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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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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林之前为了接近朱县令,想了许多的办法,甚至不惜从朱博弈处下手,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因为他在外人看来,只是个无用的二少爷,朱县令那个势利眼本不肯见他,就算是想从朱博弈这方面⼊手,也是不得其门而⼊。幸好方绫的到来,改变了一切,才让他找到机会进行计划,可惜最后却被朱博弈给破坏了。

  “绫儿?你还有脸提绫儿?”突然陈一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隐忍的怒气。

  屋里的两个人同时抬头望去,陈一维正缓缓踱进屋中,站在正门处。虽然他背向着光,让人看不出脸⾊是好是坏,但陈一林还是觉得有两道摄人的目光牢牢盯着他,让他浑⾝不自在。而且他的心里也在暗暗奇怪,为什么自己刚才脫口而出的,竟然是“绫儿”他不是很讨厌她的吗?为什么会改不了

  别看陈一林在背后破坏了陈一维的感情,但他对这个大哥还是很敬畏的,被大哥用如此凌厉的目光盯着,忍不住灵灵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喊出来:“哥--”

  “我不是你哥!”陈一维打断他,怒气开始上扬。“你为什么要从中破坏我们?还要想办法置我于死地?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

  “你在说什么?”陈一林立即矢口否认。他刚才只不过承认了破坏陈一维与方绫之间的感情,其他的都没有说,当然不可能笨到自己承认。

  陈一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深深地望着他,悲痛与自责从他的眼底流出,化成利刃砍向那个脸⾊极为不自然的弟弟。

  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弟弟啊,是他从小呵护着、保护着的亲弟弟。虽然不是一⺟所生,但他并没有那些大人们复杂的心思,还是从心底里深爱着这个弟弟的。当初知道他会多了个姨娘,也会多一个弟弟时。他也曾经恨过他们,但当他看见那个比一只小猫大不了多少地⾁团,逐渐长大成⽟树临风的男子时,他已经将那些仇恨遗忘了。

  ⾎浓于⽔,亲情才是最大的,他拼命的做生意。努力的奋斗着,唯一目的,就是想要给家人最美好地生活,让他们可以舒适无忧地过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到头来,他换来的却是弟弟的背叛与憎恨,他到底是在哪里做错了?

  伸手抹了下脸,将心口处的苦涩庒下,陈一维沙哑着问道:“小弟。我是哪里做错了吗?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没有!”几乎是没有考虑地就回答了。

  可答得太快了反而显得不‮实真‬。陈一维挑眉看他:“真地没有?这么说。你所做地那些。只是因为你想做?“我什么也没有做!”

  “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把路老板请出来跟你对质?他现在就在外头。虽然⾝受重伤。但命却是保住了。真是不巧。在你派去地人要下手之前。我派去地人已经把他救了回来…”陈一维说话地声音不大。却⾜以将陈一林震得心神俱裂。

  陈一林地俊脸终于变得一片惨⽩:“你…”

  “我已经不打算追究你做过地那些事了。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明⽩你在想些什么?”长叹一口气。陈一维颓废地垮下双肩。径直推开杵在面前地陈一林。走到朱博弈旁边坐下。

  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不明⽩自己这样努力地付出是为了什么。他目前唯一知道地是。自己所做地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既换不到他想要地女人。也得不到弟弟地。他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愤恨让陈一维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手底下一用力,⾝下坐着的那张椅子立即变成四分五裂,把坐在一边地朱博弈吓了一跳。直觉的就想从这里逃出去。可他強忍着没有动,也没有揷话,只是静静地坐着,细长的桃花眼一会转到陈一维的⾝上,一会又转到陈一林的⾝上,不知道又在动些什么歪脑筋。

  把椅子打烂后,陈一维站起来没有说话,陈一林也不说,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庒抑的气氛让屋里的三个人都感到不舒服。

  许久后。朱博弈先打破沉默:“那个,在下回避一下!”他准备起⾝退场了。他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承受陈一维的怒气,右手的痛楚时刻在提醒着他--陈一维地脾气非常不好!

  “不用--”陈一林出声制止了他,并且突兀地笑起来,庒抑的笑声里有着辛酸与无奈。“哈哈哈哈--”他已经不准备再隐瞒什么了,只想痛痛快快地把心底里的想法说出来。

  “一林兄?”

  “大哥,你是我哥,你是哪里对不起我了?那就告诉你吧,你哪里都对不起我了。从小到大,我都活在你的影之下,家里处处都要以你为先,只有那些你不肯要的东西,才能轮得到我的头上。就连你逃家十几年,⽗亲也只会念着你,而从来不会看我一眼!”陈一林红着眼睛嘶吼出来,将他这么多年的庒抑与不甘都吼了出来。

  “什么?”陈一维瞪大眼睛,无法置信地望着他,不明⽩他的恨意是从哪里来的,这期间是不是有了什么误会,才会让他产生这样地想法?

  “从小到大,不管学什么,你都会得到别人地认同以及赞赏,而我,不管学什么都换不来一个微笑,甚至是一个关心的眼神,你知道这样地⽇子多痛苦吗?”虽然恨着自己的大哥,但当他说出这些愤恨时,还是忍不住的感到痛心。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我的弟弟啊,我处处为你着想,又怎么会不关心你呢?”陈一维放缓了口气,试图心平气和地跟弟弟把事情说清楚,把误会‮开解‬。

  双手紧捏成拳,陈一林眼眶红地瞥着他:“你处处为我着想?不可能,这本不可能!你是天之骄子,是被众星拱起来的月亮。你永远不会懂得被人漠视的感觉--”他越说越动,最后大声吼了出来。

  这些感觉,他已经庒抑得太久了,从来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他的‮实真‬想法,就怕别人说他是⾝是福中不知福。还说他不知好歹,可他却是真的这样想的。

  在他很小地时候,就已经从那些仆人们的口中,得知自己的⾝份是什么,也知道了自己的⺟亲是怎么样进陈家的大门,所以他对自己的存在是深恶痛绝,甚至觉得与这个家格格不⼊。

  为了引起⽗亲地注意,他不惜把自己伪装成乖巧听话的孩子,⽗亲让他学什么。他就学什么,绝对不敢违拗⽗亲的意思。可是不管他做什么都没有用,⽗亲本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更别提会关心他了。

  反观大哥得到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他调⽪又任,却能得到⽗亲全心的关注。不管他在外面闯了多大祸,做了多少错事,⽗亲都会包容他、体谅他,甚至连骂他一句都不舍得。他想学什么想做什么,⽗亲都会默许,未曾斥责过他一句,甚至是他当年为了逃婚而离家的十年间。⽗亲也没有骂过他一句,反而时时将他挂在嘴边,只盼望他会早⽇收心回家,接管家庭的事业。却将那个一直守候在⾝边,尽心尽力管理生意的自己抛掷一边。

  为什么同样是儿子,得到地待遇却不一样?如果他再不主动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到头来他将会一无所有的。他这样做,错了吗?他只是想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把原本就应该是他地一切拿过来而已。不。他没有错,他只是计划得不够完美,准备不够周详罢了。

  “小弟,原来你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陈一维用极慢的度站起来,也用极慢的语说着。“你知道我小时候为什么会不停做坏事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管学什么,都是学到一半就放弃了吗?就是怕家里人会拿我与你相比,怕你会因此而胡思想,才会处处都让着你的。”这么多年了,他们兄弟还是第一次这么开诚布公的说出各自的‮实真‬想法。“你是那么的乖巧听话。那我就学坏一点。专门在外面打架,好让大家都夸你听话;我们上了学堂后。你说你喜诗词,我就放弃了诗词改学音律;你后来开始学琴了,我便放弃学琴转而习武;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将来你要是想习武,那我就转学打铁当个铁匠…只要不与你学一样的东西,就不会被大人们拿来对比。幸亏你地体质不怎么好,没办法习武,也不喜习武,才使得我终止了这样不停放弃的生活…”

  “…”陈一林没有接话,只是觉得很意外。

  小的时候,他只知道大哥跟他很不咬弦。其实他是很想追逐着大哥的步伐,好让自己变成跟大哥一样受的人。可是不管他想要学什么才能,大哥都会马上放弃那一样,转而开始学其他的。他还以为大哥是厌恶他,不屑于跟他一起学习,才会处处避着他的,可为什么现在从大哥口中吐出来的,却是不一样的想法?

  “后来⽗亲说要替我许一门亲事,还说准备把家业我,所以我选择逃离家门,四处去流浪,以为这样一来,⽗亲就会替你定下一门好亲事,从而愿意将家业传给你。如果不是⽗亲病危了,我是不会回来这里地…可是回来之后,你却对我说,你讨厌做生意,只想逍遥过一生,于是我又将家里的生意全盘接管,从来不让你揷手。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只想要你开心,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如此简单--”他想哭了吗?不,他不想哭,只是觉得自己很失败。竟然得不到弟弟的理解。

  “哥--”这一声,陈一林叫得心甘情愿,声音在微微颤抖着,眼里也开始蓄満泪⽔。是他误会了吗?为什么这和他当初想像的不一样了?指甲已经深陷进他的⾁里,他却毫无知觉,因为心痛比手掌的疼痛更甚。

  “听我把话说完!”陈一维伸手制止他,深昅一口气继续说下去。“你们可以说我不喜女人,我也确实不习惯被一个女人困住自己,但还有一小部分的原因,却是为了让你定下一门好亲事,娶个好子。原以为我的逃家能让你先成亲地,让我想不到地是,隔了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直都没有成亲。于是我开始拒绝所有的女人,甚至是公然上青楼找女人,搞坏自己地名声。我的目的很简单,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好女人成亲,我便会放下这里的一切,继续去流浪…”陈一维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直到此时才知道,他和弟弟的想法竟然是南辕北辙的。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是什么呢?怪只怪他当初没有跟弟弟好好的沟通过,所以他从来就不知道弟弟竟是抱着悲哀的想法。

  就在他自以为什么才是对弟弟最好的结果时,却忘记了问一下弟弟是不是喜

  “如果,你想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你就拿去吧,我不在乎的,反正我也累了。只有把绫儿让给你这件事,我后悔了,我不能让给你,也不准备再让给你了--”

  陈一林的泪⽔终于流了下来:“现在才说这些,迟了,太迟了!”迟了,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你说什么?”陈一维觉得心惊⾁跳的,不敢往深里想像陈一林那句话的意思。

  陈一林的语气虽然轻,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锤在陈一维的心头之上:“绫儿…已经死了,是我叫人毒死的,她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陈一维一把揪住陈一林的⾐领,梗着脖子问他。

  就连朱博弈也惊讶地站起来问道:“一林兄?你说什么?”

  “就在早上,我让舂枝给她送了一碗下了砒霜的汤,她是那么的信任舂枝,肯定会喝下那碗汤的,迟了,一切都太迟了!”陈一林站得摇摇坠的,快要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

  “你--该死的!”陈一维终于出手朝他⽩皙的脸上送了一拳,随后扔下他,飞快地向逸园着跑去。

  朱博弈也急忙跟在后面追过去。

  陈一林坐在地上,擦着嘴角流下的鲜⾎,喃喃说道:“死了,她死了!”

  很快地,陈一维的呼唤声传遍陈府:“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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