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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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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以后,余骆非开着他那辆惟一的货车来接她,没有多久,他们来到一个远离尘嚣、位在半山的地方。

  “到了。”

  车子停在一栋木造的房屋旁边,余骆非下了车,先帮她把行李搬进去。

  樊千夜也下了车,随即映⼊眼帘的,是广阔的蓝天⽩云,一片青山袅袅,跃⼊耳里的是一声声不断的潺潺流⽔,她呆站在原地,望着远山,听着泉涌,刹那间全⾝仿佛贯⼊一股清流,让她的心底有莫名的感动…

  余骆非走出来,看见她站着不动,然后看见她脸上缓缓洗去了霾,无声无息地泛上了光彩。他扬起嘴角。看样子,好像不只他一个人懂得欣赏大自然的魅力。

  “还喜这里吗?”余骆非走到她⾝边,随着她的目光,望着那不动的、给人沉稳安心的感觉的青山。

  樊千夜脸上好不容易泛起的光彩,在瞬间转成了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冷。

  “这里很好。”她平稳的语气里不透露半点感情,很快的转⾝,走⼊屋里。

  余骆非回头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那飘逸的长发,那脫尘的⾝影,不自觉地叹气。

  “这么美丽的女人,笑起来应该是很好看的,真可惜。”

  这片土地是余骆非从他的⺟亲那儿继承来的,在居住的木屋前面,是一片广大的绿⾊草⽪,木屋的左侧,有温室,还有一排排的平架,上面摆放着经过修剪、雕琢、精心照顾着的盆栽,这里有着余骆非几年来所有的心⾎。

  居住的木屋一共两层,楼下是厨房、饭厅、客厅,还有一间书房,一间储蔵室,楼上有一间主卧室,两间客房,还有一个大大的台。

  为了将来方便照顾孩子,余骆非把比较大的主卧室让给樊千夜。

  几个月下来,两人的生活进⼊了模式。比较专业的盆栽照顾工作是由余骆非来做,而对外的接洽,例如招待来选焙盆栽的客人、参观的人、和需要盆栽的公司联络签约等事宜,还有帐务管理,都是由樊千夜负责。

  在家务方面,樊千夜负责做饭、洗⾐,余骆非负责清扫工作。

  平常的生活一向是这样的,如无意外…

  “樊千夜!你在⼲什么!”余骆非大吼着,同时由温室里急忙的跑出来,跑向那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这个时候,已经进⼊燠热的夏季,樊千夜也有七个月的⾝孕了。

  这块向来宁静的地方,偶尔会传来几声像此时一样尖锐的吼声,听起来是那么气急败坏…

  樊千夜穿着黑⾊的孕妇装,一头长发编成一条便于工作的长辫子,听见那一声烦人的叫唤,她缓缓的回过头,那张不似其他孕妇一样容光焕发的清瘦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显露,而和那凸出的肚子顶撞着的,是她搬在手上的一盆松树。

  “什么事?”她望着跑过来的余骆非,看他跑得一脸的汗。

  “什么事!你搞什么啊你!”余骆非飞快的从她手里抓过那盆盆栽,放到地上,开始指着她大骂:“你看看你‘那颗球’!有一点自觉好不好?”

  樊千夜没把视线移向她的大肚子,只是微扯着眉头望他一眼,又弯去搬了一盆比较小的盆栽,同时说道:“你有时间唠叨,不如拿来做事,这些得赶在中午以前送到…”

  她话还没说完,余骆非已经从她手上抢走了工作,一面利落的把盆栽搬上车,一面对她吼叫:“你去换⾐服,顺便上车,这些我来做。”

  樊千夜被推到一旁,离远了那些盆栽。

  “昨天才买了菜,我今天不用去了。”住在这里惟一的缺点就是买东西不方便,她也不会开他那辆货车,平常采购民生物品都得劳驾他。

  余骆非翻起⽩眼,他真是不知道现在到底谁是孕妇“我拜托你也记一记产检的⽇子,老是要我提醒你!”

  樊千夜想了想,点了点头,转⾝回屋子里去。

  余骆非始终就不曾看过她真正的笑过,她就连话也讲得很少,在她的周围,几乎可以看到一个无形的敲不破的壳,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缩在里面,过着她自己的生活。

  余骆非攒起眉头,看见她一⽇比一⽇更清瘦的模样,只有那⽇⽇膨的肚子说明她还活着,否则她本完全就像一具活尸体,过着行尸走⾁般的⽇子。

  他曾试着向她探问那孩子的⽗亲,但丝毫没有结果。

  一向,都是余骆非陪她到医院做产检。

  这一天,余骆非陪她在候诊室里等候,突然旁边的孕妇转过头来,望着樊千夜和余骆非,脸上堆満了羡慕和笑容。

  “每次都看到你们一起来,感情真好,你们夫郞才女貌,这孩子生下来一定也是个俊男或美女。”

  余骆非一听,马上越过樊千夜‮议抗‬:“开玩笑,我可是她的…”

  樊千夜回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她的…好老公,我可是‘相当、相当’疼爱她的。”余骆非”脸笑容的⽪相下,有着咬牙的痕迹。真是倒霉,无缘无故被降了一个辈份,还被半路认做孩子的爹,他可是还没结婚哩,一下子⾝价就落了几千丈。

  “呵呵,真羡慕你们。”

  樊千夜对着那个和蔼的孕妇轻轻地点了一个头,淡淡地说了一声“谢谢。”

  “我看你快生了吧,这胎是男的还是女的?”

  余骆非狐疑地望那陌生的孕妇一眼,这妇人似乎对樊千夜的疏离未有所觉。

  “是个男孩。”樊千夜的声音比⽩开⽔还冷淡,语气里没有初为人⺟的喜悦,嘴角更无一丝温馨的幸福笑纹。

  “哎呀,那真是恭喜你们,这孩子以后一定会长得跟他⽗亲一样⾼壮英俊的,真是好。”

  余骆非无声无息地瞅着樊千夜脸上的表情,那张始终不太有情绪变化的表情,即使是现在,被提到了孩子的⽗亲的现在,也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就连一丝悲哀的神经也没有菗动一下,但是,这反而让余骆非的心莫名的揪紧。

  ⼊秋时,樊千夜生了。在半夜,是余骆非送她到医院,一直等到了中午才生下一名男婴。

  在她?鄣乃攀保喙诮氩》浚潘野椎摹⒑廖奚牧扯钌畹靥玖艘豢谄?br>

  “骆非,她怎么瘦成这样?”那苍老的语气里,有満満的心疼和忧心忡忡。

  余骆非无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来安慰余冠,他每天看着樊千夜,她的吃、喝、睡,本都只是为了腹中的胎儿,他连看都看不下去,哪里还忍心将这些化为文字,告诉余冠。

  其实他更忧心现在孩子出生,樊千夜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孩子生下来时,她连要求看一眼都没有,就连护士主动要抱给她看,她也说不用了。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逃避什么,害怕看孩子的脸,长得像那个教她心碎的男人?还是怕她会忍不住把痛恨的情绪转移到孩子⾝上?余骆非真的不知道,她心底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她完全没有喜、怒、哀、乐的表现,才教他更感无力,他担心她现在孩子生下来了,她是不是连吃、喝、睡都可以省了?

  “唉…我这个做⽗亲的能为她做什么?”余冠无奈又无奈,眼底隐隐溢満老泪,模糊了病上女儿的⾝影。

  余骆非望着余冠,这几个月来,他似乎也老了不少,也消瘦了。

  “堂哥,你放心吧,我会帮你好好看着她的。”除了这样,他不知道他还能多说什么。

  余冠那双移不开的忧愁的眼睛,始终凝望在樊千夜脸上“…她一点也不快乐。”

  这是一句泛満无奈的话,他是多么希望他的女儿快乐。

  余骆非很少这样无话可说的。

  两个人一起走出病房,到走廊,余冠突然转头,望向他“骆非,她从来就没有提起那个男人吗?”

  余骆非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她绝口不提。”

  “你问过她?”

  “问过,她没有反应,一句话也不说。”

  “唉…她的个像极了她的⺟亲,当年要不是我威胁说要把女儿带走,她的⺟亲本也不让我为她们⺟女俩做一点事…是我辜负了她的⺟亲,只是我没有想到,她怎么会跟她的⺟亲走上同一条路?她这是报复我吗?”余冠紧抓着疼痛的口,靠向墙壁。

  “堂哥?”余骆非吓一跳,赶紧扶住他“你⾝体不舒服?”

  余冠摇手“没事…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尽管她不肯认我,她到底是我的女儿…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看自己的女儿试凄。”

  余骆非扶着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堂哥,我一直忘了问你,当时你是怎么知道千夜‮孕怀‬的事?”

  余冠望他一眼,缓缓地说道:“她的⺟亲过世后,我担心她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派人暗中保护她,知道她上了医院,到医院去问了才知道。”

  “既然如此,应该也能够知道她所往的朋友,难道无法查出谁是孩子的⽗亲?”

  余冠‮头摇‬“她的生活很单纯,过去除了上、下班,偶尔和几个同事、朋友吃饭,从来没有单独和异往过。”

  “那怎么可能?”余骆非起码了解樊千夜不是随便的女人,何况她又如此坚决要生下这个孩子,如果不是深爱对方,她何必如此。

  余冠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终于才说:“在她‮孕怀‬之前,她曾经一个人到英国去旅行,现在想一想,她应该就在那时候‮孕怀‬。”

  “英国?”是一段异国恋情?不过孩子看不出来是一个混⾎儿啊。余骆非双手抱,不自觉地攒起眉头。

  “…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余冠低沉而缓慢地说,似乎是经过一番挣扎,才终于说出口。怎么说,他到底曾经几乎当了刽子手,几乎将这孩子的生命给夺走,如今要看他,心底不免挣扎。

  “小孩子放在育婴室里,我带你去。”一提起那个小婴儿,余骆非那张俊朗的脸庞就发亮,不由自主地笑开来。

  余冠狐疑地望他一眼,默默地跟他走到育婴室。

  “就是那一个,上面有写千夜的名字,⽪肤最⽩的那一个,有没有?”隔着一层透明玻璃,余骆非‮奋兴‬地拼命指给余冠看,他的喜悦,不比一个刚做⽗亲的人还少。

  余冠望着那一排的婴儿,很快的就找到女儿的孩子…他的外孙!望着那张小小、红通的脸蛋,那张在沉睡中纯真、无琊的小脸儿,余冠终于难掩一股莫名的喜悦和动,他的眼眶热了,深沉的眼底浮上了雾气,一直紧抿着的嘴角松了,抖颤了一会儿,嘴边终于缓缓地刻划几条笑纹。

  “那孩子…不是很可爱吗?”余冠痴痴地望着小婴儿,低哑地这么说了,那语气里,有着一股复杂、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情绪。

  余骆非转头望他一眼,嘴角咧得更开了。

  “是啊,他可是最可爱的了!”那语气里的得意,有着这几个月来,他陪着樊千夜产检、陪着她一路走来,看着地的肚子一⽇⽇隆起,出生的骄傲。

  只要一望着这个孩子,他总会乐观的相信,樊千夜只要一看见自己的孩子长得如此可爱,一定也会很⾼兴的。

  “千夜,你到底怎么了?”

  她又拒绝看孩子,余骆非先请护士把孩子抱回育婴室,他靠近沿,紧攒着眉头看着她,目光里露出不苟同的神⾊。

  樊千夜⾝体靠着枕头,坐在上,她低着头,那张几乎崩溃的脸埋在手心里。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她竟然不敢看她自己的孩子!

  是她生的啊!她不是已经决定,要把这孩子当作她一个人的孩子,从今以后,就与这孩子相依为命吗?她又想起那位妇人的话…

  哎呀,那真是恭喜你们,这孩子以后一定会长得跟他⽗亲一样⾼壮英俊的,真是好。

  这孩子以后一定会长得跟他⽗亲一样⾼壮英俊的,真是好,真是好…不!

  不…

  “千夜?”余骆非握住她颤抖的瘦弱的肩膀,低下脸来看她。

  “…让我一个人想一想…让我一个人想一想…”她始终未把那张接近哭泣的容颜抬起来,但她的声音,那带着哽咽的嘶哑的痛苦的嗓音,教余骆非怎么也不忍心再她。

  他终于留下她,走出病房。

  方翼…方翼…

  时光悄悄地回到她在威尔斯的⽇子,那天,她醒来的早晨…

  雨未歇,是从昨晚下到现在吗?

  她枕着柔软的羽绒枕,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上面,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慵懒的幸福的笑容。

  眼睛还未张开,一双贪恋的小手很自然的往旁边的位摸去…空的。

  “翼?”随着一声轻柔的呼唤,眼睑掀起,一双明月似的灵眸在房里搜寻一个悉的⾼大的俊逸的⾝影…

  只看见窗外下着银线似的雨,光线不充⾜的宽大的房內,除了雨声,一切都是静止的。

  她渐渐地清醒,张着一双清眸,再将房內搜寻过一遍,只有她一个人在。

  “翼?”她拉起纯⽩的单遮着⾚裸的⾝子,走下,走出房门,到屋顶花园,花园里,只有沉静的花的香气,没有温暖的红茶香味,那小小的精致的餐桌上,只有昨天两人一起买的红⾊格子桌巾,静静的铺在那儿,上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刚烤好的面包,没有热腾腾的浓汤,没有煎焦了的荷包蛋…

  “翼!”她拉着单转⾝,一颗莫名地不安起来的心卜通、卜通跳,她一向沉稳、轻柔的声音提⾼了,在整个屋子里回响“翼!你在哪里?你不要玩了,我不喜玩捉蔵!”

  当她找遍了每一个房间,找不到他恶作剧的⾝影时,她生气了“方翼,你再不出来,我不理你了!”

  她站在大厅,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大厅实在大得可怕,甚至是吓人的,她的声音在回响,然后,当她不再开口时,回应她的,是比回响还可怕的寂静,这种寂静,让她联想到无人居住的死城,而她,就站在这死城里面…

  “翼!你不要吓我。”她慌了,眼眶迅速的热红,盈満了泪⽔,她很快的抹去那遮住视线的泪⽔,急切的着慌的目光再一次环绕、搜寻整个大厅。

  一切,依然是寂静的。

  她找不到那悉的⾝影!

  “翼!”

  不,不会的,他一定是故意吓她,要不,他就是去买东西…

  她拼命安慰着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故意不去看这空的大厅,然后很快的回到楼上的房间。

  她得先换好⾐服,也许再准备早餐,他一会儿就出来…或回来…

  她一面想着方翼昨天说的,这附近有一个湖,他今天要带她去看,一面换上轻便的⾐服,然后在梳妆台上拿起梳子…

  她的视线却落在梳子旁的一张支票上…

  时间仿佛是静止的。

  她缓缓的拿起那张支票,望着上面的签名,还有那巨额的毫无生命的数字…

  她面无表情地瞪着,那眼睛清亮,那眼神冰冷,透过这张支票,她瞪着的,是一个薄情的男人,是一个傻气的女人!

  许久、许久,那张轻薄的纸张从她冰冷、僵硬的指中滑落,她转⾝,收拾起行李,然后毫不留恋地走出城堡。

  她不怨他,感情的付出是两厢情愿的事,是她点的头,她就得为自己的决定负担后果。

  而她,从今以后,会彻彻底底的忘掉他方翼!

  樊千夜自掩面的手掌里抬起脸来,一张清瘦了的脸,已然滑落两行清泪。

  当她发现自己有了他的孩子,那瞬间,她好不容易才准备要重新建起的生活,在瞬间崩溃了,但是她却没有想过要把孩子拿掉,她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生下孩子,她却没有想过,她该怎么来面对这个有可能完全长得像他的孩子,直到孩子出生了,她必须面对这个孩子,她却害怕了,退缩了,只因为她本就没有忘掉方翼!

  她忘不掉他,所以她也无法去面对孩子,一个她的,同时也属于他的孩子…

  樊千夜猛力的‮头摇‬,企图甩开那个深植脑海、在每个夜里来与她纠的影像,那清晰得如同昨⽇才见过的⾝影!

  她知道她必须要忘掉他,她必须要展开新的生活,为了她,为了她的孩子,她必须做到…

  樊千夜拭去眼泪,那哭红了的眼睛是无法掩饰的,她缓缓地深昅了口气,让声音平稳了。

  “骆非。”她提⾼音量。

  很快的门就开了,余骆非一直就在门外,他走进来,无言地望着她。

  “我…我要看孩子。”樊千夜不让自己再有考虑的时间,她很快的说。

  余骆非那张板着的脸一止刻就笑开来“好,你等等。”

  好似怕她下一刻会后悔似的,他很快的跑开。

  没一会儿,他就从育婴室把孩子抱过来了。

  樊千夜的心狂跳个不停,她的手更因为紧张而颤抖,她望着余骆非,望着他抱着的孩子,她的眼神犹豫而不确定了。

  余骆非不让她有再次逃开的机会,很快的把孩子放到她手上,樊千夜的心脏几乎要停止!

  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昅,感觉到手里的重量,她害怕、犹豫的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动,慢慢地往下望向手中的婴儿…她怀抱里的她的孩子!

  望着他,注视着他,莫名地,她的呼昅平稳了,心脏不再如擂鼓,但是眼眶却再次红了,再一次流下的是感动、喜悦的泪。

  她微扬着忍不住抖动的嘴角,満⾜地痴地凝视她的孩子,他又小,又细致,抱在怀里,竟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温暖。

  他的小脸蛋红通通的,有着长卷的睫⽑,直的鼻梁,两弯眉⽑是稀疏的,小小的透红,头上长了一点黑亮、柔软的发,那张着的眼睛圆圆亮亮,黑⽩分明,仿佛也正好奇地瞅着她、认着她这个⺟亲。

  樊千夜笑了,哭着笑了。

  她看得到的,这张小脸儿,依稀有他的印子,那五官仿佛是他缩小的模样,但她发觉她并不在意,因为这个初初来到人间的小小‮生新‬儿,他不是任何人的延续,也不是任何人可以取代,或者来取代任何人的,他是一个完全的新的生命!

  她松了一口气,同时抱住了她的孩子,‮吻亲‬他红润、柔软的小脸“孩子…我的孩子…”

  她笑了,虽然眼里闪着晶亮的泪,那嘴边的笑容却灿烂辉煌,像一朵即将逝去生命却意外的重新绽放的娇花。

  余骆非望着地的笑容,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的惊的光芒,然后他也跟着她笑了,大大地咧开嘴角愉快的笑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笑起来一定是美丽的!

  “你想给这孩子取什么名字?”他贪婪地看着她美丽的笑容,那声音也不知不觉地温柔。

  樊千夜微微地笑,目光安详,温柔地凝望孩子,她不假思索地说:“樊宝森。他是我的宝贝,我的森林,他是我的整个生命。”

  余骆非一怔,一时之间他竟忘了,这个孩子不可能是姓“余”他讶异的发觉,他竟因为一件明知的事而失望!

  樊千夜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孩,她的眼神里是満満的温暖与感“骆非…谢谢你。”

  一直以来,她都忘了对他说这一句。要不是有他,她也许无法想象她的未来。

  余骆非却马上有手忙脚、不知所措的感觉,一向习惯了她的淡漠,她的面无表情,她的冷眼光,面对她这会儿的转变,一下子快得教他来不及消化,仅仅是简短的一声谢,就已经那么令他感动。

  他很快的腼腆的挥手“⼲嘛跟我说这个,我可是这孩子的‘叔公’哩!”

  樊千夜笑了,对着怀里的婴儿说:“宝森,你听到没有,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要你喊他一声叔公了。”

  那温柔的声音,也是余骆非从来没有听过的,他再一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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