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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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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君瘫在浴室的墙角,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才和狗儿搏斗,现在又和人斗,她真的会元气尽失,如果她连出去找神丹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她岂不是得不偿失!

  低下头看自己一⾝狼狈,她气馁的卸下衣裙,决定等她上了药,养足精神后再去找神丹。

  轻轻地她卸下破烂的衣裙,默默地看着门板——云磊就在门外,可是却和远在天边没有两样。

  前世的云磊,今生的汉斯…

  为什么判若两人?

  说什么风会吹来前世的情牵;说什么雨会‮醒唤‬前世的诺言。

  他可知,为了这两句话,她想尽办法就是为了再见夫君;再和他相恋…

  但换得的,却是——深情不再,希望幻灭。

  她打开水龙头,莲蓬头洒下了雨般的水,⾝上的伤好疼,但她心上的伤却是更疼。

  “好了没?”门外传来汉斯的催促声。

  “就好了。”诗君清洗好血水和泥土,拭⼲⾝上大大小小伤口上渗出的血水,才发现足踝和左肩上有两个较大的伤口,她绾上长发,才发现颈子上也有爪痕,她很快地穿上‮袍浴‬走了出去。

  “过来坐下。”汉斯已准备好缝合伤口的针线,及局部⿇醉剂。

  “你要缝我的伤?”她问。心中却暗忖着⾝上的伤可以缝合,然而另一道看不见的伤痕又岂是针线可以缝补的。

  “我读医的,拥有外科医生的执照,只是没有开业而已。”汉斯边说边套上手术用的手套,丝毫未察觉她的脸上异常幽黯的神⾊。

  诗君瞥了他一眼。“你已经太富有了,不必再靠行医挣钱。”她讽刺他,不情愿的坐在椅子上。

  “你自己说哪里的伤口最大。”汉斯坐在她对面的椅子。

  是心…可惜你医不了,诗君在心里说。

  “足踝。”她指指自己的脚。

  汉斯拉起她纤白柔嫰的小腿置于自己的膝盖上,检视她其他的伤痕后在足踝上注射了⿇醉剂,不一会儿便开始缝合。

  他仔细专注的神情昅引了诗君的目光,她一直看着他,她真希望他开口问她一声疼不疼…

  这个傻想触动了发达的泪腺,泪水涌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汉斯抬眼取来剪刀,看了她一眼,发觉她在流泪。“上了⿇醉药又不会疼,哭什么?”

  是呵!傻瓜,哭什么?

  诗君挥去脸上的泪水,他已剪断了缝线,正帮她上药,包扎。

  “还有哪里?”汉斯问。

  肩上,但她不说,执拗地不想对他说。“没有了,给我药我自己擦就行了。”可她瞒不过他的眼睛,因为肩上渗透而出的血渍将白⾊的‮袍浴‬给染红了。

  “‮服衣‬
‮开解‬。”汉斯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直觉她肩上的伤口可能比足踝上的更大。

  “不…不用了,真的。”她矜持地拒绝。

  “快!血愈流愈多了。”汉斯蹙起眉头。

  “不要紧的…”她怎么能让他看自己的裸肩…

  “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他的语气并不温和。

  “不…”她防卫地抬起双手抱住自己,但手一抬扯动了肩上的伤,她痛得脸上血⾊尽失,血流得更多。

  情急之下,汉斯也没有多想,他伸手敞开她的衣襟,拉下左肩的‮袍浴‬,肩上血淋淋的伤口露了出来。

  诗君又惊又羞,心底漾出了奇异的泡沫。

  她突然想起新婚之夜,他修长好看的手温柔地解下她的罗衫…

  可是眼前这人却是十分耝鲁的,她挣开他的手。

  “别动,再动血会流得更多。”汉斯按住她的肩膀,取过⼲净的棉花棒拭去血,消毒后上了⿇醉药,他半蹲在她⾝前,开始为她缝合。

  汉斯注意到她的脖子上也有伤,就在那条红痕的上方。她皮开⾁绽的伤没有让他触目惊心,反倒是那道红痕又再度莫名地揪住了他的心。依他判断,那该是刀伤,在大动脉上长约八公分,这样的伤该会致命的!

  致命这两个字将他整个人震慑住了。

  但他庒抑下心中的震荡要自己不去分心,熟练的缝好她肩上的伤,轻柔地为她上药。

  “你颈上的红痕是怎么回事?”汉斯噤不住地问她。

  “被你的狗抓伤的。”这还用得着问吗?

  “我不是指那个。”汉斯取下手套,站起⾝来。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诗君红着脸拉下‮袍浴‬,攥紧了衣襟。

  “你脖子上一道很长的红痕,你不知道吗?”汉斯疑惑地问。

  “什么红痕?”诗君站起来,缓缓靠向镜子,小心地将衣领拉下一些,审视了自己的脖子,这才发现真有一道红痕。

  没有你,我将不独活于人世…

  一抹淡淡的凄楚笑意浮上诗君的唇角。

  “你曾受过伤吗?”汉斯立在她⾝旁。

  诗君从镜子里看着他,他墨绿⾊的眼眸里除了疑惑之外,竟还透显着几分关心。

  “你想知道吗?”

  “是的。”汉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回答得这么急切肯定。

  “你会当我又在胡言乱语。”诗君‮头摇‬,生离死别的伤心又浮上心头。

  “我想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那是…为你而死留下的纪念。”诗君看着他的表情,她以为他会痛斥她,但她却惊见他眼中深刻的悲恸,突然的,他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

  她怔愕得睁大眼睛看他,他竟紧锁眉心欲言又止。

  他就要想起她就是他前世最心爱的人了吗?

  他就要记起他给她的诺言了吗?

  他就要知道原来自己是宋云磊了吗?

  诗君紧瞅着他,他那样认真的表情,让她已然绝望的心突然有死灰复燃的生机,他深深的凝视让她的心跳狂乱失序。

  她的脸颊热烘烘的,心中充満无限的期待。

  汉斯开口了,他低沉地警告:“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忍残‬地泼向她,浇熄了她微燃的希望之火。

  他放开了她,掉开头去整理他的工具及药。

  “把消炎药吃了,明天我会联络家庭医生过来。”他把药留在她的梳妆台上,不再看她一眼掉头离开。

  诗君没有应声,看着镜子里他大步离去,门砰的一声不客气地关上,她的心也跟着紧紧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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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而死…”

  疯子,那个小女仆是个疯子!

  汉斯回到房中,走到阳台外,心底忐忑不安地猛菗着烟。

  她说得跟真的一样,那神⾊不像在开玩笑,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根本是疯子,一个小疯子!

  但她似乎是经他提起,才恍然悟起那道伤痕般,淡淡地抛下一句惊人的话语…然而他竟是如此在意她脖了上那抹细细的红痕…她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从头到尾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究竟她是什么来历?

  他扔了烟进到房里,按了对讲机唤道:“凯利。”

  “是,大人,有什么吩咐?”老凯利从睡梦中惊醒。

  “今天来的女仆是谁介绍来的?”

  “您指的是哪个?”老凯利半睡半醒之间有些迷糊。

  “蓝诗君!”他竟清楚地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犯了什么错吗?”老凯利听出汉斯话语里的质疑及不悦。

  “回答我的问题。”汉斯口吻里有着一向不容置喙的专制独断。

  “她应该是普利丝人力资源公司推荐来的。”

  “什么叫应该是?”

  “我三天前曾要他们甄选一名女仆。”

  “算了,没事了。”汉斯按掉对讲机,这真是个笑话,堂堂克莱恩公爵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仆坐立难安,并且还想追根究底,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他必须忘了那个小女人,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左右他汉斯·克莱恩的情绪!

  他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的。

  他又按了对讲机到车房。

  “大人,有什么吩咐?”车房小厮问。

  “备车,我要出去。”

  “是,大人想开哪一部车?”

  “法拉利。”

  “银⾊的还是宝蓝⾊的?”

  “都好。”

  “是。”

  汉斯匆匆地取过外套,出了房门,直到城堡门外。

  宝蓝⾊的法拉利已在沁凉的夜⾊下等候着他,他坐上驾驶座,车子疾驰而去,车道两旁的花园树木在黑幕中全失去了颜⾊。

  夜深了,整条大街都沉睡了,连瑞雪赌坊都要打烊了,但当汉斯的法拉利停在赌坊前,赌坊门口随即出现了一个世故成熟,姿⾊冶艳,⾝材惹火的金发女郎。

  汉斯出了车门,走向她。

  “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瑞雪赌坊的女老板金瑞雪椅着门,熟稔地、亲昵地拉住了汉斯的领带,勾住他的脖了,两人当街就热吻了起来。

  “我以为你要结婚了,不会再来了。”瑞雪对他说。

  “结婚后该有什么改变?”汉斯反问。

  “难道你会是个永远的浪子吗?”

  “你说呢?”

  “如果你真爱那个法姬,你怎会不收敛呢?”

  “不喜欢我来吗?”

  “谁说的。”

  “那何必提别的女人。”

  瑞雪性感地笑了一笑,将汉斯推往空无一人的赌坊里,反⾝锁上门。

  她抓着门把,美妙的浪昑着,两片门在推挤中发出吱吱的声响…

  空荡的赌坊里除了残留的烟味、酒味,更荡漾着无限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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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磊,原来你不记得我了…”诗君在床上呓语,她全⾝热烘烘的,脑子也热烘烘的。

  “云磊,我好痛苦…”她好难过,伤口好痛。

  天亮了,她本能地侧过⾝去回避刺眼的阳光。

  “叩叩…”她听见了敲门声,但她好累,眼皮像铅块一样的沉重,想撑开也难。

  “蓝诗君,开始工作了。”总管凯利催促着。

  工作?

  不,她要回仙界去!

  可是还未找回神丹啊…诗君強迫自己睁开眼睛,清醒过来,为避免总管起疑,诗君勉強地应了声。“是,就来了。”她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像被狠狠地捶打过似的,全⾝无一处不痛,而且她额头好烫。

  是不是因为没有吃消炎药的缘故?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梳妆台,抓了白⾊药丸赶紧吃下。

  她又跌跌撞撞进了浴室匆匆梳洗,换了女仆的工作服、白袜,这样的装束把她的伤全部都掩饰住了,她虚弱地对镜中的自己一笑,才打开门——

  门外总管板着一张老脸,⾝旁还跟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女仆。

  “都八点了,你怎么还贪睡!”老凯利责备。

  “对不起。”诗君道歉。

  “幸好今天公爵不在,否则你若没有在八点前将早餐送过去,那公爵可是会大发雷霆的。好了,现在由安妮领你去森林吧,她会指导你如何打扫练功房。”

  “是。”

  “走吧!”安妮友善地对诗君笑了笑。

  老凯利率先离去,诗君跟着安妮走向屋后,她強忍着⾝上伤口每走一步就痛一次的难受,沿着维多利亚庭园走向森林,途经汉斯的阳台时,诗君忍不住地朝上面望了一眼。

  今早他不在,他去了哪里?

  诗君感到自己的矛盾,不是要离开人间了吗,那么他去了哪里⼲她什么事呢?

  “神丹啊,神丹,请你一定要等着我,而且让我找到你啊!”诗君在口中念念有辞。

  “你在说什么”安妮问着。

  “没,没什么。”诗君搪塞着。

  “你知道那是谁的房间吗?”安妮瞧见诗君往上一瞥,语气有点暧昧地问。

  诗君耸肩,没有回答。

  “那是汉斯公爵的房间。”安妮以手掩口,像在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哦。”诗君头昏昏的,并未特别注意到安妮脸上流露出的甜藌笑容。

  “他很风流。”安妮走着走着,但嘴巴并不闲着。

  “谁?”诗君不经意地问。

  “汉斯公爵啊!”“哦。”诗君本是不以为意,有一搭没一搭的,突然她定了定神。“什么,你说什么!”她像抓奷在床般地尖叫。

  “你怎么了?我是说我们的公爵很风流。”安妮用一种“嘲笑她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诗君。

  “他敢…”背着她风流?

  “他为何不敢,他在伦敦可是出了名的多金浪子。”安妮乐得多说几句。其实她们的主子汉斯公爵是女仆圈中交谈的重心,她心想这个新来的,现在也许不懂,但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什么!真的吗?”诗君像听到一个天方夜谭,一件她从来想都没想过的事。

  “你一定不是伦敦的人。”

  “你…怎么知道?”诗君以为她被安妮看出了什么。

  “他的多金风流是人尽皆知啊!”“是吗?”原来她在天上对他思念成河,他却在人间风流快活!

  “他的外号就叫浪子。”

  “浪子?”诗君的心一路往下沉。

  “是啊,我们浪子公爵的情人多得很,他的绯闻常被人流传着,前一阵子就有人说,他和瑞雪赌坊的女老板‘走得很近’,而且那个女老板还是个有夫之妇呢!”

  “有夫之妇?!”诗君真的无法想象,她突然觉得天摇地动了起来。

  “其实只要他喜欢,我们也都乐意奉陪,只要他点名,像朵拉、潘迪、我,还有…”安妮津津乐道,像在说一件无限光荣的事般。“他喜欢尝鲜,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你长得不赖,但你得记得一切要出于自愿,且没有一点非份之想,也别说出什么逾越自己⾝份的话,毕竟他是位尊贵无比的公爵,我们这些女仆白曰梦可以做,但梦只能是梦哦!”“什么啊!”他玩弄家中的“婢女”?以前…不,是前生,这是前生不曾有的事!

  莫非昨天他要她到他房里,就是为了…

  是了,昨天他随随便便就抱着她吻!

  他还说她是“自愿的”!

  诗君的脚步愈来愈沉重,眉心也愈锁愈紧了。

  “虽然他下个月就要和法姬‮姐小‬结婚,但我们猜,他不可能为任何人改变的。”安妮又说。

  “他要结婚了?”诗君止住脚步,无法前进了。

  “对啊!”安妮边走边说,并没发现诗君没跟上来。

  诗君恍若遭到晴天霹雳似的僵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他和许多女人有一腿,而且就要成亲了!

  原来他留给她的诺言全是狗庇!

  诗君又生气又伤心,早已发热发胀的脑子几乎要冒烟了。

  但她不是决定要回仙界去了吗?

  她不是对他死心了吗?

  那为什么当她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她还会难过得不能自己。

  “嗨!诗君你怎么了?”安妮自言自语了很久才发现没人答腔,回头一看,便见诗君一脸不对劲的杵在后头。

  “我不去练功房,我要走了。”诗君撇下话,留下不知所以然的安妮,径自往回跑,她‮狂疯‬地跑着,忘了⾝上的疼,唯一的念头——

  她要找回她的神丹,她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刻。

  一想到她心爱的人变成这样,她会作呕,她会发疯,她会哭…

  她要找回她的神丹,她一定要回到仙界去!

  她狂奔回城堡里,回到她的那个小房间,拉了把椅子垫脚,从窗口跳出去。

  她听到足踝的伤口发出迸裂的声音,血从白袜里渗出来,但她无心去理会,趴在草地上,拼命地找神丹。

  眼泪不争气地在她的眼中转着,伤心的泪流了満脸,滴落在草地上。

  头好昏,⾝上好痛,心好沉重,手指愈来愈不灵活了…

  神丹…她终于看见了,它在草地中放射彩虹般的光芒,像是在向她招手。

  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她捡起了它,这是回仙界唯一的方法。

  她正要往嘴里塞时,一个严峻的声音強烈地制止了她。“慢着。”

  诗君来不及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听见⾝后有人自窗台一跃而下——

  “你真是个小疯子!”汉斯带来了家庭医生,没想到竟看见她人在窗外,満手泥巴的在草地上抓小虫吃!

  他扣住她的手,不客气的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这突来的力道,令诗君感觉到一阵強烈的晕眩,待定神细瞧后,发现来人是汉斯·克莱恩,她开始奋力地反抗。“放开我。”

  汉斯没有放开而是把她的手拉近自己的眼前,就近一看,才发现她手上的不是小虫,而是昨晚被他丢掉的不明药丸。

  “你捡这个做什么?小疯子。”他紧抓着她的手,瞥见她脸上的泪水。

  “放开我,你才是疯子,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浪子!”诗君痛心的扭转着手,却无法挣脫他的箝制。

  汉斯不悦地眯起眼,手劲不自觉地加強了。“你真够大胆。”

  “放开我,我要回仙界,我不想理你了,你太令我失望了。”她对他哭喊。

  他发现她整个小脸红通通的,手也热得异常。“你是不是在发烧,小疯子!”他探了探她的额际,情况不妙,她真的在发烧。

  “回你的房间,家庭医生来了。”他径自拉着她往里走。

  “放开我,我要吃玄月姊姊的神丹,我要回仙界…”她拼了命地挣扎着。

  神丹?!

  汉斯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取下她手上的“神丹”在手指间使出“神力”神丹立即化成了粉末在空气中飞散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惊慌、愕然、焦急、失措,同时扑向诗君,她的病体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黑暗无情地将她笼罩,她终于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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