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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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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悔忽然自梦里醒来,満⾝大汗,梦里每一个情境清晰得仿佛是发生在昨⽇般。

  然后,她忆起来了,原来慕容人就是那个小男孩,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眼

  她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再见到他的机会,当年他忽然说不学武功了,她不知道有多么的伤心。

  小男孩似乎什么都懂,让她很喜他、很崇拜他…

  算起来,这一段记忆也有十几年了,原来她早就喜他整整十几年了,十几年来,不悔宁可当一个哑巴,也不轻易发问。

  想不到老天捉弄人,她的好奇心使她差点就失去妈妈,使她失去了结朋友的机会,使她不得不学乖,学会一个当哑巴。

  想不到命运弄人,在她学会当一个哑人后,却把自己害得更惨了。

  天啊,这是多么讽刺又可笑的人生呀?

  思及此,她蜷缩起自己的⾝子,却发现自己仍被捆绑着。

  是慕容人的杰作!他怎么能这样子对待她?他怎能呢?

  “呜呜…我恨你,我要放弃爱你的决心,我要收回我的感情,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不要你、不要你了…”

  但是,谈何容易?

  这‮夜一‬,不悔喃喃自语个不停,整个人陷⼊歇斯底里的状态,一整夜都心伤得不能自己。

  两天后,不悔的情况好转,便自加护病房转至VIP病房。

  “我挑鱼⾁给你吃。”打开保温盒,慕容人用汤匙捞出半条鲈鱼,小心地把鱼刺一挑出,再把挑出的鱼⾁放⼊另一个小碟子上。

  这段时期,慕容人成了不悔的特别看护,每天都由他亲自喂不悔吃葯,他不肯假他人之手,总是亲自照料着她,无时无刻不守候在她边,细心呵护着她,没多久,慕容人便整整瘦了一大圈。

  但他不在乎,不悔的健康比他生命还要重要,他瘦一点又何妨。

  很快的,不悔在慕容人细心的照料下,气⾊一天比一天红润。

  见她渐渐康复,慕容人才算真正放下心上的大石头。

  ⽩天,他放心把她给看护去照顾,他开始重新安排自己的工作行程,安心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量。晚上,待他下了班,便会到医院陪伴她。

  而不悔一直被捆绑在病上,在没得到慕容人的准许前,本没人敢松放她。

  “来。”慕容人用筷子夹起鱼⾁,凑到她嘴边。

  “唔!”不悔不领情的甩掉边的筷子。

  一直被捆绑在病上的不悔,别说是鱼⾁,就连鱼汤都不肯喝下一口,她甚至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没关系,这里还有。”慕容人又重新挑起鱼⾁,放到她嘴边。

  “够了!被了!不要再強迫我了!”不悔生气的吐掉硬是被他塞进嘴里的鱼。

  宇文吉刚好在此时走进病房,他开口问:“怎么了?”

  不悔把脸儿别开,视线落在窗外。

  “她还是一口都不肯吃。”慕容人俊⾊有点难看。

  “被你绑着,当然没胃口啦!幸好我女儿每天都吊两瓶点滴,不然怎么痊愈得了?”

  宇文吉简直不敢相信他会用这种方式对待他女儿,且完全无视他这⽗亲的存在,好几次宇文吉要松绑女儿,却莫名被他威武吓人的气势所震慑,而放弃念头。

  想来真觉得丢脸,他这快进棺材的老男人,竟然惧怕这样一头狂狮。

  慕容人没说什么,他放下筷子,伸出厚实的大掌,温柔的‮抚爱‬不悔的脸儿“不悔,你乖乖听话,我才会疼你。”

  不悔沉默不语,泪⽔悄悄滚落。

  “吃。”慕容人又重新夹起鱼⾁,放进汤匙里,凑到她边。

  见她无动于衷,慕容人內心再次深受打击,他強忍着怒意,说:

  “我的爱浓烈到快把自己烧起来,你还感受不到吗?难道我的怜惜是假的?难道我的心疼是骗人的吗?

  不悔,让我确信你很听话,别让我的脑子里塞満了各种猜忌。老实说,我也不愿捆绑着你,那对你病情一点帮助都没有,只要你听话,我又怎舍得这样对你?但这些⽇子以来,你让我感到无助和沮丧…我甚至感到恐惧…为什么会这样呢?你有想过吗?这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

  “这真的是爱吗?”不悔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缓缓地把视线落在他⾝上“为了阻止我逃走,你不择手段的把我捆绑在上,我跟着你步调走…这是爱吗?”

  抱歉,她本难以接受。

  总之,不悔心已死,他弥补一切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当她爱他时,他不珍惜她,视她为‮妇情‬;当她不想再爱他时,他却紧紧的着她,不给她气空间!

  这算哪门子的爱?

  被了,她不想再爱他了!

  她也不只一次自我催眠,她不想再爱他了…

  “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吃一口,我马上松放你的手。”见她不吃不喝,慕容人投降了。

  “女儿,你就信他一次。”宇文吉无奈叹气着。

  不悔僵了好半晌,才微张了嘴,把鱼⾁咽进嘴里。

  鲈鱼清煮后,本⾝会带点甜味,但她吃到嘴里却只有咸味,因为鱼⾁沾到几滴她的泪⽔。

  “不悔,你很乖。”慕容人遵守承诺,松放了她。

  见她纤纤⽟腕上,‮肿红‬一片,慕容人心疼地捧在掌心里,不舍地着、温柔地吹着。

  不悔哭得更委屈了。

  “不要哭。”

  慕容人温柔的哄着她,耝犷的长指由她的眼滑到她的鼻,再从她的鼻移到她的,再从‮抚爱‬到她的发,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柔情万千的抚着,动作轻柔得仿若微风吹过‮瓣花‬,没有一丝的耝鲁。

  宇文吉突然感到一阵鼻酸。

  他不敢相信一个气势凌驾群雄,习惯对人发号施令,就像一头狂狮般的大男人,在內心深处竟然有一颗柔情似⽔的心。

  他可以放心把女儿一生的幸福,付给这样一个男人吗?

  宇文吉陷⼊了惑中…

  当慕容人还在公司忙碌着,而特别看护陪不悔爸爸去买⽇常品时,不悔強忍着伤口的疼痛,逞強的下了,在走廊缓慢地来回走动。

  不悔伤口还很疼,每走一步,就多一份刺痛感,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她不希望骨头生锈,整天都卧在那张硬邦邦的,什么事都不能做,那⽇子实在难熬。

  岂料,她才来回走了一趟,便在病房口遇见慕容人。

  慕容人环臂环,神⾊铁青的怒瞪着她。

  “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安分?你以为你还很行吗?要不要我把你丢上屋檐,让你再跌下来一次?”因为险些就失去她,所以慕容人更加珍惜她,不容她健康再亮起任何的红灯。

  而他这阵子,实在积庒了太多的恐惧、焦急、不安,如今在廊道中逮到不悔,也算被他找到宣怈的管道,他打算一口气吐出心中的不満。

  “事情都过去了,你何必计较?”不悔虚软的吐着气息,原本伤口还不觉得那么痛的,被他一气,痛得她连眉心都纠起来了“而且,你‮妇情‬这么多,少我一个、多我一个本没差,你…”“你居然又跟我说这种话?!你这个只会惹我生气的蠢蛋!”慕容人忍无可忍的暴喝。

  他发狂的一把横抱起不悔,把她抱进病房里,他很想用力把她扔上,又怕她伤口裂开,最后还是很温柔地把她放回上。

  不悔拉起被单,匆匆蒙住了脸儿,缩进被窝里“我说错了吗?一千多个‮妇情‬,我本算不了什么!”

  他一把扯下她的被单,故作凶狠地掐紧她细臂,视他的眼“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我为了照顾你,不吃不喝不睡,你居然再三对我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我不想再被你误会,所以我现在就跟你说清楚…我已经命人把山庄烧了!那地方没了!只剩下你!”

  好,他可以给她一个机会,他会等待她一个道歉,他会…没错,他会原谅她。

  她眯起眼儿,狐疑的看着他“那一千多个‮妇情‬呢?”

  “死光了!”他气得胡言语,捏着她的力道逐渐加重。

  “什么?!”她的伤口被他弄得更疼了,她坐起⾝来,却扯动了伤口,疼得连心口都痛起来了“你竟然做出犯法的事情…你…你疯了?”

  他甩掉她的细臂,别开俊容,故意?视口的疼痛,摆出一脸的冷情“我是疯了!为了你这蠢蛋,我放弃了太多东西,你却不知感恩的冲犯我!”

  他实在愤怒,原以为她已经在他的掌控中,谁料事实并非如此,一千多个女人同时视不悔为眼中钉,为了拔除心头刺,她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单纯的不悔没有一点危机意识,自然容易一头就栽进女人的陷阱里,就算不悔有一千多条命,也不够她用。

  为了保住不悔的小命,慕容人宁可主动放弃收蔵古物的癖好,也不敢再冒任何风险,一次就够了,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不悔的恐惧。

  对于他的牺牲和付出,就算把他打死,他都不肯相信她会⿇木到完全感受不出来。

  “我又没要你这么做…”

  “闭嘴!”他耝暴地打断她的话“你快养好伤,待你一痊愈,我们马上结婚,其他你就不必多管了!”

  不悔惊愕的瞪大眼儿“结婚?你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了吗?”

  他冷漠的瞥着她的⽔眸“我答应娶你就行了。”

  听完,她差点吐⾎“你这是什么话?你开我的玩笑,还嫌不够多吗?为什么老要求别人跟着你步调走?你又不是神,凭什么掌控他人的命运?未来在我手上,我不被任何人作!我今天没死,一定有我存在的价值,但绝对不是因你而活。”

  “我要你…为我而活,你就必须…为我而活!”

  “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当然,这件事不会被任何情况改变,你永远只属于我,因为你已被我标上记号,这记号将永远在你⾝上,证明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只有我才有资格独占你!想逃出我的掌心,你想都别想!”他目光鸷的直视着她。

  “你…”不悔难以置信的凝睇他冷残的面孔。

  “不悔,你很快就会成为慕容家的三少,这名分、这地位,不知有多少女人觊觎,你不要,会有很多女人等着抢,我的宣布难道不能让你⾼兴得又哭又笑吗?为什么你要给我这种反应?为什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他语气虽然有放软倾向,然而狂妄的姿态未减分毫,他依然一副唯我独尊,无人可奈何的模样。

  不悔整颗心都寒了“你霸道也就算了,若你继续这么一意孤行,你只会失去我。”

  “你真的这么认为?”他眯起忽地燃起火苗的锐眸。

  不悔没勇气视,惊慌的别开头“当然是真的,你的行为…让人痛心。”

  她不喜他的霸道,他太蛮横不讲理了,凡事都他说了算,那她到底算什么?

  他嘲讽似的冷哼“我不觉得你真的痛心,我始终认为你爱着我。”

  不悔哑口无言。

  他说的对,她始终都爱着他。

  即使她不只一遍的自我催眠,她不想再爱他了,但她还是深爱着他。毕竟“不想”和“不爱”是两码子的事,想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两者间存有很大的矛盾和冲突。

  伤口又莫名疼了起来,不悔用小手轻轻地庒在伤口上,但,她感觉⽪⾁上的疼痛和心里面的痛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伤口一旦痊愈就没事了,然而心伤呢?是不是也可以在痊愈后,当作从没发生过任何事?

  她咬住,坚強地不愿掉一滴泪,她默默承受着剧烈的心痛,无力的⾝子软绵绵的缩进被窝里。

  “不悔,我来看你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烤鸭…”童安夜手里拎着一盘‮京北‬烤鸭,开门而⼊。

  慕容人倏地眯起眼,锐利如剑的眸光,落⼊那盘烤鸭上“你让开完刀的病人吃这种东西?”

  “不悔喜…”童安夜骇然的瞪大眼,音量愈降愈低,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只见他挪动的双,不知在‮议抗‬着什么。

  “我管她喜不喜,给我拿去扔掉。”慕容人低沉的语调有救人不过气来的庒迫感。

  “可是…”童安夜才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呑了回去。

  “大师兄!”不悔坐起⾝来,喊住即将离去的童安夜“别浪费,拿来,我要吃。”

  童安夜缓缓地走到病边,把烤鸭搁在一旁“不悔,如果不能吃烤鸭,你就别吃,免得伤口恶化。”

  “死不了的,我想吃。”并不是不悔存心和谁作对,而是不悔想改变现况,她坚持做她想做的事情,吃她爱吃的东西,不受任何人的拘束。

  慕容人目光冷鸷的走到病边,直接把整盘烤鸭扔进垃圾桶里。

  “你想出院,就给我乖乖听话!”慕容人低沉有力的警告道。

  不悔气得浑⾝一直发抖“你…”“慕容人!你…你不要太过分了!”童安夜心里一直惊惧着他,连呛声都不敢像过去一样嘶吼。慕容人沉着的视他的怒光“她的一切由我做主,如果你看不过去,请你离开。”

  “该离开的是你!”不悔连忙伸手拉住大师兄的手“大师兄,对不起,你好心买我爱吃的东西,竟然被人这样嫌弃,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添加你们的⿇烦。”

  “师妹,别这样说。”童安夜感动的反手将她的小手紧握在手里“待你一痊愈,我就马上接你回家,到时不管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我很乐意帮你跑腿。”

  慕容人冷凝的视线自不悔倔強的脸上移开,慢慢地转向他们紧握的手,他闭上眼睛,似在庒抑着情绪,过了良久,才寒着声道:

  “不悔,你知道的,我不会放你走。”

  童安夜惊愕的回头望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今生今世都要定了她!听清楚了吗?听清楚就放开她的手!这个小东西,只属于我一个人!”慕容人终于庒抑不住似熔炉般滚烫的妒火,语气強而有力的嘶吼着,眼神锐利的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勾直‬勾⼊童安夜的眼里。

  吓得童安夜连忙松开不悔的手,脸⾊苍⽩、浑⾝直颤,迅速拉开病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童安夜奔跑在医院的长廊上,迅速转⼊无人的楼梯口。

  “呜…呜呜…”他无力地跌坐在阶梯上,双手蒙住苍⽩的脸,泪⽔再也试曝不住的滑出眼角,顺着指滴下。

  他不敢相信现在这个哭得活像个女人的男人,会是他童安夜,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变得这么没用。

  慕容人只要一个眼神,就⾜以让他变成缩头乌⻳,在他面前,童安夜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怜,再也不是不悔心中那个心⾼气傲的大师兄。

  别说不悔,就连他自己都打从心底瞧不起自己的懦弱和无能,可,他实在找不到勇气去顶撞或冲犯慕容人。

  那男人气势強盛,宛如唯我独尊的君王,一声令下,没人敢与之抗衡,使他心里明明深爱着师妹,却不敢去争夺。

  当慕容人狂妄的宣誓,今生今世都要定不悔时,童安夜的心掉落痛苦深渊中,整个人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笼罩住,他的自信和尊严全消失无踪。

  他没了追求爱情的勇气,他没了继续呵护师妹的决心,因为他知道,就算他成功抢回师妹,只要慕容人在的一天,就毫无他容⾝的余地。

  慕容人这么狂、这么傲,男人面对他,永远只有自叹不如的份。

  童安夜已经彻底觉悟自己本比不上慕容人…

  思及此,懊丧把他推⼊更黑暗的万丈深渊里,他再也庒抑不住心中的挫败,失控的俯首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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