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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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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间新建成不久的教堂,在这里摆放的一切东西都是新的,做弥撒的大厅里面,那些整齐摆放,手工和材料都堪称上上之选的长条形桌椅上,现在还散发着油漆的味道。由于它地处偏僻,前来做礼拜或者祷告的人,必须要步行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影响那些热情如火的信徒,像嘲⽔般的蜂拥而至,原因很简单,这间教堂的主事者,就是在佛罗伽西亚元首和叛军进行对抗,并获得元首大人亲自颁发奖项的唐诺马可神⽗。有唐诺马可这样一个早已经获得上帝青睐的虔诚使者坐镇,也难怪这间教堂建立仅仅半年时间,就已经连连出现各种“神迹”

  当然了,那些连接目睹“神迹”的信徒们在热情澎湃之下,大量的捐赠也如嘲⽔般的流淌进了唐诺马可神⽗大人的口袋,最后变成了他老人家实验室里的各种仪器和材料,这样更变相的刺了各种不同“神迹”的产生和爆发频率。

  面对这些惊人的“神迹”面对一个又一个超越人类知识范畴的伟大力量,甚至有人预言,最多只需要五年,唐诺马可神⽗主持的这间教堂,就会成为整个佛罗伽西亚岛国的宗教圣地,而唐诺马可神⽗,当之无愧的会成为这个‮家国‬的宗教最⾼精神领袖!

  就在自己的事业即将到达顶峰的时候,唐诺马可神⽗惊喜集的来了一位异国他乡的朋友。他乐不可支的带领战侠歌参观了这一座依山而建,已经可以用雄伟来形容的教堂。唐诺马可神⽗像猴子献宝一样,带着战侠歌欣赏了他在教堂里重新布置出来的试验室,和各种他亲手组装的电子器材。

  当两个人慢慢走到教堂的顶层时,一阵微风吹拂而至,带来了海的温咸和丛林的清香,战侠歌的目光最后跳过沾沾自喜,等着他发出惊叹与赞赏的唐诺马可神⽗,直接落到了远方那一片连绵不绝的群山顶峰上。过了很久。战侠歌突然伸手指着一座山峰,问道:“你觉得,它⾼吗?”

  看着那一座带着拔气息,傲立在群山之间,犹如擎天柱般直刺动霄,笼罩在云与雾的山峰,唐诺马可回答道:“⾼,当然很⾼。”

  “那么,”战侠歌微笑道:“明天早晨,请你陪我一起去爬山好吗?”

  第二天两个人凌晨六点。就背着沉重的登山工具开始了他们的旅行,十四个小时后。当太即将消失在海与天汇的那一端时,两个人才终于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个视野最辽阔的位置上,静静的欣赏在夕的余辉下,镀了一层金⻩⾊泽的群山,感受着一览众山小的动人感觉,战侠歌突然再次问道:“你现在再看看,它⾼吗?”

  唐诺马可望着自己脚下曾经走过的路,他本来应该理所当然的回上一句“当然⾼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迟疑了。

  “你突然觉得它并不⾼了是吗?因为这只是一座被我们‮服征‬的山峰。当我们踏在这里的时候。我们放眼远望,就会发现,原来在前方,还有比这座山峰更⾼,更陡峭,更险峻的山峰。只要我们愿意继续努力攀登,我们就能领略到更多美丽风景。”

  战侠歌凝视红如⾎的夕,他轻声道:“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神的存在,所以我不能评判你利用电磁学、物理学、化学和行为心理学。通过一些⾼科技手段来制造‘神迹’,引导更多的人来相信上帝,接受你们的教义,拥有信仰是否正确。但是我知道,在两年前,我们初次相逢时,你就能做得比现在更好!你…仍然站在一座早已经被自己‮服征‬的山峰上,在这两年时间里,你没有再迈动你的脚步。”

  唐诺马可神⽗突然呆住了。

  “也许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你的自尊,但是⾝为你曾经在‮场战‬上并肩作战的朋友,我想和你说一点真心话。”

  战侠歌沉声道:“神⽗你是一个天才,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像你这样,通过自学成才,同时在行为心理学、物理、化学、电磁学、神经学、宗教学等众多领域成为专家级人物。你一心想要继承牛顿先生晚年没有达成的遗愿,用科学方法来证明上帝的存在。为了支持你的试验,你依靠在教堂制造种种‘神迹’来为自己赚取必要的科研经费,这是你独特的生存方式,造就出一个与共不同的你。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当我们到达了一定⾼度时,你被卡在了瓶颈当中,如果你不能抛下原来的方法,找到新的目标,在我们脚下的那座教堂,就注定是人生最巅峰,再也不可能逾越的⾼峰!”

  说到这里,战侠歌遥望着远方无边无垠的海⽔,望着头顶的这片蓝天,他突然想起了一段在小学课文上学到的童谣“在这个世界上最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辽阔的,是人的心灵!”

  唐诺马可真的痴了,虽然这只是一段再简单不过的童谣,但是却蕴含了明悟人生的哲理,他沉默了很久,直到夕彻底消失在海与天的集处,黑暗的夜幕慢慢笼罩了群山,笼罩了林海,笼罩了远方蔚蓝⾊的海⽔,唐诺马可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而战侠歌也没有再说话,就静静的陪在他的⾝边。

  聆听着战侠歌悠长而平稳的呼昅声,在这片到处都是陡峭坡地,现在被黑暗笼罩更加危机四伏的山峰上。平时很少野营,对野战生存更是一窍不通的唐诺马可,却出奇的只觉得心中一片平和宁静,仿佛只要有⾝边这个年轻的男人存在,任何危险都不可能再靠近他。

  唐诺马可静静静品味着这种奇异的‮全安‬感,他抬头仰望着远方那一座座已经在黑暗的掩映中,变成一片片黑影的更⾼山峰,他突然轻声道:“喂!”

  战侠歌应道:“嗯?”

  “你不远万里从‮国中‬赶到佛罗伽西亚。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专程赶过来告诉我,那座教堂,注定已经是我人生不可逾越的最⾼峰吧?”

  战侠歌笑了,他转头凝视着唐诺马可神⽗,在初升的圆月照耀下,他的双眸在黑暗中闪着动人的柔和光芒,他对着唐诺马可神⽗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微笑道:“我是专程来拜访你,诚心诚意的邀请你,在未来的路上。成为我们可以彼此依赖的伙伴。我需要你的帮助,在同时。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更广阔的天空。你会有一间设备齐全的试验室,和一批学有所成,能够为你提供真正帮助的工作人员,你会有大量的资金支持,你也可以和各个学科的顶尖专家去一起探讨流。而且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去做有违自己的信仰,有违道德理法的事情!”

  凝视着战侠歌递到他面前的右手,深深的看着战侠歌那发亮的双眸,感受着他⾝上那种不动如山‮略侵‬如火的強者气质,唐诺马可神⽗在心中暗暗发出一声轻叹。他为了自己的宗教使命,钻研过行为心理学、精神学等学科,他自以为,自己早已经开天眼观凡尘,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算真正明⽩了,什么叫做精神领袖的魅力。面对战侠歌这样一个男人,面对他诚心诚意的邀请,唐诺马可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拒绝他的人,绝对不多!

  “好!”唐诺马可神⽗也伸出了右手,两只大手在空中紧紧相握。

  “相信我,你在未来人生的路上,绝对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我的兄弟!”

  被一个比自己至少小二十岁的男人称为兄弟,唐诺马可神⽗的心里却被一种奇异的情绪给塞満了。虽然在黑暗中,他们只能彼此勉強看清楚对方的脸部轮廓,唐诺马可还是勉強挤出一丝微笑,他用怪异的声音道:“好!不过…你是一个军人,而且百分之百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军人,我真的很好奇。我已经是一个半老头子了,又不懂任何军事知识,虽然称不上手无缚之力,但是给我一枝,我一抬板机,‮弹子‬能到哪里,大概只有上帝才能知道了。杀人我不会,战争谋略我不懂,搞间谍‮报情‬这一辈子更是和我无缘。你专程来找我,我又能帮上你些什么?你总不会想让我这个神⽗,在‮场战‬上拿着一本圣经到处窜,用一颗仁爱的心,去感化那些冥顽不灵的恐怖份子,让他们可以痛改前非,洗心⾰面吧?”

  战侠歌深深的昅了一口气,他放缓了语调,沉声问道:“神⽗请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有用企求换来的和平,有用卑躬屈膝换来的尊敬吗?”

  当然没有!

  历史的事实,早已经清楚的告诉我们每一个人,面对一群早已经灭绝人四处掳掠的豺狼,用所谓的感化,用所谓的包容,让他们能够途知返,最终取得皆大喜的双赢结局,那只是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我是一个军人,我最喜作的事情,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战侠歌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他的十手指上,都布満了老茧,这是一双充満了力量,在‮场战‬上杀人无数,沾満了⾎腥的手!战侠歌轻声道:“我是一颗‮家国‬用大量资金武装和训练出来,用暴力摧毁一切反搞的獠牙;而神⽗你,就是一双帮助我锁定目标,寻找到敌人要害与弱点,让我可以对他们一击必杀的…眼睛!”

  …

  犯罪嫌疑人名字叫俞奉教,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却已经是一个因为偷窃、‮博赌‬、打架、抢劫、嫖娼还不给钱等罪名,十一次进⼊监狱和劳教所。至今仍未见丝毫悔改,甚至以自己的丰富人生经历而沾沾自喜的老江湖了。他也明⽩,自己本就是一个对社会只有消耗不会有任何贡献的寄生虫,所以他⼲脆给自己起了一个很贴切的外号…粮仓里的老鼠。

  在两天前,俞奉教这只粮仓里的老鼠又被捕了,和原来的小打小闹不同,这一次俞奉教如果真的罪名成立再次被送进大牢,在他未来的人生当中。将会不愁吃穿和伙计们义气相投的呆上相当长一段时间。

  俞奉教涉嫌绑架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并向这个小女孩的双亲勒索十万‮民人‬币的赎金。在领取赎金时,俞奉教被早就在现场设下天罗地网的刑警当场抓获。俞奉教十四岁就“出道江湖”犯过的案件多如牛⽑,和形形⾊⾊的警员、‮官警‬们反复打过道,已经积累出相当反侦察经验。俞奉教也非常清楚,自己这一次如果松口,将要面对的法律严惩。在警方并没有取得什么有力证据的情况下,无论审讯人员如何开导,如何向他讲述坦⽩从宽的政策法规。甚至是如何威,他就是抱定了打死也不开口的态度。

  面对这样一个拥有丰富反侦察经验。摆明了死猪不怕开⽔烫态度的家伙,就连市‮安公‬局最出⾊,从刑‮队警‬长位置上提拔起来的欧卓副局长,也感到束手无策。最⿇烦的,还是很有可能落到俞奉教手中,只有七岁大的人质。

  据资料显示,俞奉教这个家伙是一个典型的“独行大盗”平时在‮国全‬流窜作案,很少有朋友一起作案,更没有加⼊过什么犯罪团伙。俞奉教这个人虽然犯案累累。但是从他以往的“战迹”上来看,他还没有杀人灭口撕票的胆量,很可能是把小女孩蔵到了什么隐蔵的角落,如果利用俞奉教⾝上搜到了少量软‮品毒‬,一直把他扣庒,只怕他还没有招供,那个七岁大的小女孩,就会渴死,饿死!那时候害死她的最大罪魁祸首只怕不是眼前这个死不招供的俞奉教,而是把他抓来看押的‮民人‬保姆了。

  试问,这种罪名,又有谁能承受得起?

  可是,如果真的把俞奉教放了…这个家伙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兼之他和警方打了十四年的道,已经清楚的知道警方释放重要嫌疑人后可能采取的一系列行动,放长线钓大鱼这套刑侦手段,在他⾝上本不会产生任何效果。终于有机从‮安公‬局走出去后,只怕打死俞奉教,也不敢再回到隐蔵小女孩的位置。一旦这个绝对滑头的家伙,顺利摆脫警方的‮控监‬来个逃之夭夭从此在人间蒸发,不管能不能把他重新抓获归案。只怕落在他手中的人质得不到及时解救,也是结局堪恢弘!

  继续扣押不行,放了也不妥当,犯罪嫌疑人死活也不开口,时间越拖下去,人质的生命‮全安‬系数就越低,市‮安公‬局的副局长欧卓,这一辈子还没有遇到过这么气闷的案件。现在他真的有心把俞奉教放掉,希望这个家伙在逃出本市之前,哪怕是已经跑到外地后,再良心发现的打一个‮警报‬电话,报告他们人质的位置。但是以欧卓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种可能,机率小得可怜。

  罪犯跑了可以再抓,可是人质要是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而死亡,就再也活不回来了!⾝为一名‮察警‬,⾝为‮民人‬的保姆,当然要以人质的生命‮全安‬为第一考虑要素。

  欧卓沉思了很久,虽然有満腔的不甘,但是他还是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刑‮队警‬长,下达了最后的命令:“把俞奉教放了,想办法在他的⾝上安装追踪器,你亲自带领精⼲警员跟踪,如果在出去十二个小时后,那个家伙还没有任何行动,也没有打‮警报‬电话,就把他给我再抓回来!”

  至于把人重新抓回来,应该怎么办?

  也许动用一些无法搬上台面的手段,来強行撬开犯罪嫌疑人的嘴巴,是他们最后一个可以运用的方法。但是俞奉教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路可以回头,他必然死不招认,如果连这个方法也失效的话。他们能找到的,就只能是一具因为时间放置过长而发臭,终于引起别人注意的尸体!

  欧卓略略思考,又对刑‮队警‬长命令道:“你再立刻下发通知,请我市各街道居委会的工作人员,配合各区协警人员,一起在各个可能隐匿人质的区域进行搜索,寻找人质。”

  其实无论是欧卓。还是刑‮队警‬长他们心里都清楚的明⽩,这样的命令下达,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他们居住的是一个拥有三百万常驻人口,一百五十万流动人口的大型城市。想要在这样一个大都市里去搜索一个只有七岁大,又被限制住自由的小女孩,谈何容易!

  街道居委会这样的组织,到了今时今⽇,早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效用,那些协助警方办案的人员,大都是年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们没有固定工作却因为生活的阅历而际广阔,她们一方面协助警方工作。每个月领取几百块钱的补助金,一方面还要经营自己的摊子,来补贴家用。

  这些协警人员,平时传达各种警方的指令,张贴各种公文还能胜任,但是她们绝不可能丢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全心全意的去进行大面积细密搜索这样繁重的工作,事实上这种工作,也超出了她们个人的能力极限,在一个城市暗的角落里。鱼龙混杂,各种关系网,通过种种渠道层层织,不知道有多少难测深浅的区域,不要说是她们,就算欧卓副局长亲自动手,想要动这些区域,也需要三思而后行。

  “咣当…”

  看押室的大门被打开了,在俞奉教小心翼翼的注视中,一个⾝⾼⾜⾜有一百九十公分。⾐衫不整脸上还带着几个口红印,⾝上更有一股廉价香⽔味,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被两名‮安公‬人员,用还算礼貌态度的“请”进了看押室。

  已经享受到充⾜礼貌待遇的这位友邦人士,显然还并不领悟,他凶光四的眼睛向上一翻,对着两名警员伸出右手的中指,摆出来一个嚣张到极点的动作,厚重的嘴⽪一翻。吐出来一个连俞奉教这样一个小学未毕业,就开始走江湖的资深混混,也能听懂的英文单词:“**!”

  两名警员盯着眼前这个比他们两个人都要⾼出一大截,就象是一头北极熊般的可恶家伙,脸上都浮现出愤怒的表情,但是可能因为对方是外宾的原因,他们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勉強庒抑住怒气,选择了容忍。

  “砰!”看押室的大门被关闭了,但是两名警员的随意谈,仍然穿过厚重的大门,传到了俞奉教的耳朵里。

  “老赵,这个洋鬼子够拽的啊,犯了什么事情,被请进来了?”

  那个被称为老赵的警员,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口⽔,道:“你看他那付模样,还不知道他⼲了什么好事?嫖娼也就算了,遇到兄弟们临检查房,竟然⾐服都没有穿就跳了起来,挥起拳头就打,四五个兄弟一起扑过去,才勉強把他制服,就算这样打杨还被他打得软组织挫伤,今晚住进了医院。欧副局说了,这个家伙看到兄弟们反应这么強烈,除了嫖娼之外可能还另有隐情,欧副局打算等把他的⾝份资料调过来,再进行审问。”

  俞奉教偷偷打量了一眼那个至少比自己⾼上一头,长得牛⾼马大,手腕几乎比自己小腿还耝,全⾝带着一种強悍霸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室友”他狠狠咽了一口口⽔,彻底打消了上去询问的番,是软柿子就捏,有便宜就占,有好处就捞的想法。

  那位“室友”他那双⾎红的眼睛只是在俞奉教的脸上一扫,俞奉教心脏就开始狂跳。但是这位新室友显然没有和俞奉教拉拉关系,促进‮际国‬和平流的想法,事实上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对俞奉教很不屑!

  这位长得活象是北极熊近亲的室友,噴着満嘴的酒气,‮开解‬自己价值不菲的真丝领带,就象是丢一只臭袜子般,把它随手甩到一边。扯开衬衫的纽扣,露出他象公熊般长満了⽑的膛和一只骷髅刺青。再耝鲁的甩掉自己的名牌⽪鞋“砰”的一声就重重躺在看押室的上,不到一分钟,看押室里就扬起了响亮的呼噜声。

  俞奉教瞪着就睡在⾝边不远处的北极熊“室友”过了好半晌,他才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他心里清楚的明⽩,他必须要养⾜精神。明天他就要面对最凌厉的审讯了,‮安公‬局这边一定会出动最出⾊,经验最丰富的审讯人员,只要他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些人抓住马脚。如果能通过这最后一关,按照‮国中‬的法律程序,没有⾜够证据的警方只能把他释放,到了那个时候,他必须尽快摆脫⾝后的尾巴,想办法有多远逃多远。

  “我应该找人做一张假⾝份证。最好是确有其人,输⼊⾝份证号码。能查到个人资料的⾝份证。嗯,这个人还必须老实本份,要不然他也犯了事,我还傻乎乎的继续使用他的似⾝份证,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拥有相当反侦察经验的俞奉教,在心里努力构思着他的出逃大计“我绝对不能找自己的亲戚和人,有很多家伙,就是缺乏自立精神,一出事外逃总是想着靠人。傻不拉唧的跳进了那些雷子(‮安公‬)早就设好的陷阱。只要我不和任何人联络,绝不犯案老老实实的找上一个工作,隐姓埋名的蔵上个七八年,这个案子撤消,我就可以⾼枕无忧了。嗯,大城市尤其是省会城市,那里管得太严,我是不能去的。但是太小的县城,我这个外地人过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最好找一个不大不小的中型城市,而且要找一个没有任何亲戚或朋友居住的中型城市。对了,不管怎么样,我也必须在生活小区里,租上一套房子,就算租金太贵比较咬手,但是总比住在那些一两百块一月的平房里,随时要接受‮察警‬和联防队突击检查要好得多!”

  至于那个被他绑架的小女孩,俞奉教本就没有想过,逃到外地后。再打电话‮警报‬。现在警方是苦无证据,他只要咬紧牙关死不认账。警方也拿他无可奈何,就算是以后真的又被抓住了,他也可以再装傻充愣蒙混过关,就算难免吃点⽪⾁之苦,总好过连蹲十年大狱!

  假如他真的打了电话,被录音了怎么办?

  如果他花十块钱找一个小孩子把纸条送到‮安公‬局,让那个小孩记住了他的相貌,通过挑选相片,把他指认出来了怎么办?

  那不是自己双手把证据送到警方面前,又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嘛。再说了,就算他打电话‮警报‬,算是协助‮府政‬破案立功,算是变相的投案自首,算来算去,自己案底实在太厚,绑架勒索的质实在恶劣,他俞奉教号称粮仓里的老鼠,走江湖这么多年现在依然屹立不倒,凭的就是一双锐眼和小心谨慎谋定而后动,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笨蛋?

  “这帮‮察警‬能自己及时找到那个小女孩把她救出来,那自然最好,那个时候我早就跑远了。如果他们太笨,最后只找到了一具尸体…”想到这里,俞奉教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他太清楚象他这样的人,手上要有了一条人命再落⼊法网,他最后的结局了。最后俞奉教狠狠一咬牙,在心中叫道:“反正我也没有在现场给那些雷子留下任何证据,那个小女孩要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就再也没有人出来指证我了!”

  “小女孩,叔叔并不想为难你,是这帮雷子和我过不去。如果你真的不行了。不要来找我啊…”心里还在暗中喃喃自语,一声柔柔的、轻轻的、淡淡的,带着几分惊慌,透着几丝无助的小女孩低语就传进了俞奉教的耳朵:“叔~~叔~~”

  俞奉教的眼睛,在瞬间“曾”的一声就瞪得比猪尿泡还要大上三分。他迅速向自己的新室友那里望了一眼,北极熊仍然在蒙头大睡,呼噜声打得那当真是惊天动地。

  伸手擦掉自己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俞奉教轻轻吁出一口长气,再次躺到了上,看来这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刚刚闭上自己的双眼,那个声音又飘进了他的耳朵。“叔叔,我好怕~~你⼲嘛要绑住我~~”

  俞奉教没有睁开双眼,他在心里不停的自言自语:“错觉!错觉!错觉…”

  可是那淡淡的、柔柔的,惊惶的声音,就象是拥有了移形换位的能力般,在看押室的各个角落飘忽不定“叔叔。你⼲嘛要绑住我,我好怕,你放开我,我要找我妈妈…”

  冷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浸透了俞奉教的內⾐,他全⾝三百六十五汗⽑更是一起跳起来,在他腻腻的⽪肤上一起狂跳霹雳舞。

  俞奉教吓得全⾝都在发抖,但是这只粮仓里的老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无论如何也有了几分道行。“难、难道是…鬼?可是只过了两天,她虽然是一个小孩子。被我牢牢绑住,不能动,也没有吃的喝的,但是在临出发前,我还专门让她吃喝⾜了,她还死不了啊?”

  “唔唔唔唔唔…”如哭似泣的声音,在看押室的各个角落同时响起,形成了一种等同于杜比声环绕立体音的出⾊效果,在黑暗的寂静中,虽然北极熊室友呼噜声不绝。但是这些声音听起来却更是分外的清晰。

  “嗒嗒嗒…”

  这不是哭声,这是俞奉教牙齿上下打架,发出来的声音。

  “叔叔求求你放我走吧,我好怕,我怕黑,你⼲嘛要塞住我的嘴?”

  “我感冒了,我鼻子不通气…唔唔唔…我不过气了…”

  “叔叔,我想回家,我想找妈妈,可是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带我回去。带我去找妈妈吧!”

  “唔唔唔…叔叔你快来救救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么脏,这么。我看到有只老鼠,正在咬我的⾝体…”

  寒意,绝对的寒意!

  到了这个时候,俞奉教终于确定,是那个小女孩来找他索命了!两天时间,虽然那个小女孩饿不死。也渴不死,但是如果她真的因为感冒鼻子不通气,又被他塞住了嘴巴,绝对有可能被活活闷死!一想到有只老鼠正在啃咬这个小女孩的尸体,俞奉教就觉得一阵反胃。

  “叔叔,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吗?你为什么不理我?叔叔,你救救我…啊,老鼠在咬我的手臂了…”

  “啊~~”

  再也无法承受如此可怕的精神‮磨折‬,俞奉教猛的坐起来,刚才还围绕在他耳边的声音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俞奉教惊魂未定,他借着走廊外传来的一丝灯光,紧张的巡视四周,在他的旁边,那只饮酒过度的北极熊,依然睡得不醒人事。

  “唔…”那只刚才还呼呼大睡的北极熊,突然象菗搐一样全⾝狠狠一颤,紧紧接着又像是一只被人丢进油锅的大虾般,躺在上不断的‮动扭‬。在俞奉教越来越惊慌的注视中,北极熊突然睁开了双眼。

  刚才还凶悍之极,趾⾼气扬,对俞奉教本不屑一顾的北极熊,看到俞奉教却突然露出了一丝惊惶到极点的表情,他就象是一个受惊的孩子般,呆呆的注视着俞奉教,而俞奉教也用相同惊恐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北极熊室友。

  北极熊室友开口说话了,他竟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中文,最让人惊异的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本不象是一个四五十岁长得虎背熊的大男人,柔柔的、轻轻的、颤颤的,听起来怎么都象是一个小女孩在受惊过度后说出来的话,他也没有说几个字,他厚厚的嘴⽪一翻,轻声道:“叔叔,我好怕啊…求求你,不要让老鼠咬我的手了!”

  “咕咚!”一头栽倒,被彻底吓晕的,是俞奉教!

  俞奉教一被救醒,他就伸直了脖子,嘶声叫道:“我招了,我全招了,是我⼲的,是我⼲的。”

  一个小时后,被俞奉教绑在一间废弃民房里的小女孩被警方成功解救。

  战侠歌玩弄着从唐诺马可神⽗真丝领带和两只⽪鞋里拆出来的‮型微‬扬声器,道:“别看它们这么小,可是音响效果还真是不错。”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制造出来的!”唐诺马可神⽗骄傲的翻着眼珠子,道:“最重要的是我炉火纯青的演技,和对人类心理学大师级的所握能力,没有我即兴演出这临门一脚,那个小子又怎么可能会精神彻底崩溃?还有,你当制造立体声效果很容易吗?你真的以为,我甩掉⽪鞋的动作,是很随意很自然?没有卡到正确的位置,又如何在不引起俞奉教警觉的情况下,营造出最好的声音效果?”

  战侠歌口服心服的连连点头。

  “对了,”唐诺马可神⽗望着战侠歌,道:“我已经和你回到了‮国中‬,正式上了你的海盗船,可是为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究竟要帮你做些什么工作?”

  “你已经做了啊,而且牛刀小试了一把,成绩不错。”

  战侠歌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他伸手轻轻拍着唐诺马可神⽗的肩膀道:“你说的没有错,我⾝边不缺在‮场战‬上杀人放火的职业⾼手,也不差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囊人物,但是我算来算去,似乎在我的⾝边,还缺一个精通物理、化学、电磁学科,能够利用人类心理弱点,撬开罪犯嘴巴的大师!”

  唐诺马可瞪大了双眼,脫口叫道:“我拷!**!SEX!弄了半天,原来你把我骗过来,就是要找一个供审讯官?”

  谁说神⽗不会骂人?

  战侠歌连连‮头摇‬“不,不,不,你太小看自己了。我除了要你做一个大师级的审讯官之外,在敌人发动舆论战的时候,尤其是面对那些以宗教思想和种族利益为口号,煽动‮裂分‬和极端主义的恐怖份子,我还需要你这位宗教学和心理学的大师为我出谋划策,给他们玩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拍着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的神⽗肩膀,战侠歌把大方的道:“除了这些不定期的工作,所有的时间都是你的了,你有大量资源可以利用,去进行你的科学研发…不,是去继续难上帝的存在。作为你的投资人兼兄弟,我由衷的祝愿你取得成功。”

  “还有。”战侠歌笑容可掬的道:“你在验证上帝存在的实验中,经常会制造出一些声光效果不错却华而不实的东西,我个人是比较喜这些好玩的东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些东西你一次就制造两份,你自己留一份,送给我一份,荣誉归你,专利权…归我,好吧?”

  如果早一点知道,战侠歌这样一个战斗英雄,这样一个在佛罗伽西亚波及‮国全‬的內中力挽狂澜,最终被元首授予“铁木”勋章,成为佛罗伽西亚历史上第一个拥有名誉上将阶位的男人,竟然如此卑鄙无聇,下流、硌硬、龌龊、呕朽的话,打死唐诺马可,也不会放弃自己业务蒸蒸⽇上的教堂,跟着他来到‮国中‬!

  但是现在看着战侠歌笑容可掬的脸,发掘到他这个人另外一个面孔,唐诺马可却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战侠歌很…好玩!

  跟着这样一个好玩的人,他未来的人生,必然会十分精彩吧?

  “上当就上当吧,原来用‘神迹’来从信徒手中赚我的科研经费,现在有这个家伙的支持,我不缺钱了,不缺仪器设备了,但是我的天赋,总得有地方发挥吧?”想到这里,唐诺马可神⽗不由自主的着自己的鼻子苦笑,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很好玩,很有亚搞天分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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