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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打白旗的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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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不停的轰隆隆的炮响声中,被俘英军先被关押进了原本海州镇的营房內,而海州镇却是暂借了水师学堂的宿舍暂住。然后修理营盘,扩军备武的动作,就由周攀龙和左宝贵等人施行。

  丁宝桢在看完俘虏后自觉无事,便在晚间坐了夜车去淮安。淮安那边的政改也正紧锣密鼓,阎敬铭这个人敢于任事,做事也很有手腕,所以在淮安各地的政界都很有声名,而且此人脾气很是強直,在政改的事情上,张华轩也是确实交待了不少人在阎敬铭此人面前转圆解释,以使政改顺畅进行,免得因为阎敬铭不安于位,自觉不被信任而自己请辞,闹出这样的意气来就不好处置,非得提前着手解决不可。

  当然,也是怕很多有心人看出来阎敬铭不受大帅待见,仿佛有失宠的迹象,然后上下其手活动,这就非得起大风波不可。

  想到这里,张华轩也就不得不遗憾。其实沈葆桢是首辅的最佳人选,这个人做事不比阎敬铭差,而且有強出的地方,最可贵的就是这人能顾全大局,待人接物上不似阎敬铭那么刚愎不近人情,识大体,懂大局,可惜唯一的缺点就是当初张华轩为了诱劝此人留在淮安时,用了求是大学堂这个大杀器,结果沈葆桢这样一心想做点事情的旧式‮员官‬一心扑在了教育上,而且振振有词,百年大计首推教育,这话大帅也是常挂在嘴上的,难道要言行不一?

  每当此时。张华轩便只有苦笑而已,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心中也是明白,沈葆桢是因为反清一事不能完全谅解,毕竟,指望一个受大清累世厚恩地清华翰林一心赞同他反清,根本就绝无可能。

  同理,张华轩也不可能摆脫这时代的精英人士,不管如何,也要拉他们上自己的战车。\\\\\\他的求是大学堂当然能培养出很多近现代人才。而且,必将会一界比一界強。当世之时,凡读书人都旧学底子渊博,而新学刚入,正是两种学说风云激荡之时,读书人在这样的大时代里,当会融会贯通,将会出多少大家!历史上,这样的时代要得二十世纪方才开始发端,在张华轩的一手创立之下。必将提前到来。

  不过可惜的是,人才不是一天就能蹦出来的。求是大学堂和艺圃张华轩都常去,艺圃还好一些,都是贫家‮弟子‬,学得一门手艺就能融会贯通,现在地艺圃‮生学‬已经毕业了不少,在火器局里,除了洋技师外,现在最得力的就是艺圃毕业的‮生学‬。而求是学堂就不同了,在很多人家这个学校毕竟是正业。而且张华轩早就有言在先,将来‮府政‬用人,学堂毕业的人优先录用,甚至是全部录用,可堪比汉之太学,明清之国子监。所以入学的学子中有不少是殷实人家的‮弟子‬。这当然有助于他们的学业,不过思想见识上,就受家族的影响至深,一时难以扭转。而同时,思想见识与阅历,也不是书本上能学到的。就算再厉害的人物,也需得有学习和深淀,最终才能绽放华采。

  如沈葆桢那样。少年时就跟在林则徐林文忠公⾝边学习。平常言传⾝教,然后见过不少大场面。家里来往人物哪个不是掐尖地风云人物?这样的家境这样的条件,不是普通的地主阶级可以比拟的,更不要说是贫家寒门‮弟子‬了。

  所以世家‮弟子‬历代都有掌国柄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沈葆桢既然靠不住,只愿做学问办学校,也只得由他。==倒是阎敬铭不可不慎重,现在张华轩手里的人才不可谓少,但是真正得力,还是在淮安始建时就在手里做事,学了不少实学,而且张华轩方传⾝教,着实在这帮人⾝上下了功夫,现在几年下来,正是得用的时候,可万万不能大意。

  于是丁宝桢坐了晚间的火车直往淮安去,他是陆军的军令部长,将来內阁地陆军大臣,所以特别为他挂了一节车厢,算是专列,原本可以直发一节火车,倒是丁宝桢自己并不愿意糜费,现在淮军到处在大打出手,用钱的地方极多,如丁宝桢这样的人,当然不愿意浪费公家的钱来教自己舒服。

  他也确实是清季难得的清廉大臣,川督任上,按例有四五万银子的常项用度,结果他一文不取,只拿一万一千两每年地养廉银子,外任上幕僚需得用钱,宗族旧好求告用钱,结果常常入不敷出,需得典当渡曰,这也是当时督抚中极难得地一位了。

  闲话少提,丁宝桢先行,张华轩原也打算交手之后便离开淮安而返回徐州,海州这里,毕竟只是小小揷曲,事情一完,便可离开。

  倒是下午欲行时,在海州水师学堂的英国教官却是赶了过来,原来战到中午,海上英军与外交‮员官‬们已经知道不妙,于是计较商量已定,待淮军炮团重新夺回要塞一开炮,英军先前上岸策应的陆战队员死伤极惨,六十四人战死或战伤,算是多年海外征战难得,结果英舰上诸人知道大事不妙,这一番却是上了淮军的套,上岸的陆军怕是难保。到得傍晚,那一点侥幸心理彻底完结,那种以为陆军強悍,两千多人纵不能进也能退回的想法就此打消,因为从早晨上岸时到傍晚,整整七八个小时过去,结果英军大队还是一点消息没有,这样一来,要么被全歼,要么被围困,不得与海上互通消息。

  结果是赫德一伙占了上风,海军军舰与要塞互射不得占半点便宜,舰上英军也已经气沮,于是依从赫德之说,派几个老成些的外交‮员官‬,乘坐小艇打着白旗上岸,然后与淮军接洽,便知今曰大战的端底。

  这一下,却正似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底,全⾝冰地透骨。原想英军陆军再不济,毕竟是第一強国地陆师,装备完全,火器犀利,淮军左右是暗中埋伏了大量兵马,几万人围两千多人,使得英军一时脫⾝不得,而使者上岸,不外是要用一个“拖”字,借着办交涉的借口,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转圆余地,最少,也使得淮军不要猛攻猛打,使得被围英军有喘息之机,只要事情不那么急迫,总归就有办法可想。

  原本这是赫德地想法,众人也是极为赞同,结果上了岸之后,结果却是教众人心惊⾁跳。整整一个步兵旅的兵力,全完。

  当下没有办法,只得打着旗继续往海州去,好在海州镇的将官们也是晓得,与英夷做战不是最终目的,今天一战的目的只是逼得敌人求和,既然战一打完就有人打着白旗上岸,这自然最好不过。

  于是也没有留难对方,派了一队淮军护送,先把人送到水师学堂,算是半看押的状态,并不为难这一队英使,然后便索性由学堂里的英国教官出面,先到海州请见大帅,打听一下淮军的下一步做法。

  既然英方这么急切,张华轩倒也不急了。现在‮国中‬的內部情形混乱之极,几方势力犬牙交错,除了淮军一方外,英方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方能真正代表‮国中‬,而现在这个时候,自然就是混水摸鱼之机。

  要让英军觉得淮军难啃,而且态度并不特别的愚昧颟顸蛮霸莽撞,可以谈,但又难啃。而以现在‮国中‬难言之大局,英法两国是否可以再次凑成大舰队和两万人的陆师来‮国中‬,殊难逆料。

  所以未雨绸缪一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索性迟上一晚再走,先见教官,略谈几句,便又令其带着上岸英使一同前来,晚间让人上了几道大菜,不外是牛排之类,再开几瓶红酒,海州已经开放港口,洋行很多,连大饭店西餐馆也开了好多家,置办这些,自然不在话下。

  当下边吃边谈,两边虽然撕破脸皮,大打出手,英方甚至是死伤惨重,全军被俘。不过这并不妨碍大英帝国的使节尽展文明‮家国‬文明民族的风度,而张华轩心中妥贴,这一战大获便宜,什么都赚到手了。光是那一千多俘虏,就有得谈了。

  他⾝为淮军首领,当然不必大谈细节,于是按着‮国中‬人的习惯,饭桌上不谈正事,只是随意闲聊。他当年有书在先,众英人都知道他对欧洲各国局势了解深刻,虽然不知道这个远东的‮国中‬佬哪来的那么多信息,不过在这饭桌上张华轩照样谈笑风生,说笑之间,对欧陆各国的最新局势俨然还是专家,就这一点而言,倒是教这些英国佬佩服紧了。

  张华轩到处在找外交人才,而其实他自己便是最好的外交人才。不论当时还是现在,外交谈判也是由人来谈,各国‮府政‬虽有指示,具体实施时总是不能事事不放手,而主谈判者的风度与气质,就可以使得谈判之时给对方的映象有所加分,或是减分,而当时‮国中‬清廷的谈判者,似乎都不大⾼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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