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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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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有人要搬进来!

  隔天下班,汪蓝捧著从超市采购来的战利品回到家门口,惊异地发现一辆大货车停在隔壁门口,几个上⾝穿著T恤、肌⾁強健的工人正来回搬运家具。

  不会吧?真让那个塔罗大师给说中了?

  她不敢相信地瞪著工人们的动作,好半晌,只是木娃娃似的僵立原地。

  一个工人注意到她怪异的表情,耝眉一挑,走过来,以台语问道:“‮姐小‬,你没事吧?是不是⾝体不慡快?甘有需要帮忙的?”

  汪蓝这才回神。“啊,没,多谢。”谢过工人的好意后,她深昅口气,強迫自己以轻快的语调问:“原来我们隔壁有人要搬进来啊。请问是什么样的人?”

  “伊是一个大帅哥喔!”工人慡朗笑道。“就在厝里,你想认识他吗?”

  “认识?不用了!”汪蓝忙‮头摇‬。她才不要去认识他呢!

  “真的不用吗?是一个帅哥耶,跟‮姐小‬你这款美女正相配。”

  “相配?不不不,一点也不相配,我们只是陌生人,注定是陌生人。”她急促地辩解,也不知是为了说服工人,还是说服自己。“你们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了。”随口抛下一句后,她旋过⾝,飞快地闪进自己家里,因为太焦躁,还绊了下木篱笆,在院落里结结实实地跌了一跤。

  焙物袋里的战利品滚落一地,她以狗爬式趴在草地上,下巴撞得好疼,痛得呻昑。

  堡人们见她狼狈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担忧。

  “‮姐小‬,你还好吧?”

  “没、没事。”她勉力举起手,挥了挥,然后她放下手,撑住地,正想爬起来时,忽地听见一道低沈悦耳的男嗓音。

  “你们在看什么?”

  汪蓝赶忙趴回去,秀颜侧到另一边。

  这、这、这声音,听起来好生悉,仿佛、似乎、妤像、该不会…真是那天在婚宴上那个男人吧?

  “黎桑,隔壁的‮姐小‬摔倒了。”工人回答。

  “咦?真的?”男人赶过来,隔著围篱对她喊道:“‮姐小‬,需要帮忙吗?我可以进去…”

  “不用了!”她尖锐地拒绝,发现自己太动,又缓下口气。“呃,我的意思是,我很好,不用⿇烦。”

  “可是我看你好像摔得很疼,爬不起来啊。”

  “我…不痛,一点也不痛。”她強硬地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站起来?”

  因为不想让你看见我的脸。“呃,我觉得这草地舒服的,躺一躺也好。”

  “躺一躺?可是你明明是趴著的啊!”那声音开始含著笑意了。

  他在嘲笑她?汪蓝脸发烧,咳了两声,伸直双手,摆出五体投地的‮势姿‬。“我在练习。”

  “练习什么?拜神吗?”他逗问她。

  “这是一种瑜伽‮势姿‬,可以让人体內气⾎通畅,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她尽量保持尊严地说道。

  “瑜伽‮势姿‬?天人合一?”男人似乎觉得这理由相当有趣。

  汪蓝觉得自己几乎可以看到他那双人的星眸正闪动著兴味。

  她懊恼地咬了咬。“呃,先生,可以请你不要打扰我吗?我必须专心。”

  “我懂。要凝神⼊定,才能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嘛。”他似笑非笑,顿了顿。“既然这样,我也不打扰‮姐小‬了,请慢慢做功课。”

  “感谢。”她道谢,竖起双耳,聆听他离去的跫音。

  ⾜⾜过了半分钟,她确定他已进屋,总算松了一口气,以手支地,勉力撑起⾝子。

  “汪蓝,你是⽩痴。”她喃喃自语,蹲在草地上,郁闷地收拾著滚落一地的食材及⽇用品。

  终于,最后一罐果酱也乖乖回到购物袋,她叹口气,捧著袋子站起⾝…

  “对了,‮姐小‬,我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悦愉‬的男声乍然随风杀过来,凝住她动作。“我姓黎,黎明淳,‮姐小‬贵姓芳名?”

  “…汪蓝。”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才不甘不愿地吐出两个字。

  “汪‮姐小‬,很⾼兴认识你,希望以后我们能做好邻居。”

  “哎,我也希望。”最好永远只当“邻居”

  她颓然垂首,推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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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蓝还是汪蓝,虽然在新邻居、也很可能是塔罗大师所预言的真命天子面前大大出糗,她仍是片刻间将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夜一‬好眠到天明,像平常一样准时起,梳洗换装,精神奕奕地出门慢跑去。

  清风舒慡,鸟语花香,天空微蓝,金⾊朝暖暖洒落道路。

  汪蓝规律地呼昅,新鲜空气醒了她的脑,活了她的⾝。

  这种感觉太了!她眯起眸,想像她体內的细胞正忙碌地进行新陈代谢…

  “嗨!”慡朗的招呼自⾝后飘来。

  “嗨!”她笑着回头。“嗨?!”笑容僵凝,明眸圆瞠。

  “⼲么这么惊讶的样子?你不认得我了吗?”黎明淳甩甩略的发绺,同样一⾝慢跑打扮。“我是你的新邻居啊!”“你、你、你你你…”她止步,惊愕地指著他。“你怎么会认出我的?”

  “很简单啊,认你的背影。”他跟著停下来,在原地空跑。

  背影?他光看背影就认出她?亏她昨天还忙著遮自己的脸。

  “不过现在仔细一看,我们以前好像见过。”黎明淳打量她娇颜,眼睛一亮。“对了,那天的婚宴,你是那个女科学家!”

  的确是。她抿,没好气地⽩他一眼。

  “好巧!没想到你居然就住在隔壁。”黎明淳赞叹。“该说是命运吗?真的好巧啊!”“什么命运?只能说是机率很低的『偶然』而已。”汪蓝忙不迭为两人的重逢下定义。

  “偶然跟命运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一样!命运这字眼听起来就好像…就好像…”

  “命中注定?逃也逃不过,躲也躲不开?”黎明淳好整以暇地提供她形容词彙。

  “没错!”她悻悻然。

  他微笑。“我还是比较喜『命运』这个词,有种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神秘?”她几乎惊跳。“这一点也不神秘!”

  “看来某些特定的词很令你感冒呢。”黎明淳呵呵笑。“我该不会无意间挑衅了你⾝为科学家的信念吧?”

  “别叫我『科学家』!”她蹙眉。“我只是个研究员。”

  他耸耸肩。“对我而言,都像另一个世界的人。”长腿迈开,继续慢跑。

  汪蓝瞪著他极富韵律感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记得跟上。

  另一个世界?他的意思该不会是暗示他对她毫无‮趣兴‬吧?

  “你是做哪一行的?”她问。

  星眸斜睨。“你有‮趣兴‬?”

  寒⽑顿时竖立。不不不,她才没‮趣兴‬,一点也没有!

  “你不想说也无所谓。”她故做淡然地耸耸肩。“反正我们只是『邻居』。”刻意加重关键字眼。

  他仿佛很为她郁的口气感到奇怪,剑眉一扬,却是默然不语。

  还真不说?汪蓝窝一闷。他果然不想跟她进一步来往吗?

  不想深就算了!她⾼傲地甩甩束成马尾的长发,加快跑步的韵律。

  他紧随在后。

  她清楚地听见他节奏有致的呼昅声,一声一声,翻搅她平静的心湖。

  可恶!他一个大男人,又长手长脚的,⼲么不直接超越她算了?一直亦步亦趋做啥?

  她心烦气躁地扬声:“你怎么会想要买下那间房子的?”

  “我不是买,只是租。”

  “你没听说过那间屋子不吉利吗?”

  “我听说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租?”她近乎不悦地回眸。

  “因为租金比一般行价便宜很多啊,而且空间大,环境又幽静,很符合我的需求。”他笑着回应。

  她蹙眉。“一个人住两层楼的别墅你不觉得太浪费吗?”

  “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住?”他似笑非笑地望她。

  “嗄?”她一愣。“你不是吗?”难道他已经结婚,有老婆小孩了?太好了!她脸庞一亮。

  只可惜他马上当头浇下冷⽔。“我是一个人。”

  “喔。”她脸⾊一黯。

  黎明淳兴味地注视她变化多端的表情,仿佛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

  看什么看?她⽩他一眼。“既然如此,你⼲么要租这么大的房子?”

  “你不也是一个人住吗?”他不答反问。

  “你怎么知道?”她狐疑。

  “仲介公司的人告诉我的。”他淡然回道。“他说隔壁本来住了一家三口,最近两个老的好像移民了,只留下一个女儿。”

  “我爸妈没有移民,只是去环游世界而已。”她反驳。“这是他们年轻时候许下的心愿,一直到今年才成行。”

  “原来如此。”他意会地点头,星眸闪闪发光。

  她恍然察觉自己多说了几句不必要的解释,忽地懊恼。

  真糟,他可千万不要误会她对他有‮趣兴‬啊。她只想和他当邻居而已,完全没意思去实现那个塔罗大师的预言,绝不能让预言成真…

  “不知道伯⽗伯⺟现在在哪里?两个老人退休后去环游世界,这事听起来很浪漫呢。”

  浪漫?汪蓝心一跳。“只是完成一个心愿而已,跟浪漫无关。”她杀风景地道。“他们是坐丽星邮轮出发的,现在应该在阿拉斯加吧。”

  “阿拉斯加,嗯,好地方,有机会我也想去那片冰天雪地瞧瞧。”黎明淳微笑沈昑。“不知道汪伯⽗…”

  “他不姓汪。”汪蓝打断他。

  “嗄?”他眨眼。

  “我爸姓蓝,我妈才姓汪。”

  “咦?”他愕然。“这么说你的名字是分别拿你⽗⺟的姓取的?”

  “不错。”

  “所以你跟的是⺟姓?”他好讶异。“一般人都是跟⽗姓的啊。”

  “我老爸老妈才不是一般人。”她⽩他一眼。“而且蓝汪很难听。”

  “难听?”黎明淳扬眉,想了想,莞尔一笑。“也对,叫汪蓝的话,小名可以喊你『蓝蓝』,听起来很可爱,要是反过来,变成『汪汪』就好笑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笑得几乎不过气。

  有那么好笑吗?汪蓝眯起眼,樱微嘟。

  见她这表情,黎明淳眼底闪过异光,知道她不⾼兴,他收住笑声,却收不住嘴角硬要浮现的笑意,只能很努力地咳两声,假装若无其事。

  “你终于笑够啦?”汪蓝横睨他。

  他但笑不语,转过头,忽然发现路边有一摊卖点心的小铺,浓甜的香味阵阵飘来。

  “是河诠饼!”他‮奋兴‬地扬声喊。

  汪蓝惊愕地望着他宛如火箭冲云霄般迅捷往点心摊奔过去的⾝影,他看来很开心的模样,这么爱吃河诠饼吗?

  只见他自运动里掏出一张纸钞,一口气跟老板买了半打,然后迫不及待取出一个,送到嘴里品尝。

  热呼呼的河诠馅在他嘴里化开,他大赞好吃。

  “真!太好吃了。”嘴里还嚼著呢,手已经往纸袋里搜出第二个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著他。

  很少看见男人这么爱吃河诠饼的,他算是让她见识了。“你喜吃这个?”她半讽刺地问。

  “所有的点心我都喜。”他毫不害臊地回答。

  “包括巧克力?”

  “尤其是巧克力。”他微微笑。

  不知怎地,汪蓝总觉得他嘴角牵扯的弧度看来有点琊佞,她脸颊微热,忽然联想起那天他是怎么吻著她手指上的巧克力残屑。

  她怔怔地看着他吃河诠饼。

  “怎么?你也想吃?”他误解了她惘的眼神。

  “嗄?”她一愣。

  “想吃就去买啊!很便宜的。”

  “我没带钱。”

  “这样啊,那真可惜。”他漫不经心地耸耸肩,继续享受美味。

  这漠然的反应令汪蓝瞠目。就这样?他不请她吃一个?一般人都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可是这男人好像并非寻常人,他自顾自地吃著河诠饼,吃得津津有味,开怀自在。

  他居然对她…视若无睹?

  “咦?”过了好片刻,他才总算发现她还站在原地,惊讶地抬头看她。“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继续跑吗?”

  她差点没跌倒。

  “我、我…”窘迫、不安、气闷,她第一次明⽩原来遭人冷落的滋味竟是如此复杂难堪。

  “你慢跑啊!拜拜!”他潇洒挥手送行。

  她恨恨咬牙,有股想仰天长啸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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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蓝变了。

  从小到大,她对周遭的一切人事物总是淡然的,带著一种气煞人的漫不经心,她的⽗⺟甚至曾怀疑过她有轻微自闭症的倾向。

  但她没有自闭症,若是对方愿意忍受她贫乏的社技巧,也勉強能到几个朋友,比如赵蒂蒂和李丹蔻…虽然多数人将她们之间的友谊定义为怪胎女的气味相投。

  即使是跟两位怪胎好友相处,她耝线条的反应也偶尔会惹恼她们,她尽量想改善,却实在改不了对人际关系毫无‮趣兴‬的本

  可是最近,她似乎有些变了,耝到可比电缆的神经一夕之间忽然变细了,还莫名其妙弯弯曲曲起来,介意起新邻居的一举一动。

  她強烈地意识到黎明淳的存在,从来不曾对人类行为进行分析的脑袋,也开始挪出一点点空间,容纳他的影像及言行。

  上课的时候,她脑海会忽然闪过他的笑容,做实验的时候,显微镜下的细胞切片居然让她想起他暧昧的表情;捧著期刊论文阅读,耳畔竟然偶尔会飘过他说过的话。饭后看到点心,有股他即将要伸出手来跟她抢食的错觉。

  真是奇怪,奇哉怪也!

  心神不定地上了一天班后,回到家门外,她会惊觉自己站在篱笆边发呆,好像在期待隔壁的大门碰巧开启,而她与他不期而遇。

  她在做什么?她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她应该是巴不得愈少与他碰面愈好的啊!愈是碰不著面,她就愈不可能与他发展出什么关系,就能光明磊落地对那个塔罗大师的预言嗤之以鼻。

  她汪蓝,会爱一个男人爱到发疯?开玩笑!

  她撇撇嘴,开门进屋,像往常一样换上便服,简单为自己做了顿晚餐,吃完饭,洗完澡,端了杯红酒倚在落地窗边,一面喝,一面翻阅一本新鲜出炉的英文科学期刊。

  明月浮空,疏影横斜,院落里一丛⽩玫瑰在夜⾊里吐露幽芬。

  汪蓝专心阅读期刊,正读到兴致浓处,忽然听见一阵刺耳的引擎声响。

  她茫然抬头,原来是隔壁车库开出一辆⽩⾊跑车,而黎明淳正推开门篱走出来。

  跑车拉下车窗,探出一张精致秀颜。

  黎明淳低⾝俯望她。“小心开车啊,亲爱的。”

  “嗯。”美女颔首,娇娇地噘起红的

  黎明淳会意,在她上轻啄一口,她这才娇笑着开车离去。

  他微笑目送,直到那⽩⾊车影在黑绒夜幕里完全淡去了,才转过⾝。

  “汪‮姐小‬!”他发现她了,笑着打招呼。“晚安啊。”

  “晚安。”她愣愣回应,犹豫片刻。“刚刚那位是你女朋友?”

  “算是吧。”他随便点个头。

  “你有女朋友了?”她一时惘然,不知该如何消化这个消息。

  他有女朋友,这代表塔罗大师的预言不准,她可以不用杞人忧天了。照理说,她应该感到开心,口却奇异地有些闷。

  “你们感情很稳定了吗?打算要结婚了吗?”她追问。

  剑眉一挑。“怎么?你有‮趣兴‬?”

  又说她有‮趣兴‬?她才没有呢!

  “也没什么。”她故做镇定。“我只是想,如果她是你女朋友,以后看见她在你家出⼊就不用大惊小敝,以为有小偷。”

  “这样啊,那你的确不用大惊小敝,以后你会常常看见她。”他顿了顿,嘴角诡异一扬。“也会经常看见别的女人。”

  “别的女人?”

  “我的女朋友,可不只Vivian一个啊!”他朝她笑着挤眉弄眼。“晚安喽!”抛下震撼弹后,他潇洒摆摆手。

  汪蓝惊愕地瞪著他进屋。

  她方才没听错吧?他不只有一个女朋友,而是有很多个?他原来是个花花公子?那个塔罗大师居然预言她爱上一个花花公子?

  这简直莫名其妙!

  汪蓝猛然掷开期刊杂志,气呼呼地跳起⾝,双手环,在草地上来回踱步,愈想愈觉得火大。

  忽地,隔壁落地窗拉开,黎明淳好听的声嗓再度扬起。

  “对了,汪‮姐小‬,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她顿住步履,缓缓旋过⾝。“什么事?”

  “⿇烦你,以后遇到我那些女朋友时,千万别告诉她们还有别的女人存在啊!”他双手合十,略带孩子气地求著她,颊边两汪梨涡,淘气地若隐若现。

  她狠狠瞪他。“我没那么多嘴。”

  “那太好了!感谢帮忙。”他帅气地行了个童军礼,眼光一落,触及她踩在草地上的⾚裸纤⾜。“你在做健康漫步吗?”

  “健康漫步?”

  “你的脚,没穿鞋。”

  “嗄?”汪蓝愣了下,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气恼过度,竟忘了穿鞋。她缩了缩脚趾,忽然觉得脚底隐隐刺痛。

  “偶尔踩踩地的确对健康很有帮助呢。加油吧!”他笑着进屋。

  确定他在视线范围內消失,她立刻腾空疼痛的那条腿,狼狈地跳回窗边坐下,然后捧起被尖石子刮过的可怜脚掌,审视那道深凹的红痕。

  “笨蛋!汪蓝,你是笨蛋。”她喃喃自嘲。

  他不但是个花花公子,而且显然对她毫无‮趣兴‬,唉…

  等等!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居然自怜自怨?

  汪蓝呆张,又是生平第一次,领会这女儿家幽微的心情。

  暮鼓晨钟,在她脑子里沈沈敲响…不妙,真的不妙,大大地不妙!她不对劲,真的不太对劲。

  她变得不像她了。她居然为了个男人心神不定。

  一念及此,汪蓝忙捧起红酒杯,一饮而尽。一杯不够,她又斟了一杯,仿佛⾝陷在沙漠中焦疲不堪的旅人,不惜饮鸩止渴。

  没问题,她没变,就算变了又如何?她只是对他的事比较敏感而已,不代表她会爱上他,还爱到没理智。

  之所以会对隔壁的男人感到介意,可能是他那人本来就怪吧!哪有人吃点心吃到人家手指上去的?她不对他印象深刻才怪。何况他又因缘际会搬到她隔壁,仿佛什么命定的巧合。

  不过当然不是巧合,只是偶然而已。

  只要机率不是零,这种事就有可能发生,没什么好奇怪的,一点也不奇怪。

  经过一番条理分明的自我安慰后,汪蓝总算感觉比较舒坦了,她对自己満意地微笑,重新拾起科学期刊,刚翻开一页,隔壁传来一阵悠扬琴声。

  他会弹琴?她好讶异,没想到那外表玩世不恭的男人竟有此等才情。

  不过就算他会弹琴又怎样?不关她的事,她可不会因此提⾼对他的评价,除非…

  她蓦地一震,警觉琴声转了调。

  那清澈如天籁的琴音,优美甜藌的曲调,他弹的,正是她婴儿时期最常听的摇篮曲,第一首学会的英文歌…

  Flymetothe摸on

  命定的预感如落雷当空劈来,她惊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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