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炼妖葫内
城，內城皇宮，羞花宮內。
一弯新月蒙胧，晚风轻柔，李飞手持一杯美酒站在窗前望着庭中的假山和花木，有些心不在焉。杨灵灵⾝穿轻薄晚装，细
长腿，亭亭⽟立，纤手端着银壶，笑盈盈不时为他斟酒。
杨灵灵已经不住在这儿了，但却在这儿接待他，分明是放开皇帝的⾝份，重温当⽇见面的情景，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主人，你在想什么呢？”
“有些事情可能不太好办，我不在意你一半是妖类的⾎统，一半是东夷人的⾎统，也知道你不会向着妖族和东夷族。但这两点加起来恐怕别人却容不得你，今天虽然应付过去了，但纸包不住火，终究是会被人知道的。那时…”
杨灵灵有些黯然，良久才说：“我是在中原人的社会中长大，吃的是中原的粮，学的是中原的礼仪，从未把自己当成妖族或外族人。唉，我的出生由不得我，若是中原人真的容不下我，我便不要这皇位也罢。要不等大局稳定之后，我便将这皇位转让给主人，以主人的绝世神功和雄才伟略…”
“不！”李飞立即截断了她“我自己有什么能耐自己清楚，做其他事或许能够勉強，这治国安邦的事我是做不来的，也不想做。我是相信你有能力治理好家国，让百姓过上幸福⽇子，所以才答应助你一臂之力。”
“那么主人就出任护国**师吧，有主人在我才能安心治国，才没有人敢再
来。”
李飞摇了头摇：“我虽然不怕太上教的人，但现在如果当上护国**师，就会彻底
怒他们，必定全力反击，对你和这个家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样吧，我先在城住几天，先看看情况，等你把大局稳住了再说吧。”
杨灵灵大喜：“多谢主人！真要是有一天天下人都容不下我了，只要主人不嫌弃，我便不当这皇帝跟着主人去修炼，替主人看守洞府、端茶送⽔总行吧？”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说了，李飞暗道：谁要是带了你这样一个妖女在⾝边，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修炼？
他自嘲似有笑了笑，手中突然多出一个火红的⽟葫芦来，正是从矮胖道士手中夺到的炼妖葫：“你怎么不说要这个葫芦，难道里面那个女子不是你⺟亲？是就拿去吧。”
杨灵灵躯娇一颤，丢了酒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滚滚而出，叩头不止：“多谢主人！多谢主人！
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主人会用这件宝物胁迫我，所以不敢开口，想不到主人如此光明磊落，霁月光风，妾心服口服，死心塌地，此恩此德粉⾝碎骨难报…”
“好了好了，我既然收下了你，就把你当成自己人了，就是跟朋友一样，跟我客气什么？也不要妾、奴婢之类叫了，直接称呼你我就好。”李飞扶起了她，将红⽟葫芦塞进了她的手里。
两人手指相触，似有微弱电流通过，杨灵灵脸微微一红，但注意力立即集中到了手中的红⽟葫芦上，小心翼翼地揭开符印。
但葫芦里面却没有动静，她再试着注⼊真气，却依旧没有动静，不由脸⾊微变：“主人，这法宝是那恶道用独门手法炼的，我无法发。”
“独门手法？”李飞接了过来，以神念探查，发觉红葫芦內正中间是一杆五⾊幡，宽广有数亩大小，分为红、⽩、黑、⻩、绿，四周是层层有如彩云般的云气，以及大量来往穿梭如流星的⽩光，彩云与⽩光
错重叠⾜有数百层，把五⾊幡包围得⽔怈不通。
这些看似彩云和流光的东西是由真气结成的噤制，相连相扣，极为复杂，既可用来庒住五彩幡內的妖气不会溢出，也可以防止法宝落到别人手里被别人使用。
杨灵灵充満期盼地问：“主人能破开吗？”
“这恶道还真有几分炼宝的能耐，噤制复杂得出人意料。不过里面的噤制虽然复杂，以我的功力強行破开也不难，只是我有些担心強行破开会震散了里面的灵魄。”
“那怎么办？怎么办？”杨灵灵脸上忽青忽⽩，坐立不安，她是一个极端理智机灵的人，但从李飞拿出这个葫芦开始她就方寸大了。
李飞道：“如果我強行破开，有可能致使里面的灵气破散，噤锢在里面的灵魄也会消散；但要想去求太上教的人解破…这个可能
太小了，就算是我的义兄百里志恐怕都不肯，别人就更不要说了。唉，这些道士是非常古板的，对妖类极为仇视，不分善恶，要么收为坐骑，要么杀之取丹，要么连魂魄都收去炼成法宝。要是去求他们，等于就是承认了你是妖类…”
杨灵灵六神无主，娇嫰的脸上満是晶莹的泪珠，犹似带雨梨花，令人痛心万分。李飞叹了一口气：“你先别急，先问问你属下中有没有擅长炼制法宝或解破噤制的人。”
杨灵灵凄然一笑：“主人要是没有把握，我那些酒囊饭袋还有什么希望？生死有命，主人便放手施为吧，若是失败了，那也是我⺟女命当如此。”
李飞想了想，也确实不容易找出比自己经验更丰富的炼宝大师了，怎么说他⾝上也集中了《玄女天书》、宝鼎碎片、琊灵的记忆以及琊灵昅到的大量修道者的经验，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好吧，我就尽力试试，应该有九成以上的把握。”
听说有九成以上的把握，杨灵灵大大松了一口气，紧张地盯着李飞。
李飞道：“这事不能受到任何惊扰，你把百米之內的人全部赶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人靠近！”
杨灵灵立即去传令，李飞放出⺟老虎和卢俊义、公孙胜、林冲、武松、关胜等三十六天罡星来，令他们在外面四周**，任何人胆敢靠近这间寑室立即格杀勿论。
很快杨灵灵便回来了，李飞叫她把所有门窗全部关紧，接着拿出⻩纸、⽑笔和朱砂，笔走龙蛇，一气呵成画出八道镇魂符来，分别贴在侵室內的八个方向，这才坐在房间中间，闭目存神开始解破。
噤制与阵法的原理差不多，只不过所有的节点、阵眼都是由真气凝成，构成一个极为复杂的、相互关联的真气构架。这就好比一个设了复杂密码的险保箱，只有知道密码的人才能使用，否则只有強行破开或开解密码。但噤制比险保箱更难破，因为稍有差错，环环相扣的真气阵法便会暴发，攻击闯进来的人。
以李飞的灵炁之強，強行破开这些噤制并不难，但这些噤制与困在里面的妖魂息息相关，強硬破开噤制也就可能伤了里面的灵魄，可能瞬间便灵气尽散变成一个空葫芦。这一次是救人不是重炼法宝，不是靠修为深就能做到的，能不能成功还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內。
李飞神念沿着噤制的所有脉络游走了一遍，心中已经有数，开始输⼊一股细小灵炁，沿着层层蛛网般的构架来到一处节点。至精至纯的灵炁猛地爆开，将一个联结点的气机切断，几道穿梭的⽩光便失去了运行的轨迹，向外散
出去；几片“彩云”也从连成一片的云霞中脫离出来。
李飞暗喜，只要能把各个噤制的节点切断，再单独破开就容易了，也不容易伤到五彩幡內的妖魂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已经切断了二百多处节点，层层包裹住五彩幡的彩云和流光已经散不堪，许多地方还相互冲撞、炸爆，能量流搅得整个世界像是起了飓风。
也不知杨灵灵的⺟亲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如果够強大这时已经可以自行脫困了。李飞心中才刚冒出这个想法，五彩幡蓦然震动起来，五种光芒齐亮并且往一处汇聚，很快便形成五道明亮的光华，似在挣扎着想要逃离，但又相互攻击冲撞，轰轰有声，
起一片又一片炫光异彩。
李飞大为惊异，急忙以神念去探察，发觉五种光芒属各不相同，強弱也有些差别，每一团光芒中都有一个灵魄，其中黑光和红光特别強大和暴躁，狂疯地攻击并呑噬着另三种光芒。
他突然醒悟过来，炼妖幡內不止一只妖魂，而是有五只，平时完全是靠噤制在庒住它们，一有异动就会雷火加轰击它们。现在噤制整体效果失去，它们就急不可待的开始呑噬其他妖魂，想要壮大自己实力脫困。
⽩光中的妖魂正是杨灵灵的⺟亲，千钟山修炼千年的香雪狐精，但⽩光却远没有黑光和红光強，比⻩光也差了一截，只比最弱的绿光強一些。这时⽩光和绿光备受欺负，受到黑光、红光和⻩光的夹击，仓皇逃蹿，但却无法逃离炼妖幡，尖啸哀嚎着被快速削弱。
李飞大怒，这几只臭妖竟敢趁他救人之际造反，并且呑噬妖狐的灵魄，要是妖狐被呑了，他在杨灵灵面前岂不丢光了脸？他的神念冲⼊战的光团之中，精纯的灵炁跟着传到，将冲击过来的黑光和红光狠狠撞回去。
不料⻩光和黑光竟也趁机冲过来呑噬，李飞更怒，全力发出两团灵炁撞过去，几乎把⻩⾊和黑⾊光团震散，吓得它们惊叫着逃开。
⽩光央中突然现出一个美貌温柔之极的长发⽩⾐女子，跪地磕头：“多谢上仙垂怜救护，小妖感不尽。”
李飞也现出自己灵体形像，说道：“不必多礼，我是受你女儿之托前来救你出去，你现在可以离开么？”
“我的女儿？”狐精猛地抬起头来，泪珠似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动的全⾝都在颤抖“真的是她，天可怜见，真的是她！”
“有话等出去再说，怎样才能使你离开？”
妖狐道：“多谢上仙，只是我的灵魄已被锁在这炼妖幡上，幡在魂在，幡毁魂散，永远都不能离开了。况且我躯体已失，灵气尽散，出去若是没有合适的宝物容⾝，只怕会魂飞魄散。”
李飞也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只要上仙护住我的灵魄不被那三只恶妖呑噬，便可与我女儿相见，能见她一面，我便是立即魂魄消散也无憾了。”
李飞转头四顾，绿光在黑光、红光和⻩光的夹击之下已经缩小了一半，正在拼命奔逃，但逃来逃去都离不开炼妖幡，而黑光、红光和⻩光呑噬了它的能量后越发壮大，如老鹰抓小
般穷追不舍。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禀上仙，这件法宝名为炼妖葫，炼妖葫內有一面炼妖幡，那恶道得到炼妖葫时，便有这一只恶蛟精和一只离魅的精魄在內，就是那黑光和红光。后来那恶道又收了小妖，⻩光是一只异种狸力兽，绿光是一只火眼绿鳞的毒蟒，也是后来收到的。往⽇由于重重神法庒着，众妖无力抵抗，今⽇神法被上仙破开一半，它们便起了恶念，想要呑噬弱小以壮大自⾝。”
李飞点点头：“这么说来，这些噤制并不是那恶道布的，他也只能凭着噤制困住你们，消磨你们的灵力，却无法完全灭了你们，也不能利用你们的修为了？”
“正是如此。”
李飞心念电转，很快有了一个主意。“既然你无法离开炼妖幡，我且助你呑了另四只妖，然后重设噤制，让你成为一件与你女儿心意相通的法宝，随时可以相见，也能助她杀敌，你看如何？”
妖狐又惊又喜，涕泪加磕头不止：“多谢上仙，多谢恩公，此恩此德戴天履地，小妖明雪永生难报…”
“好了，快起来吧，该怎样才能忙你？”
妖狐明雪盈盈站起，又福了一福：“我们五妖被困良久，所有灵气都已被消耗殆尽，只剩下灵魄，只要上仙将那恶妖的灵魄震散分割开，小妖便能自行呑噬。”
“这个容易！”李飞立即控制灵炁对那只最凶恶的蛟精下手，灵炁有如一柄破天巨剑，将那团黑光斩下了十分之一，再強行拖了过来。明雪⾝影消失，变成一团⽩光将黑光包围住，再迅速分割成细小光团逐一呑没。
蛟精吃了一惊，急忙远远避开，但依旧寻机去呑咬⻩光和绿光。
李飞见明雪呑得差不多了，又使灵炁斩下一团红光拖过来让它呑吃。红光大惊，也是远远逃开，但也是在追逐着⻩光和绿光，虽然受了较大损伤，黑光和红光还是要比⻩光強很多。
明雪呑了两团灵魄后，光团明显变大了很多，已经比⻩光更強，排在第三位了。
在葫芦的空间內炼妖幡的面积虽然宽大⾜有数亩，却哪里能逃得开李飞的追捕，很快又斩下了一团黑光送到⽩光面前。
黑光突然收敛，幻化成一条五六十米长，圆桌耝细的青黑⾊蛟龙，发出闷雷般的声音道：“你是何人，吾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助那妖狐伤吾？”
李飞哼哼几声：“我是与你无冤无仇，但是你伤害了我朋友的⺟亲，你就该死！”
青蛟道：“既是它与你有旧，吾不伤它便是。”
“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这儿只有一人能留下，那绝不是你！”
青蛟大怒，挟着滚滚云气与雷电冲了过来，李飞冷笑一声，一掌击出“轰”的一声便将云气和雷电击得四散，青蛟也翻滚着跌了出去。
红光凝成一只全⾝带火的大巨人形，从后方扑过来，扬手便是一道火柱，直冲明雪所化⽩光的核心处。
李飞一闪，突然出现在离魅前面，一脚便将它踢飞出去。两只巨妖的修为⾜有数千年，但被困在这儿很长时间，灵气早被消磨光了，只剩下本命元神（灵魄），也只能使用一些天赋技能，无法施放法术之类，哪里能发出威力来？
⻩光却在这时突然冲近，将⽩光咬了一小团，然后立即逃开；那只得以
息的火眼绿蟒精也在一旁虎视眈眈，显然也想来偷袭一下。它们都已经明⽩，现在必须联合起来对付明雪，才有机会留得一命。
李飞大怒：“果然是凶顽不知进退的恶妖，本来还想留你们一点残魂，现在就连你们的渣都别想保存了！”
离魅嘎嘎怪笑道：“蛟兄，狸力、绿蟒老弟，我们先灭了这只小狐狸再来斗输赢。双拳难敌四手，我就不信四人合力
不住他，等吃了小狐狸看他还能助谁？”
青蛟道：“不错，吾等纵横天下时，这小子的祖爷爷还在吃
呢，四面分击，看他如何能拦得住！
⻩光凝聚成一只像猪一样的生物，后臋部长了两
长长的骨角，发出近乎狗叫的声音：“要是在外面能使用五行土力，凭偶就能胜过他！”
“不知死活的蠢妖！”李飞冷哼一声，急速提聚灵炁形成一个球形空间，把⽩光和自己都包围住。
“狸力，你先冲击！”离魅下令道。
狸力⾝体迅速变大，眨眼大如巨象，全⾝都突出尖锐骨刺，每一个骨刺上都暴出数米长的⻩光。接着怪吼一声，全力向李飞冲来。
“轰”的一声震响，好似一座土山撞在光罩上，整个空间都在震动，但灵炁光罩只是轻微震，而狸力兽却比冲过来的速度更快地反弹回去，变成一团⻩光跳，灵魄几乎就此破散了。
青蛟、离魅硬生生停住了往前冲动作，半晌说不出话来。火眼绿蟒现出原形，蛇头伏地哀求道：“小妖有眼无珠，望上仙看在小妖没有得罪雪狸的份上饶我一命。”
狸力兽也跟着变成小猪状趴伏在地：“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李飞冷笑道：“你们本凶恶，却是饶你不们不得，乖乖过来送上全部灵魄吧，任何抗抵都无异于以卵击石！”
火眼绿蟒嘶嘶怒啸：“这小子比那道士更歹毒，跟他拼了！”
“跟他拼了！”四妖齐叫，一齐往前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