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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 脓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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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二章 脓疮

  江源在向远的力撑之下,以相当快的速度一天天回到正轨,向远和叶骞泽的生活却犹如平行轨道上的火车,依旧并驱而行,各自装载着心事,没有碰撞,不会相,看似朝着同样的一个尽头而去,实际上谁也不知道等待在终点的会是怎么。

  叶骞泽签字的授权书没有任何波折地到了向远手里,失去了对公司事务的掌控权,对于叶骞泽来说并不是灾难,或者,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上“失去”他原本就毫不在乎的东西,付给需要的人,既是适得其所,他也解了。

  没有琐事身之后,叶骞泽有一度几乎吃住都在寺里,那段时间,连叶昀都很担心他忽然有一天削了头发,从此做了和尚,好在他并没有那样极端,青灯古佛和骨灰相伴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太久,寺里有个由信徒自发组织的慈善基金会,时常会有一些公益的救助活动,后来,叶骞泽的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慈善基金会里。基金会里多是一些家境小康的佛教徒,妇孺老弱占大多数,叶骞泽虽不再管事,但谁都知道他出身富贵人家,加上他为人善良随和,又受过好的教育,会里很多事情都仰仗他,也许他在那些救贫助学扶老之类的小善举中也找到了意义。

  在家里的时候,叶骞泽大多数时间都会呆在书房里,叶灵的房间他让杨阿姨原封不动的锁了起来,从此成了区。谁都不能入内。杨阿姨原本就恨不能离那房间远一点,自然求之不得,叶昀也不会忤逆大哥,至于向远,更是不闻不问。对于叶骞泽提出地希望公司出面的钱物捐赠,她从没有拒绝,如果这样他会快乐。那为什么不呢?有那么一次,她在基金会扶持的一间外来劳工子弟小学里。看到客串老师的叶骞泽站在讲台上,她忽然觉得,每个人的人生轨道一早就是划定的,当然,不是谁都会沿着这个轨道走下去,但正是因为有了偏移才会痛苦。他一只想做个普通的老师,为人师表。授业育人,现在才是归位。她答应过叶骞泽,让他去,让他过他想要地生活,现在的叶骞泽渴望静静地待在自己地世界里,而她要功名利禄,他们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场婚姻天衣无。那为什么还要相互打扰?

  他们再不会吵架,白天两人在屋子里见面,客气有加,相互尊重备至,需要双方出席的场合,也自然是一对恩爱伉俪;至于夜晚。他守着书房里的一盏灯爱坐多久那是他的事,向远睡前独自一个人,一张一张慢慢清点或新或旧的纸钞,再小心翼翼地抚平上面每一处细小的褶皱,这些,也不会再有人知道。

  那一年,江源跟一些中小型地房地产开发公司直接合作越来越频繁,路是难走一点,但效益还是有的。其间,有一个温州的地产商投资失败。欠了江源一大笔货款。走投无路之下,他提出把自己多年前拍下的一块土地用以抵债。那片土地大概100多亩。位于g市边缘的一个角落,一面靠山,三面环水,与主城区一江相隔,原本地理位置不错,当初这个温州地产商也是看中了这里方位极佳,大有可为,谁知道后来才听说,这块土地的紧邻的一片水域,正是g市主河道拐弯之处,地势又偏低,历年来在上游溺水的尸体打捞不及,都会被冲到该处才浮起来,所以人称“浮尸地”更有甚者,背靠地那一片荒山与市未实行火葬之前的公墓遥遥相望,相当的晦气,用作民用商品住宅,必定经营惨淡,但是该片土地在一个交通的死角,开发作商业用途则更不现实,那个温州商人就是在这笔投资上栽了跟头,从此一蹶不振。

  出人意料的是,在很多人的摇头之中,向远同意了这个抵债方式。这么多年来,经历了公司地起起落落,向远在江源的一些小股东和员工心目中,地位不容质疑,她作出的决定,就是“正确”的代名词,可是这一次,还是议论纷起,就连滕云也私下问过她,会不会风险太大,难道是有什么内部的消息?

  向远摇头,但并不是回答,而是她也不知道。对于这件事,她给滕云的答复是:“我也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只不过让他把债务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抓住一些实在的东西。至于那里的晦气,日子天天在变,说不定有一天,记得的人都淡忘了,没忘记地也不在乎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地。”

  滕云很少看到向远用不确定的态度去赌一件事情,但转念一想,她过去是那么精明笃定地一个人,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愿,世事能被凡人掌握在手里又能有多少呢?想到这里,他也就不再说什么。

  对于向远和叶骞泽的事,滕云多少也知道一点,向远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从她的言行中,也很难找到这件事对于她的影响,多年的感情仿佛干冰一般,一阵烟后,化了就是化了,可她对叶骞泽到底还是在乎的,滕云是个再细心不过的人,他看得出来。

  叶骞泽近年来跟他父亲叶秉林在喜好上越来越相似,茶里独爱普洱,山庄的茶庄里便总有上好的普洱候着,有时别人送的佳品,向远也会有意无意地交给滕云,可滕云只喝咖啡,她再清楚不过。

  除了茶以外,叶骞泽平生唯一的爱好就是钓鱼,恰好滕云也是其中的高手,在这一点上,两人一拍即合,滕云几次出海钓鱼,叶骞泽都欣然前往。原本在公司的时候,叶骞泽跟滕云关系并不算亲近,一方面是因为他听闻过关于滕云取向的传言。叶骞泽是个传统地人,虽然他不会因此而厌恶一个人,但是敬而远之是难免的;另一方面,滕云可以说是向远的心腹,向远做事的狠辣叶骞泽一直颇有微词,过去碍于夫的情面,他也不好说得太多。但是心里难免会迁怒滕云,觉得他必定也是个重利轻义之辈。哪知道近距离接触之后才发现。除了爱人不是女人这一点之外,滕云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是个相当有意思的普通人,两人在喜好和生活情趣方面都颇有相似之处,加上滕云办事妥贴,仿佛自己需要的东西他总能提前一步预备在那里。就这样,叶骞泽和向远夫妇渐行渐远之后。和滕云反而走得近了一些,只是,他不会也不愿去深究,以滕云地忙碌,尚能每周都出一两天陪同他这个富贵闲人钓鱼喝茶,究竟是为了什么。

  向远很少会在滕云面前提起叶骞泽,奇怪的是,滕云却会频繁地在她面前说起叶骞泽的事情。叶骞泽说过什么,叶骞泽做过什么…事无巨细。向远最不喜人啰唆,可滕云说的时候,她会不作声地听,也很少评价。原来夫做到这一步,她有的时候竟然需要通过旁人的口。才得知他的行踪。

  南国的四月,已是夏日伊始,向远将车开进山庄地林荫道,在遍布的树荫下,心情也觉得荫凉了许多,山庄的环境还是颇为不错的,而且胜在幽静,这也是滕云打电话给向远,说有事情要跟她谈,向远没让滕云到市区去。而是找了个时间自己过来的原因。

  这条林荫道是山庄的主干道。西边是客房区、办公区以及总台所在的位置,东边是温泉和活动场所。因为是下午一点多左右,四处都每什么人走动,偶尔几个,也是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树地蝉声,叫得人昏昏睡。车行至中心停车场附近东边岔路上忽然有人跌跌撞撞地疾步而来,差一点撞上向远正拐弯的车子,好在她刹车及时,那个人也吓得连连退了几步。

  山庄里的人,不是员工就是客人,虽然是那人莽撞,向远也并没有打算计较,谁知那人看到她的车之后,大惊失,掉头走,没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竟有几分慌不择路的意味。

  向远原本还没有过多的注意那个走路冒失地年轻人,这下却不免多看了两眼,她自问虽然算不上亲切,但至少也不会将一个好端端的人吓成这个样子。

  不看还不知道,那人原来是叶家的司机小陈。小陈是叶秉林的司机老陈的儿子,老陈快到退休的年龄了,跟了叶家许多年,现在已经很少出车,只是负责叶秉林的一些日常接送,也算是对他辛辛苦苦几十年的照顾,叶秉林曾特意关照让老陈待业的儿子接父亲的班。现在地叶家原本就没剩几口人,叶昀是不喜欢这一套地,向远出出进进又都是自己开车,所以叶骞泽就让这个小陈做了他的司机。

  小陈算是近半年来才跟随叶骞泽地,跟向远交道打得少,向远只听说这个小伙子人还算机灵,做事也勤快,话倒是没说过几句。今天看他的样子,却像是先认出了她的车,避之唯恐不及。

  通常情况下,小陈除了帮叶骞泽开车,没有别的差事,向远看了一眼停车场,叶骞泽的车子果然也在那里,她想到小陈之前的匆忙和认出她之后的惊慌,不由狐疑,停下车走了出来。

  “向…向总。”小陈知道避不过,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脸却怪异地扭向一边,似乎尽可能地与向远打照面。

  其实两人离得如此之近,向远从下车那一刻起,就已经看到了他身上的伤痕累累,鼻青脸肿不说,后侧的浅色t恤上尽是凌乱的脚印,显然不久之前曾经被人狠狠踢打过一番,样子狼狈之至。

  向远再次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小陈还在掩耳盗铃地遮掩。向远按捺住惊讶问道:“你慌什么,大白天见鬼了?叶先生呢?”

  “叶先生,他…他不在,让我开他的车来拿点东西。”小陈似乎相当害怕向远,一张脸怎么也不敢直面她。

  向远也不跟他捉藏。“你拿什么东西成这个样子?”

  “我摔了一跤,真的,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吗?”向远莫名地笑了一下。

  小陈自知在她面前很难糊过关,头几乎要垂到口,紧紧抓着车钥匙地手都在不自觉地抖。小陈和向远没有打过几次交道,但是向远的厉害他是早听闻过的,眼前。她的话越少,他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我…我没打架,不,我是说…”小陈脑子都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向远却打断了他,“行了,你摔到地上也好,摔到别人脚底也好。这一身像什么样子,山庄里有医务室,不过你要是急着离开的话,也赶紧去市里的医院处理一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去吧,还站在这干什么?”

  小陈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在向远这么轻描淡写几句话之下就得以身。反应过来之后,低着头,逃也是地开了叶骞泽地车就往山庄大门走。

  向远看着那辆熟悉的车离开,心中地疑云却丝毫未散。山庄可以说是叶家的产业,谁能在这块底盘上将叶骞泽的司机打成这个样子?小陈见到她时莫名的恐慌,难道仅仅是因为闯了点祸害怕被责备吗?她隐隐察觉到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刚才她轻易地放走这个小伙子,是因为她知道,小陈有事情刻意,瞒着她,这个时候,问也是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只会着他编造一个又一个拙劣的谎言。更重要的是,司机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雇主最贴身地人,向远不愿意追究底,伤了叶骞泽的颜面。是她越来越不了解叶骞泽了吗?她和叶骞泽毕竟是夫。然而。她竟然完全猜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有秘密的人究竟是小陈还是叶骞泽?想到这里。一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却渐渐笼罩在向远心头,就连这烈下的天空,都觉得分外让人晕眩。

  山庄服务总台就在停车场的对面,向远定了定神,走了过去,总台的服务员眼尖,早早就看见了她,刚在一旁的沙发落座,一杯冰水就送了上来,向远喝了两口,凉透了地水沿着咽喉一路到胃部,让心中的燥热在一个灵后逍遁了不少,她才想起给滕云打了个电话,滕云说,立刻就从客房区赶过来。

  放下了电话,有人把冰镇过的巾送到向远的手边,她接过,转身朝殷勤而周到的服务员笑了笑,却这才发现端着巾托盘站在她左后方的人居然是桑拿中心地崔老板。

  “呀,真是不好意思,差点把崔老板当成了服务员小妹,见笑了。”向远站起来跟崔老板握手,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这个人,她并没有感觉到很意外。

  崔老板朗声大笑,“向总贵人事忙,能为您服务,也是荣幸之至。”

  两人相互谦让着对面而坐。崔老板对向远一贯都非常尊重,礼遇有加,对于向远而言,崔老板的生意虽说是寄于山庄之下,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个姓崔的男人虽然看上去礼貌而谦逊,但是实际上能在他那个行当混得开的,都不是什么善与之辈,他又尤其是个狠角色,据说早年黑道发家,什么勾当都做过,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后台背景也不小,前几年犯过一些事,可也没人敢太岁头上动土,这几年开始正儿八经地做“生意”已经算是收敛圆融了不少,让向远敢于跟他合作的原因是,崔老板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却是出了名的恩怨分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表面功夫又做得相当漂亮,甚少斗勇耍狠,算是他那一行少有的聪明人,所以,山庄成立之后,也一直跟他合作无间,他和负责山庄经营管理的滕云关系也颇为不错,向远待他也始终十分客气。

  崔老板地生意并不限于山庄一处,他也不是一个会闲来无事找人坐下来喝茶地人,向远知他必是有事,两人寒暄了几句,她便决定不在绕弯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对了,崔老板。我最近来得少,有件事想跟您打听一下,不久前我看到我们家的小司机鼻青脸肿地走出去,说是摔了一跤,不知道您或者您地人有没有看到他摔在哪了,那么大一个跟头。”

  崔老板双手叠置于桌前,笑容彬彬有礼。“向总是个爽快人,我也就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说实在的,我听底下的人说,向总正好有空过来,我就是为了这事专程来给您道歉的。”

  向远轻轻挑眉,“是不是我们小陈不懂事,给崔老板惹了什么麻烦?”

  “哪的话?”崔老板连连摆手,“说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是因为我那边养了几条狗,年轻人嘛,好奇心重,就逗着其中的一条玩了一会,我们那看狗的人也是胡闹,一时冲动,就起了冲突…”

  向远没有说话,定定地听着崔老板往下说。崔老板玩着自己修剪得相当干净平整地手指甲。似笑非笑地说道,“本来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您也知道,谁没个特别喜欢地东西,被人摸了碰了。心里总有个疙瘩,我们那看狗的年轻人也是这样,他最喜欢的偏偏是你们家小陈看中的哪一条,这才出手重了一点。后来我也教训了他几句,可他还顶嘴了,说那逗狗的人摸两下,玩两下也就算了,可怎么能动了要偷狗的心思呢,这不是不要脸地挖别人的心头吗,所以他就再也没能忍住…我说。简直是胡闹。再忍不住你也得看看人家小陈是谁,打狗也要看主人。否则让人误会了,还以为我们看着主人来打狗…向总,说到底,下面地人素质低,我代他赔罪,事情已经过去,该赔的医药费我们一点也不含糊,你我一直合作愉快,今后也会合作得更好,希望不要为了一条狗坏了和气才好,您说呢?”

  向远过了很久才将实现从崔老板的那双保养得益的手上挪开,那双手的指关节处,尽是新伤的红肿,这样的伤向远是熟悉的,她曾经在叶昀地手上看到过,那时,叶昀发狠地把那些说他漂亮得像女人的同学揍了一顿,拳头落在别人的身体上,自己的手关节也肿了好几天。

  向远觉得耳边一阵嗡嗡地响,落地的玻璃窗外太阳毒辣得直指人心,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片刻的失控,她低头匆匆地喝了一口,却呛了一下,怎么也咽不下去,太苦了,明明还是先前地一杯清水,不知什么时候完全变了味道。

  见她轻咳了几声,崔老板连忙起身照看,服务员也紧张地走了过来,向远抓过被子,递到了服务员面前,“帮我换一杯,不…就这一杯吧,帮我放糖,一整勺糖。”

  服务员惑不解地领命而去。

  “向总…您没事吧?”崔老板的声音透着关切,隔着玻璃,向远已经看到滕云快步走了过来。

  她深深呼吸了几下,面对眼前的人已经足够镇定,“崔老板,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条惹事的狗应该还是母的吧?”

  崔老板慢慢将背靠在椅背上,“您是个聪明的人,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就在这时,滕云已经走到桌边,崔老板站了起来,拍了拍滕云的肩膀,“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我先走一步。对了,我那条船现在也是闲着,什么时候再出海,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他说完,不忘跟向远欠身打了个招呼,“向总,我们再会。”

  “再会。”向远笑脸相送。这个笑容维持了很久,直到换了滕云坐在她的对面,她的笑意依旧未褪。

  “你有事瞒着我,滕云。”

  “向远…你知道有些事我无力控制。”滕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他是了解向远脾气地人,此刻放弃解释地姿态无异于默认了她的猜测。

  向远良久地看着窗外,树叶很绿,天空很远,午休结束之后地道路上人渐渐多了起来,一切井然有序。过了很久,她才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句,“你说,为什么女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晚上,向远回到叶家,叶骞泽不在,她试着去想,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忙碌,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然后,向远试着推开了书房的门,逐一地拉开书桌上的抽屉,没有任何一个上锁,也许叶骞泽认定她不是一个多疑的女人,他不知道,所有的女人在面对这一刻,其实都一样的。

  每一个抽屉都整理地干净整齐,这是他们兄弟俩相同的好习惯,里面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向远合上最后一个抽屉,失望之余,竟然长长地松了口气。

  叶骞泽是个念旧的人,很多用过的物件都不舍得丢弃,尤其是旧照片,不但墙都是,就连书桌上也摆了不少,有他生母的,也有叶秉林和叶太太的,当然,少不了这家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叶灵。向远注意到其中一张,竟然还是多年前,叶灵第一次到婺源,他追赶了去,然后他们和叶昀三兄妹在大槐树下的合影,按快门的那个人正是向远。发黄的照片里,三张容颜都是只是记忆中的模样,旧物犹在,人事却已全非。

  向远拿起了那个像框正待细看,一个金黄的小东西却随着像框的挪动从书架上掉落了下来,赤金的戒指,平淡无奇的款式,上面缕刻着两个小字:平安。

  难道,自欺欺人也需要一点点的运气?

  向远把那个金戒指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的细看,仿佛是什么稀罕的物件,最后,她紧紧地合拢了手,紧紧地,仿佛那个金属的小环烙进了她的血,如同一个最丑陋恶臭的脓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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