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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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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冷的冬天,却有个人的手冻得像冰。

  一个二十八岁的女生,那双手,没有润滑细致的‮感触‬,握在手里像耝糙的冰块,长着硬茧的表面甚至刮痛他的掌心。

  那是一双拿惯菜刀、铁铲的手,一双经常被热油噴溅、大火热烤的手。

  那双手心、手背上満布的痕迹,细数了她成为厨师的点点滴滴。

  天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惦记着那双会刮人的冰冷的手。

  哔…

  哔…哔…

  內线的铃声响了半天,万薄荷才缓缓回过神来,望着晃闪的红灯,按了扩音键。

  “什么事?”

  “老板,有人找你。”

  罢过完一个年,年前不管是餐厅或酒吧都是最忙碌的时候。

  饼完年“东”酒吧停业两个礼拜,进行內部大翻修,他从年前忙到年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除了餐厅,还忙着东酒吧的改装前置作业。等设计图定案后,他又连着一个多礼拜都待在这里亲自监工,方便做随时必要的修正。

  换句话说,跨了一个年,和她又一个多月没见了…他们师徒两人都不带‮机手‬的,甚至连市內电话都不装,所以他甚至连想打一通电话给她都…

  “老板?”

  万薄荷一怔,推了一下眼镜问道:“谁找我?”

  他看手表。接近晚餐时间了,剩下的细部可以给设计师处理,如果他现在开车过去…

  “是…啊!喂,‮姐小‬…”

  “薄荷!我总算找到你了!我要见你,你快出来,不然我马上把你这里给拆了!”一个年轻的女声,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砰!币电话就像要把电话给砸了那么用力。

  万薄荷瞪住那具电话机,一瞬间还四处飘飘晃晃的神智迅速归了位!所有的杂念、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挂念都在顷刻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赫连安!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什么时候来到‮湾台‬?

  万薄荷马上拿起桌上的‮机手‬,按了一个快速键,接通一支电话…

  “是你,薄…”

  “⽩龙,安为什么会在‮湾台‬?你在哪里?”

  “抱歉,我也是到刚刚才知道安溜过去找你了。我在欧洲,远⽔救不了近火,你自求多福。”

  “别开玩笑了,你马上飞来把她带走!”

  “这恐怕有点困难,芷儿‮孕怀‬了。你知道赫连家的规矩。我现在很忙,一堆事情要处理,抱歉我帮不上忙。”

  “⽩龙,你不是真不管了吧?没有你,安会把这里闹到天翻地覆的地步!”

  “芷儿‮孕怀‬了。”一个即将为人⽗的痴傻老爸的声音。

  万薄荷瞪着‮机手‬,到最后只能深深叹口气“…恭喜你,祝令夫人一切平安顺利。”

  “谢谢。”低沉嗓音笑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找回一点“人”对着好兄弟说道:“上次经过你的电话,我已经给汤克翰一点教训,这回他应该不敢莽撞了。安少了他从旁协助,我相信你能够应付。”

  “…希望如此。”

  “不过…你有四年没见到安了吧?安已经二十岁,不再是过去那个小女生了。这几年她为了你相当努力,也许你见到她会有不同想法。”⾝为赫连安的堂兄,⽩龙的声音里多了骄傲和宠溺。

  万薄荷只是在心里叹气,他现在只想时光能够倒流,让他能够收回九年前无心的一句话,再也没有任何想法。

  币了电话,他打开门准备下去见她…

  一个迫不及待的⾝影冲了上来,紧紧环抱住了他!

  “…安?”来不及看清楚,一抹香气随着她扑来,晃动的浅褐⾊发丝让他认出了她。只是⾼姚纤细又丰満的⾝材,整个投⼊他怀里,让他心跳了一下,以为认错了人。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啊?呜…”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颈项,颤动着⾝子哭了起来。

  万薄荷两手停在半空,本想将她拉开…一张小女孩的脸儿浮了上来,对着十九岁那年的他不停哭泣,那年她才十一岁,长得瘦瘦小小,満脸雀斑,看起来像个十岁不到、营养不良的孩子,纵然有显赫家世,十一岁之前她却生长在一个暴力家庭之中,长期受到待,直到他和⽩龙发现了她,将她从黑暗痛苦的深渊里带出来。

  唉…长长一声叹息,一双展开的手臂将她轻轻拥抱。

  “薄荷,薄荷…呜呜…你好忍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哇啊…”尝尽四年相思之苦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哭得惨烈无比。

  唉…叹息更深更重,为了九年前的一句话,他现在得付出代价。

  “…对不起。”轻拍她的背安慰她,镜片底下是一双无奈又困扰的眼神。

  谁来帮帮忙啊?谁都好,来帮帮忙解脫这困境啊…懊说老天爷对他不薄吗?为什么他却一点欣喜感觉都没有,反而心情更加沉重,莫名地心虚了起来…

  才希望有个人来解围,抬起的目光就对上了一个人…

  小眼睛,却有着冷亮的眼神,不起眼的脸庞,却盘据他心思的时间愈来愈长…

  “绿墨!”心跳了很大一下,他僵在当场,手放空…对着还紧靠在他怀里哭泣的人儿,抱也不是,推也不是。一辈子,他真的是第一次这么慌了手脚,这么不知所措!

  林绿墨也愣住了。她只是料不到会撞上这样的一幕,所以一时难以反应,倒没有其他想法。

  “打搅了。我今天休假,师傅找我过去,试了些新口味,要我带过来给你尝尝,因为听说你很忙。我放了就走。”她瞥一眼他怀里的女孩,绕过他们,把便当放进他办公室的桌上,转⾝就走…

  “绿墨,等等!”万薄荷顾不得了,推开怀抱里的女孩,往前拉住她!…当他把一只耝糙的小手握在手里,心猛跳了一下又一下,一股暖热一波波席卷上来,他忍不住把那只手握得更紧、更牢。

  她回过头,望着他握住她的那只手,目光落到他刚才还抱着的女孩脸上。一抹惊落⼊她眼底。

  赫连安,刚过了二十岁生⽇,一头飘逸长发到了部下方,小脸蛋,⽩皙肤⾊晶莹剔透得仿佛雪人般,灵动像是会说话的大眼睛还滚着热泪,长而浓密的眼睫⽑浸着楚楚可怜的泪光,超过一百七十三公分的傲人⾝⾼,姣好的完美⾝材比例,穿着贴⾝的洋装,一件⽩⾊⽑绒短外套,外翻的短筒靴,看起来就像一尊活生生的芭比娃娃。

  “你女朋友好漂亮。”林绿墨忍不住脫口而出。

  一句赞叹,换来两种不同心情…

  赫连安正错愕被万薄荷给推开,看见他拉住了另一个女生,更是満腹妒火,却在她瞪住这平凡无奇的女生,差点就要化作女罗刹的同时,被这么一句话给拉回了羞答答的娇颜,漾开了笑容。

  万薄荷却是一颗心莫名地直下沉,沉到深不见底的⾕里才隐隐作痛了起来。

  “别胡说,她是朋友的堂妹,年纪还小,我把她当作亲妹妹一样。”冷口气,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他心里闷着一团火,险些因此而变脸。

  林绿墨眉头一皱,望着他的手,突然一股強劲的力道,把她握得好痛…

  “我已经満二十岁了!”赫连安看不惯他还拉着别人的手,猛然揷⼊两人中间,紧紧抱住他的手臂“而且我本不是你妹妹,我是你的未婚!你答应过我,等我长大,你就要娶我了!”

  “安…”

  “我要你亲口说,你有没有说这句话?”

  “…我是说过。”因为她哭、她闹、她什么人都不要,就只要他陪在⾝边,因为她不安、她害怕,她没有他就不吃不喝,所以为了安抚她,他才会答应她,等她长大,做一个美丽的新娘,而他会当她的新郞。

  只是一句戏言,当时存着一片好心,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说的一句无心话,却在她十六岁那年,她在生⽇宴上宣布她已经长大,可以当他的子时,他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严重的错误。

  从此,他疏远她,逃避她,从欧洲、‮国美‬、⽇本,一直到‮湾台‬,这中间多亏⽩龙适时的介⼊,管束她,他才有这几年的平静⽇子好过…

  眼泪像珍珠落了线般,从一双大眼睛里滚落下来。

  “那你为什么不肯见我?我这几年为了你,我学音乐、学美术、学礼仪、学美容、学新娘课程…我还不够吗?薄荷…我这样还不够吗?”

  她很美,如⽩龙所言,四年不见,她更美得不可方物。但,他也不知为何,他的心竟不会为这份美丽怦然心动。

  “安,你长大了,你变得非常明动人。但是…在我眼里,你只是长大了,⾜够令我感到骄傲的妹妹,我对你没有…”

  “我爱你!我对自己发誓这一辈子我只嫁给你万薄荷!”她大声打断他冷静又残酷的话,晶莹剔透的脸上爬満泪痕,勇敢又倔強…声音,从厉到柔软,低低啜泣了起来“薄荷…我告诉自己,这一生认定你,你生我同生,你死我和你同葬,我很爱你…我很爱你…你说过,你要娶我的…”

  一双⽩皙无瑕,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抓着他手臂,慢慢搂住他脖子,抱住他哭泣。

  她哭成了泪人儿,说得他満心愧疚,推不开她…绿墨!心猛一跳,他抬起头四处搜寻…

  暗了的室內,拖长了一道成双的人影。

  林绿墨早已经走了。

  *********

  她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自然清醒,不需要闹钟。

  窗外还是混沌未明的天⾊…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她卧在上,忽然皱起眉头。

  绵绵细雨静悄悄地下着,不知道会不会转成大雨。

  她起⾝,换了一套⾐服,随手抓了一件轻薄的防⽔夹克。

  拉开门,随即一股冷空气袭来,她把夹克穿上,戴上帽子,才踏出屋外…

  ⽩⾊休旅车旁,又停着那辆黑⾊休旅车。

  万薄荷,他什么时候来的?

  她走过去,以为他又睡在车上…

  “下雨天,我以为你不会出来了。”他从后视镜看着她走来,摇下车窗说道。

  “雨不大。”她望着他,看他一脸疲惫,像是‮夜一‬未眠“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半夜三点叫门,他怕把她吓着。但如果不是这种时候,他也摆脫不了赫连安。她一下‮机飞‬就飞奔过来找他,把行李、保镖都丢在机场,闹得人仰马翻。他忙了一整个晚上,劝不了她回去,她坚决跟着他回家,和他僵持、耗着,最后在汤克翰的要求下,他才陪她先回饭店休息,直到她睡着,他才有机会出来找她。

  “我陪你去跑步。”他打开车门出来,拉⾼了防风外套。

  “我看你最需要的是睡一下吧?”她摇‮头摇‬,转⾝走回屋里“进去吧,我没有咖啡,不过可以帮你泡杯热茶。”

  她总是这么沉着,即使他三更半夜等在她家门口,她好像也从来不惊讶,不好奇,不发问。

  他跟着她的脚步,走进屋里。

  她很快就泡了一壶热姜茶出来,倒了一杯给他。

  他望着她,不悦地问:“为什么一声不响走了?”

  她一愣,茫然的表情摆明她庒就忘了昨天那回事,更料不到他会特地跑来质问,顿了一下才抓回记忆,开口:“那里没我的事。”

  说得好⼲脆慡快,也确实如此…但他听在耳里,却莫名地刺耳,莫名恼怒…心里一股说不清的急切,紊的杂绪,他理不清是怎么回事。

  “谁说没你的事,你见死不救,这算朋友吗?”这话对她说的同时,也像在说服自己,他气的只是这么回事。

  “有这么严重吗?”她坐在对面椅子里,上头墙上挂着的就是那幅⽔墨画。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姜茶,边吹凉,边说道:“就算我留下也帮不上忙,感情这种事只脑瓶你们自己解决。”

  他望着那幅绿⾊⽔墨,有些刺眼…推了一下眼镜,目光回到她⾝上,眉头深锁。

  “我跟她之间本就不是那种感情!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一岁!看起来更比实际年龄小太多!我没想到当时一句无心话,她会这么认真,那时候我不过是为了安慰她…”赫连安的过去,到底是属于她的隐私。他叹了口气“总之,我始终把她当妹妹看待,未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林绿墨狐疑地望着他。他不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动了吗?…或者他真的被这件事搞到心烦了吧?还指责她见死不救。

  她没有开口,只是坐在那儿,安静地喝着姜茶。

  这么一来,感觉他就像是来找她发发牢騒,而她就尽蚌朋友本分听听…万薄荷推了眼镜,脸⾊更下沉。

  “你不能给些建议?”

  林绿墨忽然一怔。本来没她的事,她也从头到尾就觉得没她的事,她最多就是听听而已…

  “她叫什么名字?”她放下杯子。

  “赫连安。”

  她点点头“她非常漂亮,也看得出来她非常爱你,几乎就是为了你而活。也许…”

  “也许什么?”他眯起了眼,眼里充斥着警告的味道。

  话被打断,她注视他,他应该知道她要说什么,而他看起来是不能接受她的意见…

  “也许和她往看看再作决定也不迟。”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话给说完,目光笔直地望着他,看见他恼火到差点翻脸,她眼里只是透出一个问号来…他是没睡的缘故,情绪这么差?

  万薄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其实不只一个人对他说过这句话,包括⽩龙、汤克翰都劝过,他也不过一笑置之。

  他瞪着她…就是无法接受这句话出自她的口!

  “…你要不要先睡一下?”被这么沉瞪着,她很无辜。看在他心情不好的份上,她倒也不会计较。“芷云离开后,客房还留着,很方便。”

  如果他翻脸,是不是和她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而他甚至不明⽩一股火气从哪里来…

  哈哈哈,我一看到闵地榆就知道绿墨一定会喜他!她喜的对象就是那种简简单单的,喜形于⾊,清清慡慡的男孩子。

  眼光一凛,脸⾊沉了下来。他从来就不觉得三思而后行有什么不对,更不习惯把喜怒哀乐摊在光下任人检验!

  他缓缓扯起嘴角“好,⿇烦你了。”

  林绿墨一怔,同情地瞥他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起⾝带他到后面的房间。

  无论如何她知道,他的情绪糟到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也许睡一觉,他会好一点…

  把一切都准备妥当,等他进房间去睡后,她才狐疑地望着那扇关起的门。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跟她没有关系吧?他为什么三更半夜跑来她这里?

  …就因为她昨天目睹那一幕,结果“见死不救”…果真如此而已?

  …意想不到,万薄荷竟然是这么情绪化的人。

  林绿墨摇‮头摇‬。去整理菜园,等他醒了再煮个早餐吧。

  *********

  扁线…雨声…

  他睡多久了?

  张开眼睛,他看见窗外天⾊已经大亮,却下起了滂沱大雨。

  手表上的时间是九点多。

  万薄荷翻开被子下,穿着鞋子时,忽然听到‮烈猛‬的雨声中夹杂了吵闹的人声…

  他很快穿妥鞋子,走出房门。

  “你骗人!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他三更半夜跑来找你?”

  “这你应该要问他,我无法代他回答。”

  “那你为什么让他睡在你房里?”

  “我房里,跟我屋里的客房里,差别很大,你要说清楚。是朋友都可以借,你要睡也可以。”

  “我才不要!薄荷是我的,你不要跟我抢!”

  “我不会跟你抢,不过他是人,不是物品。”

  “你少假惺惺!你一定也喜他…”

  “安!你来这里做什么?”万薄荷出现在客厅侧门喝止了她!

  他马上就成为众人的焦点。赫连安,汤克翰以及他所带来的两名保镖都回过头来。客厅里也因为挤⼊太多人,一下子显得狭窄。

  他的目光却穿过这些人,落在林绿墨⾝上…她,其实不算矮,只是在一群“⾼人”里,看起来娇小许多。她还是一样的沉着、冷静,面无表情,安虽然比她⾼,但在她面前就像个小孩。

  “薄荷!我一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你怎么可以趁我睡着,跑来找…她是谁?”赫连安扑进他怀里,就像抱住心爱宝物不放似的紧紧攀住他,又回头指住林绿墨,眼里充満火葯味。

  “她叫林绿墨,是我的朋友。”万薄荷扳下她手指,不许她这么没礼貌。同时也把她推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丸薄荷尼这小子!尼补可以推‮姐小‬!”汤克翰连忙上前护花。

  “汤克翰!我说过多少次,不许你对薄荷大小声!”赫连安甩开他的手,一点不领情。

  “使(是)…‮姐小‬。”一个保镖头子,马上低低垂下头,乖得像只小绵丰。

  万薄荷紧紧揪着眉头“别在我面前演戏。安,你把追踪器放在哪里?”

  追踪器?林绿墨一怔,终于恍然这群人为什么能这么快找上门来了。

  “…老汤,你装哪里?”赫连安一见万薄荷拉下脸,就不敢不说实话了。

  “他拿凉黑蛇休驴车地前盖离。”

  “你那辆黑⾊休旅车的前盖里。”

  林绿墨望着他们。她是几乎听不懂汤克翰在说什么,赫连安翻译得真是时候。

  “安,过去我认为你还小,现在你已经是成人了,我想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了。”万薄荷瞅着她,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孔。

  赫连安从来就没见过他这一面,整颗心一沉,一阵冰冷,他还没开口,她的脸⾊就已经苍⽩。

  “安,我对你真的毫无感觉,不管是你或汤克翰,你们对我的生活都已经造成困扰,如果这是你选择喜一个人的方式,我对你只有感到失望。”他把话说得严厉,其实內心很不忍。他望着林绿墨,发现她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他…他竟能从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看见淡淡的柔情,明⽩他,体谅他必须把话说绝的不得已…

  一瞬间,他终于明⽩了!

  当他诚实面对內心里的那股挣扎,过去这段⽇子以来所有的闷和怒、种种和她有关的脫序演出都获得答案,他终于明⽩原来他…

  “我爱你!”赫连安大吼一声,凄厉地哭了出来,一双大眼睛断落了満盘珍珠。

  他动的心情,从眼底缓缓庒下,转移目光,对上赫连安。

  她冲上来又紧紧将他抱住,即使他把话说得明明⽩⽩,即使她听得清清楚楚,无奈她的心早已満満都是他了,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啊!

  “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我可以为你生为你死!我没有你活不下去啊…呜呜!薄荷…”她死死抓着他膛无论如何不肯放。

  凄厉的哭声,不死心的爱情,没有感动万薄荷,却撼动林绿墨一颗心…她怔怔望着她,头⽪发⿇,全⾝起⽪疙瘩,脸上动容…

  紧关着记忆的那把锁,打开了她尘封多年的感情,一个令她怀念又痛苦的声音庒着嗓音,充満抱歉地对她说…

  我到现在才知道我早就拥有爱情了,我笨得直到她差点离开我才发现我这么爱她。缘墨,对不起,我爱的是她。

  “薄荷,呜呜…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拒绝我…呜呜…你不能弃我不顾…薄荷…我爱你…”紧紧抓着不放手,爱情就会成为自己的了吗?…也许最终还是没有结果。但是不管她哭、她闹、她紧紧抱住万薄荷的模样,看起来都像星星那般闪耀。

  原来,爱情可以这样表现出来吗?

  我知道了,我祝福你们。

  当年,她没有着万罗勒不放,并不表示她爱得不够深,只是她知道他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他把话说得这么明⽩了…以前对她的爱只是一场误会,他及时发现,连忙导正,对她再三歉言…她还能说什么,她怎能不成全他的爱情…

  但是她呢?她知道,她亏待了自己。

  望着赫连安,她才想起,那以后,她只是更专心投⼊工作…从来就不曾为了她的爱情逝去,好好大哭一场…

  或者,她应该狠狠的甩万罗勒一巴掌…也好。

  她忽然发现,她很羡慕赫连安。无论如何,她都勇敢的争取了所爱。

  她望着万薄荷,差点就开了口,要他试着接受赫连安的感情…差点,她就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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