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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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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潋滟突然睁开眼睛,梦境消失了,只是脑海中的影像依然清晰。那不是梦,那是她过去的记忆。

  她还记得隔天早上,⽔无垢的东酉收拾得⼲⼲净净,没留下半句话、没跟她们说一句再见,人像是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无影无踪,从此渺无讯息。

  十几年了,那玻璃小瓶子她还是带在⾝边,里面的琥珀⾊香精老早消失无踪,但瓶子却一直是香的。淡淡的香气,陪她度过十几个年头。她知道,冷云霓同样保存着那小小的瓶子,如她一般。

  ⽔无垢向来最爱化学,她爱透了将花花草草煮成一大锅…后来她知道,原来那不叫“煮”而叫提炼,提炼出来的产品则称为“精油。”

  十几年来,小气如她,竟也断断续续搜集了不少精油,只不过没有任何一种味道能比得上当年⽔无垢送给她的礼物。

  现在的⽔无垢,是否还是一样爱将花花草草煮成一大锅?她跟冷云霓总笑⽔无垢是搅拌着巫婆汤的巫婆,现在呢?现在的⽔无垢是不是还搅拌着令人难以忘怀的巫婆汤?

  “你醒了。”

  突然,⾝旁的男人支起⾝子,眸子里带着笑意瞧着她。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多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风潋滟眨眨眼睛,这次真的清醒了。她呼口气,微微一笑。

  “你也醒了。”

  暗枭的覆住她的,一枚甜藌的早安吻,甜藌而绵。

  她叹口气,微微一笑。

  “早。”

  “我已经想过了,你说的对,小乐跟在我⾝边不‮全安‬,我决定分开走。”

  “分开走?”

  “你那位朋友还住在这里对吧?”暗枭的眼光闪动。“你可以跟他一起前往拉斯维加斯,我会在那里等你。”

  “拉斯维加斯?”风潋滟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要去拉斯维加斯?

  “我想在那里举行婚礼。”

  她讶异得张大了嘴。

  暗枭微笑着轻啄她错愕的眼。

  “经过昨夜,我发现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希望能跟你一起度过下半辈子。”

  “你没搞错吧?”风潋滟从上跳起来,曼妙的⾝体暴露在空气中,带来一阵寒意。“你别‮引勾‬我。”暗枭蹙起眉,做个痛苦不堪的表情。“我背上的⽪⾁都掉了!”

  风潋滟连忙拉起单盖住自己,可惜有些盖弥彰的意味,但她一点也不介意。

  “我说过要嫁给你吗?你不觉得太快了?”

  “感觉是瞬间的事。”

  “但感情是很长久的事!”

  暗枭转⾝扑在她⾝上,风潋滟吓了一大跳。暗枭的脸就在她眼前,莫测⾼深的眸子看着她,他的角带着笑意,甚至有些俏⽪。

  “回答得不错,你昨天晚上拼命救我跟小乐是为了什么?你回来又是为了什么?昨天晚上的一切又代表什么样的意义?”

  “我…”

  “你现在不用回答,我可以等你。”暗枭起⾝,很快穿上⾐服,回头朝她眨眨眼睛。“等你到拉斯维加斯再回答我也不迟,不过不管你给我什么样的答案,我都要你。”

  他走到她跟前,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低昑道:“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边了。至于你要的答案,到了那里之后我都会回答你,一定不再有隐瞒。”

  话说完,他潇洒地走了。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房客一样,仿佛昨夜生死际的情况不曾存在过。

  风潋滟愣愣地看着半掩的房门,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坐在上,霎时间竟然无法反应。

  **

  “这是怎么回事!”

  汽车旅馆的小餐厅里,风潋滟正在喂小乐吃饭。小乐看起来有些病恹恹,可能是昨天那些‮八王‬蛋下得葯太重。真是‮八王‬蛋!连小孩子也不放过!

  必宁夜怒气冲天地将信封扔在她面前。

  “这算什么!”

  “别这么大声,小乐不舒服。”风潋滟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我又没有透视眼。”

  “你打开看啊!”“叫你不要大呼小叫你是听不懂吗?”风潋滟放下汤匙,将小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到底什么东西教好好先生发火?”

  “钱!他还留了字条,要我好好照顾他的子跟孩子!这算什么?”关宁夜冷笑哼道:“托孤?他以为我是三国时代的赵子龙吗?”

  “他是外国人,不会知道什么赵子龙。”风潋滟看了一眼那张纸条。也难怪关宁夜生气,信上的口吻哪像是请求,简直就是命令。

  “他还要我送你们去拉斯维加斯,还请我去参加婚礼!”关宁夜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火大过?咸欤∷⾕坏盟纸约核娜怂徒裉茫的!这什么世界!

  “我还没答应他。”

  “也就是说他真的向你求婚?”风潋滟的回答让他怈气极了,他一直以为风潋滟会很生气地告诉他,这只是个恶劣的玩笑,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看着风潋滟对小乐呵护备至的模样,让他的心揪痛不已。

  “如果你不愿意趟这趟浑⽔,我可以理解。”风潋滟叹口气,望着不远处的小山丘。“现在事情变得太复杂、也太危险了。”

  “但是你却愿意一个人带着他的孩子到拉斯维加斯去找他?”关宁夜伤心地低语:“潋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到底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爱情?”

  风潋滟无言,她望着窗外的景⾊良久,竟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你别问我,先问问你自己吧,你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们全都陷⼊沉默。关宁夜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但他说不出口,尤其在这种情况之下。风潋滟不明⽩自己的感情,她从来没为自己的感情思考得如此深⼊。

  突然,小餐厅的门又开了,三名东方人走了进来:“潋滟…”

  风潋滟拾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点也不感觉到意外。

  “也该是时候了。”

  她的上司严少将正站在她面前,冷漠而严肃地注视着她。

  **

  “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你不但没有按照我的吩咐查出暗枭跟枭帮的动态,你甚至还擅自回‮湾台‬,错过了最重要的时机,潋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向来是个尽责的军人,怎么会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

  “那么短的时间內想查出枭帮內部的消息本不可能,暗枭虽然是他们的核心人物,但他为人非常谨慎小心,我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军事采购案已经做了最后的决策,枭帮卖给我方的消息本就是错误的,他们蓄意误导我们!上头对这件事非常不満意,已经下达了最后指令。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他归降,为我们所用;另一个就是毁了他,让他不能继续在枭帮活下去。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风潋滟张大了口,不可思议地瞪着向来慈和的上司。

  “枭帮对我们危害太大,暗枭又是他们的核心分子,少了他,枭帮势力大减,想完全歼灭他们就简单得多了。枭帮在华府处处与我们作对,这次又蓄意引导我们走向错误的方向,他们亲中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我们不能容许他们继续下去。”

  她没有开口。不知道为什么,眼眶觉得一阵热…她伤心什么呢?是伤心上司的冷酷?伤心自己境况的艰难?还是为了暗枭没有前途的命运而伤心?那是一种错综复杂的滋味,难以言喻的艰苦挣扎!

  “上尉,这是命令,你听到我的话吗?我命令你毁掉暗枭!杀了他也好、让他发生意外也好,我不要再看到他出现!”

  风潋滟瞪着他,严少将慈眉善目的脸孔突然变得狰狞了…她认识过他吗?眼前的男人,是那个十年来提携着她、照顾着她的好老师吗?

  她的表情让严少将叹口气。

  “潋滟…”

  “别这么叫我,这种场合,你是上司,我是下属。”她強忍着哽咽,不让他听出声音里的悲痛。

  “暗枭这个人不知道做过多少坏事,不知道害过我们多少菁英分子,我让你去,是让你建功立业。办完这件事,我答应你,你一定可以升少校。潋滟,这件事非同小可啊,以你的年纪破格升上少校是多么难脑粕贵的事!”

  “但是你们当初为什么没有这么说?为什么只告诉我去搜集‮报情‬?为什么没告诉我,是让我去毁了他!”

  “没有非叫你毁了他不可,你可以选择叫他归降。以你的能力,这不是做不到的事。”

  风潋滟猛然抬头,咬牙切齿地怒道:“你监视我!你派我出任务,却还让人监视着我!”

  严少将脸上没有愧疚,他笔直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生学‬。

  “这有什么不对?一方面我可以了解进度,一方面我也可以保护你…”“放庇!你本不是为了保护我!你只是怕我背叛!”

  这句话像是一针,狠狠戳破了严少将的假面具。

  “如果真的是保护,为什么我命在旦夕的时候你没让人帮我一把?如果真是保护,为什么你拿我的生命、拿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婴儿生命开玩笑!你只是怕我背叛!我跟了你十年,十年!我跟了你十年,你却还是不信任我!”

  他的脸⾊登时变得铁青。是的,他是担心她背叛,再怎么样坚贞的军人也有可能反叛,这有什么好奇怪?更何况风潋滟是个贪钱的女人,他能不防着她吗?

  “就算我派人监视你也是出于爱护、出于任务需要,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大呼小叫?风上尉,你忘了你的⾝份吗!”

  “没…我没忘。”风潋滟深昅一口气,冷冷地望进严少将的眼里。“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严少将一阵惜愕。

  风潋滟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极有礼貌地说着:“谢谢您多年来的照顾,不过这个任务我做不来,很抱歉,请您另请⾼明吧!”

  “你说什么!”素来温和的严少将终于爆发,他气愤地怒吼道:“都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你敢说你不⼲!”

  “是,我不⼲了!”

  “你敢!”

  风潋滟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整整相处十年、感情有如⽗女的两个人互不相让地彼此怒视着,她忍住所有不雅的言语、忍住哭泣的冲动,只冷冷丢下一句:“我当然敢!您不満意,那就用军法审判我吧!”说完,她大步迈出小房间,背脊直。

  “风潋滟!你太目无法纪了!如你所愿!”望着她威严的军人背影,严少将愤怒地咆哮道。

  **

  山区的早晨刚见凉,汽车旅馆外的光灿烂,但他的心却寒冷得像是北极的冻原。他抱着小乐,静静等在外面,看着风潋滟怒气冲天走出来,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心…微微菗痛着。

  “我们走吧。”走向那辆蓝⾊福特,风潋滟头也不回地说道。

  必宁夜沉默地抱着小乐上车,静静地透过后照镜,看着风潋滟那张气出‮晕红‬的脸。

  “‮八王‬蛋…我瞎了狗眼!竟然会跟这种人十年!我真的瞎了…真他妈的瞎了!”她忿忿不平地低驾着,声音微微颤抖。

  他听得出声音里脆弱的气音,听得出愤怒背后受到伤害的伤痛,但他选择沉默…因为他的伤痛也好深好深…

  谈判破裂,那就是说风潋滟不肯出卖暗枭。

  她宁可舍弃自己毕生的志愿,只为了不肯出卖暗枭。除了爱情,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她这样护着暗枭。他们是敌人啊!为什么风潋滟竟然盲目到看不出这一点?

  “太可恶了!完全不讲道义!暗枭过去也为‮湾台‬军方做过事,就算没有情也有人情!现在为了他不听话,他们竟然要毁了他!満口仁义道德…让他归顺?庇!X的庇话!不归顺就毁了他,归顺了又怎么样?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他们一样要毁了他!想杀人却又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卑鄙无聇!这种事…我绝不替他们做这种龌龊事!”

  风潋滟开着车,漫无目的在恍无尽头的公路上奔驰着。她恶狠狠地低骂着,每骂一句都重重的敲击着方向盘,也重重的敲击着他的心。

  必宁夜无言地望着窗外不断飞掠的景⾊,突然发觉原来‮国美‬竟是如此的荒凉。这不是世界第一大強国吗?这不该是世上最繁华的都市吗?为什么景⾊会如此荒凉?如此悲怆?

  “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

  必宁夜回头,黯然地疲惫的眼睛。

  “你想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就是别闷不吭气!难道你不觉得他们这样很恶质吗!”

  “暗枭本⾝也很恶质…如果严少将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愿意站在‮家国‬利益的立场来看…”

  “是!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风潋滟咬牙怒道:“暗枭是有错,但怎么脑葡定他是蓄意误导‮湾台‬军方?采帮內讧得那么严重,为什么不先弄清楚状况再下手!现在的暗枭只是条落⽔狗,他错过,但是难道我们不该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必宁夜失笑,笑容很是惨然。

  “你不认为军方现在做的,就是要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当然不是!他们没安好心眼!他们要他回去枭帮,他们要他替军方做事!你以为枭帮的人那么傻?在现在这种时机回去?哼!他们只不过是想假枭帮的手消灭暗枭而已!”

  “说来说去,你总是不肯相信世界上还有其他人不想要他的命。”

  “你这是什么意思!”风潋滟猛然回头,连车子都猛地偏了一下。小乐在他的怀中不安地‮动扭‬了一下,不太満意地皱皱小眉头。

  必宁夜连忙轻拍孩子的头。他叹口气,同时疲倦地躺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没什么意思…随便你想吧,我累了。”

  必宁夜看来真的累了。

  也亏得他这么一个斯文到不行的男人,这几天这样无怨无悔陪在她⾝边。军人天生是该吃苦的,而律师呢?看着关宁夜眼睛下方那墨⾊的痕迹,风潋滟将到口的咒骂又呑了回去。

  算了,跟他争什么?他已经够倒霉了!

  如果说她真的不知道关宁夜为什么而来、为什么陪着她逃命,那她未免也太笨、太愚蠢了!她当然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觉得亏欠了他。她心里不矛盾吗?

  风潋滟将车子停在路旁,打开车门默默下车。

  她点起烟,靠在车门上,仰望着那一轮明月,吐出一口灰⾊烟雾,明月…起了层薄雾。

  她为什么如此护卫暗枭,真的是基于义愤?

  她是个军人,服从是她的天职,尽管她也认为自己该做个懂得分辨是非善恶的军人。

  枭帮从一个单纯的‮报情‬组织弄到现在变成一个政治立场摇摆不定的暗杀组织,暗枭⾝在其中不可能有清⽩可言,他过去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不可原谅的。现在呢?现在他落魄了,像是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现在的他看起来多么可怜,但…过去的一切,怎能抹灭?

  她护卫暗枭,真的没有半点私心吗?

  前方就是拉斯维加斯,在那龙蛇杂处的都市里,暗枭正等着她…她好惑…好惑啊!必宁夜怎么办呢?叫他回‮湾台‬就这么简单吗?他从‮湾台‬到‮国美‬,静静地陪在她⾝边,她不感动吗?感动不等于爱,她知道。但,她心里真的没有过关宁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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