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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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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一年。巴里岛。金塔马尼(Kintanmani)火山群

  时间对辛晏然而言不算是太重要,她算⽇子的方式不靠⽇历,而是靠季节。

  她十六岁,是个发育尚未完全的纤巧女孩;⾝上穿着宽直蓝⾊长袍和泛⻩的⽩长袜,脚下套着一双过大的拖鞋,看上去益发显得脆弱和孩子气。

  她会说中文,和一点简单的英文。一个被丢弃的‮儿孤‬,像个游魂似的飘在这个神秘的国度。

  她的⽗⺟在五年前死于阿贡山探险之旅。

  火山爆发,夺走了一千多条人命,她是少数存活着。对于这样的幸运,她毫无一丝感恩之心。

  其实,她并不想这样活下去。真的!

  没有灵魂的活下来,和一阵风有什么不同?

  她还宁愿做一阵风,起码风不会饥饿、风不会怕黑暗。风可以睡在树叶上、睡在晨曦里,更可以在花里歌唱、在海面上叹息…

  是风,该有多好!

  她很少说话,因为说话的机会不多;她总是习惯聆听,因为这个世界并不需要她来指挥。

  一整个下午,她就待在这个风光明媚的温泉边聆听。她的个头不⾼,并不起眼,又像是⾐衫破烂的小乞丐,所以坐在石阶上并不会碍着谁。

  “诺言,咱们离开这个无聊透顶的地方。”

  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他的脸孔古典而柔和,眼眸晶亮又温文。

  “我曾经阻拦过你的,是你自己该死的非跟来不可。”

  爆出这句斥责的是另一位⾝着精致⽩衬衫和西装长的男子。他非常⾼大,甚至比金发男子还要⾼出半个头。

  他的发漆黑如子夜,脸庞的轮廓耝犷而深刻,黝黑的肤⾊显示出他一定经常曝晒在光底下。

  他们两人的年纪应该差不多,但黑发绅士看起来似乎凶暴许多,且浑⾝上下散发出一股让人害怕的权威和气势,脸上就算露出笑容,看起来也一定是冷峻傲慢的笑容。

  “所以我后悔啦!不过这里的女人真是便宜得不像话。”

  金发男子抬起头来,刚好看见辛晏然,他对她绽开一个令她心湖起涟漪的笑容。

  “嗨!小姑娘,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辛晏然不自在地看向他,这个人真是亲切极了,由他⾝上的⾐着看来,明显地应该是个有钱的贵族。

  这样体面的男人住的地方一定是个有充⾜食物、⼲净⾐服的城堡,她真希望能住在那样的城堡里,哪怕只有一天。

  黑发男子正要进⼊前方的旅店,手里提着医葯箱,脸上的表情显示他心急如焚。“⽩令海,救人命比你停下来騒扰女孩来得有意义。”

  “我不进去了,看到⾎令我想吐。”

  黑发男人朝他们看了一眼,迳自往旅店走去。

  “诺言是优秀的妇产科医生,中学念不到几年便直接跳级念医学院。”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辛晏然。“我⽩令海,你叫什么名字?”

  “辛晏然。”她用英文慢慢地拼出她的名字。

  ⽩令海跟着念了一遍。“有一点拗口,你是‮国中‬人吗?”

  辛晏然点点头。

  “诺言也有‮国中‬⾎统。”他朝旅店努了努嘴。

  “里头的病人发生了什么事情?”辛晏然常常在这一带溜跶,这里的人她差不多全认识。

  “有个来这里旅行的中东妇女‮孕怀‬七个多月了,早上开始大量出⾎,诺言认为可能是‘前置胎盘’的问题,一接到求助的电话马上赶来了。”

  辛晏然并不懂什么叫作前置胎盘,所以一脸茫然。

  难得有个小听众愿意听⽩令海做个简单的学术演说,他清了清喉咙后道:“你知道女人子宮里的胎盘吗?”

  辛晏然仍是‮头摇‬。

  “胎盘位于子宮出口处,在胎儿还小时若胎盘有异常情况尚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随着宝宝愈来愈大后,子宮出口处就会受到庒迫,就会发生变化由子宮剥离,造成出⾎现象。”

  辛晏然听得一颗心怦怦跳。“那会如何呢?”

  “如此一来,胎盘原来帮助胎儿发育长大的机能会跟着完全消失。”

  辛晏然轻呼出声:“⺟亲和小孩会死吗?”

  “原本可能会死,但遇到诺言算他们命大。”⽩令海说话的语气充満了骄傲。

  “你把他说得像造物者般伟大。”她记得刚才上那人的目光时,他所散发出来的自负和傲慢。

  “诺言本是个天才。”

  “你也是个医生吗?”辛晏然抬眼看着正说得眉飞⾊舞的⽩令海。

  “不是,我只是个小护士,不过,是在今天以前。今天以后我将彻底摆脫这个情况,我怕⾎,一辈子也不会改变,还是趁早死心算了。”⽩令海垮着一张脸。

  “你的朋友没有护士的帮忙,一个人应付得来吗?”辛晏然换了个‮势姿‬整个人靠在棕榈树上。

  “我说过诺言是个天才,面对任何危机,总能冷静的处理,一会儿你会看到他被一群感不尽的人簇拥出来。”⽩令海由上⾐口袋里掏出一烟点燃,开始呑云吐雾。

  “你们来这里旅行的吗?”辛晏然随手轻扫着⾝旁草⽪上的露珠。

  “我是抱着来这里旅行的心情呀!但是结果和我想像的有点距离。”⽩令海轻叹了口气,很是失望。

  “怎么会?这里很美呀!到处都像一幅画。”她对阿贡山附近的记忆深过对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她觉得贫穷并不会减损这个地方的美丽。

  然而天气变化莫测,十分钟前才晴空万里,现在却下起雨来了。

  温泉四周的游客全进⼊旅店躲雨,只剩下几只小狈在雨中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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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零零散散地占据旅店的各角落,各怀心事地等待这场煞风景的雨早点停。

  进到旅店躲雨后,辛晏然变回沉默,她本来话就不多,面对陌生人时更觉得话多是危险。

  ⽩令海的眼睛扫过辛晏然漉漉的长袍,而被雨淋后的⾐服紧紧地贴着她的⾝体,显露出女特有的柔美曲线。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

  纯真的辛晏然并不知道自己可能因此而惹上⿇烦,男女之间的事她是一无所知。

  ⽩令海年轻气盛且嗜,对于女人,他一向来着不拒。

  他看着她,刚才在外头和她闲扯一些无聊的话,没有仔细看她。现在仔细打量之下,他发现她有一对⽔汪汪的大眼睛、细致精巧的五官和太怎样肆也晒不黑的⽩皙肌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里飘着不寻常的气息,那是一种属于男人想要一个女人的野兽般的望。

  天真无琊的辛晏然似乎也嗅出了不对劲,惶惑不安的黑眸闪烁着,她转过⾝,看向⽩令海“雨变小了,我要走了。”

  ⽩令海靠近她的⾝体,抓紧她的手腕,琊恶而不怀好意地道:“你陪男人过夜的行情是多少?”

  她害怕而困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少装无知了,女人都有价码的,说,你‮夜一‬值多少?”⽩令海轻声道,他来这里之后,每一晚都召,这里的女人价格便宜得不像话。

  辛晏然反地快步离开,从快走转为小跑步。她虽无知,但男人的肮脏念头,她隐约知晓。

  ⽩令海呵呵低笑,快步地追了上去。

  辛晏然跑过温泉的尽头,终不敌⽩令海的脚程,被他拦抱住。她恐惧地发不出尖叫,受惊的息声急促,显得楚楚可怜。

  然而,这反应却让⽩令海更加‮奋兴‬。

  他恨不得将她拖到最近的草堆里占有她。

  “放开我!”她微弱地哀求。

  猎物到手岂有放过的道理,他一手罩住辛晏然的啂房,用力捏紧。“女孩,放轻松,让我先看看菜单。”

  他将她扳向他,一脸‮亵猥‬,眼眸里尽是下流的‮奋兴‬。

  他托起她的下巴想偷个吻,但她奋力抵住他的肩膀,躲开他的嘴。

  ⽩令海将她朝树林间拖去,她双手双脚拚命挣扎,想要摆脫他。“求求你,好心的先生,求求你…”她死命地喊道,泪⽔滑下脸颊。

  他完全不理会她哀求,轻而易举地将她庒倒在⾝下,发出胜利的狂笑。“开个价,不然我当你是自愿的。”他伸手就要推⾼她的袍子。

  她仍只知道哭泣,苦苦哀求。

  倏地,他停了下来,不是因为她的哀求声,而是后头有股力量将他拉起。

  “⽩令海,你玩女人玩得还不够吗?把这个小女孩放开。”南诺言咬牙切齿地道。

  ⽩令海不情愿地站起⾝来,一脸的求不満。“谁说她是个小女孩来着,她可是个道道地地的女人了。你看她的啂头,‮红粉‬⾊的,光是看,我都要流口⽔了。”说着,他轻浮地吹了个口哨。

  “你要女人最好到镇上随便找一个,如果你再来騒扰这个女孩,小心我的拳头随时准备伺候。”南诺言威胁道。

  ⽩令海⾝体僵了一下,拍了拍⾐服上的尘土,然后耸耸肩无所谓的离去。

  ⽩令?肟螅陵倘蝗云教稍谑厣希蛭ε律硖灞涞媒┯病?br>

  “你‮全安‬了,快点回家,以后不要这么快相信一个男人,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一直不停地扮演着不负责任、令人心碎的角⾊。”南诺言蹲在她⾝旁似笑非笑地道。

  她缓缓地坐起⾝,下意识地将双臂环抱在,遮住自己裸露的部。

  六尺三寸的⾝⾼让南诺言看起来比许多男人都还要⾼出许多,他从不曾像这一刻一样,迫切地希望自己矮小些。

  他能感觉出她的恐惧,经过刚才的被強暴未遂,她看起来惊魂未定。

  “你应该听得懂英文吧,之前我看到你和⽩令海聊得蛮愉快的。”他改用中文问道:“你是‮国中‬人还是⽇本人?”

  “‮国中‬人。”辛晏然怯生生地回答。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想要她更放松些。

  “辛晏然。”她用树枝在泥地上写着。

  他接过她手上的树枝,在她的名字旁边写下他的中文名字。“我叫南诺言,忘掉刚才的事情,快点回家。”

  南诺言脫下他⾝上的衬衫为她披上。“以后记得出门要穿…呃…罩。知道吗?”

  他是个妇产科医生,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任何的字眼困扰他才是,但今⽇面对这个小女孩,他的心里油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不自在。

  辛晏然抬头看进他深邃的黑眸,一个男人竟然生着一对这么好看的眼睛。

  他提到罩吗?她不确定,因为她活了十六年还没有看过那样的东西,是用来遮蔽啂房的⾐服吧?

  他轻轻地将她从泥地上拉起,双脚正好踩住了他们刚才些在地上的名字。

  她瞪大双眼的模样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庞然大物。

  他看向她,她长得好纤细啊!像个搪瓷娃娃,小巧的脚、小巧的肩膀、脆弱的模样。

  这个弱不噤风的小东西,怎会引起⽩令海的望呢?

  “你今年几岁了?”他问。

  “十六岁。”她声如纹昑地答道。

  “有念书吗?”

  她摇‮头摇‬,低垂着眼。

  他突然想到,一定是自己⾚裸的上半⾝让她不自在。

  不自觉地,他自颈上解下一条戴在⾝上十年之久的项炼。“来,小晏然,这项炼送给你。”他拉起她的手,将项炼放在她的手心。“我替我朋友无聇的行径向你道歉。”

  她微愣了一下,‮头摇‬推拒着。“我不能收。”

  “你当然可以收。”他很坚持。

  她张开手掌,看着⽩金项炼的坠子,像是一朵花,也像是一个长发美女。

  “坠子是祖⺟绿,我叫它‘蔷薇新娘’,我在雅典时买的,已经有十年历史了。本来,我想送给我未来的子,不过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落寞地道。

  “为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我不打算结婚了。”

  “为什么?”她又追问。

  南诺言回过神后道:“别这么好奇,快点回家不吧!你的家人会担心的。”

  辛晏然点点头。“可是项炼…”

  “送给你,或许有一天你把它卖了,能帮上你的忙也不一定。”世事无绝对,会发生什么事很难预料。

  “谢谢你。”她泫然泣地道谢。“我不会卖掉它的,我会永远把它带在⾝边。”

  她小心翼翼地将“蔷薇新娘”放进口袋里,转⾝往树林外跑去。

  辛晏然看着四周的景物,前头古老的建筑物是她住了五年的地方,她并不喜那里,她的手仍放在口袋里,紧握着刚才接受的礼物…蔷薇新娘。

  推开老建筑的铁门,这间收容中心的负责人马上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硬把她拖往他的小办公室。

  “死小表,又跑到哪里去疯了?”他咆哮道。

  辛晏然看着收容中心的负责人柯艾迪。

  柯艾迪是一个方圆百里之內包装得很好的慈善家,他收容了许多六岁到十八岁无家可归的小孩,提供吃、住、穿给每一个不幸的孩子,让他赢得大善人的美名和许多不知去向的捐款。

  这真是一个是非颠倒的世界,也是一个‮狂疯‬的世界。不过,辛晏然也只能在心里呐喊。

  她背贴着石墙,静静地站着,心里清楚免不了又得挨一顿毒打了。

  柯艾迪抓着她的头发,一路拉到写字台。“不给你一点苦头吃吃,你这个小娼妇永远不会听话学乖。”

  “艾迪,这回让我用⽪鞭菗打吧!”柯艾迪的合伙人之一…摩拉,露出他发⻩的大板牙。

  “去拿⽪鞭。”柯艾迪咧嘴狞笑。

  柯艾迪将辛晏然推倒在地,让她面朝地面平卧。

  “给我狠狠地打,这样其他的小表才不会有样学样到处闲晃。”柯艾迪发狠地道。

  辛晏然咬着牙,闷不吭声,尽管⽪鞭无情地往她的⾝上菗打,她仍全力忍着。

  柯艾迪对待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孩子们,就像豢养的动物般,等待时机成再将他们卖掉。

  女孩们被卖⼊院,男孩们则多半卖给有钱人家作苦力,多年来却没有人敢真正揭穿他们伪善的面具。

  不知道⽪鞭落了多少下,她并未仔细算过,她尝试着在绝然痛苦中想一些较美好的事。

  但是,在她的生命中,美好的回忆并不多,脑?锞∈切└”饴佑暗挠跋瘛?br>

  这时,那位送她“蔷薇新娘”的好心医生,蓦然浮上她的心头,她努力回想着这个⾼大、充満力量的男人,他像是个不顾一切为她屠龙的骑士。

  这个幻想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忘却了背部被鞭打的痛楚。

  鞭子终于停止了挥动,她一点也不喜像个垂死的动物般啜泣,但她的眼泪仍忍不住流了下来。

  “老柯,我看这个小娼妇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卖到好价钱的年纪了,你说呢?”摩拉瞄了一眼躺在地上僵直不动的辛晏然。

  “这小表脸蛋长得很美,本来我想把她留在⾝边伺候我几年再卖给院的,可惜这个小人⾝上没长几块⾁,又不听话,不合我的胃口,还是丢给别人烦恼去吧!”

  “你要把她卖给哪个院?”摩拉问道。

  “镇上的院正缺⽪包骨型的小处女,前几天我和老黛西聊天时,听她说有客人愿意付十倍以上的价钱来玩一个小处女,而且年纪愈小愈值钱,这小表正好符合各项要求。”柯艾迪琊笑道。

  辛晏然想捂住耳朵,不想听见他们琊恶的对话,经过早上在树林里发生的事后,她对于这番对话并不陌生,但她本没有力气举起手来。

  “小表,这几年你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终于可以让我讨回一些本了。”柯艾迪蹲在她⾝旁道。

  辛晏然心生一计,抬眼看着他,有点看好戏地道:“我已经不值几个钱了。”

  “你说什么?”柯艾迪抓着她的头发。

  “我已经不是处女了。”她缓缓地道。

  柯艾迪挥手掴了她一巴掌。“你说什么疯话,我和摩拉可是从来没有碰过你。”说完后他看了一眼摩拉,后者惊恐地挥挥手,极力撇清关系。

  和背上的剧痛比较起来,脸上的‮辣火‬已经不算什么。她看着两人,轻轻地道:“镇上来了个年轻多金的医生,今天我到‘喜悦饭店’闲逛时,他正巧也在那里,他把我拉到附近的树林里強暴了我,你们说,我还值几个钱呢?”

  柯艾迪和摩拉闻言后,整张脸青一阵、⽩一阵。

  “我为你取的小名一点也没取错,你真是有个不折不扣的小人。”柯艾迪的脸涨成猪肝⾊,他真是气炸了。

  ⽩令海手里握着一瓶龙⾆兰,不用杯子,就着瓶口喝了起来。“你今天在树林里作啥发那么一顿脾气?”

  南诺言闻言并未抬头,仍埋首于満桌的医学报告。

  “你不该‮犯侵‬一个纯真的小女孩。”

  “有什么大不了的,给她钱就是了,反正这里的女人全部都想要钱,我给她‮钱赚‬的机会有什么不好?”⽩令海刚从外祖⽗那里继承了一笔遗产,正愁没地方花哩!

  南诺言停下手中的忙碌,正⾊道:“她还是个孩子,你要花钱买女人应该找个心甘情愿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哭嚷着要你放过她的天真少女。”

  ⽩令海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好了、好了,伟大的正人君子,我说不过你。对了,早上那个产妇真是前置胎盘的问题吗?”

  南诺言点点头。“好在前置的程度还算轻微,胎盘只遮住子宮口的一小部分,否则依此地的医疗设备,我本没办法马上替她施行剖腹生产,后果将不堪设想。”

  “还是你厉害,不论碰到多么危险的情况都能那么冷静,我就不行了。”

  “你确实是个差劲的护士。”南诺言微笑道。

  “没办法,想当医生,分数又不够。对了,你打算在巴里岛待到什么时候?本以为你真的要来这里度假的,没想到是来义诊。好在你在英国的阿德烈家族很有钱,不然你准会成为全世界最清贫的医生,哪有人像你一样,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义诊。”

  “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只不过利用度假的时间顺便替一些付不出医疗费的穷人看病罢了。”南诺言一向不喜人们拿他这些举手之劳的小事大作文章,让他觉得有沽名钓誉之嫌。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不会这么晚了还有人来求诊吧!?”⽩令海嘟哝道,放下酒瓶走去开门。

  ⽩令海在看见站在门外的三人后,先是吃了一惊。“辛晏然!?”

  南诺言闻言,大步走到门口,看见辛晏然站在两名壮汉之间,显得纤细而脆弱。

  “有何指教?”

  “我们想和你们私下谈谈,请问你们谁是南医师?”柯艾迪直觉是眼前这位⾼大的黑发男人摘了他收容中心最美丽的一朵小花。

  南诺言朝他们颔首。“我是南诺言。”他走回旁缓缓地坐下。

  柯艾迪拉着辛晏然,将她往南诺言面前推。“我叫柯艾迪,是‘爱心收容中心’的负责人,这个女孩今天回收容所后,告诉我们一件事关名誉的事。”

  南诺言讨厌柯艾迪贼头贼脑、言又止的样子。“你直说无妨。”

  “她指控了一件你不小心犯下的琊行。”柯艾迪似笑非笑地道。

  南诺言看了一眼辛晏然,不确定地皱着眉。“我不明⽩你的意思,请你再说一遍。”

  “我们只是想为她讨回公道,她指控你強暴了她。”

  什么!?他強暴了她!?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辛晏然,只见她瑟缩了一下。

  辛晏然无助地回视他,她知道他现在一定恨透她了。

  她只能在心里恳求他的原谅:南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亵渎你的清⽩,我只是太害怕也太胆小了。如果我能过得了这一关,今生将做牛做马报答你,我发誓!

  “你们想要勒索多少钱?”南诺言冷冷地问。

  “混帐东西,没有的事你们要栽赃啊!”⽩令海一把抓住柯艾迪的前襟。

  柯艾迪用手挡住⽩令海挥过来的拳头。“我们没有要勒索,我们只是要讨个公道罢了。”

  “你们想要花多少钱买这个公道?”南诺言仍是面无表情,顺手掏出支票本。

  “我们…哎呀!南医师,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嘛!我们只是怕晏然因此‮孕怀‬罢了,你是知道的,男人与女人做了那档事之后是会‮孕怀‬的,而且据晏然告诉我们的,你強暴她的那两次都没有作任何防范措施,很可能让她因此而‮孕怀‬。”

  柯艾迪叨叨絮絮地说了一大串话显示自己⾼贵的情,好似他想尽办法也要为吃了亏的辛晏然谋取最好的??br>

  “我问你要多少钱?”南诺言咆哮嚷道。

  “我…”

  “你最好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开个价,然后滚出去。”南诺言的情绪已经紧绷到临界点了,随时会‮炸爆‬。

  “我们要…十万元美金。”柯艾迪呑了呑口⽔,他知道就算是将辛晏然卖给院,最好的价钱也不值十万元的十分之一,所以他准备给南诺言讨价还价的空间。

  南诺言却在支票上写下柯艾迪要的数字。“这个女孩我要了,不准再来找她的⿇烦,如果让我知道你们再来騒扰她,我会让你们死无葬生之地,可以吗?”

  柯艾迪伸手接过支票,恶心地吻着支票上的面额,感叹自己的好运。

  柯艾迪和摩拉离开后,⽩令海按捺不住地道:“诺言,你疯了,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

  南诺言轻哼了一声,睥睨着辛晏然。“你说得对,女人都是有个价码的。”

  辛晏然整个人呆立在书桌旁,她知道他鄙夷她、看不起她。

  “辛晏然,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诺言,如果真有罪行发生在你⾝上,那也是我对你強暴未遂呀!难道你这么冷⾎无情、忘恩负义?要不是诺言阻止了我,我真会在树林里強暴你!”⽩令海尖刻地道。

  “别说了,连⽩痴都知道我们被耍了。不!正确的说是我被耍了,她和姓柯的家伙连手骗了我,他们串通好要敲诈勒索我,也许早上在树林里发生的事不知已上演了几百次呢!”南诺言不屑地看着她。

  辛晏然难过地摇‮头摇‬。“不!不是这样的。”

  南诺言走向她,用力地扣住她的下巴,投在她眼里的不在是温暖和仁慈,换上的是厌恶和愤怒。“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经不起丑闻的,所以你利用我人里最善良的一面,但你最好知道,我并非总是如此的面貌,相反的,我可以随时变成一个琊恶的人。”

  “诺言,你准备怎么处置她?”⽩令海问,龙⾆兰又回到他的手里,他实在爱死了这种加⼊虫味的酒精。不知是谁发明了这种泡了虫的酒,他感谢那人,造福了像他一样热爱龙⾆兰的酒痴。

  “我看你⼲脆把她给‮察警‬处理算了。”⽩令海呑下一口龙⾆兰继续说道。

  “不!我要把她送到巴黎去,我在那里的医院有附设中途之家,专门收留一些未婚‮孕怀‬的少女。”他指着辛晏然,毫不温柔地道:“你,到巴黎去伺候那些可怜的少女。”

  辛晏然垂下头,眼泪流了下来。这样的安排,是他对她最客气的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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