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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剑阁艳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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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衫客哈哈大笑道:“阁下说出此话,若非别具用心,则必然是孤陋寡闻,对武林中事所知不多。”

  祝永岚低叱道:“何出此言?”

  ⻩衫客道:“七年来,竺道台在武林中业已出现三次。”

  祝永岚道:“难道你亲眼见过他?”

  ⻩衫客道:“虽未见过其人,却见到了‘风林十八掌’的踪迹。”

  祝永岚道:“何以见得?”

  ⻩衫客道:“请问阁下,‘风林十八掌’的威力何在?”

  祝永岚道:“接触掌劲之人,立即心脉震断而亡,此外别无任何伤痕。”

  ⻩衫客一点头,道:“那就对了,七年前在此‘七柳斋’中,‘关中一龙’凌震霄因心脉震断而亡,八月中秋之夜‘芙蓉寨’芙蓉仙子纪湘绫所‮出派‬前往‘祥云堡’参与武林群芳赛会的门人也是心脉震断而亡,沉尸曲江池中;次⽇,曲江池畔‘绮⽔阁’旅店中,一个乔扮店家的武林中人又是心脉震断而亡,这不都是‘风林十八掌’之下的亡魂吗?”

  祝永岚道:“你说得太过于武断了,武林之中未必只有‘风林十八掌’才能够使受袭之人心脉震断。怎么能够说此三人是被那‘风林十八掌’所击毙?”

  ⻩衫客道:“方才阁下业已说过,被‘风林十八掌’击毙之人,除心脉震断以后,别无伤痕,这三个人的死状正是如此。大凡心脉震断之人,首先命门被摧毁,任督二脉气⾎逆走倒行,死者不但双眼暴出,鼻腔出⾎,而且手指、脚趾之指甲呈青紫之⾊。而此三人却毫无异⾊,宛如无疾而终,除竺道台以外,只怕再无别人能有此只伤心脉而不损其余部位的修为了。”

  祝永岚垂首沉昑,久不作答。

  良久,方抬头问道:“这三个人的死状,你都见过吗?”

  ⻩衫客点了点头,道:“本人亲眼所见,而且曾详察死状。”

  祝永岚张目问道:“因此,你认为这三个人都是竺道台所杀?”

  ⻩衫客道:“那是自然。”

  祝永岚道:“你因何不去设想,‘风林十八掌’或许有了传人?”

  ⻩衫客断然‮头摇‬道:“绝无可能。”

  祝永岚嘿嘿一笑道:“你这个人看来有些刚愎自用,自信过深,也罢!老夫今天不与你为难,让你去尝尝心脉震断的滋味。”

  说罢,转⾝去。

  ⻩衫客如闪电般⾝形一旋,拦住了对方的去路,冷叱道:“暂请留步!”

  祝永岚似是对⻩衫客捷如闪电般的⾝法感到惊异,微微一愣,方才问道:“还有什么话说?”

  ⻩衫客道:“阁下可知‘祥云堡’那位总管公孙彤的来路?”

  祝永岚摇‮头摇‬道:“这等九流人物,老夫何必去问他的来历!”

  ⻩衫客冷叱道:“阁下怎么骂起自己来了?”

  祝永岚骇然张目道:“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衫客一扬手,道:“阁下稍安勿躁…”

  语气一顿,接道:“请问阁下,此番从何处前来长安?”

  祝永岚答道:“洛!”

  ⻩衫客又问道:“何时启程?”

  祝永岚道:“半月之前。”

  ⻩衫客追问道:“何时抵达长安?”

  祝永岚道:“三⽇前之酉正光景。”

  ⻩衫客冷笑道:“阁下今⽇诳语何其多?”

  祝永岚神情大为一愣,继而狂怒道:“你今天一再讥消老夫,你如果说不出老夫诳在何处,老夫今天非置你于死地不可。”

  ⻩衫客冷笑道:“腊月之初,潼关以东因连番风雪,山道崩阻,途为之塞,无一旅客能进⼊潼关,阁下是揷翅飞来的吗?”

  祝永岚沉声道:“你说老夫从何而来?”

  ⻩衫客冷笑道:“城外的‘祥云堡’中而来,大概不会错吧?”

  祝永岚骇然张目道:“你说什么?”

  ⻩衫客沉声道:“别装腔作势,若想瞒过我⻩衫客可不太简单,阁下出‘祥云堡’向西而行,绕过凤翔踅回长安,你以为本人不知么?‘留香院’马厩中那两匹拉车的大麦骡正是从‘祥云堡’马厩中挑选出来的,本人认得出来。”

  祝永岚面⾊倏变,暴叱道:“你简直是信口雌⻩!以老夫偌大年纪,岂能够和秦羽烈那种后生晚辈攀上情?”

  ⻩衫客嘿嘿一笑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有心和本人声东击西以耳目,你不就是那位总管公孙彤吗?”

  祝永岚狂怒道:“你简直就是在信口开河,満嘴胡说!”

  ⻩衫客冷笑道:“我⻩衫客既然口称天地通,自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所谓公孙彤、祝永岚、竺道台都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祝永岚环目递睁,右掌缓缓扬起,似乎要向⻩衫客全力一击。

  突然,他的神情复又一松,冷声道:“老夫本来要毙你于掌下,唯恐落你口实,以为是老夫⾝份被你揭穿所以才忿而动手,今天算你走运,他⽇再遇,若再胡说一通,绝不对你客气。”

  说罢,掉头就走。

  ⻩衫客未再拦阻,只是扬声道:“如果你阁下真不是竺道台,有机会烦阁下转告竺道台一声,他那套‘风林十八掌’已不⾜以傲视武林,本人穷七年精研,已有一套克制‘风林十八掌’的武功,如果他有‮趣兴‬,不妨找我⻩衫客印证一番。”

  祝永岚本已向院墙边走去,闻言去而夏回“噢”了一声道:“老夫与你印证一番如何?”

  ⻩衫客摇‮头摇‬,道:“除了‘风林十八掌’之外,本人不屑与之过招。”

  祝永岚狂怒道:“你太以狂傲了。”

  话声中,呼呼连出二掌,劲道之猛,使人惊心动魄。

  ⻩衫客却以一种怪异无比的⾝法闪开,同时扬声道:“保持阁下的精力吧!除了竺道台之外,本人绝不与任何人过招。”

  祝永岚似乎对⻩衫客能够闪开他的袭击而感到万分骇意,而又震怒,闻言也不答话,⾝躯前欺,双掌连扬,一口气攻出三掌。

  ⻩衫客站立厅旁,冷声道:“阁下似乎人太甚了吧?不是竺道台,就请走路,若是竺道台,就请亮出阁下的‘风林十八掌’来。”

  祝永岚桀桀怪笑道:“老夫虽不是竺道台,却也略识‘风林十八掌’的招式,去而复回,正是要对教一下,你究研七年之久的独门武功!”

  话声未落,右掌缓缓扬起,轻描淡写地推出了一掌,似乎毫不费力。

  看上去这一招,比之方才那一连串的进袭时劲道相去甚远。

  可是,看在⻩衫客的眼里却不噤大骇,原来这一招正是“风林十八掌”之中的一着“狂飚扫林”

  不过,在⻩衫客惊骇之余,也看到一丝欣喜,他的判断总算证实了。毫无疑问,对方就是终南三君子之一的“石君子”竺道台。

  当即冷笑道:“姓竺的!你毕竟将本来面目显露出来了!”

  同时,⾝形拔起二丈有余,登上了悬于大厅门顶那块“五世其昌”的匾额之上,隐隐觉得一股強烈的劲流自脚底呼啸而过。

  “砰”地一声,大厅紧闭的两扇大门霍地‮塌倒‬,碎木四散,屋宇也为之震撼不已!

  祝永岚已顺势来到门前,左掌一翻,正持向跃于匾额‮端顶‬的⻩衫客追击…

  蓦然,⾝后传来一声沉喝道:“尊驾请慢些动手,在下有事请教。”

  祝永岚回头一看,阶下站着肖云鹏,说话的就是他。

  不过,祝永岚是从⾐服上认出来的,而肖云鹏的面貌却已完全改变。自然,这个人是假冒肖云鹏的,此时已然恢复了本来面目。

  祝永岚神情微微一愣,冷哗道:“果然是假冒的肖云鹏!娃儿是谁?”

  原来假冒肖云鹏之人,竟是柳南江。

  柳南江冷笑了一声,道:“尊驾如果就是‘祥云堡’总管公孙彤,那就应该知道在下是谁,又何必明知而故问?”

  祝永岚沉声道:“娃儿休听那厮信口胡言,老夫祝永岚,早就告诉过你了。”

  柳南江道:“在下权且相信,请问尊驾方才那一招‘狂飚扫林’从何学来?”

  祝永岚道:“‘风林十八掌’是竺道台的绝学,自然是从他那儿学来的。”

  柳南江道:“尊驾贵庚多少?”

  祝永岚道:“六十有二。”

  柳南江道:“以尊驾偌大年纪会甘为竺道台之徒儿吗?”

  祝永岚哇哇大叫道:“娃儿说话好放肆!相互切磋,又何必一定有师徒之分。”

  柳南江唔了一声道:“方才尊驾说,竺道台十余年来未现踪迹,可是真话?”

  祝永岚一点头道:“不错!”

  柳南江道:“很好!七年来有三人先后死于‘风林十八掌’的掌风之下,竺道台既然遁世未出面,想必凶手就是尊驾了?”

  祝永岚不噤大大一怔,良久方沉叱道:“是又怎样?”

  柳南江笑道:“这句话是否就算是尊驾承认是凶手了?”

  祝永岚沉声道:“老夫问你,是又怎样?”

  柳南江微微颔首道:“尊驾倒是敢作敢为…”

  语气一顿,接道:“凌震霄被杀,在下不想过问;‘倚⽔阁’旅店中被杀卧底店家,在下也不想管;不过,那位沉尸‘曲江池’中的‘芙蓉寨’门人因何被杀,在下倒要问一问。”

  祝⽔岚“噢”了一声,问道:“你凭什么要过问?”

  柳南江道:“因为芙蓉仙子指称她的门人是在下所杀,此事必需澄清。”

  祝永岚道:“让她来问我。”

  柳南江冷笑道:“尊驾如此狂傲,似乎过分倚老卖老,仗势欺人,不过,当今武林公道犹在,横行霸道者未必能够存⾝。”

  祝永岚厉声道:“娃儿你在教训老夫?”

  柳南江冷声道:“尊驾如此说未免太看重在下了…”

  语气一顿,接道:“恕在下唠叨再问一句,芙感仙子的门人可是尊驾所杀?”

  祝永岚语气狂傲地道:“老夫已然说过两次,再说一次也无妨,是老夫所杀,你想怎样?”

  柳南江道:“有这一句话就行了,在下既不想为死者复仇,也不想再追问尊驾杀人的真正动机,事情弄清楚就行了。”

  言罢,缓步向一边走去。

  祝永岚似乎在考虑应该先向头顶的⻩衫客下手,还是该向眼前的柳南江下手,因此一时之间,他并没任何动静,仿佛在那里发愣似的。

  蓦然一阵步履之声响起,自大厅內缓步走出一个⾝穿红⾐的女子,接着,一个,二个,三个…竟然有九个之多。

  为首一人正是“芙蓉寨”寨主芙蓉仙子纪湘绫,钢制芙蓉已然扣在手中,向祝永岚怒目而视,她的八个手下也各自在手中扣好了钢芙蓉,将祝永岚团团围住。八双眼也一齐盯在祝永岚的⾝上。

  纪湘绫粉面含威,怒声道:“请问尊驾,本寨门人因何该死?”

  祝永岚处此重围之中,竟然毫无惧⾊,冷笑道:“该死就是该死,还有什么好问的?”

  纪湘绫冷笑道:“尊驾好像也该死了!”

  祝永岚向四周扫了一眼,沉声道:“就凭你们手里那几朵花儿也想困住老夫吗?打算活命就赶快走开,否则莫怪老夫手下无情。”

  纪湘绫冷哼道:“尊驾说得太轻松了!我姓纪的自八月十六等到今天,就是为要讨回一点公道,岂能一走了之?”

  祝永岚厉声道:“仙子也是成名人物,因何要受人利用?”

  纪湘绫沉昑道:“这是什么话?姓纪的亲耳听见尊驾自承是杀害本寨门人的凶手,怎能说是受人利用?想必尊驾又要故伎重施?”

  祝永岚双掌缓缓扬起,沉声道:“既然想死,那就来吧!”

  纪湘绫道:“谁死谁活立时可见分晓,不过,在动手之前,还想问尊驾一件事,尊驾果真就是那‘祥云堡’总管公孙彤吗?”

  祝永岚道:“老夫祝永岚,你可听清楚了…”

  他一语未尽,只听立于匾额‮端顶‬的⻩衫客扬声叫:“姓柳的娃儿!赶快去一趟‘祥云堡’,看看那总管公孙彤在不在堡中,就可以将这老家伙的谎言拆穿了。芙蓉寨有九大⾼手在此,一共有一百六十二朵钢制芙感,够他受的。”

  柳南江道:“在下这就前往。”

  只听祝永岚暴叱一声,道:“娃儿哪里走?”

  叱家中人已拔起三丈,半空中⾝形一旋,向柳南江飞扑而去。

  祝永岚⾝形一起,纪湘绫以及所属门人⾝形同时移动,祝永岚落下之时,仍在脂粉阵中,而且几朵旋转如飞的钢制芙蓉,由四面八方向祝永岚袭到。

  祝永岚双掌同出,一招“风扫落叶”顿起一阵劲风将击来的九朵芙蓉纷纷扫落尘埃。

  只听纪湘绫娇叱一声,手上的钢制芙蓉复又脫手飞出。

  祝⽔岚现在所施展的“风林十八掌”虽然劲道十⾜,威猛绝伦,但是,想立即摆脫使人眼花撩的芙蓉阵,还不太容易。

  这时,⻩衫客已自匾额上跃下,向柳南江一挥手,道:“走!咱们上‘祥云堡’去。”

  二人联袂纵出⾼墙,⾝后犹传来祝永岚与纪湘绫的叱喝之声。

  蓦地,一道娇小的⾝影自暗处窜出,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衫客道:“现在已证实祝永岚就是竺道台的化⾝,至于公孙彤是否就是竺道台的化⾝,目前还不十分肯定,不过,立刻就会真象大⽩,凌菲!老夫吩咐你的事做好了吗?”

  原来,这娇小的⾝影就是凌菲。

  凌菲悄声答道:“那还用说么?那老家伙的车已经套好了,停在‘三曲桥’的桥头上,你老人家吩咐的那样东西在车厢里面,不知像不像?”

  ⻩衫客疾声道:“有那副模样就行了,⾐服可是他的?”

  凌菲点点头,道:“⾐服我是从‘留香院’里去拿来的,错不了。”

  ⻩衫客道:“好!你守在这里,看看他们打斗的结果如何?不过据老夫猜想,芙蓉仙子可能要损兵折将。记住!别露面,也别走开,咱们天亮前可回,‘七柳斋’后院见面,不见不散!”

  语气一顿,又转向柳南江,接道:“娃儿!委屈你扮一下车夫,有情况就拔腿开溜,切记不可动手,也不要露出你的面目。”

  柳南江点点头,道:“在下知道。”

  于是,二条⾝影向“三曲桥”桥头奔去。

  桥头上果然停着一辆套车,车架里面的两头大红骡在寒冷的夜⾊里,咻咻地噴着⽩气。

  ⻩衫客在车厢內吩咐道:“娃儿!城內宵噤,出城时叫停就停,待他们上来盘查时,老夫自会对待他们,走!”

  柳南江“刷”地一鞭,菗在大红骡⾝上,八蹄攒动,向北门奔去。

  车到北门,把守城门的噤军果然吩咐停车盘查,⻩衫客很轻易地应付过去,他并没有多费口⾆,只是塞过去一锭⽩花花的银子。

  出城之后,不消几鞭,就到了“祥云堡”的大门。

  “祥云堡”门前的松脂火炬在大雪纷飞中仍然燃烧着熊熊火焰,八名执戈武士在寒流中也是威武屹立,纹风不动。

  一名武士头目沉声问道:“深夜到此,有何责⼲么?”

  ⻩衫客已由车厢中跃下,向那武士头目答道:“在下⻩衫客,有事要见秦堡主。”

  不旋踵间,一个人疾步自角门走了出来,那人正是“祥云堡”的外管事花云锦。

  花云锦一见⻩衫客,神情微微一愣,继而笑问道:“有何贵⼲?”

  ⻩衫客道:“有要事想见秦堡主。”

  花云锦微一皱眉,道:“堡主业已安歇,事情很急吗?”

  ⻩衫客道:“若非急,本人岂会在大雪纷飞中深夜来此。”

  花云锦道:“如此请尊驾先⼊內待茶,容花某禀报堡主。”

  ⻩衫客一摆手,道:“不必了,本人在此等候即可。”

  花云锦抱拳一礼,道:“如此劳驾稍候。”

  花云锦正等转⾝去,⻩衫客复又说道:“堡主如肯赐见,请其传令大开堡门,因为本人的套车也要进⼊堡中。”

  花云锦神情一愣,道:“套车尽可停在堡外车棚之中…”

  ⻩衫客截住他的话头,道:“车內有本人要呈献秦堡主之物,故而套率必需进堡。”

  花云锦点点头,道:“好!花某会据实禀报堡主知晓便是。”

  说完后,就进⼊了角门之內。

  不⾜一盏热茶的时光,两扇堡门霍地打开,守卫武士并在台阶上铺下两条木板,花云锦站在门內扬声道:“堡主在前厅候驾,请尊驾连同套车一齐进来吧!”

  ⻩衫客复又登上车厢,柳南江扬鞭一挥,套车即驰进了堡中,一直在前厅阶前停下。

  秦羽烈站在厅前明亮的八角风灯之下,见⻩衫客一露面,立即一摆手,道:“请⼊內待茶。”

  ⻩衫客一挥手,道:“不必…”

  语气一顿,接道:“请问贵堡那位公孙总管可在堡中?”

  秦羽烈面上毫无异样之⾊,含笑问道:“尊驾半夜来此,究竟是要会见秦某?还是要会见公孙总管?”

  ⻩衫客道:“自然是要会见堡主,不过,若不见公孙总管,本人不会说明来意。”

  秦羽烈道:“是何缘故呢?”

  ⻩衫客道:“因为本人的来意,与公孙总管有关。”

  秦羽烈“唔”了一声,向一旁站立的花云锦挥挥手,道:“去请总管来。”

  花云锦应声而去。

  ⻩衫客以“传音术”向柳南江说道:“娃儿!等会儿公孙彤出来时你要仔细地认一认,说不定真的公孙彤走了,弄个假的摆样子,咱们可不能上当,你留神点!”

  柳南江也以“传音术”回道:“如果前辈的推断正确,等会儿走出一个假的公孙彤,在下也未必认得出来啊!”正说之间,公孙彤已然走出来了。

  柳南江放眼细看,那分明就是公孙彤,不是什么伪装的。

  ⻩衫客以“传音术”问道:“娃儿!看出甚么来没有?”

  柳南江回道:“丝毫没有破绽,在下看他就是真的公孙彤。”

  这时,公孙彤已朗声问道:“尊驾半夜来此,有何贵千?”

  ⻩衫客并未去回答他的话,又以“传音术”向柳南江问道:“声音可像?”

  柳南江回道:“无所谓像不像,他本就是公孙彤本人。”

  ⻩衫客没有再问,向秦羽烈拱拱手道:“本人告辞。”

  秦羽烈讨然道:“这是何意?”

  ⻩衫客道:“见到公孙总管,本人的来意也就不必说了。”

  秦羽烈面包一沉,艴然不悦地道:“尊驾太以反复无常了。方才言道:”要当着公孙总管之面方能说明来意,此刻又道,见到公孙之面,来意不必说了,尊驾莫非存心要戏耍秦某?

  “

  ⻩衫客淡淡一笑,道:“堡主若想听听,本人说出来也无妨。”

  语气一顿,接道:“本人是为了送回公孙总管的尸体而来,公孙总管既然健在,那自然是本人弄错了,所以就要告别。”

  秦羽烈环目遽睁,暴叱道:“尊驾如此捉弄,未免太过分了吧?”

  ⻩衫客嘿嘿一笑,道:“堡主果然误解本人一番好意了。”

  秦羽烈沉声道:“你送来的尸首呢?”

  ⻩衫客回⾝一指,道:“现在车厢之中。”

  秦羽烈向花云锦一摆手,花云锦又向⾝边武士示意,立即有两名武士到车厢之中抬下一具尸体,放在大厅的廊下。

  那具尸首⾝穿锦服,躯体⾼大,面目全非,已无法辨认。

  秦羽烈在一见尸首之初,面上稍露惊⾊,在经过一番凝视后,复又冷笑道:“尊驾一番好意秦某不得不谢,不过,秦某想请教一下,尸首面目全非,尊驾何以知道死者是公孙总管?”

  ⻩衫客从容不迫地答道:“腊月初三酉正光景,本人曾见公孙总管乘此车自贵堡前去凤翔,今见此人横尸车旁,自然要猜想公孙总管可能业已遇害,堡主不妨细看一下,这两头大红骡不正是贵堡所饲养吗?”

  秦羽烈嘿嘿一笑道:“难得你如此细心,不过秦某人难免要向尊驾泼一盆冷⽔,这两头拖车的大红骡既非本堡所饲养,而公孙总管在⼊冬以来也未曾走出堡门半步。”

  ⻩衫客频频以手拍额,道:“莫非本人看走眼了吗?”

  公孙彤沉声道:“尊驾只为取闹,竟然冒风雪半夜来此,兴致实在太好了。”

  ⻩衫客笑道:“这叫做好人无好报…”

  语气一顿,接道:“就请二位做个好事,将这具无名尸体掩埋一下吧!本人告辞。”

  秦羽烈却毫无怨⾊,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秦某人就不留了!”

  语气一顿,接道:“尊驾能否预告,下次光临本堡,将是什么花样?”

  ⻩衫客似笑非笑地道:“也许本人要带走几颗头颅。”

  秦羽烈将头一点,道:“行!不过尊驾别忘了带一把割头的利剑。”

  ⻩衫客未再答话,遂自上了套车,柳南江扬鞭一挥,直奔堡外而去。

  套车驶过曲江小镇,来到一座密林之中,⻩衫客方始喝令柳南江停车,并命他到车厢中来。

  柳南江进⼊车厢后,开口说道:“前辈的推断可能只对了一半,祝永岚是竺道台的化⾝,由他所施展出来的”风林十八掌“已可证明绝不会错。不过,若说公孙彤也是竺道台的化⾝可能就错了。”

  ⻩衫客道:“娃儿!你是因为看见公孙彤在‘祥云堡’中才如此说的吗?”

  柳南江摇‮头摇‬,道:“并不!在下还有别的理由可以证明。”

  ⻩衫容道:“说说看!”

  柳南江道:“我们来此将近有一个时辰,如果公孙彤真是竺道台的化⾝,他必然会赶回堡来察着一番,芙蓉仙子虽然不弱,要想久久困住他,那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衫客“唔”了一声,道:“还有吗?”

  柳南江道:“如果公孙彤即竺道台,那么,那位祝永岚也即为公(缺453页)

  ⻩衫客道:“娃儿因何不信,老夫又何必去冒死人之名?”

  对方言之凿凿,使柳南江抛却疑念,同时对方迫他答应和凌菲结婚之事看来,说他是凌震霄倒是可信的,他显然已看出了他的女儿对柳南江颇有好感,所以加以促成其好事。

  现在,柳南江已完全将对方当作凌震霄了,因而同道:“前辈前往三老峰头之初意,是否就是为了去夺得那方⽟佩呢?”

  凌震霄摇‮头摇‬,道:“登山之初,绝无杀人劫掠之意。当时,老夫对铁剑⽟佩之事已探得不少蛛丝马迹,也知道⽟佩在肖云达的手中,所以就与他约见,共商夺得铁剑之途径,一切都谈得很投契,不想在所得利益的分配问题上引起了争执。”

  柳南江揷口问道:“可是由口角而动手?”

  凌震霄一扬手,道:“听老夫慢慢告诉你,当时老夫提议,倘若铁剑到手,所得利益均分。肖云达却不赞成,他认为万一所有的价值都在那把铁剑之上,岂不是要将铁剑一折为二才能恪守事前的约定?因此,他主张,倘若所得为武林奇珍或武功秘笈之类归他所有,若是一般财空则归老夫所有。”

  柳南江接口道:“这样倒也公平。”

  凌震霄道:“话是不错,不过,⾝为武林中人无不醉心于武林奇珍和武功秘笈,谁又会对一般财宝而倾心呢?”

  柳南江揷口问道:“想必争执由此而起了?”

  凌震霄点点头,道:“不错,对于肖云达的主张,老夫不肯赞同,老夫力主不管所得为何,一律均分共享,即使只有那把铁剑,虽不能一折为二,也该为二人所共有。”

  柳南江道:“如此说也算公平合理,想必肖三先生执意不肯?”

  凌震霄道:“他自然不情答应,于是老夫就打算和他他道扬镳,他虽然持有那方⽟佩,而老夫也握有关于铁剑的秘密,老夫告诉他说,双方各凭进化,大可不必为此事而争执。不意云达倏然变⾊,说什么非友即敌,立刻向老夫动手。”

  柳南江听到此处,不噤“啊”了一声。

  凌晨霄又接道:“肖云达的一套‘寒梅掌’甚是霸道,老夫不敢掉以轻心,只得全力施为,在双方找到第十三招时,肖云达突然惨叫一声,栽落三老峰头,老夫自然不会让那方⽟佩与草木同朽,于是绕到峰下寻得他的尸首,取走了那方⽟佩。”

  柳南江道:“前辈方才说有人暗中向肖三先生偷击,怎么那人?…”

  凌震霄一扬手,道:“你慢慢往下听。当时老夫取得⽟佩离开终南之后,曾将当时过招的情形细加检讨,这是每一个武林中人在拼斗一番之后,必需要作的一件事情,在检讨的时候,老夫才发觉肖三先生并非被老夫的掌力所击倒的。事实上,以老夫当年的功力,能够自保已属不易,若想击败肖云达,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南江百思不解其道理,不噤又问道:“暗中击袭之人,目的何在呢?”

  凌震霄道:“这也是老夫当年百思不解的问题,以那人的功力而言,击败老夫应该毫无问题,然而老夫取得⽟佩却能安然离去,第二天江湖之中即盛传肖三先生遇害之事,同时也传说老夫子肖三先生遇害之时曾在三老峰头下出现过。至此,老夫才发现那暗中袭击肖三先生之人,是有谋的。”

  柳南江茫然地问道:“怎么呢?”

  凌震霄道:“老夫与肖云达约见是在深夜,老夫进出山也是在黑夜之间,而肖云达自三老峰头跌进万丈绝壁之中,早已粉⾝碎骨,面目全非。停尸之所在也非一般人常到之处,肖云达之死讯以及老夫之行踪,外人何以知悉?毫无疑问,是那个暗中向肖云达下手之人将此项消息传出来的。”

  柳南江道:“他的目的又何在呢?”

  凌震霄道:“不管他的目的何在,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必然对老夫不利。不久之后,江湖中几乎无人不知那方⽟佩已到了老夫手中,因此老夫成了众矢之的,因为想得到那方⽟佩的人太多了。”

  柳南江道:“这倒是件不祥之事!”

  凌震霄道:“老夫当时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将手下一个⾝材和老夫相似之人易容成老夫模样,住在长安城內的”七柳斋“中,老夫则四处寻访铁剑的下落,想不到那个假冒之人果然在‘七柳斋’中被杀害了。”

  柳南江道:“前辈何以将那方⽟佩会行凶之人夺去呢?”

  凌震霄道:“⽟佩不弃手,何来宁静?古人尝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夫自忖无力保有那方⽟佩,又何必惹来横祸?”

  柳南江道:“照前辈之推断,行凶之人是竺道台,那么暗中杀害肖三先生之人?…”

  凌震霄接口道:“自然不是竺道台了。三君子不会相互残杀,此其一,倘若竺道台,当时就可以得到那方⽟佩,又何必等到五年之后再为了那方⽟佩行凶杀人,此其二,这二点道理是非常明显的。”

  柳南江道:“真不知道那两件东西价值在何处?”

  凌震霄目光一亮,沉声问道:“娃儿你可是为那两件东西而来?”

  柳南江愣了半晌,方点点头道:“确是为那两件东西而来。”

  凌震霄道:“到时老夫难免要和你一争,不过…”

  说到此处突地嘿嘿一笑,然后接道:“如果你与菲儿成了婚配那就不同了,做丈人的岂能和女婿去強争二件异宝?”

  柳南江不噤面上一热,呐呐道:“前辈真会取笑…”

  不待柳南江一起道尽,凌震霄即沉叱道:“老夫可不是说笑,你要是不遵守诺言,另娶娇娃,小心老夫摘了你的脑袋。”

  柳南江不知如何答话,愣了一阵,方掉转话题说道:“前辈之武功系出正途,但是那一⾝魔功又里从何而来呢?”

  凌震霄道:“娃儿你怎么知道老夫有一⾝魔功?”

  柳南江道:“前辈若非⾝具魔功,如何能造就秦茹慧一⾝魔功哩!”

  凌震霄浩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语气顿了一顿,接道:“老夫当年在三老峰头与肖云达相拆了十三招,当时并不觉得,事后才知⾎脉之內已中了肖云达独门武功‘寒梅掌’之寒毒,老夫乃借探寻铁剑下落之便,顺便采撷草药,用以疗伤。一⽇行经剑阁,气候正如今夜,大雪纷飞,天气⾼寒,加之体內寒毒进发,遍体冰凉,几乎就要倒毙雪地之中…”

  凌震霄吁了一口长气,柳南江乃趁机揷口道:“想必遇到了⾼人相救。”

  凌震霄道:“老夫可没有那样好的运气,当时只希望能觅一避寒之所,最后终算让老夫找到一所天然洞窟暂避风雪。”

  柳南江道:“剑阁天然洞窟甚多,据说都是异人术土所居住的。”

  凌震霄点点头,道:“娃儿你说对了,老夫走进去的那座洞窟就曾经住过一个奇人异土,不过他已死了百年之久,老夫只见到他的枯骨。想不到这位异人却留下了一件害人的东西。”

  柳南江揷口问道:“什么害人的东西呢?”

  凌震霄道:“在枯骨的面前有一个药瓶,里面装着十粒绿⾊药丸。老夫取出来嗅了一下,但觉清香扑鼻,沁人心肺。而且,在嗅过药丸之后,体內的那股寒毒立刻就减轻不少。”

  柳南江脫口道:“那么该是疗伤圣品,前辈怎么反而说是害人的东西呢?”

  凌震霄道:“且听下文!当时老夫也就大胆地呑下了一粒,体內寒毒之伤果然霍地而愈,而且功力大进,只是嗜杀如命,每月不闻⾎腥几乎不能安枕成眠。老大本就谙本草,于是将那绿⾊药丸的成份详加研究,自己再采撷了一些中药草服下,才将情势稳定下来,但是每见⾎腥,心內仍有畅然的感觉。”

  柳南江道:“那秦茹慧想必是服了前辈的那种绿⾊药丸了?”

  凌震霄道:“不错,我是存心造就她一⾝魔功的,将来可以利用她来对付秦羽烈和公孙彤的。”

  柳南江讶然道:“她怎会听任前辈的指使呢?”

  凌震霄道:“在她服下药丸陷于昏之际,老夫曾不断以‘传音术’对其说话,是以她对老夫的声音已甚悉,在她听来,就好像冥冥中有人在对她说话,只要向她一怂恿,要她杀谁,她就会杀准。”

  柳南江不噤咋⾆道:“这件事真是太玄妙了!”

  凌震霄笑道:“娃儿!你也服过那种药丸,你可知道?”

  柳南江大吃一惊,道:“真的?!”

  凌震霄道:“我那宝贝女儿也吃过,不过,你们都吃过老夫自制的中药丸,虽然增加了你们的功力,却无大害。”

  柳南江蹙紧了眉尖道:“前辈虽说并无大害,小害必定有的了。”

  凌震霄“唔”了一声,点点头,道:“小害在所难免。”

  柳南江忧心忡忡地问道:“有些什么害处呢?”

  凌震霄道:“杀心易起难收,就是这害处。”

  柳南江喃喃道:“倒还不觉!”

  凌震霄倏然发了一声冷哼,可是,当柳南江抬头凝视他时,他却没有说什么。

  柳南江见他神情连打几个寒噤,镇定心神后,嗫嚅地说道:“晚辈有一事请求…”

  凌震霄瞪了一眼,低叱道:“有话快说,不必转弯抹角。”

  柳南江道:“望前辈能救救秦茹慧,这样对她,似乎太…”

  凌震霄道:“救救她!娃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柳南江道:“望前辈也给她服一粒中药丸,解除她的魔。”

  凌震霄道:“怎么?娃儿你对秦羽烈的女儿有情吗?”

  柳南江‮头摇‬道:“前辈误会了,晚辈绝非为了私情。”

  凌震霄喝问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柳南江讷讷道:“她…她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凌震霄一双环目睁得溜圆,沉声说道:“老夫觉得她一点也不可怜。”

  柳南江虽然受过秦茹慧生⺟⽩⽟梅的嘱咐,不得轻易吐露秦茹慧的⾝世之秘,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稍作透露,因而说道:“前辈有所不知,秦茹慧并非秦羽烈的亲生女儿。”

  凌震霄“噢”了一声,道:“娃儿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南江答道:“晚辈曾见秦姑娘的生⺟,內中尚有一段隐情,晚辈曾答应保守秘密,请前辈暂时不要追问。”

  凌震霄嘿嘿一笑,道:“老夫早就想唆使秦茹慧手刃其⽗,念及伦常,才迟迟未曾下手,既然如此,倒减去老夫一层顾虑。”

  柳南江疾声道:“前辈千万不能这样做。”

  凌震霄喝问道:“为什么?”

  柳南江道:“据秦姑娘生⺟相告,秦姑妞的⾝世之秘她此生绝不揭穿,前辈如让秦姑娘手刃其⽗,今后她如何做人?即使秦羽烈罪该万死,秦姑娘也会受到武林中的谴责啊!”凌震霄冷笑一声道:“嘿嘿!你为何对她如此关心?”

  柳南江愣了一愣,方道:“晚辈也是⾝世模糊,可能因此而产生了同病相怜之慨。”

  凌震霄道:“娃儿!真难得你有这样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

  语气突转严厉地接道:“老夫要告诫你一番,你⾝背利剑,行走江湖,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只有自取其祸。”

  柳南江辩道:“话不是这样说,家师尝云:剑道即人道…”

  凌震霄沉叱道:“少给老夫说这一套,娃儿你若怀悲天悯人之心,老夫也不过问。只是你少将那副心肠放在别的年轻姑娘⾝上,老夫可不愿我那菲儿伤心,听见了吗?”

  柳南江一时答不上话来,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凌震霄扬臂一挥,道:“走吧!咱们该回‘七柳斋’去了。”

  话声未落,人已穿出密林。

  柳南江也只得跳下车厢,紧步跟随。他不自噤地回头望了那两头大红骡一眼,在天亮前,有一阵澈骨的寒冷,这两头大红骡,一定会惨被冻毙。一念及此,不由沉叹了一声,这大概说是他那副悲天悯人的心情在作祟吧?

  雪下小了些,风也得了,大地成了粉琢银妆的世界,一片洁⽩,将所有的污秽都遮尽了。

  “七柳斋”中一片沉静,那位祝老爷不知去向,芙蓉仙子纪湘绫及她的门人也不知所终。

  那场搏杀的结果如何,那得问问凌菲。

  两人在后院落下,也是一片沉静。

  凌震霄凝神细听一阵,脫口呼道:“槽了!凌菲不在。”

  柳南江不噤心头一怔,连忙低声唤道:“凌姑娘!凌姑娘…”

  凌震霄道:“不用叫,这院子里没有第三个人在…”

  语气一顿,接道:“娃儿!你守在此处等待老夫…”

  一语未尽,人已逾墙而去。

  柳南江连眼⽪都还不曾随一下,蓦然又一条人影自⾼墙上落进院中。

  那人闪电般来到柳南江面前,冷声道:“娃儿!好久不见了!”

  柳南江这才发现来人是冷如霜,心头不噤为之一怔,忙问道:“有何贯⼲?”

  冷如霜嘿嘿笑道:“老夫想和娃儿你谈一桩大买卖。”

  柳南江心头不噤一动,暗忖:莫非凌菲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

  一念及此,忙问道:“先说说着,是一桩什么样的买卖?”

  冷如霜道:“老夫手里有一十三条人命要卖。”

  柳南江心头不噤一骇,原以为凌菲在他手里:想不到竟有十三人之多。

  柳南江昅了一口长气,沉静地说道:“那得看看是何人之命。”

  冷如霜道:“听着:‘⽔月山庄’荆锦峰⽗子,‘晓月山庄’庄主夫人商美娟,‘醉月山庄’庄主夫人唐如⽟,‘八凤园’主人司马夫人及属下五凤暨使女二人,加起来一十有二…”

  柳南江揷口接道:“还有一个是谁?”

  冷如霜獠笑一声,道:“那人的姓名最是值钱,就是尊僮福儿。”

  完全出乎柳南江的意外,他原以为凌菲落在冷老魔的手里,却未料想到,是另一伙人。

  可是,柳南江未敢轻信,乃以试探的语气说道:“尊驾几乎一网打尽当今武林中之精英,未免太夸大其辞了吧?”

  冷如霜纵声狂笑道:“哈哈!兵不厌诈,老夫小小耍个手段,他们就⼊毂了。”

  柳南江深信冷如霜有此能耐,乃沉声问道:“他们人呢?”

  冷如霜道:“中了老夫的**烟,已沉睡了九十五⽇,如过百⽇,那就难救了。”

  柳南江不噤打了个冷噤,别人他还可以咬咬牙不管,可是福儿他却不能不管了!否则对师⽗如何代呢?想到这里,不噤心如⿇,惶然无语。

  冷如霜又道:“娃儿你如不信,老夫可带你去看人。”

  柳南江沉声道:“不必!只需告诉在下,何价可赎他们之命?”

  冷如霜颇得意地笑道:“条件不苛,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柳南江心中似已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但是仍然故作不知地说道:“只要条件不苛,在下愿为十三条命向尊驾低头。”

  冷如霜嘿嘿笑道:“低头倒不必,你只要将那把铁剑…”

  柳南江钢牙一咬,道:“好!在下答应了,哪里货?”

  冷如霜冷笑了一声,道:“嘿嘿!娃儿你答应得太快了。”

  柳南江不噤心头一怔,沉叱道:“你还有什么花样?”

  冷如霜道:“铁剑⽟佩为一双异宝,老夫岂肯只取其一?”

  柳南江冷叹道:“你想得倒是不错,不过在下要请教一下,那方⽟佩上何处去找?”

  冷如霜一字字铿锵有力地道:“那方⽟佩也在秦羽烈手中。”

  柳南江道:“只怕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

  冷如霜冷声道:“那么,那十三人之命必绝了,老夫告辞。”

  柳南江明知目前无法将那两件东西弄得手,即使到手他也得遵照师命处理,绝不可能去和冷老魔换十三条命。

  冷如霜见他沉昑不语,复又说道:“原以为他们命不该绝,想不到你却见死不救。”

  柳南江道:“并非在下见死不救,只是尊驾的条件太苛。”

  冷如霜道:“如想那些人活命,老夫必须在百⽇届満之三⽇前始为他们解毒,故而老夫只能等到后⽇晚间之时,你自己斟酌吧!”

  柳南江只得先答应下来再说,因而问道:“在何处碰头?”

  冷如霜面上立刻呈现了一股得意之⾊,说道:“终南山麓老夫所开设的松林‮店酒‬中。”

  说罢,腾⾝越墙而去。

  此时,风停雪止,天⾊也将放晓,柳南江望着长空,不知如何是好。忽然,一个意念闪过他的脑际,立刻拾起一枯枝,在草地上写了“我去祥云堡”几个字,然后也纵出了“七柳斋”的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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