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私交翻译官贪财救孤女千里行义气
寺下俊雄在卫县人地生疏,地方乡保长送来的报情几乎没有可信成份,觉得报情的来源匮乏。
李翻译官终于等到了可以发财的机会,向寺下俊雄举荐侦察到大竹将军遇刺报情的王牌汉奷李光強。就是去年被一只耳浅见误以为通匪,拳打死了的棺材李伸手。
那天李伸手的尸体被抛弃在毙皇协军的葬岗子,别的尸体都有亲人来认领掩埋,只有这个无亲无故的李伸手孤零零的留在野地。一场阵雨浇透,李伸手居然幽灵般的活过气来,挣扎着爬到一户孤独的老农人家。
老人家略微懂得些內外伤的调治,费了好些⽇子,将这个自称是陈进喜的李伸手养好了伤。
李伸手拿出埋蔵在荒山的几件金器,要报答救活他命的老人家。
可是老汉这会儿已经知道这个自称陈进喜的人,其实真的⾝份就是汉奷李伸手,嫌他的东西脏不肯收。
李伸手跪在地上给老汉磕了几个响头,也不问老人家愿不愿意接受,就拜做⼲爹。发下毒誓:倘若有一⽇他李光強发达了,一定会回来报答⼲爹的救命之恩。不但负责养老,而且会披⿇戴孝为⼲爹送终。
李伸手从狱吏到汉奷混迹半生,仅学会一项敲诈勒索的本事,并没有其它可以挣口饭吃的手艺。逃到了青岛之后学着做些个小买卖,几遭不成,反而将本钱赔得⼲⼲净净。上码头扛了几天大包,又受不了劳累之苦。赶上青岛的皇协军招兵买马,兜里分文没有的李伸手重旧业,再次穿上了皇协军的⾐服。
李伸手所在的这支皇协军队伍,团长是个从士卒混到如今的老资格军官,每天变换着课目练兵。
授课的是⽇军士官,这些⽇军士官个个都是待狂,动作稍徼慢一点儿,打耳光那是轻的。不知哪儿没做好,大⽪靴子就踢过来。再不然就是用菗鞭子纠正不够标准的动作。士兵实行全班连坐法,一人犯错,惩罚全班。一人逃兵,全班押往不知何处去充当劳工。实行告密制度,背后表忠心,打小报告弄得人人自危。
到了这会儿李伸手才知道,不是在哪里当皇协军都能混吃混喝。走到了这一步,没处买后悔药。不过李伸手的⾝体还好,关在兵营里整⽇的摸爬滚打,稀里糊涂的混过几个月。鞭子与⽪靴是⽇军士官训练标准的尺度,想要不挨揍,就得认真的训练。李伸手居然被⽇军士官训练成战术动作的标兵,这也使得他在之后的军旅生涯中受益匪浅。聪明过人的李伸手发现到一个秘密,在这支皇协军的队伍里就属侦辑队最舒服。穿便⾐,携短,还不用出训练。他取下在衩上的最后一件⽟器。
侦辑队的王队长将⽟器拿到当铺估价,掌柜告诉他说是块非常值钱的汉⽟。李伸手,大名李光強替补刚才被人掐死的⽑二河空缺。
这个李伸手还真就是个当探子的好材料,⼲上侦辑队没有几天,就从喝醉酒的窑姐儿二牡丹那里套得一个存疑是否可信的报情。二牡丹说:军统的人向她打听大竹将军参加庆祝扫大捷的行车路线。李伸手据此揣测军统的亡命之徒,有可能会在大竹将军前往庆祝扫大捷会场的途中埋伏?可是李伸手无法确定从窑姐儿那里获得的消息,能够有几成的可信度?
大竹这个老鬼子是极端武士道的家伙,从来不信任国中人。侦辑队王队长以前也曾经得到过一次类似的消息向他报告,结果到时候现场并没有袭击者出现。王队长为此报情付出惨痛的教训,⽇军一个小小的军曹,左右开弓摔了他十几个耳光。这回李伸手的报情是从喝醉酒的窑姐儿那里套来的闲话,窑姐儿多数是天上地下都敢瞎掰的大嘴巴,何况这回还是酒后的醉话更不靠谱。
王队长被军曹摔他的十几个耳光给打怕了,即使是得到比此更为可信的报情,也不会再向不识好歹的大竹将军报告。反正人家想要暗杀的是大竹那个老八王蛋,不是自己的亲爹,着的哪门子急?让李伸手自个去向大竹将军报告。
凭李伸手的职务,本就没有面见大竹将军的资格。
李伸手巴结朝鲜人李翻译官嘀咕,当李翻译官问到报情能不能肯定准确的时侯,李伸手还真敢拿自己的小命押上睹一把。说的是斩钉截铁,他以头上这棵誓死效忠皇军的脑袋担保。
瞎猫碰着了死耗子,果然真有军统的亡命之徒在闹市伏击。⽇军早有防备,军统精心策划的伏击,仅仅是打死一个冒充大竹将军的⽇本浪人,以及乘坐在小车里的几个⽇本士兵而已。参与袭击的军统人员,在火中被有准备的⽇本兵包围。军统的敢死队拒绝向⽇本鬼子投降,都拼死战斗到被⽇军击毙,或是饮弹自尽。
大竹将军侥幸逃过了一劫,拍了拍李伸手的头,就算是奖赏。
皇协军团长得知是李伸手提供的报情,大竹将军才得已侥幸躲过劫杀。让李伸手一步登天,当上了侦辑队的副队长。
天生就是坏蛋的李伸手,小人刚才得志,就起在卫县当保安队长的手段敲诈勒索钱财。什么严刑供,屈打成招,栽赃陷害,无所不用其极。尤其擅长溜须拍马,敲诈勒索得来的钱财,有一小半是孝敬给朝鲜人李翻译官。由于李伸手滥抓所谓的抗⽇分子数量最多,所以他功劳也就最大。李翻译官从李伸手那里得到了贿赂,也会经常在⽇本人那里夸奖李伸手能⼲,渐渐李伸手得到⽇本人的信任和重用。可是李伸手既然敢⼲在卫县的时侯的作孽勾当,落下的民愤当然也是与在卫县时期同样的极大。一天李伸手在外面寻衅游的时侯,內急钻进街角的茅房,蹲在那儿正咬牙闭眼的劲使。不知是哪条道上的仇家进来,顶当头拍碎一块大板砖。
拍大板砖的这条好汉活儿⼲的耝糙,这块大板砖若是斜竖着角砸下去的话,天下必定是少了一个坏蛋。李伸手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才苏醒过来,虽然侥幸没有被拍死,之后时不时得抻抻脖子,吧嗒吧嗒嘴,显然是神经系统出了啥奇怪的⽑病。一个人再也不敢出门,他想挪动换个面生的地方,哪里会晓得在李翻译官⾝上花了那么多的冤枉钱,却又鬼使神差的被拽回到卫县。
在卫县的⽇本翻译原来有三个人,一个被大个李掐死,一个被尉迟老妖下的绳套吊死,最后死的那个翻译官是枣花加⼊军统的“投名状”卫县没有翻译,⽇本人无法与汉奷流对话,所以才会从青岛紧急调派李翻译官,及另外两个半吊子⽔平的翻译到卫县。可是李翻译官念念不忘李伸手这棵摇钱树,在青岛时期李伸手曾经拜托过他给挪动挪动地方。李翻译视李伸手为摇钱树,来者不拒的收下的贿赂,并没有要帮他挪动到别处去的意思。而实际上李翻译连自己想要呆在哪里都做不了主,哪里会有调动别人的能力?现在李翻译被派到了卫县,而寺下俊雄却又为报情来源匮乏而烦恼,正好向他推荐李伸手。
想挪动挪动到面生地方的李伸手,怎么也想不到挪动的地方会是他最不愿意回来的卫县。早知如此,李伸手还不如就呆在青岛,浪费了那么多的钱⼲嘛。
李伸手回到卫县,手里权力也如同是凉⽔洗**,越洗越小,远不如从前当皇协军营长的时侯威风八面。寺下俊雄任命他一个小小的侦辑队长。李伸手十分清楚,卫县这个地方仅仅土匪就十分难。现在不但有了神出鬼没的路八军,可能还有央中军的精锐。
刚回到卫县上任的李伸手,立即就受到寺下俊雄给他的下马威。限期要他查出**和路八军蔵在何处的准确位置,皇军要统统的消灭。
本田弘造跟着⽇军再返回卫县开院,经营商铺。仇佬佬客栈的生意,随着本田弘造的富士山旅社兼院开张营业,再次陷⼊萧条的窘境。尤其是窑姐儿们的⽇子难过。⽪⾁生意靠的就是跑买卖过往的商人住店,赶大车的老客光顾捧场。现如今兵荒马,做买卖的国中商人挣不着钱,在⽇商挤兑下破产的商家民户又增添了许多。破产的人多了,落魄当窑姐儿讨口饭的人自然就多。可是来仇佬佬客栈的客嫖多是带的皇协军大兵,他们没胆子往本田弘造的富士山旅社,或是⽇军慰安所捣。却是敢在仇佬佬的客栈充大爷,⽩吃⽩嫖不给钱。
早年在仇佬佬客栈里混过一段时⽇的⽩俄窑姐儿,后来学会了国中话,并且从她俄文名字中摘出两个谐音字充当在国中的名字叫柳佳。柳佳是在孕怀之后而因祸得福,被小寺村无子女的富裕人家侯満仓连人带胎一块儿娶走。此后不久再来的洋妞是俄罗斯的彼得堡贵族,満头红发,⾝材瘦瘦⾼⾼。彼得堡窑姐儿不但会讲一口流利的国中官话,还会讲好几种其它家国的语言。
之前⽩俄窑姐⾝上的膻气味颇为熏人,卫县的客嫖因而丧失了泡洋妞的兴致。再说后来的彼得堡窑姐儿不但是长着奇怪的红头发,脸上还布満芝⿇粒大小的雀斑,模样还不及前一个叫柳佳的⽩俄窑姐儿。没有客嫖光顾,彼得堡窑姐儿穷到甚至没有钱买牛面包。学着本地人的生活方式,啃老⽟米面贴在锅边的饼子。刚开始熬不住苦⽇子的时侯就会去找开粮行的相好大个李,哪回都能要到点儿⽩面。后来大个李的家遭到土匪抢劫,粮仓也被大火烧了个破产。大个李连自己一家人都吃上老⽟米面贴的饼子,彼得堡窑姐儿也就不好意思再去叨扰。
倒是大个李有时侯弄到点儿啥好吃的食物,还会掂记着送点儿给这个彼得堡窑姐儿。自从大火烧过粮仓之后,有好些⽇子大个李没去光顾彼得堡窑姐儿的买卖。一天在麦苗地里套着了两只大雁,打发枣花给送一碗雁⾁过去。
枣心花里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她这会儿不但是大个李的二房室,还是大个李军统工作站的属下。枣花不久之前才参加过一次加⼊军统“投名状”的行动,手执利刃,一刀捅死为鬼子卖命的朴翻译。枣花神秘的潜往**驻地接受短期的间谍训练班,回来就有了军统少尉报情官的职衔。
时不时从隐密之处拿出⾝着少尉军服的几张照片自我陶醉。枣花之前从未见到过穿着军装的女人,照片上她与穿民服的模样不可相喻,那才是真的精神。即使是在梦里,枣花也不曾做到过自己能当上这么帅气的女军官。客栈是获取报情的重要来源地,而彼得堡窑姐儿听得懂⽇本话,当然受到格外的重视。
在仇姥姥的客栈里,枣花见到的彼得堡窑姐儿⾼烧正发得不醒人事。问过仇姥姥,才知道她得的是脏病梅毒,外加染上风寒。脏病也好,风寒也罢,雁⾁是发物吃不得的。送给馋得直流哈喇子的仇姥姥享用。
彼得堡窑姐没有积蓄请不起医生,心地善良的仇姥姥可怜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姑娘举目无亲,掏自个儿包请过县里口碑最好的医生柳老爷子号过脉。
柳老爷子诊过病之后说:省下药钱买棺材板吧,中医的手段只能够退得了⾼烧,却实在是治不了梅毒。还不如就让她就此在发⾼烧的糊糊之中往生极乐的好。彼得堡窑姐的梅毒已经发作起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肯花钱嫖她,咋生活呢?这世道真是造孽。不过柳老爷子离开的时侯倒是留下了句话,说如果弄得着西药“盘尼西林”洋窑姐儿的命还是有得救。
大个李从流着眼泪回来的枣花述说,知道会几种外国话的彼得堡窑姐儿得的是脏病梅毒。怜香惜⽟的大个李立刻起⾝,在柳老爷子那里撒下一把大洋。乞求他老人家拿出看家的本事,务必要保住彼得堡窑姐儿的命再延续几天。西药“盘尼西林”他去想办法。怀里揣上几金条骑马而去,一直到第四天夜里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盒“盘尼西林”仅用了三支,彼得堡窑姐儿的病就完全医治好了。
枣花依着大个李的授意,挂靠⽇本商人本田弘造的⼲股,在衙前街的十字路口开了一家共荣饭店。
彼得堡窑姐儿为刺探报情需要没有暴露听的懂⽇本话。仇姥姥那里她是自由的⾝子,为报答大个李的救命之恩,志愿加⼊军统报情组织。从良之后在枣花的共荣饭店里当了二掌柜,原来那一长串显赫的贵族洋名字彻底放弃,起了个国中人的名字叫李荷花。
李伸手又纠合起几个市井上的痞子混混,四处贼头贼脑的打探路八军和**的报情。到底是李伸手有办法,仅仅只花了几个小钱,就从一个串乡叫卖的货郞那儿打听到路八军和**的大慨消息。晓得**己经离开了路八军的大禹山据地,武器装备却留下了不少给路八军。有些报情听起来像是笑话,前一阵子路八军为啥总是到⽇军的占领区去搞偷袭?其目标为什么多数是抢劫⽇本人的商行?而不是军事据点的原因之所在?原来罐头,⽩面,⾁类等价格昂贵的食品物资可以用来换取**缴获的⽇军装备。后来**将缴获⽇军的装备换食品吃用完了,就用美式的武器装备换吃的,还教会路八军的战士如何使用和保养这些洋武器。上峰补充的大量弹药,也是通过路八军一程一程的转送而来。**有句行话:“连长,连长半个皇上,大炮一响,⻩金万两”等到路八军的据地附近再也寻找不到猪羊和⽩面供给**,这支吃得⽩⽩胖胖的**游击大队才开拔归建。路上为了避战迂回了许多冤枉路,回到大本营,所报的战绩又是在转战途中多次歼敌若⼲,弹药消耗迨尽…。
路八军兵员的具体数李伸手本搞不清楚,只打听到路八军几个连的兵员编制差异极为悬殊。遇上战斗减员的连队,人数少的才三四十人,仅相当于一个排。而扩充人数多的连队,却有达到五六百之众,甚至超过一个营。路八军的武器兵员数字本无法侦察得准确无误,因为明天或许有哪支队部会调出一部分兵员补充到另一支队部。有的队部又招兵添加了多少个人,数字不会一成不变。李伸手甚至猜想,可能路八军的长官对自己部下兵员的数字也是一本糊涂帐。可是⽇本人做事向来较真认死理,只能以队部的单位上报。不过路八再多也都在大禹山的据地里,并没有哪支在他寺下俊雄管辖的卫县区域之內。可是如果报告卫县没有路八军,以后万一有一支路八军出现在卫县,他李伸手岂不是要担负报情不准的责任。只有在槌崮,二贤寨,阎王岭这三股冒充过路八军的土匪,从中挑选出一支充当真正的路八军报告给⽇本人。
李伸手将槌崮当作路八军是因为有宿仇,而他又无法探得槌崮的內部报情,只能依着道听途说作为分析判断的依据。再添加一些自作聪明的夸张胡编造,写了一份槌崮路八军人若⼲的报情差给寺下俊雄。
羽田小队长是攻打过槌崮的,对槌崮防御工事的厉害充分领教过。土炮的威力,土匪的彪悍,已知陷阱的底下都钉有尖锐的木签,都与李伸手侦察的报情相符。
刘温也向寺下俊雄报告说:他担任卫县保安团长的时候也曾经攻打过槌崮。不但攀岩困难,而且悬崖峭壁之上土匪还设有许多的暗器机关。再有就是滚木飞石等原始的防御武器,火炮打击不到位置在半山的洞口。既使用机飞轰,炸恐怕也同样是无济于事。若想以武力夺取槌崮,那是不可能的。
李伸手为了怈私愤,将槌崮当作路八军在卫县唯一的据地向寺下俊雄报告。事还不算完,之后再作补充报告说:伏击松下鸠夫少佐的武装分子,就是路过卫县的**与槌崮上的土路八合起伙⼲下的。**早就远走⾼飞没处寻踪,而槌崮上的土路八却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寺下俊雄听了李伸手的报告非常満意,他己经从浅见中队长留下的作战笔记,以及羽田小队长的口述报告大致了解槌崮的基本情况。大⽇本皇军是战无不胜的,肯定能有办法攻打得下槌崮。強攻已经尝试过,伤亡的代价大到得不偿失。既然卫县仅有槌崮这一伙土路八,那他寺下俊雄就省心多了。
…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