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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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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眼见到烟翠⾕时,云儿就深深地爱上了它。

  烟翠⾕位于庐州城西十里处,沿途美丽的风光和満山葱郁的苍松翠柏、奇花异草令云儿忘记了自⾝的烦恼。

  自幼她和妹妹们生长在梁溪畔的深宅大院里,极少远离家门,即便随师习医,识草用葯也都购自葯铺。今⽇她能尽情地游览真山真⽔,心里自然充満喜悦。

  登临山坡极目远眺,远处长江⽔烟波浩渺,⽔天一⾊,雾霭缭绕,渔帆点点;近看则山麓翠绿,林木扶疏,山泉淙淙,瀑布飞溅,令人心旷神怡。

  欣然走在林荫中迂回的山间小道上,不时能看到两旁房舍掩映在树林里,云儿仰头向上看,目不见天,宛如置⾝碧海。

  小路的尽头,出现了美轮美奂的烟翠山庄,令云儿更是惊喜万分。

  整个山庄被深深地掩蔵在浓荫翠绿里,不走完这条小径,本就不可能看到⾕中竟有如此庞大的建筑物。

  依山而建的大宅院主要是石木结构,以空斗墙和砖石砌墙来围护及分隔空间,四面有⾼墙和瞭望塔。

  这是座一落多进的大宅院,房屋沿纵深布置,整座宅子布局严谨对称、主次分明、中⾼边低、前低后⾼,而⼊口位于院落正中,这点倒是与她的家很相似。

  “云儿喜这里吗?”当她兴致⾼昂地游览大宅院时,爷爷微笑地问。

  “喜,太喜了。”云儿毫不掩饰地说着。

  “这里到处都是山,没有城里的热闹,你难道不觉得它偏僻?”

  云儿看看四周,欣喜地说:“不会。我喜这里,它就像人间天堂。”

  确实,这里真的像人间天堂,没有战的气息,没有人间的烦恼,一切都显得恬静平和,就连常常来照顾她生活的阿舂嫂和其他人都那么温和慈蔼。

  由于烟翠山庄多年无女主人,而郭老爷祖孙皆生豁达不拘,故庄內并无专门的丫环侍女,只有负责做打扫整理工作的杂役和护院。女人们大都在厨房、洗⾐间或染织坊工作,而內院的管理和安排老爷一⽇三餐的人就是阿舂嫂。云儿来后,老爷让她住內院二楼,开始时要阿舂侍候她,可云儿坚决不要,说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于是阿舂嫂只是偶尔来帮忙她。

  想起刚来那天的事,云儿还真有点哭笑不得…

  那天进了大门,爷爷先带着她参观了整座建筑,然后回到正厅,不料才走进厅门,就见长龙似的一大排整齐排列的仆佣、护卫们对着她一鞠躬,齐声⾼喊“少夫人好!”吓得她手⾜无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想纠正他们的称呼,又怕说错了话给爷爷惹来⿇烦。

  而爷爷也不对他们解释,只说他累了,要去休息,便扔下她走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爷爷代的,从那时起,全府上下人人都称呼她“少夫人”开始时她还感到别扭,却又无从拒绝,后来也就习惯了。

  而且大概是庄里缺少女主人太久了,一旦来了位“少夫人”人们自然而然将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来问她。连老管家也时常找她商量派人出工、调人用车的事,还好她在家时早已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于是自然而然地参与了庄园的管理。结果她这个连少主人都没见过的“少夫人”就这样当起了女主人。

  楷(唉,这样不行,我得找爷爷商量,不然等那郭子达知道我冒了他夫人的名,不知该多气呢?)不知多少次,云儿这么想。

  可是当人们用信任的目光看着她时,她又不忍拒绝。而爷爷精明无比,每当她想与他讨论人们对她的称呼和态度时,他总会找到借口逃掉,弄得云儿无计可施。

  而爷爷遵守了他的承诺,一回到烟翠⾕即派山庄里最好的“耳报神︼张老大去江汉一带寻找她的妹妹,让她安心住下。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云儿转眼之间已经在烟翠⾕住了一个多月。

  在这短短时间里,她完全融⼊了烟翠山庄的生活,彷佛她天生是属于这里的。

  她替生病的大人孩子治病,替管家安排家事,帮爷爷整理帐目,与女人们一道织⿇染布,教孩子们读书写字,闲暇时间则采草葯制葯丸。她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喜爱,而她也更加爱上了这里。

  随着相处⽇久,她对郭家的了解更多,对这个家族的敬意也与⽇俱增。

  冰家男人大都是武举出⾝,多出仕为官为将。由于非常照顾部属,体恤遗族,恩泽广被,因而追随郭家的人越来越多。平时无战时,郭家军的将士们都居住在烟翠⾕內,男耕女织,经营着郭氏大大小小的事业。闲暇时练兵习武;战时,烟翠山庄一声号令,各路人马马上云集。

  自朝廷偏安后,郭家更是男女老少皆参战,郭老爷的夫人数次与他并肩作战。绍兴十年,金兵分四路进攻,郭家长子战死瓜州;随后为解顺昌府之围,郭家军全军出动助宋守军抵抗金兵,战中顺昌得救,但郭夫人与其次子不幸战死沙场。这沉重的打击和朝廷的软弱无能、忠奷不辨使郭老爷彻底寒了心,于是退隐归居,抚养郭家仅存的⾎脉…孙子郭子达,并立下家训,王土一⽇不复,子孙后代永不得⼊朝为官。

  可是郭子达偏偏与他唱反调,自十四岁起就私自领兵参加抗金战斗。此番金兵再度南侵,他又率领郭家军响应虞大人的号召去参战了,因此郭家的事业主要还是爷爷在主理,而目前家里只剩下老人妇孺和少量管理饲养场与牧场的男人。

  “少夫人!少夫人!”一⽇她正在染织房帮忙,一个五六岁大的女孩匆匆跑来找她。

  “什么事?”云儿见她神情慌,连忙放下手中的活。

  女孩急急忙忙地拉着她往外跑,说:“你快去救救牠们。”

  “他们?”云儿不明所以地跟着她来到柴房前,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其中大多是孩子。

  “少夫人来了。”看到云儿,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云儿一看,原来是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和一只动也不动的乌⻳。

  一个少年说:“少夫人,我们在山上打柴时发现了牠们。这只狗可是好品种的猎狗,可是牠好像生病了,那只乌⻳是跟狗在一起的,牠还活着,可是都不动。”

  云儿探手摸了摸狗儿的⾝躯,又检查了一下乌⻳,说:“要想救牠们得先给牠们一个舒适的家,你们先给小⻩狗搭个窝,我来看看牠…至于那只乌⻳…”

  看着那只缩着头一动也不动的乌⻳,云儿想起了小妹的“山灵仙”心里不由一痛。她克制着情感对那些孩子说:“那只小乌⻳一定是被吓坏了,我们都不要吵牠,离牠远点,等牠知道我们不会伤害牠后,牠会动的。”

  说完,她将小乌⻳放在院子角落的一个大木盆里,让几个孩子去弄来一些沙和⽔放在盆內,然后去为狗狗配葯治病。

  几天后,小⻩狗开始吃东西,并活力旺盛“汪汪”叫个不停,而小乌⻳也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也许牠们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被救出的“难兄难弟”因此小乌⻳只有跟小⻩狗在一起时才动,而小⻩狗也乐意守在小乌⻳的⾝旁。于是云儿建议大家将小乌⻳的大木盆挪到小⻩狗的窝边,让牠们彼此看得见对方。

  两只小动物在大家的关爱下渐渐恢复健康,给孩子们带来了很大的乐趣。

  ⽇子在笑和期待中渡过,爷爷派去汉鄂一带找妹妹的人还没回来,前线倒是先传来了郭子达率军打了胜仗的消息。

  为此,山庄举行了庆祝酒宴,爷爷⾼兴地让大家尽情地吃喝。

  深夜,把酒尽的人们意犹未尽,赞美着他们的少主人和神勇的军队。可是老人竟叹起了气。

  云儿纳闷地问:“爷爷,您的孙子如此有为,您当快乐啊,⼲嘛叹息?”

  “唉,我那孙儿一心只想杀贼,却不娶,也不顾我郭家就要亡族了!”

  “他为什么不愿意娶呢?”

  “他成天只是想着打仗、抗敌…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说起孙子,老人总是乐呵呵的面容带着既自豪又郁闷的矛盾表情。“想我郭畅一生能统帅三军,却无法驾驭自己的孙子,岂不悲哀!”

  云儿宽慰他道:“爷爷不要生气,想当初您年少时,一定也曾有过万丈雄心,‮望渴‬红缨在手,建功立业。令孙此举实为家族增光,受万民敬仰,何悲之有?好男儿当以卫国保家为志向,我若是男儿⾝也定上‮场战‬!”

  见她娇美的脸上透露着坚毅和‮望渴‬,老人笑了,感叹地说:“云儿,你若真是我的孙媳妇该多好啊!”云儿当即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爷爷深思地看着她问:“云儿在家时是否许配了人家?”

  云儿的脸更红了,‮头摇‬坦言道:“尚无。云儿的爹娘去世得早,故云儿及妹妹们都还未许配人家。”

  老人一听,神情大喜,急切地说﹕“那云儿可愿赏爷爷的脸,做爷爷的孙媳妇呢?”

  爷爷此话一出,云儿当即愣了,转瞬霞生双面。

  多少年来,到李府提亲的王公贵冑不是没有,可是她总觉得不合意,故一再谢绝。她认为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一个平庸的男人,不如嫁一个真正的大丈夫。

  居住在烟翠山庄的这段时间,虽然下人们私下从不议论主子,但云儿仍能感觉到大家对他们的少庄主十分敬重,自然也对他很有好感,又为他忠肝义胆、报效‮家国‬的壮举所感动,早认定他是个铁⾎男儿。

  包何况老人对她的救命之恩和在她危难关头提供她庇护的恩情,令她深感无以为报。俗话说“滴⽔之恩当涌泉相报”因此,听到老人主动提亲,她焉有不动心之理?

  见她脸红红地低着头,郭老爷又问:“云儿,爷爷可有这份荣幸呢?”

  “只要爷爷不嫌…”云儿‮涩羞‬地将头埋得更深。

  老人闻言又惊又喜,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说:“爷爷喜都来不及呢!云儿可是当真的?”

  云儿娇羞地点头,随即又犹豫地说:“可是…”

  不等她说出下半句,老人顿时愁容満面地‮头摇‬说:“唉,还是算了吧,我那丑孙子也配不上你这闭月羞花。”老人咂巴着旱烟杆,神情煞是落寞。

  “此话怎讲?”这下倒是云儿诧异了。

  老人唉声叹气道:“你道我孙子为何年近二十又七还没有一房媳妇?那是因为他什么都好,就是相貌奇丑,⾝形短小…”

  云儿一听,打断他的话说:“爷爷莫担心,云儿在乎的是心,相貌是外在的,人之相贵在心。如果他不是怀凌云壮志的好男儿,那他即使是潘安再世,云儿也不屑委⾝!”

  “好!”老人闻言大喜,一拍桌子说:“老夫要定了你这个孙媳妇!”

  于是老人当即叫来管家,取来纸笔,挥毫写了一通,也要管家捉笔书写。然后将纸笔墨一齐推到云儿⾝前,两眼充満期待地看着她。

  云儿低头一看,原来爷爷写下的竟是一纸婚契。上面写着当事人郭子达、李云儿男愿娶,女愿嫁,无论对方相貌美丑都将真心相待,琴瑟相合之类的誓言。落款处是子达和云儿的名字,爷爷和管家分别作为证婚人和见证人都已经签名落款。

  “可是,爷爷,…”云儿看看老人,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现在就签名。

  老人一脸愁苦地说:“看嘛,云儿,我就知道你是哄我老头子开心的,你后悔了是不是?唉,也罢,我孙子确实配不上你,你不想签就不…”

  “不,我不是…我只是怕您的孙子不喜。”被老人的将法一,云儿上当了,她按住纸张急忙解释,不想伤老人的心。

  “放心吧,他要是连你这么好的女孩都不要的话,那他也不配做我的孙子!”

  看着云儿写下自己的名字后,郭老爷与管家换了一个惊喜又欣慰的眼神。

  随后,郭老爷将一只碧绿的手镯给了云儿,要她戴上。郑重地说:“云儿,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原来一直戴在我老伴手上,她去世时给了我,今天我将它给你,你得发誓从今往后都要戴着它,保护它。”

  看到老人谨慎的神态,云儿不敢违逆,当即照着他的话发了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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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飞转,深秋的风将远处的山染成了金红⾊,又铺上了厚重的银霜,可是烟翠⾕依然翠绿盎然。

  这天,云儿一早就到山⾕中去给病患送葯,过了晌午仍没回来,可是烟翠山庄却来了它出征凯旋的男儿。

  人们天喜地为这些风尘仆仆的男人们接风洗尘,可是从正厅的书房內却传出了极不‮谐和‬的争执声。

  “我说过我不要!这次您玩得太过火了,居然这样戏弄人。现在可别指望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一个男人⾼声地说。

  “不行,啥事我都能依你,就这事不行!”郭老爷的声音也不弱。

  “我说不要就不要!我的婚事得由我自己来决定!”年轻人语气很冲。

  “我从没勉強你订亲,若非云儿是个好姑娘…”

  “再好的姑娘我也不要!”

  “啪!”房门被摔上了。

  “子达,你给我站住!我的话还没完呢…”

  没人回应,年轻人早已愤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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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儿从山⾕中回来,顺道采了些葯,刚走下山坡就听见小⻩狗在狂叫。

  她赶紧提着裙襬往侧院跑去。

  一个⾝着绿⾊劲装,⾝材苗条,浓眉凤眼的女人正单脚踏着盆沿,用手里的剑拨弄着盆里的小乌⻳,嘴里还嘲弄着:“喂,没种的缩头乌⻳,本姑娘今天非要把你弄出来不可!”

  “住手!”本来对她的模样颇为赞赏的云儿看到她耝鲁的举动,气愤极了,扔下篮子跑过去一把将她推开,站在木盆前像⺟护小似地护着小乌⻳。

  知道保护者来了,小⻩狗不再狂叫,只是“呜呜”的低吼着助威。

  而那个被云儿推开的女人庒儿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跟她动手,不免一愣,等看清将她如此无理地推开的,竟是个比她年幼且⾝量几乎只到她下巴的女孩时,不由恼羞成怒,挥动着手中的剑,恶狠狠地说:“你是谁?滚开!”

  “不行!你不可以那样对待牠。”毫不在意她咄咄人的气势,云儿依然站在木盆前怒视着她。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管我?”那女人持剑走近云儿,小⻩狗又狂叫起来。

  云儿毫不退让地回敬她。“对你这样的行为,人人都可以管你!”

  “少夫人!”阿舂惊惶地叫着跑过来,她⾝后有几个佣人与那群孩子。

  云儿急忙回头对他们说:“这里没事,你们不要过来。”

  “少夫人?!”那女人脸⾊一变,厉声喝问阿舂嫂道:“谁是少夫人?”

  她凶狠的样子令阿舂及其他人害怕了,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云儿不想让大家受惊,便立即对他们说:“阿舂嫂,你帮我将葯草拿回去…男孩们去河边取沙为小乌⻳换窝,女孩们去厨房找东西给小⻩和小乌⻳吃,其他人回去⼲活,我看今天庄里来了不少人,大家别误了事。”

  “是的,少夫人,少爷他们回来了。”在孩子们⾼兴的跑去⼲活,其他人也恢复了笑容,纷纷遵嘱离去时,阿舂提起篮子告诉她。

  “是吗?”云儿听说是少爷回来了,心里不觉有点异样,但她没空想太多。因为那个女人又冲着阿舂嫂大叫起来:“阿舂,你还没回答我,不许走!”

  阿舂嫂看着云儿,云儿对她点点头,她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好大的胆子!”那女人生气地菗出剑鞘里的剑,转⾝对着云儿挥出。

  “当!”一粒小石头击中剑刃,剑锋偏向了另一侧。

  见剑被击开,那女人怒转向右边的树林,见到悉的人影,失望地说:“你竟然阻止我!”

  云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男人正从枝桠低垂的大杉树下走出来。因为那里的浓荫遮蔽了他,因此刚才大家都没有发现他在那里。

  “我累了,回去吧!”那男人没有望向云儿,面无表情的对那个女人说。

  一听他说累了,刚才还怒气冲冲的女人突然变得温柔无比。

  她收起剑走到男人⾝边,亲昵地搂着他的搀扶着他。

  男人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人亲密无间地往大院走去。

  “等一下。”当他们走过云儿⾝边时,云儿发现那男人似乎是拖着一条腿在走路,于是没有理会那个女人挑衅的目光,只是对着那个男人喊。

  男人站住,回过⾝来扬起眉头看着她。

  他的⾝材⾼大魁梧,云儿必须仰头才能上他的视线。当他们四目接时,云儿怔住了,她确定没见过他,但是隐约间又觉得他的眼神有点悉…

  他黝黑的眼眸隐隐透出一种威严,微翘的嘴角又带有一丝顽⽪,她被他清澈有神的眸子昅引住了。他很英,他的脸就像他的⾝材一样,是刚強而不柔顺的,他有瘦长的双颊,宽阔的前额,但是他明亮的双眸柔化了脸部刚直的线条,让他看起来不至于太冷峻。

  哦,他真是个英俊的男人!他的目光似乎有磁,紧紧地昅引着云儿,使她的视线无法离开他,并情不自噤地心跳‮速加‬,她为此感到不安。

  “你想⼲什么?”那女人回头恶狠狠地问。

  云儿不理她,径自对在光下愈显苍⽩的男人说:“你受伤了?”

  男人不说话,但注视着她的眼里闪过一道云儿无暇捕捉到的奇光。

  那个女人大声道:“受伤不受伤,关你什么事?”

  “住口!”云儿喝斥她。“你若不想让他因流⾎过多而死的话,就闭嘴!”

  云儿強烈的言词彷佛具有某种威慑力量,那个女人不再说话。

  见她安静了,云儿低下头二话不说地将男人的长袍拉开,果真看到他‮腿大‬处的子上沾染了⾎迹。⼲涸的与新流出的⾎融在一起,呈现出深浅不同的颜⾊。

  最初男人对她如此唐突的动作错愕不已,但随即明⽩了她的动机,不由佩服她的敏锐和直率,并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查看自己的腿以及怒斥那个女人的神态。

  见到⾎迹,那个聒噪的女人马上花容失⾊地惊叫起来。“天啊,这么多⾎,你不是说伤口不大吗?哎,你⼲嘛抓住他?”

  云儿很厌烦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抬头对她说:“你快去庄里喊人来!”

  见那个女人正开口想反抗,她厉声命令道:“快去!”

  那女人被她无可争辩的口气和凛然的气势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庄里跑去。

  “你很凶。”在她们两个女人⾆战时,一直没揷手的男人开口说道。他的语气里听不出褒贬,彷佛只是在就事论事。

  云儿随口道歉道:“对不起凶了她,我有时候脾气是很不好。”

  那男人没说话,只是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她,令云儿感到很不自在。

  “我得先替你止⾎!”她扶着他,让他慢慢坐在草地上,然后她撩起裙子,撕下一条里衬,将男人的‮腿大‬绑住。

  她碰触到他滚烫的⾝体,知道他在发热,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受外伤者最怕的就是伤口感染了。

  “你受伤几天了?”她焦虑地问,又用手试试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男人深邃的目光溜过她手腕上的镯子,停留在她的上,说:“三天。”

  “三天!为什么拖那么久都不治疗呢?”云儿惊讶地咬住了

  男人没回答。他觉得彷佛作梦般,难以相信这个美丽的女孩居然就出现在他的眼前!难道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祷,让他再见到﹑甚至得到她﹖

  震惊与欣喜之余,他情不自噤地举起手来轻抚着她紧咬的,低声说:“不要咬…多人的啊!”突然,一阵晕旋袭来,他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云儿被他突兀的举动和赞美弄得面红心跳,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这样摸过她。而他低沉的声音令她有种悉的感觉…

  就在她心神不宁时,她看见爷爷已经带着人过来了,她连忙跑向他们。

  “云儿,子达他们回来了…”郭老爷对她说。

  “我知道了。”云儿一边跑一边说:“爷爷,那人受伤了,我去准备葯材,叫人将他抬进去,小心不要碰到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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