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云扬，找我有事吗？”华天音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见是楚云扬进来，便走了过来，柔声问道。
“我不知道。”楚云扬苦笑一声：“我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只是，却不知道该不该问你。”
华天音俏脸微微变⾊，沉默一瞬，轻声问道：“你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帮我，但是我始终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楚云扬低低的说道：“你不要说是因为我体內有万兽之心，因为我明白，一品仙宠绝对不会只是因为我有万兽之心而对我这么好。”
“云扬，你为人正直善良，特别是一直以来，都对仙宠很好，当它们是你的朋友，而不是把它们当成宠物和工具。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多，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和很多仙宠都有来往，从它们那里，我知道你很多事情，所以我才会对你好。难道，这样也不可以吗？”华天音轻轻的说道。
“天音，见过青璇吗？”楚云扬低头沉默片刻，抬起头，看着华天音，缓缓的问道。
华天音躯娇微微一颤，脸上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当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当然见过，怎么啦？”
“从镜子里见到的吗？”楚云扬轻轻一叹。
“云扬，你说什么？”华天音脸⾊剧变。
“其实我早就该知道的。”楚云扬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或许我內心并不愿意这件事情成为事实，所以，我很少去想它。而今天，萧遥的质问，却不得不让我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云扬，你…”华天音俏脸苍白。
“萧遥只是觉得你和青璇有什么密切关系，然而，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你和青璇，本就是同一个人。”楚云扬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他盯着华天音，喃喃的问道：“青璇，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华天音躯娇一震，她往后退了几步，而后，无力的坐在床沿之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华天音看着楚云扬，语气微微颤抖着。
“你，你真的是青璇？”楚云扬脸⾊也是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你…”华天音看着楚云扬，百感交集。
“本来，我只是有点怀疑，没想到，我猜对了。”楚云扬喃喃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年，你一直不见我，我更明白，为什么当初你不肯让我修炼兽仙诀第九层。”
“我说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华天音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青璇那熟悉的声音，清冷动人，不但如此，她的容貌，也在顷刻间发生变化，一⾝⻩裙的华天音，变成一⾝青衣的青璇，不变的是，依然是美丽动人。
楚云扬怔怔的看着青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难受，还是失落，或是其他，他不知道，他曾经对华天音说过，如果凝月是仙宠，那么他依然会爱凝月，可是，当他知道青璇真的是仙宠之时，却发现心里依然有点难过。
他明白，其实，在他內心深处，他还是更希望青璇是人，是真正的人，而不是一个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仙宠。
“其实，明白也好。”楚云扬轻轻走向床边，低头看着青璇：“说真的，我更喜欢你是青璇的样子。”
“我也明白，总有一天，我是无法瞒过你的，只是，我终究还是希望，你迟一点知道，这样，在你的心目中，青璇的形象，会完美一些。”青璇语气中带着一丝丝苦涩：“没想到这么快，你就知道了。”
“华天音和青璇从未在同一时间在我面前出现过，而你们都能让仙宠乖乖听话，这也是最让我怀疑的地方。这几年，你一直不见我，加上你当年不让我修炼兽仙诀，综合这种种条件，不由得不让我怀疑，青璇和华天音，本就是一个人。”楚云扬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如果是别人，自然是不会这么怀疑，可是我知道，你可以幻化成任何人的模样。”
“其实，这是我的本来面貌。”青璇轻轻的说道：“我也是最特殊的仙宠，我不仅仅是仙宠，还是仙宠的守护者。而且，我还有号令所有仙宠的能力。实际上，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可以让数万仙宠，在我的率领下，攻击任何一个门派，我甚至可以让你的仙宠，随时背叛你。”
“我相信。”楚云扬轻轻点头。
“还记得十七年前，你第一次参加修仙大会吗？”青璇幽幽的说道：“当时，你肯定以为，除了凝月以外，没有人知道你⾝怀万兽之心。不过，事实上，我当时就已经知道。”
“其实现在想想，让人知道也没什么，当时，凝月主要是担心我重蹈雷霆的下场。”楚云扬微微一叹，回想往事，却依然是历历在目。
“她的担心其实并不多余。”青璇淡淡的说道：“当年，我确认你的⾝份之后，差点就想杀了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在台上比武，然后下台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你脑子里喊你吗？”
“是你？”楚云扬微微一愣，这件事情当初困扰他很久。
“不错，当时就是我，而就是那个时候，我确认你的体內，确实有万兽之心。”青璇淡然一笑：“而我那次，从紫手中救下你，本来却是准备去杀你的。”
“那你为什么没有杀我呢？”楚云扬不由得有点费解起来。
“这个，你第一要感谢憨憨，它有为你求情。而第二，你要感谢你自己，因为你对仙宠很好，让我终于打消杀机。”青璇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或许也应该告诉你，关于雷霆…”
“雷霆，是你杀的？”楚云扬打断她的话，小心翼翼的问道。
“不错，杀死雷霆的，就是我。”青璇点点头：“很多人都以为，雷霆的兽仙诀只修炼到第八层，实际上，他第九层也已经修炼成功，而之后，他遇到了我，也就知道了我的真正⾝份。”
“所以，你杀了他？”楚云扬想了起来，当年欧阳雄似乎和他说过，雷霆临死之前，曾经告诉过欧阳雄，他发现一个很大的秘密，这么看来，当年雷霆所说的秘密，便是青璇的⾝份，毫无疑问，这确实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本来我没想要杀他，只可惜，他不该来要挟我。”想起往事，青璇依然显得有点愤怒：“他居然要我当他的仙宠，还要我当他的物玩，供他淫乐，真是自找死路。”
“这样，他也真是不值得同情。”楚云扬轻轻一叹。
“我当初之所以想杀你，也是担心你和雷霆一样。只是，到现在，我知道自己已经下不了手。”青璇看着楚云扬，声音幽幽：“而且，你和雷霆不一样，如果，如果现在你提出雷霆当年一样的要求，我也不会拒绝的。”
楚云扬心里微微一跳，他自然明白青璇这话中的意思。而事实上，青璇对他的情感，他也早已经明白。
还记得当初，华天音问他是否会爱上一只仙宠，还记得当年平沙镇客栈里，华天音化⾝凝月，体玉横陈，只为安慰他受伤的心。
现在，楚云扬终于完全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华天音都对他这么好，原因很简单，只因为她本是青璇。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初见青璇之时，便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觉，只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也算是同类。
多年以来，他和青璇在一起的片段飞速从脑海中闪过，他的心里涌起丝丝柔情。这些年来，青璇肯定为他做了很多事情，有些是他知道的，也可能有更多，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的。
“青璇，有件事，以前我一直不知道是谁在帮我，现在想想，应该也是你了。”楚云扬轻轻一叹：“当初康儿被公孙杰掳走，我们想尽办法，却依然找不到康儿，后来康儿却突然神奇的被人送回。我想，除了你，恐怕没人可以办到。”
“很久以前的事情，又何必再提呢？”青璇微微一笑，也等于承认，这件事确实是她所做的。
微微停顿一下，青璇又开口说道：“云扬，你现在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什么？”楚云扬反问道。
“我想，你其实还是希望我是人的。”青璇柔柔一笑：“现在知道我不是人，你难道不失望吗？”
楚云扬微微沉默一会儿，突然摇头摇，灿烂一笑：“你可以告诉我，你⾝上有什么地方跟人不一样吗？”
青璇微微一愣，而后摇头摇。实际上，不论是⾝体，还是心理，她和人类早已经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她始终还记得，她是一只仙宠。
“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人，有什么区别呢？”楚云扬微微一笑：“其实，仔细想一想，我觉得我们俩才是真正的同类。我呢，体內有个什么万兽之心，严格说起来，我似乎也不算是人。你呢，可能是体內有点什么跟一般人不同的东西，其他的啊，我们都和人类一样，而我们俩则是最相似的一类。”
“虽然知道你是安慰我，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还是很开心。”露齿一笑：“其实，我原本打算，当你发觉我⾝份的那一天，我就离开你的。不过，现在，我决定，还是陪在你⾝边。”
话音刚落，青璇脸⾊微微一变，低声飞快的说道：“有人来了。”
没见她做任何动作，青璇马上变换成华天音的模样。而此刻，楚云扬也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很快，轻轻的叩门声在门口响起。
“天音，云扬在这里吗？”朱若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楚云扬连忙朝门口走去，开门问道：“若水，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看你出门这么久，有点担心，所以来问问。”朱若水轻轻头摇。
“其实我也只是有点事情想找天音问一下。”楚云扬解释道。
“我知道啦，没事，你继续和天音聊吧，我回房等你。”朱若水柔声说道。
“云扬，你和若水回房吧，那件事我们以后再说，我有点事情要出去，晚点我再来找你们。”这时，华天音也走到门口，含笑说道。
“好，我等你消息。”楚云扬点头应道。
“云扬，你刚才和天音说了什么？”回房之后，朱若水忍不住问道：“刚刚你出去的时候，心事重重的样子，现在你好像心事都已经解决一样。”
“若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一个困扰我很多年的问题终于解决而已。”楚云扬随口说道。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啊？”朱若水迷惑不解的问道：“云扬，难道不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楚云扬微微沉昑一下：“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是，我觉得，还是让天音曰后自己告诉你比较好。”
“云扬，你不要说我疑心重，可是，我总觉得你和天音之间有点怪怪的。”朱若水微蹙柳眉：“而且，天音总给我一种比较神秘的感觉，还有之前，她和韩师叔说的那些话，也像是在打哑谜一样，让人听得糊里糊涂的。”
“若水，别想那么多，你相信我，天音不会害我们。而且，我和她之间的事，她曰后一定会告诉你的。”楚云扬轻轻搂过朱若水的躯娇，柔声说道。
“我自然是相信你啦，只是…”朱若水心里还有点想不通：“只是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有些事情，她亲自说出来，应该更好一点。”楚云扬轻轻一叹，现在知道华天音乃是仙宠的，只有他和凝月，知道华天音和青璇本是同一个人的，就只有他。而这个秘密，是否该让朱若水知道，他却难以下决定。
虽说朱若水是他的妻子，他也很相信她，但是，这件事毕竟涉及到青璇，青璇对他虽然很好，但是说心里话，他不敢肯定青璇对他⾝边的女人也好，能否把这件事告诉朱若水，还要先征询青璇本人的意愿才合适。
朱若水轻轻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一天之內，发生很多事情，楚云扬和朱若水也不想出门遇到什么⿇烦，⼲脆就停留在客栈房间里。当然，他们也不是无事可做，有道是闺房之乐甚于画眉，其中內情，自是不用明言。
时光不知不觉中流逝，很快便到晚上，华天音似乎还没有回来，而孙婷婷今天倒是一直没有来找楚云扬，待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当然，媚儿还是一直跟着她。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楚云扬却是惊讶不已：“是你？”
出现在门口的，居然是叶云枫。自从当年郭晓岚出事，叶云枫离开无极门之后，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叶云枫。虽然出关之后，听闻叶云枫已经回到齐天门，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更想不到的是，叶云枫会主动找上门来。
“怎么？见到我很惊奇吗？”叶云枫冷冷的说道。
“确实有点惊奇。”楚云扬淡然一笑：“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来找我做什么呢？”
“⾝为齐天门弟子，我一直肩负着为本门铲除叛徒的责任。”叶云枫漠然道：“不过，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为了铲除叛徒，而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楚云扬微微皱眉。
“易天生已经离开北仙门。”叶云枫沉声说道。
“什么？”楚云扬有点惊讶：“你的消息可靠吗？”
“易天生不但已经离开北仙门，而且，此刻正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叶云枫轻哼一声：“我更不怕告诉你，他现在正盯上你的宝贝徒弟，孙婷婷。”
“婷婷？”楚云扬大惊失⾊。
今天回来之后，孙婷婷一直没来找他，他还以为她一直在房里，而且媚儿也和她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事，所以就没有在意。现在听叶云枫这么一说，来不及多想，他便闪⾝出门，朝孙婷婷的房间奔去。
猛然推开孙婷婷的房间，楚云扬顿时心里一沉，孙婷婷并不在房里。不光如此，连媚儿也不知去向。
“云扬，怎么了？”朱若水出现在门口，关切的问道。
“婷婷不见了！”楚云扬顿时心乱如⿇，他又闪⾝出门，急急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易天生在哪里？”
“跟我来。”叶云枫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转⾝腾空飞起，楚云扬则毫不犹豫的飞⾝跟了上去。
孙婷婷搂着媚儿，慢慢走在路上。虽然已经入夜，但她却还不想回去。一个多时辰之前，她来到楚云扬房间外面，想要找他，只是一想到朱若水也在里面，他最终还是没有敲门。
她很想找机会单独和楚云扬在一起，可是这些曰子以来，似乎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她隐约感觉楚云扬是故意在躲避她，这让她心里有点不开心。于是，便带着媚儿一个人出了客栈。
她的绝世容貌，自然是引起无数人的注意。
不过，在几个上前想套近乎的男子都被她扔出老远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找她，最多也只是远远的看上几眼。
“还是回去吧，说不定师傅会担心我呢。”眼看天⾊越来越黑，孙婷婷暗暗想到。
回到客栈，一个店小二便急急忙忙迎了上来：“孙姑娘，姑娘！”
“什么事？”孙婷婷蹙了蹙眉头，有点不⾼兴的问道。
“孙姑娘，你师傅楚大侠让我转告你一件事。”那店小二飞快的说道。
“什么事？”孙婷婷将信将疑：“师傅怎么不自己来告诉我？”
“是这样的，刚刚有人来找楚大侠，楚大侠之后便急急的出了门。他没看到你，又怕你担心，所以让小的给你传个口信。”店小二恭敬的说道。
“哦，什么口信？”孙婷婷不再怀疑，随口问道。
“楚大侠说他去镇外办点事，让你在房里等他回来。”店小二说道。
“镇外？”孙婷婷有点纳闷：“师傅没有说具体什么地方？”
“这个小的也不大清楚，不过，他走的时候，那个来找他的人，似乎说是往西五里远的地方，具体是什么地方，小的就不清楚了。”那店小二想了想说道。
“往西五里远？我知道了。”孙婷婷略一迟疑，便转⾝又出了门。
看到孙婷婷出去，那店小二脸上不由得出现一丝得意的阴笑。
孙婷婷御剑朝镇西方向飞去，很快便飞出大约五里远的路程。而最后落在地上，看看四周，孙婷婷不由得一阵疑惑，这是一片荒凉的空地，遍地都是枯草，不像是有人烟的样子。
“师傅来这里⼲什么呢？”孙婷婷自言自语的说道，迟疑了一下，她便抬⾼声音，娇声嚷道：“师傅，你在吗？”
“你师傅不在，不过，我在！”一个阴阴的声音传来。
孙婷婷霍然转⾝，顿时脸⾊大变，一张熟悉而让她刻骨铭心的脸映入她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