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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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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冷玦打开自己屋子大门,面对上李绮梦的时候,他当真有股装月回到自己⾝边的错觉;然而当错觉消失之后,留给他的又是矛盾的无奈和再一次的挫败——自始至终他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和裴月共度的一切,注定永远为她这般沉沦下去。

  “把人饿个三天三夜,这就是你对待囚犯的方式?”李绮梦半坐在榻,几天来滴⽔未沾,让她说话的腔调变得确有气无力。

  冷玦依然默不吭声,随手将提进来的塑胶袋扔到上。她弓起的双脚前方,食物的香味马上扑鼻而来。

  这三天,为免黑街监视她的人起疑,她命令不能来找她,却怎么也没想到冷玦当真放得下心消失三天,而她也连带因为这三天没人接济而饿了三天。

  打开袋子,她将就吃了起来。三明治和汽⽔——李绮梦料想她的囚噤生涯肯定是不会太好过了,如果牢头不把她当人看,三天两头消失,隔几天送一块面包来的话。

  冷玦挑了张椅子落座在对面,盯看她的一举一动。原先料想她会趁他不在的时候设法逃走,看来是他多想了,眼前这个一口一口咬着面包的女人似乎没有逃走的打算。

  李绮梦静静地吃着三天来唯一的食物,冷玦则是沉默地看着她的动作,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下来,两个人没有多说任何一句话,大概是彼此都怕破坏这难得的平和气氛吧!

  平和——这个字眼也能用在他们两人应该有的剑拔导张的氛围中?

  也许是长时间的沉默太奇怪,李绮梦停下咀嚼的动作抬眼正视他。幸运的是冷玦的眼睛处于失焦状态,不管他正在看什么亦或是发呆,都给了她仔细打量他的好机会。

  乌亮的黑发覆盖満的天庭,其下是两道如剑般的浓眉,剑眉下是两潭深沉不见底的黑眸,冰冷得让人恍如置⾝南极,然而偶尔的一个眼神又震得人不可言语;刚毅的下巴充分显示他行事作风的无情,再加上寡情的薄,及镶嵌其上的⾼鼻梁,配上均匀的古铜肤⾊——沉稳不多言的特质显而易见,这样的男人只要是一般女人都会情不自噤爱上的。而之所以在他的纪录上没有女人,大概得怪他眉心间的杀气太浓,把善良的小女人给吓得退避三舍。

  正当她为这想法构成的画面感到好笑时,冷玦双眼的焦距霎时定在她⾝上,眼底的细微波动让她微愕,两道对视的目光持续了一下,她先行认输,不想和他的视线下去。

  “为什么不问我不乘机脫逃的原因?”

  “不需要问。”简单四个字,回得既带挑衅意味又让她无法置像。

  “你似乎不在意我是不是个合作的囚犯。”见袋子里滚出一罐啤酒,料想绝不会是给自己的,李绮梦拿起它往冷玦丢去。

  “你逃不出去。”说话的同时,冷玦抬起手挡下飞来的啤酒,拉开拉环仰头一灌。

  “你可真有自信。”要是让他知道J曾跑进来过,不知道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是不是会因此而有改变。

  “逮得住的逃不了。”他一向信仰这项法则。

  简短的对话后又是一阵沉默。

  “杀死李明对你有什么好处?”又是她先开口,为的是想知道,依他的⾝手在‮湾台‬值多少价码。

  “一百五十万。”冷玦并不吝于让她知道,一点犹豫的迹象也没有。

  “他有这么值钱?”一百五十万——令人惊讶的数字。“你开的价码很⾼,同样的,这也表示你的⾝手非凡。”

  她平心静气的言论让他起疑。她是李明的女儿,为什么面对⽗亲的死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虽然脫离一般正常人的情绪世界很久,但一般人基本的情绪反应他还有能力去猜测,然而她的反应却在他的认知之外。

  会有这等想法不能怪冷玦,他不问世事。独处于自己世界的生活方式,反对外界事物一点‮趣兴‬也没有的个,让他缺少得知外界消息的来源,沙穆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个免费的资讯供应站。如今沙穆不在,他对外界的消息自然中断,也就无法得如李绮梦和李明之间本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內幕消息。

  “你像在问我为什么这么平心静气。”原先是以为他决定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和她对峙一整夜,想不到那双眼除却表露怒气之外还能说话,更特别的是她看得出来。

  ‘粮信我,如果那个人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的反应会和我一样。”

  冷玦还是一句话也不吭,再度灌了口啤酒。

  “你真的打算在囚噤我这段期间都不跟我说话?”李绮梦将头侧枕在弓起的膝盖上,笑眼凝睇他。一个人怎么能安静到这种程度?她已经算少言了,而他简直是绝一言!

  “无话可说。”她是杀死沙穆的凶手之一,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不杀你已经算是你的幸运。”

  “意思是你‘将来’会杀我罗?”她心思缜密,没漏掉他所说的“现在”两字。食指轻点⽩皙的脸颊,她朝他微笑。“我想,等沙穆的尸体一找到,就是我的死期了是不?”

  冷玦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她说的完全切中他所计划的!

  “我说对了吧!”是她太聪明吗?”不,她心底明⽩绝不是因为她聪明的缘故。“今天倘若你我立场换,我也会这么做。”而事实上,她就曾这么做过,只是她道⾼一尺,对方魔⾼一丈,她敌不过人家,只得落败。

  “是吗?”他怀疑她是否真能做到。杀人这个行为他怎么想也无法想像会由一张和非月相同的脸胜执行。

  正确的说,是他无法将杀人和裴月联想在一起,连带的拥有同样脸孔的李绮梦,也列⼊不可能杀人的各单之中;然而她教唆Ron杀害沙穆,却又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一想,他又不自觉陷⼊矛盾中。

  为什么那么像?明明是完全不相⼲的人,但是脸部的每一道线条、每一个五官都和她一样,每一个表情的变换和她是这么的雷同,除了他不曾在裴月脸上看过的愤怒和仇恨外,其他的一颦一笑全然相同。

  上天让她拥有这张脸是为了‮磨折‬他吗?”冷玦自问。投注在裴月⾝上的感情,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仅有的,十年前她死了,投注的感情也随着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十年的时间他不可能不成长,但已死的感情说什么也没有成长的机会,无情冷⾎早已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就在他习惯这种生活并习以为常后,为什么还要让她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由自主的来到畔,⾝子微倾,手轻轻地模上她的脸颊,裴月…

  她被他温柔又奇怪的举动给震呆了,冷玦…他怎么会这么温柔?她不是他的敌人吗?怎么会…

  他透过她在看什么人?李绮梦从他对着自己的眼里,轻易地抓出焦距的失,已经是第二次了,纪录上的冷玦没有发呆的习惯。

  “我的脸让你很好奇吗?”她的声音将冷玦拉回现实。“你已经不只一次盯着我的脸看了。”惊觉自己的失态,冷玦生气地将她庒抵在上。

  “我爱看是我的事!”

  李绮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这人…怎么这么耝暴?她举起双手不停捶打他,想乘机起⾝,无奈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轻松地就将她那双动的手制住了。

  “你再动试试看!”他的脸只距离她的脸不到一寸距离。本来他只是想让她安静,不料又加近彼此的距离,他的心突然震了一下,眼神了起来。

  她的心跳得好快,他…要吻她吗?”一向天不怕地不怕6的李绮梦居然怕他吻她,她闭上眼不敢和他互相凝视,没多久她感觉⾝上的庒力不见了,她睁开眼,正巧接被用力甩上的门。真是太奇怪了!

  睡意正浓,全⾝的细胞却莫名接收到一股強烈的庒迫感,伴随这庒迫感而来的并非危险,因为这样,所以李绮梦并没有马上以拳脚向庒迫感的来源,而是以一般人的反应来应付。在上翻个⾝,面对站在畔的人,等到眼睛适应黑暗后,她隐隐约约看出那人的⾝形。

  “你不是打算冉饿我个三天三夜吗?”李绮梦半坐起,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现。”才隔半天就见到牢头让她微微吃了一惊。

  离开再回来的冷玦又恢复之前冷淡疏离的态度,事实上他本打从一开始就是疏离的,还没见他热络过,基本上要看到他表现热络的一面——建议不如期待太打西进出来还比较快。

  啪!冷玦将手上拎着的袋子往她⾝上一丢。

  “什么东西?”黑暗里,她只知道这东西并没有砸痛她。“⿇烦开一卜灯可以吗?’”话一完,室內灯光乍亮。

  灯一亮,冷玦马上希望自己没有开灯,因为李绮梦⾝上只穿了一件衬衫,而且——这衬衫是他的!

  纯黑的长袖衬衫套在她的⾝上,⾐服的下摆只到她‮腿大‬的一半,这样的影象形成不可忽视的冶,全然的黑和下半⾝纯如雪花的两截⽩皙——这要他如何收回目光?

  再者,衬衫的前两个扣子完全打开,不自觉露出的滑润香肩在垂到前的乌黑发丝似有还无的遮掩下,更充満了惑,空气中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属于女人才有的特殊馨香。

  好不容易抓回来的自制力此时似乎又背离了他,面对这张让他心系又心碎的脸孔,要抓住自制力不崩溃实在很难。

  李绮梦打开冷玦丢过来的袋子“这些⾐服你是从哪儿拿来的?”她几乎快笑出来了。这种⾐服是给十七八岁少女穿的啊!纯⽩的裙子。粉蓝⾊的连⾝长裙、还有带花边的淡⻩⾊裙子…呵呵!她可以想见当自己穿上这种⾐服后,Ron和J会怎么笑她,大概是笑她老来发騒装幼齿吧。天!

  “你不用管。”那些全是裴月生前穿过的⾐服,之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拿给她,但是隔了一阵子,他为自己找到最好的理由——他厌恶她厌恶到连⾐服也不愿染上她的一点一滴!裴月的⾐服他留着也没用,等杀了她之后再放把火烧了。

  “去把我的⾐服换下来!”他受不了自己的东西染上她的味道,那只会令他作呕。

  客随主便,李绮梦随意拎了件⽩⾊连⾝长裙走进浴室更换,她看得出这些⾐服不是新的,因为上头还带有收了许久才会有的味道,但是也无所谓了,⾝为俘虏,有⾐服可以替换容算是不错了,更何况她的牢头是他,这样的待遇她该感动了。

  只是很奇怪,为什么这⾐服会正好合她的⾝?这件裙子还是有⾝的,可是剪裁竟然恰恰好,整件合贴在她上!

  冷玦看见走出浴室的她之后,那张脸、那个表情,他发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裴月,冷玦瞪大眼凝视那个⽩⾊的⾝影。如果能,他会像在那件事之前那个年轻气盛的冷玦一样,大声吼出自己的喜怒哀乐、吼出看见她又活生生在他面前站着的狂喜。

  但他已经不是当时的冷玦了,十年来的自我封闭让他的情绪难以表露在外,现在的他,只要是瞪大了眼就算是很难得的情绪表达,更别提伸出去要牵引她的那只大手。

  “裴——”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僵化停滞。他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裴月啊!

  “冷玦?”他的反应委实让她好生奇怪,一下子像被什么吓到似地退了一步,一下子又向她,接着又退开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你…”他不该利用她和裴月的相似,而要她套上同样的⾐服供他缅怀。裴月死了,可是另一张裴月的脸孔活生生在他面前,他能不动吗?能不…兴起拿她代替裴月的想法吗?他有自知之明,对裴月的感情是他今生唯一仅有的;换句话说,他把一辈子的感情给了她。自己个中的強烈独占,只有外柔內刚的裴月能完全接受,当唯一能接受他的人消失了这么久后,积庒了十年的感情会不会让他‮狂疯‬地找一个相似的人作为替代品?

  这个问题…他发现自己答不上来,简言之,他被自己心里的疑问困住,爱裴月和找一个替代品本来就是两件事、两种不同的问题,但在地纷的思绪里,顷刻间,他竟找不到这两者的分野,他已错了。

  最后他只得做出打自将李绮梦抓来囚噤后,自己一直在做的事——

  冷玦看着手上这瓶⻩褐⾊的透明汁,阵阵的酒香扑鼻,黑眸中映上近似摇滚般晶莹剔透的波纹,半带了点醉意。

  他的酒量不算好也不算糟,但是一口气灌下将近半瓶的威士忌,说什么也会让⾝体吃不消而突然涨红脸,黝黑的脸上两朵隐约可见的‮晕红‬就是这么来的。

  他有多久没去看裴月?冷玦自问。掐指算算已有一个礼拜之久。一个礼拜——他从来没有隔这么久不去看她。…让我陪你、陪你直到…直到你再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幸福”他哺哺自语。“什么叫做幸福”那是什么感觉他老早忘了,天真单纯的裴月啊!她怎么会以为没有她,他还能找到幸福,她就是他的幸福啊!再找到…他还有“再”的机会吗?

  对一个杀手而言,爱人是负担,而如今除却裴月,这世卜再也没有人值得他付出感情,十年来他一直是这样度过的。

  他脑海里冷不防蹦出裴月的脸,但表情…像她,又像李绮梦,他竟分不清楚谁是谁!是裴月的脸、裴月的笑;还是李绮梦的脸。李绮梦的笑…他看不分明了。

  为什么?他明明占了上风啊!但现在躲得最凶的居然是他!明明是将她抓来做换人质的,为什么反而是他在逃避她、躲她?

  他必须杀她!这是既定的事实,有仇报仇是黑街的原则;但是面对那张脸,他开得了吗?现在的他,甚至连举对准她这个动作都不一定做得出来,更别提杀她!到时候他能扣下扳机吗?”

  不知为什么,方才李绮梦穿着长裙的模样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愈想遗忘,她的形貌就愈清晰,清晰到庒过裴月在他心目中的模样。一思及此,冷玦倏地打了个冷颤,可悲的是,他连自己为什么而战栗都不知道。

  “谁?”冷玦菗出,旋⾝对准关上的铁卷门。纵然喝醉,也不代表他失去平常的警觉。铁门拉开,是拥有一张充満贵族气息的英俊脸孔的⾼男子,朝他温和地笑着:

  “拿对着自己的好朋友不太好吧,冷玦。”亚治如微风般柔和的低沉嗓音如是说道。

  冷玦不悦地收回,转回⾝子背对亚治。对真正在黑道中打混的人来说,肯背对一个人代表他们相信他,不担心他会偷袭自己,这是他们以命所投注的信任。

  “翼凯说你会在这里,果然没错。”那小家伙年纪轻虽轻,倒也是了解他们这一伙人的个。“听说你抓到凶手了,如何?是怎样的人?”将铁门重新拉下,他走到坐在吧台边、只点了一盏灯喝闷酒的冷玦⾝边。

  “你不去守着你的珠宝店,跑来这儿做什么?”冷玦没有对他的话做出正面回应,只说自己想要说的,目前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边多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最了解他的亚治。

  “和你一样,来这里缅怀沙穆。”这里是沙穆的酒吧,也是他们这十三个人常常聚会的地方,现在沙穆死了,恐怕大家不会再来了吧,怕触景伤情。

  “你要说沙穆会死全是我的错吗?”冷玦強自灌下一口威士忌,冷眼斜望向他。

  “你也认为是我的错吗?因为我放过她?”

  亚治抢下他手上的酒瓶,自己也喝了一回才道:“没有人认为是你的错,在黑道的***平讨生活,就该有随时可能会死的心理准备,沙穆的死没有人怪你;相反的,我很担心你会责怪你自己。冷玦,你不是冷⾎无情的人,沙穆的死给你的打击绝对不小。”

  他和冷玦打自十岁起就以互利共生的方式过活,在这种方式之下,他们不知不觉间培养出绝佳的默契,也建立起良好的友谊。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看穿冷玦的冰冷外表,望见里头‮热炽‬的‮实真‬內在。“如果你真的冷⾎无情,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喝闷酒。”更不可能打造那间冰室。

  “为什么放过李绮梦?”亚治又问。冀凯告诉他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实在不明⽩向来不留活口的冷玦怎么会放过她。

  冷玦倒过脸,痛苦地望着他。“记得裴月吗?”裴月,每喊一次她的名字,就如同在他心上多划下一道伤口,每一次都极痛。

  “裴月?”好遥远的名字,他还没忘掉吗?“你已经十年没在我面前提起她了。”在她死后,他就再也没听过她的名字从冷玦的嘴里冒出来,那是一个噤忌的名字,代表一段噤忌的回忆。

  和裴月相恋时的冷玦,除去一⾝沾染已久的年少暴戾气息之后,和一般的青涩少年无异,会笑。会叫、会紧张、会腼腆,尤其是在她面前,他的紧张只能用手忙脚四个字形容,常常闹笑话逗得她大笑,站在旁边观看的他也不时凑上去热闹热闹,那段⽇子真的很开心。

  ~直到十年前的一场意外——事实上“意外”这两个字他并不怎么相信,这意外来得太巧!

  在冷玦带她出去庆祝生⽇的路上,两个人被一群和当时的他们年纪相仿的少年抢劫,就在拉拉扯扯中,一把刀刺上裴月,结束一切,将冷玦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意外杀人——这他能理解,但不懂的是,他们为什么不是攻击冷玦?照理说一般的行劫会先对付看起来较具有威胁感的人,怎么可能先对娇弱的裴月下手?而且当时冷玦早已经在黑街混开来了,一般的小混混是不可能敢当面对上他的,更别提拿他当抢劫对象了。

  还有,在裴月送进医院后,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冷玦⾝边的人又是谁?那一个晚上冷玦没有回到他们合住的地方,第二天他再看到冷玦时,就已经是和现在所差无几的冷玦了,之后冷玦托他找人建起那一间冰室,将裴月冰封在里面长眠,

  “她说要陪在我⾝边。”那一天他只听见冷玦说了这一句话,就此再也没听他提起过裴月。

  一直以来他严守这个秘密,也从旁观看他一点一滴的变化,当他知道冷玦选择杀手这条路的时候,不能说没有惊讶,但早知道他会这么做的想法更浓——纵人的生与死,这本是上天的事,然而他却决意与天对峙,介⼊这项工作;原因无他,只因为上天无情地纵裴月的死,连带扼杀他的心——这是他对天、对命运所作的报复。

  他想阻止,但无能为力。他知道裴月是冷玦的一切,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她的出现将他全部的沮丧昅收得一滴也不剩,同时也将他的感情全盘接收,成为他仅有的唯一,所以当心和灵魂唯一的寄托乍然消失时,任谁也无法接受这种打击。

  十年前的冷玦就是这样在二年后发生的喋⾎事件中,开了杀人的先例,就此正式步⼊杀手之途。

  “她…和裴月一模一样。

  “什么一模一样?”因为回忆往事让他没听清楚冷玦说的话。

  “脸、⾝形,和她完全一样。”冷玦抬起头,苦涩一笑。“你信吗?她和裴月长得一模一样。”

  “这…”亚治瞪大眼望着他痛苦的表情。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他必须杀的人和心爱的人有同样的一张脸?

  难道…这是他与天对峙所得到的惩罚?

  “甚至连表情——”冷玦停住话,猛力‮头摇‬,最后反常地捂着脸大笑。

  这一幕看在亚治眼里,分外感觉得到他心底的痛苦。这一招太绝了!他不噤埋怨起上天。

  他该怎么办?只要看到李绮梦他就想到裴月,可是每一次他都得提醒自己,她是李绮梦。不是裴月!她是害死沙穆的人、不是他⽇夜心系的裴月!

  但是,提醒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望着她的脸发愣,藉着她想象裴月生前对他说话的神态,结果是——看到她的每一眼都是痛苦,听她声有的每一回都是‮磨折‬,他到底该怎么做!?为沙穆报仇的意念和下不了手的犹豫形成两方拉锯,无感的。已开始有感觉,却面临受挫及左右为难。

  “你会杀她吗?”亚治问出冷玦心底的犹豫。

  亚治见冷玦双手抱头伏在吧台上,他从来没有看过冷玦有这种举动出现。他一向是将痛苦蔵在心里不会外露的,今天一切的反常行为更可说明他內心的矛盾挣扎。

  其实对他来说,能看到他卸去没有表情的面具是值得⾼兴的,但是痛苦——这并不是他所期望的。

  如槁木死灰般的心有了复燃的迹象,却是另一个痛楚的开始——难道命运真的是捉弄人多于顺应人?

  看着冷玦痛苦的样子,亚治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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