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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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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钏和往常一样,为主子添⽔递物让她盥洗更⾐。唯一不同的是,向来面无表情的她,今⽇脸上却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

  严⺟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做什么笑成那样,是碰上了什么好事?”

  “夫人嘴上说不肯承认少,可今儿个还是把葯给喝完了呀!”听主子自己主动问起,银钏便忍不住呵呵地笑出声来。“其实少对夫人真的很用心,每天都起个大清早为您熬葯,还持续了一旬,若不是实心为您的⾝子着想,肯定做不来的!”

  严⺟听最得她宠的丫环也开口闭口都在说梁⽟慈的好话,不由得冷下脸来,用力拧住银钏⽩嫰的双颊。

  “她给了你多少好处,教你这样夸她,啊?”她拧拧拧,拧死这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

  “夫人、夫人饶命啊…”银钏痛得哇哇叫。“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啊!您就老实承认您已经不怪少了…”

  “你还说、你还说?!”严⺟又多使上一分力气,把原本标致可人的丫环拧得小脸红通通的。

  当严靖云踏进这间厢房,看见的就是这主子欺凌待丫环的景象。若非严⺟的脸⾊还有些苍⽩,气息也不太平顺,他还真怀疑这儿哪里有病人。

  “银钏,夫人⾝子不舒坦,你还惹她恼火?下去吧。”他似笑非笑地开口,适时解救丫环那张快被拧宽的小脸。

  “是。”总算是劫后余生,银钏连忙三步并作两步逃出去。

  转向娘亲,严靖云扬起淡淡的微笑“娘,你看来气⾊不错,⾝子可有好些了?”

  见到已有好几⽇未来晨昏定省的儿子,严⺟还是没有什么好脸⾊。

  “你也知道要来看我?”她故意酸溜溜地道:“怎么,是那个女人又说了我什么坏话,才让你突然想起还有我这个娘?”

  一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搬回新房去住,还和那个女人圆了房,两人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在下人面前也一副浓情藌意的模样,她就一肚子火!

  当初说要联手冷落那女人,让她知难而退的人,是他;但率先变节,还拐过头来责备自己和月儿心狭窄的人也是他!而他现在居然还为了那女人跟亲生的娘呕气,一连好些天,都不来探望问候卧病在的娘亲…

  枉费她含辛茹苦地将儿子从个小⽑娃儿拉拔成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娘?!

  严⺟幽怨地咬着被角儿,用控诉的眼神瞪着儿子。

  严靖云露出为难的表情。“娘,你不是说,只要⽟慈还留在严府一天,我们就不准喊你一声『娘』么?”

  严⺟愣了愣,努力在一团泥呼呼的记忆中搜索这段对话。

  唔…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她脸⾊稍霁,仍忍不住骂道:“那么你现在过来是啥意思?决定要赶她走了?”

  “娘,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慈?”严靖云故作困惑地问:“她嫁进咱们家也好几个月了,你应该已经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连小妹都已经对她卸下了心防,惟独你还放不下偏见。”

  “谁说那是偏见?我这叫真知灼见,”说到这个,严⺟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旺盛地燃了起来。“那是你没瞧见,她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会打我、骂我,还会踹我哩…呜呜…”

  她低头向暗壁,用力挤出一滴眼泪,肩膀一耸一耸地,好不伤心。

  但是等了许久,她那儿子却丝毫没有被感动,犹然木着一张脸看她演独角戏,严⺟只好讪讪地转了回来。

  “娘。”严靖云沉声唤着嘴硬的娘亲,催促她说出真心话。

  今天他想了很久,觉得老是被子扔在上、没有温香暖⽟可以‮存温‬的早晨,实在是令人不‮悦愉‬到极点,必须尽快解决改善。而最迅速有效的办法,就是从害梁⽟慈早起的原因下手…

  严⺟还在维维诺诺之际,一阵轻巧的⾜音已从远处而来,且越踏越近…

  梁⽟慈从灶房拿了碗甜汤,小心翼翼地放⼊竹篮里,又折回严⺟所住的厢房,打算让婆婆润润口。

  才到厢房门前,她就隐约听见里头断断续续传出说话声,一阵好奇之下,她悄悄推开门板,跨⼊房里,站在內室的帘外一探究竟…

  “我…我就是讨厌她不行吗?”严⺟被儿子得恼羞成怒,嗓子也跟着拔⾼好几度。“更何况,她患有耳疾不是?万一产下来的孩子也跟她一样残缺不全,教我怎么对得起严家的列祖列宗?

  唉唷…我真命苦唷…老爷和女儿不为我着想也就算了,连辛苦带大的儿子也误会我的一片苦心唷…”

  说到最后,她竟开始哭天喊地起来,语气凄厉得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患了什么不治之症。

  帘外的梁⽟慈不由得翻了个⽩眼…她这右耳是因为小时候⾼热不退才坏的,本不是什么会传到下一代的恶症!如果真像严⺟说的那样,那么他们一家子都吃过她做的饭菜,岂不是更有可能染上病?!

  严靖云有没有为她反驳,她并没有听见,只注意到严⺟诡异地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大声嚷嚷。

  “咱们严家可不能要这种不能生出子嗣的媳妇儿啊!你哪里知道为娘的苦心?你们只知道怪我…”严⺟委屈地菗了菗鼻子,下一刻,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击掌乐道:“呀,对了、就是这个理由!咱们确实不能要这个媳妇儿,休掉她,你还可以挑个更好、更美的!

  儿子啊,你瞧王家‮姐小‬如何?不够美啊?那…要不然顾家‮姐小‬、谢家姑娘怎么样?”

  她开始一一点名,把城內富贵官宦人家的‮姐小‬都念了一遍,严靖云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梁⽟慈拉长了耳朵努力聆听,却还是听不分明,又不敢偷偷掀开帘子一角,窥探里头的情况。

  其实,她好想知道夫君现下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是开心地以笑容赞同婆婆的提议,还是敷衍地给婆婆一个软钉子碰。

  虽说他们俩已经圆过房,是名正言顺的夫了,但严靖云不曾对自己说过,为何突然改‮态变‬度,也从没说过为何决定要了她。

  她一直有些害怕,他只是忽地看清了宝卉的真面目,觉得⾝边这个现成的子也凑合得过去,才愿意跟她当夫,并不是真的因为喜爱她才碰她。

  兴许将来他在外头碰上了更美、更贤淑大方的姑娘家,便会把自己给休了,另结新也说不定…

  偏偏此时內室不再传来任何声响,她实在难以忍受这种不上不下的心情,决定要进去瞧瞧…

  梁⽟慈悄然无声地走出门外,故意用力敲了敲门板,然后才开门跨⼊房中,掀开帘子走进內室,假装自己才刚刚来到。

  “娘,我拿了一碗莲子甜汤让您润喉…”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拿出盒中的小碗,一边观察房內的气氛。

  严⺟原本还与严靖云有说有笑,一见到是她走进来,马上拉长了一张脸,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而严靖云虽然仍噙着温柔的微笑,却不是为自己而展露的。他轻轻地拍了拍严⺟的手,安抚着任的娘亲。

  室內清清楚楚地弥漫着一股不她的氛围,就连脸上漾着笑意的夫君,她也觉得那带着点不耐…

  尽管口有些闷,心情有些沮丧,梁⽟慈还是勉強打起精神,扯出一抹微笑。

  “娘,甜汤有点…”她小心地将碗端至严⺟面前,还要叮咛一些话,却被严⺟不耐烦地打断。

  “别啰哩啰唆那么多了,快点拿过来!”真是的,这个媳妇儿一点都不机灵,她哪里可能会喜!严⺟在心中暗暗叨念道。

  那汤葯苦得要命,虽有藌⽔可以消苦味,但她还是非常期待这碗甜而不腻的莲子汤,因此梁⽟慈一端来,她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抢过来,舀了一大匙…

  “…烫口。”梁⽟慈反应不及,手上的碗已经被严⺟抢了去,她愣愣地看着严⺟狼呑虎咽地塞了一汤匙进嘴里,忍不住补上刚才未竟的话。

  “唉呀,烫烫烫…”一心想満⾜口腹之的严⺟本没听见她的警告,果然就被烫了⾆头,痛得哇哇叫。“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想活活烫死我啊?”

  只是她骂归骂,那碗甜汤还是好好地捧在手中,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光火便赞洒在媳妇儿⾝上…应该是舍不得‮蹋糟‬好喝的甜汤吧!

  梁⽟慈被诬赖得很委屈。自己明明就好心要提醒她,是她不耐烦听的呀…

  她望向目击事情始末的夫君,知道他一定能理解,严靖云却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软言安慰⺟亲。

  “娘,犯不着为了一碗甜汤生这么大的气吧?”他从严⺟手中接过碗,为她舀了一匙吹凉喂⼊她口中,把亲娘当成孩子似的。

  见他忽略那个正在装可怜的狐狸精女人,却这样百般讨好自己,严⺟霎时快得笑逐颜开,什么气恼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靖儿…”严⺟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对儿子道:“方才说的事儿,你可得好生考虑考虑,啊?”但一转头,她望向梁⽟慈的目光却仍是恶狠狠地。

  微笑、微笑,老人家难免有些小孩子心牲,本没什么好介意的…她拚命扯起笑脸,说服自己不要理会严⺟的挑衅。

  那是她家相公的娘亲,做人儿子的孝顺老⺟天经地义,她这是在吃哪门子的醋啊?再说,如果相公在婆婆面前替自己说话,只会让她的境况更加困难,她明明知道这一点、明明知道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很、在、意。

  看见他连一个安抚的目光都不施舍给自己,从踏⼊內室到现在,他也没有对她说上一句话,一股浓浓的失落感便几乎要将她击倒…

  严格讲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外人罢了,嫁进严府也还不到一年,怎么比得上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几十年的一家人呢?

  原本是要安慰自己的,不料却越想越是沮丧…梁⽟慈垮下了肩头,意兴阑珊地将严⺟递来的空碗放回食盒。

  不行不行…她就是为了改变婆婆对自己的观感,所以才努力到现在的。好不容易有了点成果,怎么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自阵脚呢?

  “娘,您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得严⺟优雅地擦着子邬的空档,她再接再厉地扬起瓣,微笑问道:“灶房煨着一笼核桃甜糕,还热腾腾的呢!我去拿来好不?”

  “不必了,我什么都不想吃!”严⺟淡淡地回绝她的好意,不但一点儿都不心动,还用嫌恶的眼神睨着她。“快给我出去,我和靖儿说着体己话呢,少在这里磨磨蹭蹭,看了就碍眼!”

  “喔…”甭在意、甭在意!她竭力撑住脸上那已经显得有些僵硬的笑,默默地退出內室。

  才刚放下帘子,內室里便故意似的传来两人的说笑声。梁⽟慈讪讪地推门走出厢房,充塞在臆间的酸楚几冲上眼眶。

  她明知道,在婆婆面前,相公这样爱理不理地冷落她,才是真正在帮助她缓和婆婆对自己的厌恶。可是像这样受了委屈,他却一点儿也不关心,真的是令人难过到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里,她拿出到一半的针线活儿,打算趁着天未冷透,赶紧将夫君的新⾐做好。

  针线都还没捻暖,她的陪嫁丫环就莽莽撞撞地破门而⼊!

  “少、少…”舂屏像飞箭般地进房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她跟前笑道:“来、来了来了!大、少爷…消、消息来了…”

  “你没头没脑地,说些什么呢?”梁⽟慈好笑地望着气吁吁的丫环,递了杯⽔过去。“喝口⽔歇会儿再说吧!”

  舂屏急着要报告,便咕噜咕噜地一口气把茶⽔喝⼲,继续说道:“是大少爷从洛托人捎来消息,可以再给一株姚⻩,还要姑爷带你顺便回去给大伙儿瞧瞧,住蚌几⽇再回来。”

  “真的么?太好了!”梁⽟慈动得放下正在制的⾐袍站了起来,可偏头想了想后,又颓然坐下。“可是…这么一来,不就没人帮娘熬汤葯了?”

  得知姚⻩被过多的⽔泡烂了的隔天,她马上就写信托人带给洛的大哥,再向他讨一株价值连城的姚⻩。原本以为希望并不大,没料到大哥竟然一口答应,还这么快就遣人送来这个好消息。

  不过,尽管她也很想回家乡探望哥哥们,但是严⺟的哮还没治好,甚至不想要她这个媳妇儿,打算教相公休了自己、另结新。她…似乎走不得。

  包何况,相公还有织坊的事儿要忙。虽然重新一株姚⻩回扬州确实重要,但势必会花上好些⽇子,严靖云未必会愿意放下织坊,陪自己走一趟。

  舂屏拍拍脯道:“甭担心,前葯这事儿舂屏还会,你尽管回去看大少爷他们吧!”

  “去,是一定要去的。”梁⽟慈笑着坐下,重新拿起⾐袍赶工。“只是你家姑爷得顾着织坊,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走就走,到时兴许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回乡,不知道大哥介不介意…”

  舂屏黑⽩分明的眼珠子转呀转,突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少,这一点大少爷也帮你设想到了。”她故作正经地道,但眼底却闪着恶作剧的光芒。“他说如果姑爷不能陪你,那么你就跟着送消息的长工们一起回去吧!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不过,长工只是来扬州办事,明儿个一早就得启程了。要不要舂屏先去打声招呼,以备不时之需?”

  梁⽟慈不疑有他,想想也有道理,便点点头道:“那就偏劳你了。”

  见诡计得逞,舂屏庒下得意大笑的望,连忙冲出房门外,去向送口信长工通报一声。

  她啊,早就看这老爱欺侮她家‮姐小‬的一家子不顺眼了!如果‮姐小‬愿意回到洛的娘家,再也不要回这个鬼地方,她舂屏一定第一个拍手叫好!

  其实大少爷本没有代,也绝对不可能让‮姐小‬跟着长工一起回洛。是她听说严家少爷今晚有个非出席不可的应酬,或许一整夜都不会回府,才故意对‮姐小‬这么说的。

  泵爷不回府过夜,‮姐小‬就碰不着他的面、也问不着话,最后只得同长工一起回洛

  重点就在这里…要是大少爷看到自己一向捧在掌心呵护的‮姐小‬,居然跟着一群耝鲁脏臭的长工回到府里,再加上读了她这陪嫁丫环为了告状所写下的“严氏罪状书”…

  嘿嘿嘿…届时,情况一定很精采!舂屏忍不住‮头摇‬赞叹自己的聪颖慧黠。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才迈出门槛没多久,就违远地望见一道悉的俊秀⾝影,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

  要命!泵斧怎⾝走时侯就面来了?舂屏努力维持着自然的表情,事实上心里早已经慌成一团。

  “姑爷…”她瞥见严靖云手上捧了碗汤盅,便机灵地上前问道:“这是要给少喝的么?我来就可以了。”

  严靖云淡淡?了舂屏一眼,并没有如她所愿地把汤盅给她。

  “不必,我正好有些话要跟她说。”言下之意,就是要她这个小丫环识相点,快快闪开。

  舂屏急得团团转,可又不能表现在脸上,简直快疯了。

  她言又止地跟在严靖云⾝后,绞尽脑汁地想挖出什么好借口,可以让自己名正言顺地留在房里,监视他们两人的对话…

  开什么玩笑!若是她的谎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拆穿,那不就功亏一篑了么?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是走到房门口,她还没想出什么好理由,严靖云就率先开了口。

  “这里不需要你了,下去吧!”语毕,他便当着舂屏的面合上门板。

  可恶,她不甘心不甘心啊…舂屏咬着下,不甘愿地趴在门板上,想要‮听窃‬厢房內的动静。

  “…舂屏,滚。”门內却忽地传来男人低沉不悦的嗓音,彷佛他能透视门板看见她的举止似的。

  舂屏忿忿地跺了跺脚,虽不情愿,也只好转⾝离开。

  她幽幽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安慰自己…

  不管不管,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去跟长工大哥们通知一声吧!说不准真让她给蒙到,‮姐小‬没有机会跟姑爷提,这件事儿也说不定哩!

  ******--***

  以绝佳的耳力听见丫环远去的脚步声后,严靖云才移步走向坐在桌旁制⾐衫的子。

  “怎么了?”盯着他诡异的举动,梁⽟慈困惑地问:“舂屏她做了什么?”她刚才似乎读到相公嘴里念着丫环的名字。

  “没事。”严靖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端着的汤盅放在桌上,用下巴示意她喝掉。

  梁⽟慈直背脊看了看那盅乌漆抹黑、还直冒着⽩烟的不知名汤⽔,不噤紧蹙起眉头。

  “这是什么?”她面有难⾊地抬眼问道,碰都不想去碰那盅瞧了就倒尽胃口的东西。

  “对你⾝子好的东西。”严靖云放柔了眼神与嗓子,企图哄她乖乖呑下那盅补葯。

  “看起来…很苦。”她噘起嘴,孩子气地用食指将汤盅推远了一些。

  “但是吃起来很补。”他毫不留情地抢走她手上紧握的针黹,把汤盅整个放到她面前。

  “乖,快把它给喝了。”

  这一次,虽然他的语气听来依然轻柔悦耳,却已掺杂了一丝丝不耐。

  “我…我⾝体很好,不需要补葯…”梁⽟慈挣扎地睨着那盅又黑又臭的补葯,忍不住别过脸,不敢再看它。

  严靖云闻言,怀疑地挑了挑眉⽑。她这样叫“⾝体很好”?风一吹来就会病倒似的瘦弱⾝体,叫做“很好”?!

  完全不理会她的虚弱抵抗,严靖云在她⾝旁坐下,双手环,威严得有如官老爷一般,摆出要看到她喝完那盅葯才肯离开的強硬架势。

  梁⽟慈咬着瓣,哭无泪,终于知道婆婆每天被自己着喝下苦葯的心情。

  只是,她是低声下气、千求万求地拜托婆婆喝葯;自己却是被个凶神恶煞狠狠瞪着、恐吓着,不得不喝…

  “能不能…帮我掺点糖⽔?”她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犹想讨价还价。

  “掺了糖⽔,葯效会减半。”他立即回绝,甚至还带些幸灾乐祸地道:“你现在不喝,凉了还会更苦。”

  呜呜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梁⽟慈再也想不出拖延的借口,更怕这补葯真的会越放越苦,只好默默地捧起汤盅,深深昅了一口长气,屏住呼昅,大口大口地喝下去,

  见她终于听话喝掉汤葯,严靖云松了一口气,扬起微笑道:“我今晚有个应酬要出席,恐怕不会回来过夜了…”

  他径自代着,没留意到耳力不好的她因为专心喝葯,除了呑咽的声音以外,本什么也听不见…

  忍耐着把喝起来此看着更苦的补葯呑完,梁⽟慈皱着小脸放下汤盅,差点不过气来。

  “我得回织坊去了,你一个人小心点。”他接过汤盅,温柔地以指抹去残留在她瓣上的葯汁,教她飞红了双颊。

  “喔…”即使两人已有过夫之实,她还是不太习惯这样亲昵甜藌的动作。

  男人‮情动‬地低下头,迭上她的双,有些急躁地夺去她的呼息…

  “…好苦。”忽然,他稍稍退开,皱着眉道。

  梁⽟慈先是愣了愣,然后便“噗哧”一声,无法克制地笑了起来。

  原来也有这种报应啊!

  “哈哈哈…”她笑得肠子都要打结了,刚才喝补葯所残留的苦味,这会儿也全都不翼而飞。

  只是她并没有得意太久。下一刻,还在一边喊疼、一边大笑的她就被男人拉着站起来,惩罚似的堵住那放肆的瓣。

  严靖云‮辣火‬热烈地吻住她,还着她、着她一定要仿效他的动作回应。

  对男女之事尚且一知半解的小女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便被他挑拨得头晕腿软,忘了自己⾝在何处。

  一阵天旋地转后,梁⽟慈糊糊地睁开眼,托异地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场战‬早已经移到內室的榻上来了!

  失踪许久的神志咻地回笼,她红着脸推开⾝上的夫君,气息不稳地道:“你不是、不是要回…织坊么?”

  ⾐衫不整的男人挑起一道眉,不得不佩服她,在这紧要的当口,还能分心想其他事。

  “你确定要我离开?”他低下头,魅惑地在她敏感的左耳边,用充満情的口吻低语。

  “可是,啊,不行啦…”沉默半晌,纱帐后突然传来她嗲软的抵抗,但语气不很真心。

  那天下午,严靖云并没有回到云罗织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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