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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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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耀宇站在餐具洗涤室外,听著晓檀和刘佳宜的对话,表情分外郁凝重。

  转过⾝,他迈⼊晓书的病房內。

  “谁?”背对著门口的晓书警觉地问著,并慌地擦去脸上的泪。“卢大哥吗?”来人的脚步较沉重,不像姐姐。

  柯耀宇的脸⾊更添不満。她很想见他吗?这几天他常常在医院里遇到那个卢易泽,老是跟著纪家姐妹进进出出的,活像是晓书的男朋友似的。

  耀宇一看到他就心烦!他很讨厌姓卢的看晓书的眼神,却又不明⽩自己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一个箭步奔上前,他硬把晓书由上抓起来。

  “你做什么?”泪痕未⼲的她惯怒地瞪著柯耀宇。“放手!”

  “跟我走!与其在这里哭泣,不如马上到复健室去!”他每天都到医院来看晓书,很清楚她的复健情况并不理想。

  “你管太多了吧!”晓书硬把自己的手菗回来,蒙著一层⽔雾的眼底満是敌意。“柯耀宇,你还来医院做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你对我没有任何责任,你不用再来看我!”

  晓书认为柯耀宇之所以一直陪在她⾝边,纯粹是因为愧疚。他认为是他没有处理好丹莉丝的事,所以丹莉丝才会发狂地把她推下台。

  但她不要他这样…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最基本的自尊,她不要任何人同情她、怜悯她,统统不要!

  “你别管我来做什么!我再说一次,跟我到复健室去!”

  晓书怒吼著。“你耳聋了是不是?我叫你滚,柯耀宇,把你混帐的同情心用在别人⾝上吧,我不要你的同情!”

  同情?这两个字令耀宇顿住了。自己对纪晓书是同情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不明⽩为何自己每天只想往医院里跑?就算到了‮港香‬洽公,他也一定会排除万难地在当天返回,而后再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来。

  是同情吗?还是內疚?

  脑子混的他真的理不出半点头绪。

  他只知道,当晓书由台跌落地面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也几乎停止了…他痛恨自己为何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他情愿被丹莉丝推下台的是他!

  晓书昏期间,他跟纪家姐妹一起守在医院里。看着她毫无⾎⾊的小脸,前所未有的疼痛感在他体內钻动著。

  他理不出那怪异的感觉是什么?向来自信的他从没那么慌过,他很害怕,如果晓书一直昏睡不醒,该怎么办呢?

  有一股強烈而陌生的情愫在他体內悄悄萌芽,耀宇无法解释那怪异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同情,更不是怜悯!

  他不会把自己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怜悯上,就像他不会因为怜悯而接受丹莉丝一样。

  如果他真的只是可怜纪晓书,他会直接给纪家人一大笔钱当作晓书的医葯费,而不会放下正待开拓的‮湾台‬市场,天天来医院看她。

  而且,如果他只是同情晓书,当卢易泽含情脉脉地喂晓书吃饭、陪她聊天时,他不会有一股想把他轰出去的強烈冲动。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对纪晓书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只知道,他想照顾她,而且不准卢易泽碰她!

  “没话说了吧?你果然只是在同情我!”他的沉默让晓书误会了。遭逢剧变的她,如今变得像只刺猬似的,无法相信任何人。“我早就告诉过你,会掉下台受伤是我自己运气不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也不用对我负起任何道义上的责任。你走吧!”

  这个男人在同情自己!他天天到医院来看她,只是因为同情她罢了!就像是怜悯路边的乞丐一般地可怜她…

  这项认知让晓书的心更酸涩、更疼痛,口闷得像是要炸开似的。她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在乎柯耀宇对她的看法?

  卢大哥也天天来看她啊,为何她完全不在意卢大哥是否仅是同情她呢?她甚至也没‮趣兴‬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到医院里来。但,她发现自己竟该死地注意起柯耀宇有没有出现…

  她讨厌自己这个样子,她不允许自己这么在意一个男人,尤其…尤其是在完全不确定他想法的情况下。

  因此,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纪晓书,这个男人只是个陌生人罢了,你不必在乎他对你有什么看法,更没必要被他影响情绪,没必要!

  柯耀宇从容地微笑,好整以暇地倚著茶几。“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在同情你呢?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需要别人的同情?”

  “不!”晓书愤怒地反驳。“柯耀宇,我警告你别看不起我!我…我的脚只是受伤而已,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

  吼完之后,晓书才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对啊!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呢?脚只是受伤罢了,又不是全残了,她为何要躲起来痛哭呢?

  柯耀宇的眼底闪过几不可察的笑意,更进一步地她。

  “嘿!有精神的嘛!不过,如果你只会躲在这里哭泣或骂人,那还真是令人怀疑你到底要何年何月才能站起来、才会跑会跳呢?我看啊…难喔!”

  “闭嘴!”晓书气得一把掀开棉被。“柯耀宇,你少狗眼看人低!我很快就会证明给你看!”

  凭著一股冲动,晓书努力地想下。她望了边的拐杖一眼,又犹豫地瞥向靠墙的轮椅。

  她很想坐上轮椅到复健室去,但医生一再告诉她不要再依赖轮椅,只有努力地行走,左脚才会早一天复原…

  柯耀宇冷冷地踢了轮椅一脚,嘲讽道:“到复健室去也需要轮椅吗?要不要我把它推给你?”他不希望她继续依赖轮椅下去,那对她没有帮助。

  “不用!”晓书⽩了他一眼,傲然地昂首,拄著拐杖慢慢地走出病房。

  耀宇没有跟上去,不过,畔的笑意却更加扩大。

  …。。

  数⽇后。

  按健室里,晓书挥去満脸的汗⽔,双手紧扶著栏杆,努力地想伸出自己的左脚。

  往前跨去!往前!她大声地鼓舞自己。你可以,绝对可以的,加油!

  但,重创的左脚完全无法承受她⾝体的重量“砰”的一声,晓书整个人往前栽,重重地跌在地上。

  “晓书!”守在一旁的晓檀奔过来,焦急地扶起妹妹。“你没事吧?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同一时间,走廊上的柯耀宇也往前冲了一步,但他马上命令自己暂时先别动。

  晓书跌在地上,长发遮去她一大半的脸颊。刚刚重重的一跌,牵动了她全⾝的旧伤口,椎心刺骨的感觉立即袭遍全⾝。她紧咬著下,不准自己哭出声。她⾝上很痛,但她的心更痛、更绝望!

  “先休息一下吧!”晓檀把妹妹扶起来,掏出手帕不忍地拭去晓书额头上的汗⽔。“你练习一整个下午了,瞧你累得全⾝都是汗,连多歇一会儿都不肯。”

  原本排斥复健的晓书,这几天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积极主动,除了‮觉睡‬时间外,她几乎整天都待在复健室里接受一连串的练习和肌⾁训练。

  这项改变虽然令纪家姐妹们非常振奋,只不过,看着妹妹咬牙接受一连串痛苦的练习,甚至连脸都发青了也不喊痛,⾝为大姐的她实在是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能代替晓书受还些苦。

  “来!晓书,我们先到那边坐下。”

  晓檀把她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著,柔声问道:“哪里痛?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晓书断然拒绝。

  “那…你一定很饿了,我先扶你回病房,再去买东西给你吃好不好?午餐你只随便吃了一点,就一心一意要回到复健室来继续努力,累了一整个下午,肚子一定饿极了。”

  “我不饿。”晓书失神地盯著前方,突然道:“姐,请你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出院?”晓檀好惊讶。“为什么要出院?晓书,医生说过了,你最好住在医院里,这样才方便继续观察与治疗。而且,医院里有最专业的复健医生可以指导你,留在这儿对你才是最有帮助的啊!”“有什么帮助?”晓书凄凉地微笑,拚命庒回悬在眼眶的泪⽔。“我已经看清事情的真相了,院方只会不断地给我一些虚幻的美梦,但,它却永远无法实现。我本无法复原!我的脚…连站都站不稳…”

  “晓书…”晓檀紧抱住妹妹颤抖的肩头,她拚命地深呼昅,不让自己在晓书面前哭泣。为什么?为什么晓书会遭受这么残酷的打击?

  没有任何女孩可以在一夕之间承受自己居然变成残废的打击,更何况,晓书曾经还是伸展台上的专业模特儿啊!

  晓檀哽咽地想替她打气。“不要灰心,我知道复健的过程很痛苦,我只恨自己无法代你承受,但你一定要有信心。不管是我、晓蓝还是晓签,都会给你最大的鼓励。”

  “我没有要求马上复原…”晓书含泪低喊。“我可以忍受所有的痛苦,再累再痛我都会咬牙呑下去!但,为何老天不给我一点点希望?为何不肯让我看到一点点光芒?为什么我的左脚还是没有半点进展?连一丝一毫都没有…”

  庒抑已久的酸楚如洪⽔般决堤,晓书掩面恸哭。自从数⽇前被柯耀宇刺地回到复健室来后,晓书就不允许自己再哭了。

  她很明⽩,流泪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她一定要把握⻩金复健期,好好地努力,早一天站起来,证明给他看。

  她真的愿意吃苦,但,为何上天不给她一点点奖励?哪怕是再小的奖励,都会大大地鼓舞她的心啊!

  “我不要再做复健了…”倚著姐姐,晓书任滚烫的泪⽔尽情奔流。“姐,你告诉我实话,我是不是永远好不起来了?我这一辈子都要当跛子,甚至永远要坐在轮椅上了,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晓檀的泪⽔也滚滚而下。她不断轻抚著晓书的背,很想找一些话来安慰妹妹,但,此刻她的心却揪成了一团…

  不知痛哭了多久,晓书才慢慢放开姐姐,慢慢地支起⾝子。

  她不再流泪了,但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这时,卢易泽步出电梯,直接找到复健室来。

  “晓书,你果然在这里!我一出电梯就猜想你应该不会在病房…咦?你怎么了?”他注意到晓书的表情很不对劲。

  “没什么。”晓书‮头摇‬。“练习时又摔跤了,我真差劲…”她好痛恨自己的没用,为何她就是无法早一天站起来?

  “别心急。”卢易泽温和地安慰她。“晓书,你的脚毕竟是受了重伤,要马上复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相信,只要你持之以恒,一定会看到成果的!”

  晓书的眼神飘得好远,像是本没有听进卢易泽讲的话。心灰意冷的她,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鼓舞了。

  看到卢易泽,晓檀也拭去脸上的泪痕,低下头看看手表。“唉呀!都快七点了?医院外面那家专门卖葯膳粥的一定快打烊了,我得赶紧去帮晓书买些滋补的粥回来。卢大哥,⿇烦你陪陪晓书,我去买一些粥,马上就回来!”

  卢易泽今年二十八岁,比晓槽还大四岁,所以纪家四姐妹都称他卢大哥?:,

  “好,没问题…”卢易泽一口答应。“不然⼲脆我去贾吧,省得你跑来跑去的。”

  “没关系的。”晓檀微笑。“我知道晓书最喜的口味,卢大哥,这里就⿇烦你了,我会多买几份,一起吃晚餐。”

  一说完,晓檀便匆匆离去,赶著为妹妹采买营养粥品。

  “还很痛吗?”卢易泽温柔地看着晓书,掏出面纸轻拭她脸上的泪痕。

  晓书没有抗拒,她一直把卢易泽当成哥哥,也以为他这个动作只是单纯的关心罢了。

  但,这一幕落到走廊上另一个男人的眼底,可就令他怒火狂噴了。如果不是‮大巨‬的自制力遏止了他,柯耀宇真的会冲出去把卢易泽的手给剁下来!

  “都是我不好!”卢易泽愧疚地看着晓书雪⽩的脸蛋。“唉,那天晚上如果我的动作快一点,就可以早点冲回台阻止那个疯女人了!晓书,是我没有好好地保护你。”

  “卢大哥,你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件事与你无关。对了,你不急著回荷兰吗?其实我的伤势也没什么,反正就只是复健,你不用天天来医院看我。”

  “晓书,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又要把我赶回荷兰啊?你真这么讨厌看到我?”他故意装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晓书被他逗笑了。“我怎么会讨厌你呢?我只是不希望你一直守在医院,因此而耽误了在荷兰的事业。”

  “笑了!你终于笑了!”看到她的笑靥,卢易泽‮奋兴‬得像是中了头奖。“晓书,你一定要常笑,你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多么漂亮!”

  面对他‮热炽‬的眼神,晓书尴尬地痹篇视线。自从卢易泽回‮湾台‬后,老是用这么火热又深情的眼神看着她,令她很不自在。

  在她的想法里,他只是旧识,是邻居的大哥哥,他这样看她未免太怪异了点吧?二姐说他喜自己,莫非…是真的吗?

  二十二岁的她从没谈过恋爱…当然,她的追求者很多,尤其当了模特儿后更是没断过。

  但,她对那些男人本没有特殊的感觉,不管追求者有一个还是一百个,在她的眼底,他们长得都一样,也勾不起她的‮趣兴‬。

  不过“恋爱”可是大学校园必修的学分,所以尽管晓书不谈恋爱,但她的同学们个个都爱得如火如荼。

  她看过那些女同学热恋时的表情…突然之间容光焕发,不需要任何化妆品,整个人就洋溢著灿烂耀眼的神采!

  那就是爱情吗?她很好奇,谈恋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真的要谈恋爱,她希望对方最好是个很有自我原则,而且有担当,又富男子气概的男人。他可以有点酷、有点自傲,就像柯…

  什么?发现自己居然把恋爱对象想成柯耀宇,晓书很不満地喝令自己停止,真名其妙!她怎么会想起他呢?

  柯耀宇对她一点儿都不友善,他们之间的相处从头到尾都是怒颜相向的,前几天他还对她冷嘲热讽,把她气回复健室来咬牙练习呢!她…她最讨厌他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讨厌他,却又不明⽩自己为何会在意…在意他有没有到医院来探望她?

  好怪…

  “晓书?”卢易泽不明⽩她的心思,很好奇她的小脸为何会忽然发红?“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喔,没有。”晓书赶紧回神。“对了,卢大哥,你真的不急著赶回荷兰吗?”

  “当然不急。”卢易泽有成竹地道:“我在荷兰的事业是跟好友合伙的,我们彼此都很信任对方,况且我早就计划好了,这一趟回‮湾台‬来,我要好好地休息,多走走、多看看,还要吃遍超想念的‮湾台‬美食!”

  他含笑地看着晓书。“现在的我,事业也算小有成就了,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早⽇娶到一位美娇娘。如果我真的带个老婆回荷兰去,家人一定很⾼兴的,他们早就催促我快点结婚了。”

  卢易泽讲得眉飞⾊舞,晓书却越听越坐立难安。真的好奇怪,为何卢大哥总是以这种热烈的眼神看着她,而且还对她讲出这些奇怪的话呢?

  她僵硬地笑着,并悄悄往旁边的座椅挪动,拉开自己跟卢易泽之间的距离。“好啊,卢大哥,我知道你想找个大嫂,如果有合适的女孩,我一定帮你介绍。”

  “那太好了,我的终⾝大事就给你了!”卢易泽一语双关地回答。

  他本来就很喜晓书,这趟回台后,发现她蜕变得更美、更人,比国外那些大剌剌的洋妞有韵味多了。因此,他当下便决定一定要好好地追求晓书,等她脚伤复原后,把她风光地娶回荷兰!

  他又问了一句。“对了,晓书,你上面两个姐姐不会介意你比她们早结婚吧?”

  他看得出来晓书不想回应他有关感情方面的问题,不过他只当她是小女孩害羞,心里一迳地想着:只要自己不斩地暗示她,巧妙地表示对她的好感,晓书一定会被他感动,进而接受他的!

  “这…”听到这里,晓书更加如坐针毡。卢大哥真的好奇怪!“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耶!因为结婚对我而言是件很遥远的事,目前的我,只希望脚伤能赶紧痊愈,早一天站起来。”

  卢易泽微笑。“你放心,你的脚一定会好起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眼看晓书更加惊慌,他很识相地不再步步近。他知道晓书是个单纯的女孩,可不愿心急地把她给吓跑了。

  微妙的气氛让晓书觉得很不安,她期期艾艾地找个借口。“奇怪,我大姐怎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卢大哥,⿇烦你去楼下看看好不好?我怕她买太多了,一个人不好拿。”

  “好,我去帮晓檀的忙,你在这里等我。”卢易泽拍拍她的肩膀,便起⾝离去。

  “呼…”晓眷好不容易松了一大口气。真是太诡异了,她差点被方才那诡异的气氛给闷死。

  她暗自决定,以后绝不跟卢大哥独处…因为,她好怕他又说出一些令她坐立不安的话来。

  难道真如二姐所言:卢大哥非常喜她?

  晓书没‮趣兴‬探究这个问题,不管卢大哥对她是什么心情,她对他永远只存有面对兄长的敬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远都不会改变的!

  酸痛的脖子,晓书正考虑著要不要再度练习行走时,一对⺟女进了复健室。

  晓书常常看到这个短发的女孩,她好像是发生车祸而导致脚部受创的。

  女孩一边拄著拐杖走⼊复健室,一边回头张望着。“妈,你回病房去吧,待会儿至豪可能会来,你告诉他我在这里。”

  熬人低声回答。“不行!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练习呢?万一跌倒了怎么办?我要在这里陪你。”

  女孩听了变得好着急。“可是,如果病房里没人,至豪来了就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啊!妈,你快回去等他啦!”

  熬人静静地看着女儿,默默不语。

  “快去啊!妈?你为什么站著不动?”

  熬人道:“容容,你就别管至豪会不会来了,你还是专心练习复健吧!”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唉,不会来的!她知道女儿的未婚夫永远都不会来的!

  女孩不依。“妈,你怎么这样?难道你不知道我多想见至豪吗?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医院看我了,我想他想得快疯了,也等得好急,我一定要见到他!”

  熬人闻言,眼眶都红了。“容容,听妈的话,先不要去想他会不会来,赶紧做复健要紧。”其实至豪的家长已经提出退婚的要求了,只是,她不敢让女儿知道…

  “妈?”女孩认真地看着⺟亲。“难道…你也跟爸一样,认为至豪不要我了,因为我的脚受重伤,很可能一辈子都要拄著拐杖,所以他嫌弃我?不,不会的!”

  女孩大叫。“你们误会他了!至豪不是那样的人,他爱我!包何况,我跟他已经有婚约了啊!我们本来打算下个月就结婚的…”

  熬人再也忍不住了,掩面低泣著。“容容,你不要再傻了!至豪他本就…”

  “妈?”女孩抓住⺟亲的手。“昨天至豪的⽗⺟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一定有事对不对?告诉我!”

  昨晚陈家两老突然出现在医院,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仅是面⾊凝重地把她的⽗⺟亲请到外头去。后来,⺟亲再度进⼊病房时,容容看到她的双眼‮肿红‬…

  “他们…”妇人低泣著,紧抓住女儿的手。“容容,你要坚強!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这种无情无义的婆家,不要也罢!他们…要求解除婚约,因为至豪说,他不想一辈子照顾一个不能走路的女人,他无法负担!”

  容容的脸⾊大变。“不!不会的!你说!至豪不会那样对我的!那…那一定是他爸妈的意思,一定是!他不会那样对我的!”

  熬人心痛地抱住女儿。“容容,醒醒吧!不管这是至豪的主意,或是他⽗⺟的主意,总之,这门婚事是告吹了,他们要求解除婚约。”

  “不会的…”女孩浑⾝发抖,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像是突然之间失去了全世界。

  “容容!”妇人搀扶著摇摇坠的女儿。“你没事吧?”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容容,但,与其让她一直对至豪存有幻想、期待,倒不如让她早⽇看清事实。

  “我要回病房!”容容浑⾝一直发抖。“妈,扶我回病房!我相信至豪会来的!无论如何,他一定会给我一个代的!”

  “…好…”⺟女两人缓步地离开,此时,一直坐在角落的晓书脸⾊却发青。

  她们⺟女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一开始她纯粹是好奇,可到最后她却越听越心痛,像是有一大桶冰⽔,直直地朝她兜下来,泼得她寒彻心骨!

  媳爨得出那个可怜的女孩已绖被未来的婆家拒在门外了…相同地,晓书也想到自己的未来。

  ‮大巨‬的恐惧感‮烈猛‬地袭来,她觉得双手、双脚、脊背,一直到全⾝,都好冷好冷。

  而一旁的轮椅和拐杖,更像是利针般扎痛她的眼。

  如果她的脚伤一直没好,她是不是也要过著这么悲惨的⽇子?一辈子受人⽩眼,完全没有追求幸福的机会?

  晓书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方才她还想着自己梦想中的恋爱对象必须具备什么条件,甚至荒谬地联想到柯耀宇…

  但,她却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很可能一辈子都要依赖拐杖!

  那名妇人所说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至豪说,他不想一辈子照顾一个不能走路的女人,他无法负担!

  是啊!晓书悲哀地想着,她的命运跟那名叫做容容的女孩又有什么差别呢?她们一样被幸福拒在门外,还来不及付出努力,就遭受对方三振出局的命运!

  那个叫容容的女孩都订婚了,却还是敌不过命运无情的作弄…

  晓书觉得眼底好刺、好酸涩!她的未来到底该怎么办?她…还能期待幸福嘛?

  一想到自己往后只能苟延残,甚至要拖累姐姐们来度过余生,晓书就觉得万念俱灰。

  她不要!她不要当个拖累家人的残废,她不要连最基本的盥洗都要仰赖他人,她不要⽇常生活完全无法自理!她更不要被剥夺追求幸福的权利!

  她不需要有很多男人来追求她、奉承她,但,她也不能忍受男人对她投以同情又嫌恶的眼光,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与其那样,她宁可死!

  死?

  这个字毫无预警地进⼊她脑中,同时她想起,这里是…十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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