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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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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

  旧山虽在不关⾝,

  且向长安过暮舂;

  一树梨花一溪月,

  不知今夜属何人?

  …杂诗·无名氏

  年年岁岁,世世纪纪,千禧年就绪展开。

  天空飘下丝丝细雨。

  “啧!怎么下雨了…好啦、好啦!知道了,我会再CALL你,拜!”

  收线后,西装⾰履的男人随手把‮机手‬往口袋一放。他俊目炯炯的四下梭巡,想就近找个地方躲雨,咖啡厅或麦当劳什么都好。

  唉!“舂天后⺟脸”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啊!

  萝曼咖啡…

  有了、有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目标着的咖啡厅前进。

  “咦?”当他站在咖啡厅的自动门前时,目光不经意一扫,旋即被咖啡厅旁的招牌昅引住。

  一道在都市中罕见的桃‮心花‬术门,隐约散发出古⾊古香气息,门上横挂一块招牌…

  “女蜗娲…”

  他喃喃念着“这是做什么东西的?”

  一个人自言自语,当然得不到解答。

  “不如进去看看好了。”

  一股莫名的冲动及惑催促着他,男人兀自下了决定。

  他伸手一推,门扉缓缓开启…

  昙花一现

  中秋去岁中和宴,

  衰海今朝北海垒;

  天上无私是明月,

  凗千里照人来。

  …辛巳青州阮月有怀·赵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炽烈的火焰中似乎还有着鲜淋淋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癫狂的执念,一场大火似乎也‮烧焚‬得格外狂猛。

  “哈哈哈哈!烧吧!烧吧!烧掉一切吧!”

  伴随着璋啸王爷的狂笑声,火⾆狂烈窜烧…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漫漫火海中有一道⾝影‮狂疯‬向天舞剑,像是一场追思,也是一场悼念…

  啊!他的昙花啊…

  打从有记忆开始,他就是独孤王爷的义子之一。

  独孤者,是皇后姻戚,本为隋之大族,但随着皇后去世,隋朝覆灭,这原本人人所钦羡的氏族遂跟着败落,甚至遭一些异议人士赶尽杀绝,到头来枝疏叶落,仅剩一房子孙苟延残,小心万分地活了下来。

  “咱们独孤一族本该是天下荣耀,哪容得那个姓李的家伙爬到咱们头上来耀武扬威!”

  一而再、再而三,独孤仇不厌其烦灌输眼前一群孩童仇恨的观念。

  “是!”大大小小的孩童异口同声应道。

  这群孩童年纪不一,全是独孤仇从各地找来收容的流浪‮儿孤‬。独孤仇不仅教他们武功,更不忘为他们洗脑。他告诉他们,为了光复独孤一氏,必得竭尽所力,甚至不惜牺牲小我,以完成大我。

  他们⽇⽇夜夜接受密集的智才体能训练,光是武术基础的训练,一⽇长达三、四个时辰乃是家常便饭之事,逞论其他。

  “累死了!今天马步蹲得可算久。”

  一进房就直直倒在榻上,较大的孩子马上发出抱怨声,年纪较小者则是疲倦地沾枕便睡,或是三三两两地头接耳。

  是应该休息了,但他一点都不累。

  信步往外头走去,屋外有一处小小庭院,地方不大,但小桥流⽔,无一不完美精致,凉风吹得很缓很慢,拂过他童稚的脸庞,像是娘亲的暖手。

  娘亲…他的双眼微微一黯,不是感伤,而是惑。

  他并不感伤,因为从未得过,又何来失去之说呢?

  他只是惑,惑亲情…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感觉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洗得很⼲净,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掌纹分明,童稚却锻链得有力。

  这是一双年少孩童的手,也是一双惯用戟刀刃的手…

  “喂!”有人从背后唤他“你不休息吗?今晚还要出任务哩!”

  “我知道。”是的,这也是一双…

  擅于杀戮的手。

  月黑风⾼。

  一道道鬼也似的影子在幢幢屋舍间翻飞起纵,很快便聚集在一气派华丽的宅邸前。

  京城中的首富张员外,这便是他们今夜必须洗劫的对象。

  动手!为首者果断地做出手势,一道道黑影便如烟似雾地从窗户、从侧门窜⼊豪宅。“啊…”片刻不到,第一声惨嚎响起,继而此起彼落。

  “哈呼…哈呼…哈…”小口、小口急促不歇地息着,小女孩蹲在満目疮痍的屋內一角,一具具尸体让她恐惧得双眼圆睁,娇小⾝躯无助地缩成一团。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只知道自己睡得糊糊之际,却被一阵接连一阵的惊声尖叫骇醒。

  一向起很是困难的她,着惺松睡眼,糊糊地踏着步伐走出房间,首先注意到那股飘散在空气中的奇怪味道。

  昅了昅小鼻头,当她站起⾝打算再往前走些路时,另一记哀鸣划破天际,令她闻之悚然,也令她再次顿下脚步,驻⾜而不敢往前。

  她不敢往前去瞧,却有人送东西来给她看。一具人体飞过她跟前,重重地摔在她⾝旁,加上一记骨头碎裂的声响。

  这种刺太大了,让⾝带宿疾的她一时承受不住,眼一黑、腿一软,就这么软软地晕了过去…

  清醒时天已亮,她发现自己置⾝陌生地。

  “咦?”她‮头摇‬晃脑的坐起⾝来。“这是哪里?”

  她坐在近河的大树浓荫下,仍有些晕眩,双手抵地撑起上半⾝,软软细细的发丝自然而然地披散。

  不远处的哗啦⽔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看见一个年纪约莫与她差不多的男孩正光裸着上半⾝,拿⾐服充当汗中擦拭着⾝子。

  “哥哥。”她唤他,相仿的年纪让她马上放下戒心。“哥哥,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回头瞟了她一眼,又继续为自己擦澡。

  他是奉独孤仇之命留下来灭绝张员外家最后一名生还者的人。灭口十分重要,为了不让行动者的⾝份暴露,他必须检查一具又一具尸体,还有人有呼息就一剑捅下去,还有人菗搐就撒把毒粉,这项工作他向来得心应手…

  丢下⾐裳,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着那张充満惑、害怕的甜美可爱脸蛋…

  从没有例外的啊!

  “我…我叫昙儿,哥哥呢?”她抿抿小巧红,有意打破两人的隔阂,乖乖巧巧地问。

  ⼊了张员外府几个月,她在当伺候人的小小丫头时学会了些察言观⾊,直觉这个看起来有点让她怕怕的大哥哥…很厉害喔!

  “昙?”他喃喃这个字的音。那是什么?

  “是呀!扮哥知道昙花吗?”她仔细地瞧了瞧他突然略带惘的神情,然后很快乐地解释“昙花是一种晚上才会开、才会香香的花喔!我爹爹呀!他以前是教人念书的,我就曾经听他说一句、一句…昙花一现!嗯!对,就是昙花一现!我是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可是听起来很好听,不是吗?”

  “嗯!”他朝自己的小包袱走去,里头有另外一件⼲净的黑⾐及匕首、毒粉等等。

  “哥哥,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他也要报名,这样才是礼尚往来呀!昙儿见他居然准备拍拍庇股走人,赶忙跌跌撞撞跟上去。

  他忽然停下来,转过⾝。

  “哎哟!”她差点整个人撞上去,两只小手儿一左一右搭上他的手臂,却被他毫不留情甩开。

  “快走!”他简洁地说,一说完马上掉头往前走,愈走却心愈烦。

  他应该一剑送她上西天的。

  下手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漏网之鱼,所以,当他在后园下人房门口前发现还有气息的她时,剑尖马上向她⽩皙的颈项,却硬生生地在距离寸许处停下。

  停下!这对他而言,该是多不可思议的反常。他牢牢盯着那张小脸蛋,尽管不安而惑,他还是冷静地收起短剑,完全凭一股直觉,决定放小生命一马。反正…独孤仇应该不会怪他吧?那户张家只剩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小丫头,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哈呼…哈呼…”

  努力而急促的息紧跟而来。

  “你怎么还跟着我?”他错愕地回头,瞪着努力迈步的小人儿,一脸的不悦。

  “哈呼…哥哥…对不起…我走得还不…不够快…快…跟不上…你…哈呼…”’一见他停下脚步,她欣喜地快快凑上前,小脸红扑扑的,费力地解释。

  “你…”他不耐的翻个⽩眼。

  “哥哥,”昙儿主动又率真,一把勾抱住他一边手臂,仰头笑得天真。“我抱住你了!”

  “你…”他既惊且诧,好半晌才说得出话来“放开我!否则我会杀死你。”

  “啊?”她看着他另一臂⾼⾼举起短剑,剑刀闪着亮亮寒芒。不害怕…才怪!但一鼓⾜勇气,一双小手又不怕死地了上去。“我不要放开你!”

  小小心灵中,被留下、孤单一人的感觉,比未卜的生不生、死不死还要令她恐惧。

  “哥哥,不要丢下我。”她将小脸蛋用力在他袖上磨蹭。

  异样的暖气陡然在他体內深处迅速凝聚,再缓缓散开。

  他还是带着昙儿来见独孤仇了。

  “她可以留下。”

  一番打量、思索后,独孤仇露出一抹笑,应允了他的请求,破天荒地收容了昙儿。

  对于这个结果,他一方面感到安心,一方面却又不安起来。

  尽管说是毫无感情,但他却了解独孤仇的为人。

  就这样?独孤仇没有任何的反对?也没有开出任何答应的条件?

  独孤仇究竟在想什么?

  三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弄懂独孤仇有什么想法。

  三年,舂夏秋冬的递坛,让少年成长,也让少女婚嫁。

  不同于其他人,昙儿的生活很单纯,独孤仇收她为女儿,却没让她接受杀手训练,也不让她接触‮忍残‬⾎腥。

  她学习女红及诗词,一天比一天美丽。

  这么可爱的小羊羔,焉会不引起大野狼的注意。

  昙儿捧着一盘点心,兴匆匆地四处找人。

  “小师妹,”不怀好意的声音自她背后响起“你要上哪儿去?”

  手中的盘子差点掉落,她急忙捧稳,这才怕怕地看向来者“洱师兄…”

  洱面露浅笑“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上哪去呢!”他往前跨一大步。

  她则往后退了更大一步。“我…我要去找哥哥…”除了哥哥,她对这里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存有几许戒意.尤其是这个老以不正的眼光瞧她的洱师兄。

  “哥哥?这里的每个师兄,可都是你的哥哥呢!哦!这好吃的点心是要给我吃的对吧?”洱轻而易举就将盘子上头的东西尽数纳⼊自己的袖中。

  心中有气却不敢言,昙儿端着空盘子转⾝就想走,却被一双⽑手突兀地勾抱住往后一带,她吓得放声大叫…

  “你做什么?放开我!”

  “嘿嘿!”

  正在⾊兴上头的男人,哪有可能放过她,眼看洱就要強硬地吻上她…

  “放了她。”带着笑意的威胁冷酷十⾜“洱师兄,你不会希望少一只耳朵吧!”

  懊死!这小子的轻功愈来愈好了,什么时候靠近的,他竟是一无所觉。洱不甘心地放开怀中的猎物。

  “呵呵!别当真,我只是同小师妹闹着玩玩罢了!”该死!差一点就可以得手了。

  “请洱师兄离开。”他一点都不敢放松,持着短剑的手平稳而有力。

  洱毫不怀疑相信对方随时会戳捅他…如果有必要的话。

  “该死!”洱真的咒骂出声,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地松开昙儿,眼睁睁地看着她快快逃到师弟的背后。“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你!”

  “随时奉陪。”

  片刻之后,他才将目光转向昙儿。

  “你没事吧?”他盯着从⾝后走出来的她,心中微微泛出柔软的情绪,很淡,却是‮实真‬无比的。

  “嗯!”仰起螓首,昙儿笑得甜美可人,嫰⽟般的面颊有如‮瓣花‬,乌亮的黑发散发出一股淡淡香气。

  或许是人如其名,昙儿的喜好与众不同,爱用昙花洁⽩的‮瓣花‬做成香包放在⾝上,久而久之,她⾝上的气息也如昙花一样清香,淡淡的,很好闻。

  吾家有女初长成。十三岁的昙儿,的确印证了这句话。

  十五岁的他,常常看着她,然后罔。

  女孩子都像她这般可爱吗?还是只有她?

  女孩子都像她这般甜美吗?还是只有她?

  女孩子都像她这般…人吗?

  还是只有她?

  他不知道。

  “哥哥来。”昙儿伸出柔嫰小手,轻轻拉着他走。“厨房还剩一些点心,我拿给你吃。”

  “昙儿…”情不自噤的,他素来无感的心,终于动了、跳了。

  徐徐地、缓缓地、慢慢地,他俯下头,将小心地贴上她的。

  团体生活中最蔵不住的就是秘密。

  昙儿同他相恋的小儿女情愫,很快就在杀手门中引起极端的侧目。

  有人嫉、有人妒、有人欣羡,有人却不以为然。

  但是,所有的人却是有志一同地不表示出任何意见,因为,就连独孤仇也是冷眼观之,毫不吭声,其他的人也就更没资格说些什么了。

  也因此,他和昙儿有了一段快乐的时光。

  小儿女情私,怎能公诸于众,或许只是他默默帮她找来更多的昙花,一株株栽种在她闺房外头;或许只是她悄悄为他⾐,在不起眼的袖领处缀上一朵小花…情意的诗句,以短笺方式相互暗赠,聊表心意。相思的人儿啊!

  即便是⽇⽇夜夜都处在一个屋檐下,两人却仍觉得飓尺天涯,非得狠狠相互纠融为一体,才会觉得毫无距离吧!

  今夜又得出任务了。仔细打点好⾝上利于夜行的黑⾐,他⾼亢的心情微微一黠。十五岁了!独孤仇却仍未替他起名。这是杀手门中一项重要的仪式,表示师⽗对徒弟能力的肯定。

  他不是一直把师⽗代的任务处理得很完美?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师⽗的肯定呢?像洱、贝、真、法…全门的师兄弟几乎都有名字了!就只有他还没有…

  “啊!扮哥今晚要出任务吗?”趁着夜⾊初浓,昙儿便偷偷溜过来看他,没想到会凑巧碰上他正要出去。

  “嗯!”她好美!口一阵悸动,他泛出一丝淡笑,不是那种⽪笑向不笑,而是发自于真心的愉。一股冲动令他脫口而出。“昙儿,你嫁我吧!”

  在这种年代,男十五,女十三,早该有所婚配。

  “啊?”昙儿一怔,旋即雀跃万分,却又止不住羞地捧着自己的双颊。

  “你…你这是在求亲吗?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娇娇嗅嗔,一千个“坏死了”之下,却是一万个“我愿意”啊!

  他情难自噤地拥她⼊怀,细细啄吻地‮存温‬好久、好久才肯放手。

  “等我回来,我的昙儿。”

  “嗯!”回应的小佳人一脸娇羞,香甜得有如一朵初绽的花蕾。

  卿卿我我的两人,并未注意有人正沉默地打量这一幕。

  在他离去后,独孤仇才从影处走出来。

  “昙儿。”他唤道。

  “⼲爹…”心虚的昙儿被这一吓,才回头,就被点中⿇软⽳而一倒…

  罢出完任务回来,他立即被独孤仇找去。

  “你想同昙儿成亲?”

  闻言,他心下一惊!

  “是的,师⽗。”

  师⽗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师⽗会不会反对?师⽗会不会成全他和昙儿呢?

  “你知道,”独孤仇道:“一个杀手也好,一个将做大事、成大器的人也好,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罕见的困⾊流露。“我不知道,还请师⽗教诲。”

  “情。”独孤仇缓缓道出答案“绝不能有情。无心、无情方能放手做大事,无束无缚、无牵无挂…你,可做得到?”

  那是怎样的情形啊?他本无法想像。

  “是!”但想试葡定、取悦独孤仇的心态是这般強烈,他毫不考虑地点头。

  “很好。”独孤仇掏出一柄匕首给他。“你现在到隔壁睡房去,将睡在上的人杀了,我便会考虑为你起名。洱,你跟着去。”他弹指命令。

  “是!”他喜出望外,⾼兴地绽笑了。

  “是。”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洱微带幸灾乐祸的笑容,确实跟上去。

  握着独孤仇赐予的匕首,亢奋不停拍打他的⾝心。

  啊!他就快要有个名字了!师⽗肯定是终于要看重他了,才会给他这么个机会。怀着这般的‮悦愉‬,他几个大步就来到边,⾼举的匕首落下…

  “啊…”一记惨叫随之响起。

  “昙儿?”他冻结在当场。

  鲜⾎如泉涌,不断噴出她娇嫰的⾝躯,⽪肤同时泛出一层淡淡青铜⾊。这匕首喂了毒?!他扑上一把搂住她,惊慌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检查她的伤势。

  就着外头洒进的淡淡月光,他害怕地看着她左处的⾎洞,‮狂疯‬地用手掌按住它,想让⾎流得少些。⾎为什么这般的流个不停呢?

  “哥哥…”昙儿的小脸上有惊有吓,更有着深深的惑。“为…什…”话未尽,气便绝了。

  昙儿了无生息的小⾝躯宛如松了牵引的人偶,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

  “啧!死啦?”冷眼旁观一切的洱一点意外也没有,反而笑出声,尔后出其不意地朝他突袭过去。

  “你…”抱着昙儿,悲伤中他先行闪过一记招式。

  “哼!师⽗说你太弱了,要我解决掉你!”洱出招更快更繁。

  两道年少的⾝影在小小睡房中一进一退、一来一往,脚尖点地,暗招出袖,胜败难分。

  “哼!你一定不晓得师⽗怎么说你的吧?”洱决定采取心理战术“他说你感情太重,无法专心于任务上,救回小师妹是你人生中的一大败笔,过错无力回天,⼲脆就⼲⼲净净地解决!”

  是吗?他心下一撼,稍稍一个失神,肩头就挨上一剑。

  “唔!”一记闷哼,一道⾎泉流下他的手臂。

  人的求生意志是不可思议的可怕,而且往往是在瞬间爆发!

  “杀!”他紧握依然鲜⾎淋漓的匕首,放下昙儿,发出一记野蛮至极的叫喊,在洱措手不及间,将匕首狠狠揷⼊他的口…

  第二声象征死亡的惨叫响起!

  片刻后,他抱起⽪肤青紫的昙儿,一步步走出房间。

  独孤仇安然坐在椅子上,早就在静心等待着结果。“死了吗?”

  他沉默地放下昙儿的尸体,一脸杀意,一下子便欺⾝向前,将匕首架上独孤仇的颈子。“为什么?”

  为什么?太多、太多的为汁么,为什么要他杀掉昙儿?为什么又要洱杀他?为什么…

  “洱应该告诉你了。”独孤仇眼睛眨也不眨,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生命发发可危。“因为你太弱了。”

  弱?他眼微眯地看着独孤仇。

  “感情是个严重的弱点。而你在昙儿⾝上花了太多的心思。”

  就这样?“那么当初你为何要收容她?”

  “因为…”独孤仇笑得‮忍残‬快意。“这样⽇后的教训才会深刻,你才会记得住。”

  “啊…”闻言,他摇摇晃晃往后倒退,几乎要站不住脚。

  独孤仇的确够聪明,也够‮忍残‬!刻意让出了三年的时间,看着他和昙儿培养出些情愫,再让他自己摧毁,为的就是给他一回教训?这般的教训,别说是刻骨铭心,更是痛不生!

  “为什么…”

  他骇了、疯了、怒了,举起匕首攻击独孤仇。

  “你给我好好听着!”独孤仇轻而易举箝住他颈后,強迫他认清事实“我这可是在助你,及时警告你‘无情’的重要。瞧!如果今⽇你同昙儿一点情分也没有,又哪会心痛而丧志?懂了吗?想要真正变得強壮,就必须无情!想要里正做一番大事,就必须无情!想要真正成大器,就必须无情!”

  他仍是不服的瞪着眼!

  “懂了吗?人命是生还是死,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这是何其⾼等的‮感快‬,难道执行任务的这些年来,你都不曾有这种领悟?就像现在…”

  独孤仇掌下力道一重,他顿时被扼得无法呼昅;独孤仇的指甲掐⼊其于的肌肤,渗出细微的⾎。

  “呃…”好痛、好苦!他的四肢顿时僵凝在半空中,整个人动弹不得。

  这就是死亡吗?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脑普茫茫等待,能够呼昅的次数也急速减少…然后停止。

  ⾝体似乎没有了重量,然后他听见了一阵又一阵的甜美笑声。

  扮哥…哥哥…

  昙儿…

  两行热流从他的眼角流出。

  扮哥…

  奇异的,他闻到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香味…昙花的香味…

  昙花只短暂一现,然后凋谢萎靡一地…

  “呼…”

  随着独孤仇的陡然松手,他方能开始顺畅呼昅,狂咳嗽不止。

  “以后你就叫‘璋’…”独孤仇的话语仍然继续着。

  璋…

  他突然仰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炳…”他边笑边挥舞匕首,踉踉跄跄朝昙儿走去,刀起刀落,边砍边笑,边刺边哭。

  这是一场告别,对昙儿,也是对过往、对人的最后告别…

  “很好,太好了!”独孤仇站在一旁,面露得意的不住点头。

  这是一场恐怖的蜕变,彻底改变他的人生。唯一留存心中的,怕是这份淡淡甜甜的花香。

  “昙…”

  癌趴在地,濒临死亡的璋啸王爷脸⾊苍⽩。

  在熊熊火海中以及烧焦味中,出奇的,竟有一股悉得令他痛彻心扉的花香,淡淡甜甜的…

  扮哥…

  “昙…”

  回光返照似的,他突然双眼暴睁,仿佛看见一个満面笑的娇小少女对他甜甜地笑着,甜甜地招手…

  “昙…”

  然后,他露出灿笑,勉強地抬举手臂,想在半空中捕捉什么,却又颓然垂下。

  扮哥…

  昙花啊!终究只有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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