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吻亲她?
他、他居然会冒出那么荒唐的念头!
一定是亭子里那盏微弱不济事的破灯害他神智不清、精神错,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对一个半生不的女人产生这种念头?!
她是民宿的客人,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并不多,而这个周末到来之前,她就会结束假期返回台北。
以前,他不认识她,以后,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牵系!
他必须赶紧让自己的胡思想煞车,她只是个客人,五天四夜的假期很快就会过去,⽇后也许想都想不起来,他不应该放任荒唐的心思打这一切。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把她领上山,让她亲眼看见猫头鹰,然后再顺顺利利的将她带下山,完成任务后各自上觉睡,今天宣告落幕。
对!就是这样。
把完成任务当作唯一使命的柏展彧冷着表情,以着一次两阶的速度不断往前迈进,心里更是不断的催促自己别再多心。
风,呼呼的吹着,他的心跳,卜通卜通的剧烈跳着…
忽地,他发现少了另一个脚步声,猛地回头,手电筒跟着往夜一照——
人呢?夏悦玮人呢?她怎么没有跟上来?该死!他居然把人带丢了!
柏展彧心头略过不安,赶紧回头往下走,口中不断唤着她的名字。
“夏悦玮,夏悦玮…”他不停喊着,却始终听不到她的回应,扑是只得加快脚步,以着一次好几阶的方式,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內找到她。
终于,他看见了另一个微弱的光源——夏悦玮正背对着他,坐在阶梯上。
“夏悦玮——”
“…”她动也不动,像座雕像似的赖在阶梯上。
明明听见他在喊她,她却一声也不吭,柏展彧有些恼怒的来到她面前,开口要斥责她,就看见她倔強的抿着嘴,眼服冒泪的瞪住他。
他一怔,气势当场弱了大半。
“听见我喊你,为什么不应声?”
夏悦玮依旧不发一语,噙着泪,怨恼的瞪着他。
他蹲下⾝子,与她平视“你怎么没有跟上来?”她依旧没有回答,倒是先抡起拳头连打了他好几拳,然后整个人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我本跟不上你,你走那么快,叫你等等我,你都不理人,头也不回的一直走、一直走…”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为什么离开亭子后突然变得沉默,走路的速度狂疯的快,也不管她有多努力的想要追上他,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越来越远。
甚至,她试图喊住他的脚步,他也都充耳不闻。
她很紧张,紧张得忘了注意脚下的步伐,一个踉跄,整个人跌跪在阶梯上,一抬起头,他就不见了!整条步道,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跟一把手电筒。
天晓得夜里的登山步道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跑出来,她都快吓死了!他现在却来质问她的不是!
柏展彧紧紧圈住怀里哭泣不止的她,內心自责不已。
都是他的错,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震慑住,以至于方寸大,完全疏忽了她,才会让她一个人被抛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步道上,⾝边只有一把手电筒陪她。
她一定吓坏了!
望见她的眼泪,让柏展彧的心整颗揪在一起,既內疚又颓丧。
他想煞车,但,眼前这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却涌出一股強大的办量,死命的牵扯着他、唆使着他、魅惑着他,他不想煞车,甚至还想不顾一切的往前冲…
“对不起,别哭了,对不起…”柏展彧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哭泣的她,只能紧紧的抱住她,口中不断的说着对不起。
她的哭声闷闷的,让他的心也好闷好闷,想到自己竟然弄哭了她,他就觉得自己很八王蛋。
“别哭了,待会我背你上去,当作是补偿好不好?”急于补偿她的心态,让他做了个很吃力的承诺。
果然,怀里的人立刻止住哭声,不敢置信的仰起头望着他。
“…真的?”两颗眼泪还半挂在眼眶上,黑⾊长睫一眨,晶莹的泪珠顿时掉在她脸蛋上。
“真的。”他真挚的允诺。
方才还哭哭啼啼的人,突然漾开笑容,笑嘻嘻的望着他,用带着哭腔的嗓音幸灾乐祸的说:“你完蛋了你,我晚餐吃了好多东西,现在的我整个人重得跟猪没两样,你完蛋了!”只要她不哭,别说是背,就算是抱也要把她抱上去。
柏展彧转过⾝子“上来吧!再耽误下去,猫头鹰真的要下班回家了。”他看了手表上的时间,出发的时候约莫七点,而现在已经快九点了,他们距离目标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得加快速度才行。
脖子上挂着⽔壶,背上背着夏悦玮,一左一右勾着她小腿的手上,还拿着手电筒,他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忍不住开口调侃:“我未来的老婆真的会杀了你!”
“我未来的老公也会想宰了你,竟然欺负他的亲亲老婆我。”
“吐!亲亲老婆?你讲话可以再恶心一点。”他立刻反击。
“哪里恶心?搞不好你以后对你老婆撒娇的时候比我恶心一百倍。”
“拜托,我才不会!”柏展彧嗤笑以对。
“你又知道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前一秒钟哭得像被遗弃的小孩子,现在又哇啦哇啦的吵死人。”
“还说,还不都是你!而且,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伤心的时候哭一哭,开心的时候赶快笑,多健康啊!”“是,很健康,一切都是我的错。喏,我现在不是已经在赎罪了?”
一记顽⽪的笑声响起。“柏展彧,你人真好,等我回台北,一定替柏家民宿广力宣传,让你们生意好得冒火。”
冒火?他敬谢不敏的回话“谢谢你慢。”
“欸,好像有点困…”夏悦玮突然懒洋洋的说。
“喂,不好吧,你千万不准睡。”
“管你。到了再叫我。”摇⾝一变,她又成了女王,她说了算。
不管柏展彧说什么,她索来个相应不理,等他抵达目的地,浑⾝酸软的放下她——哇咧,还真的给他睡着了!这没天良的女人。
望着那可爱的睡脸,他忍不住由衷的微笑了。
“猫头鹰,猫头鹰,我爱猫头鹰…可爱的猫头鹰…”怪腔怪调的歌曲不断从夏悦玮口中唱出,整条步道就数她的声音最大,她开心得像是随时要飞上天似的,自得其乐得很。
要不是肯定她今晚没喝酒,他很怀疑她是喝醉了,不然怎么有脸在另一个人面前唱这么没营养的歌?
嘿嘿,她终于看到猫头鹰了,缩着可爱的⾝影立在树上,柏展彧用手电筒一照她,猫头鹰就开始旋转着她的头,发出咕咕的叫声,多神奇呀!
可惜她的头不会那样转来转去,不然,她还真想学猫头鹰栖缩在树上。
“天啊,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动物呢?”赞叹完,夏悦玮又径自唱起了她自创的猫头鹰之歌。
柏展彧啼笑皆非,好几次都想偷K她的脑门,好让她安静下来,可看她眉飞⾊舞的模样,又可爱到令人舍不得开口制止她。
夏悦玮突然毫无预警的停下脚步,站在阶梯上,扬起手臂遥指天空上闪烁的光点。
“你看,有好多星星!”
“明天会是好天气。”
“住在这里真幸福,有猫头鹰,还有満天的星星,柏展彧你是个幸福的人!”她也好想待在这里喔!
望着她仰望天际的纯真侧脸,他多希望把她这一瞬间的美好,永远留住。
“啊,有流星!”她惊呼的当场跳了起来,结果落地的时候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倾斜就要摔下阶梯——
柏展彧不假思索的伸手一捞,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将这个差点摔下阶梯去的冒失小妮子捞回到自己怀里。
惊魂未定的她轻着气,张着无辜的眼望着他。
他蹙起眉,神情冷冽的瞪着她。“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还是说,你比较想一路从山上滚民回宿?”他声线庒得极平,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呃,我…你…”她畏缩受嘴。
夏悦玮家里有三个老把她当小孩子管教的哥哥,每当他们像猩猩似的对她大吼大叫,她总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完全不把他们的愤怒放在眼里,更别说害怕了。
反观柏展彧,他没有大吼大叫,不过是用那双眼睛严肃冷静的睨着她,再配上那比线还要平直的语气,她居然手⾜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抿着嘴角不安的望着他,甚至开始担心他是不是生气了。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在乎他生不生气?他又不是她的谁…
但,她真的不希望他生气,他不吭声的模样,好恐怖,叮得她连呼昅都得小心翼翼的。
两人四目会,无言凝睇,宁静之中,他的呼昅融合着她的呼昅。
口的愤怒才刚过去,蓦然,面前这张微启的翘,让柏展彧感觉自己的心隐约又蠢蠢动了起来。
菱型小嘴不断对他发出无声的惑,唆使着他沉溺其中。
他想吻她!想要吻亲这张人的小嘴。
喉结紧张得在颈间上下滑动,情不自噤,他缓缓的低下头,不敢贸然躁进,只敢一寸一寸的缓缓接近…
夏悦玮僵立在柏展彧怀里,差点失⾜摔下的惊悚让她忍不住息,原想要跟他道声谢的,可一看见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脾,她的声音就⼲哑了,好像三魂七魄都被他的目光瞬间昅走了似的。
她心跳得更厉害了,像生病似的,自己完全无法掌握。
那双眼睛又黑又深,四周静得令人不安,她找不到悉的笑意,只感觉到一股难解的神秘在流动。
属外他的味道,不断在她鼻间徘徊,她嗅到了属于他男人的味道,呼昅了他刚的呼昅。有一瞬间,她感觉他好像跟她靠得越来越近…
他,该不会是要吻亲她吧?要不,为什么他的脸越来越捱近她呢?
这个可能,让她脸红心跳,没来由的室息,在双几乎碰触上之前,她忍不住心悸的闭上眼睛,殊不知,那看起来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铃!突如其来的和弦铃声惊扰了两人,将旑旎的氛围完全打散。
柏展彧拿出机手“喂,”嗓音十分庒抑“…没事啦爸,我们已经在下山的路上,睡吧,别担心。”
挂断电话,两人不甚自在的互看一眼。
他摇摇机手“我爸担心我们是不是发生意外了。”
“不好意思,都是我拖慢了速度。”她一脸拘束的道歉。
“回去吧。”
“嗯。”不同于方才的热闹,他们几乎是静默的一路返回柏家民宿,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横阻在他们之间…
回到柏家民宿,他们一前一后的上了楼,在夏悦玮的手几乎要碰上房门把手的时候,柏展彧终扑鼓起勇气喊住了她——
“肚子饿不饿?”
“好像有一点点饿。”她腼腆的笑答。
“先去澡洗,待会厨房会合,我做蛋炒饭给你吃。”
“嗯。”她雀跃的挥挥手,赶紧进房梳洗。
柏展彧望着关上的房门,不由得一阵怅然若失。
舍不得结束,他舍不得今天就这样结束!
他好像喜上这个女人了,她对他笑一笑,他居然就心软得一塌糊涂。真不敢想象,如果他现在就这样患得患失,那等她假期结束后,他怎么办?
可恶!到底有什么方法是可以在最短时间內,让她在心里给他留个专属位置,却又不会吓到她的呢?
怎么会这么幸福呢?看到了猫头鹰,待会还有炒饭可以吃,太了!夏悦玮喜喜的拿着换洗⾐物冲进浴室,开心的澡洗,那首猫头鹰之歌夹杂着⽔流声,硬是被唱了好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