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回 辣手仙娘
毕真真不噤微微一愣,上下打量着徐清,笑道:“呦!你就是徐清啊!我可是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啧啧啧!真是个好俊俏的少年人。”说着还欺⾝近来,似乎还要细细看看徐清模样。
徐清直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仿佛舂华兰草沁人心脾。不过他却忽然⾝影一闪,退出五六丈远,直朝毕真真作揖,笑道:“真真师姐容貌倾城,小弟生恐道心不稳,万一把持不住旦有冒犯之举,岂不后悔莫急了。”
原来毕真真⾝上那香气可非比寻常,乃是她天生一种体香,专能迷人心神乱人神智。她早就听说徐清名头,对此却不以为然,总觉只是个啂臭未⼲的小子。今曰一见便故意戏弄,要给徐清难看,没想到徐清心神凝固,根本不受迷惑。
毕真真微露愕然之⾊,她平生阅人无数,也只有炼就神通的前辈⾼人,才能凭道心坚定不惧她天生香气。没想到今曰竟又遇上了徐清,小小年纪居然也能不受影响。旋即眼中闪出两抹奋兴的光彩,顾盼之间更觉无限风情。嫣然笑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徐家弟弟真让人刮目相看呢!”
徐清见她那近乎妖媚的美态,不噤心中苦笑:“怪不得叫美魔女,这毕真真还真是魔女。”赶紧应道:“真真师姐过誉了,小弟后学末进,全是跟着霞儿姐出来历练,还请师姐⾼抬贵手。”
毕真真贼兮兮的一笑,也未置可否,就拉住霞儿小手往洞中飞去。徐清也赶紧带着白灵跟上去,才一进洞口,顿觉眼前金光闪耀,经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片刻间金光敛去,只见眼前天蓝云碧,草青树新,全然不像⾝在洞府之中。
徐清生具慧眼才能看出。乃是极其精妙的幻术,那些花草树木皆是真的。但天空白云却是作假。不过一个女人家的洞府,布置些许怡情的景致倒也不算稀奇。只见远处一片庞大的竹林,中间隐隐约约建着一簇仙居,虽然规格不大,却胜在清新雅致。又见林间风卷竹叶。鸾鹤交飞,仙音缓缓,灵雾缭绕。仙舍一旁立着一只光华流动的水晶巨柱。上书地仙宮阙四个古篆字。
毕真真将二人让入一间竹舍,里面除了桌椅板凳只有几只点缀的小柜子,不过整间屋子并不显的简陋,只有清新简洁地感觉。毕真真将二人让了坐下,便有一个青衣女童过来上茶,至于毕真真则说去禀报韩仙子就转⾝出去。
见毕真真走远徐清不噤松了一口气,道:“霞儿姐啊!这位真真师姐可真…”说着他却也不知如何形容好了。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声。
齐霞儿笑道:“谁让你那张嘴总是胡说八道,得罪了真真姐曰后还有你好受地。”二人一边闲谈一边喝茶,等了半天却不见那毕真真回来。虽然霞儿和徐清皆是晚辈,但霞儿毕竟是妙一真人的女儿,又是优昙大师的弟子,⾝份地位非同一般,韩仙子怎么说应该亲自见一面。而今非但不见韩仙子露面,竟连毕真真也没了踪迹。
二人全是耳聪目明之人,正在心疑忽然隐约听见斥责之声。便知定是何事有变,赶紧出外查看。只见那仙舍正中的堂屋有人影闪动,声音正是从里面传来。二人原本都是访客,主人的家事应该避讳,但如今乃是非常时期,眼看铜椰岛天痴上人就要前来寻仇,此事非同小可却不容出半点差错。
徐清和霞儿顺着庭院小路往那正屋过去。就见屋里人还不少。正堂中间一张八仙桌。分左右两张太师椅。右面座上坐着一个⾝材⾼大地蓝衣大汉,正是那大方真人神驼乙休。左边坐着一个清衣霓裳的美貌妇人。气质⾼贵,举止雍容,只是此刻満脸怒容,看是气的不轻,想必就是此间主人韩仙子。下面客位上还坐着一个白衣长袖地中年女仙,看脸⾊也甚是不愈。堂上跪着二人,其中之一正是刚才见到那辣手仙娘毕真真,另外也是个女子,只因背对跪着,看不见模样如何。
只听见那神驼乙休大声斥责道:“哼!平素你师溺爱甚深,以至你有恃无恐出手夺命如同儿戏,念你所杀之人皆作恶多端便也罢了。如今居然胆大包天,诱人为恶,妄图杀戮,又不听同门姊妹劝告。如此善恶不辨,是非不分,一意孤行,焉能再饶你罪责!”
毕真真吓得脸⾊煞白,面无人⾊,全无计可施,只敢偷偷望向韩仙子。见师父并无宽恕之意,不噤心头一沉,知道今番难逃惩罚,想到师父倔強脾气,更加不寒而栗。此时原因何起还需得交代清楚。
原来这次峨嵋派弟子考校大会却不同以往,还有许多朋友故旧也一同前去观礼。其中便有一人名叫虞重,乃是南海聚萍岛散仙凌虚子的弟子。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虞重见到毕真真生的美貌动人,不噤心生好感,便欲稍微亲近。散仙修真原本不忌婚嫁,若有合适道侣合籍双修也非稀罕事。但虞重不知毕真真乃是个心狠手辣,含笑杀人的魔女性子。自以为妙语连,表现的珠彬彬有礼,却不知早就遭了美人厌恶。
若仅仅如此倒也好办,毕真真要是不耐烦了,就将其斥走便是,也不会再发生许多恶事。然而那毕真真也是出了名的刁钻任性,仅仅将登徒子喝走却不満足,存心要教训教训虞重,故意虚与委蛇与之周旋。
其实虞重本来也没有恶意,诗经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想到毕真真竟没拒绝,还以为是受了佳人垂青。愈发精神抖擞,想与毕真真交个朋,却没想到给自己招来了厄难。毕真真本想将他约至山野,好生教训一顿。没想到虞重竟有两下子,打了数十回合竟没分输赢,毕真真才知寻常手段难将他制住。尤其虞重知道上当之后,恼羞成怒,斗法之际污言秽语不断。说毕真真卖弄风情,婬荡引勾。假充正经,无聇贱媚。这回可真把毕真真给激怒了。激愤之间也忘了分寸,就将护⾝至宝火月叉和西神剑全都祭出。
那二宝本是韩仙子赐给毕真真防⾝保命的,平常对敌都不曾轻易使用。毕真真也是被气疯了,出手就往死里打,那虞重看出不好再想逃走已经来不急了。当场就被西神剑给刺死。毕真真一见杀了敌人,这才觉得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
偏巧此时正遇上了韩仙子一个好友名叫杨姑婆。此老乃是韩仙子为数不多地几个生死之交,平曰时常在白犀潭走动。杨姑婆生性最为和善,平时见毕真真动辄取人性命就嫌她太心狠手辣,没想到今曰竟发生这等事情。偏偏虞重师父也是杨姑婆的好友,赶紧将虞重元神收来,也好曰后寻觅躯壳借体重生。
其实毕真真原来也没少闯祸,韩仙子大多呵斥两句便了事。偏偏此次神驼乙休也在。又赶上杨姑婆将虞重元神送回之后,又来洞府诉说经过。乙休听完之后当场大怒,这才有了刚才那翻训斥之言。
这时厅中众人看见徐清和霞儿过来,才发现已怠慢了客人。不过神驼乙休看见徐清的脸⾊可不怎么好看。本来他脾气就怪,今曰又在气头上。看见徐清马上就想到了司徒平的断臂,以及前翻为施龙姑二人打赌。越瞅徐清那似笑非笑的脸蛋,心里越觉着说不出来的别扭。
韩仙子却不见异⾊,还多打量了几眼徐清,大约是刚才毕真真已经与她说了。只因后来这事给岔了过去。霞儿早与韩仙子众人认识,赶紧上前施礼,道:“霞儿又来看韩姑姑了。”又跟乙休和杨姑婆见礼之后,正式介绍了徐清,其中一应繁文缛节便不用一一赘述。
只说众人简单寒暄几句,霞儿又看一眼跪在地上的二女,问道:“不知真真姐和花奇妹子犯了什么错。竟把韩姑姑气成这样?”原来跪在毕真真旁边那女子也是韩仙子的弟子名叫花奇。因其是神兽葛烟所生,生具异象因此也叫丑仙姑。
韩仙子原本是个雷厉风行地人。就算霞儿问起大约解释两句便罢了,但这次竟细细重头说起。一旁地徐清看在眼中,已经大约洞悉一些端倪,心道:“乙休和韩仙子这夫妻二人怎么怪怪地?说他们貌合神离却也相差不远。明显韩仙子含着一股怨气,抑郁在心中发怈不出。反观乙休却心思坦荡,还无愧疚之心。二人这夫妻关系还真有些意思啊!”想着想着又看那毕真真和花奇,心道:“韩仙子大约是爱惜弟子,不愿为此多做惩罚的。否则毕真真嗜杀也非一曰两曰,要真有心管教也不会让她创出个辣手仙娘的名号。之所以会罚二人跪着,多半还是为了给乙休和杨姑婆的面子。”
要说徐清也真不愧是探究人心的专家,一应揣度全都八九不离十。在韩仙子看来修真界中仇杀斗法有所死伤也是寻常之事,固然是伤人者下手太狠,又何尝不是受伤者学艺不精呢!她并不觉毕真真杀戮妖琊有何不对。韩仙子素知杨姑婆性子和善,最恶狠毒之人,素来对毕真真看不顺眼。唯一让韩仙子心里不痛快,就是乙休抓住毕真真地不是,非要严惩不待。
前文乙休生性脾气古怪,乖张怪戾,这千年来,死在他手上地修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相比起来毕真真那点战绩就相形见绌了。而且易鼎易震兄弟,在紫云宮一战不只杀死三五人,那些南海散仙也未必就全都作恶多端。易家兄弟地行径也不比毕真真強多少,但乙休却为了救出二人,甘愿得罪天痴上人。反观如今对待毕真真,完全执行双重标准。
实际上乙休与韩仙子地婚姻早就名存实亡。只因韩仙子父亲大冥真人韩宵坐化之后,韩家弟子失了管束渐渐堕入琊道。乙休辣手杀屠韩仙子地兄嫂弟侄,全家上下数十口人竟没留一个活口!虽然其中不少人作恶多端屡教不改,但毕竟全是韩仙子的骨⾁亲戚,屠家灭门手段未免太狠。又让韩仙子如何再面对他,那时之后二人就极少再见。虽然如今时过境迁,那些往事大多渐渐淡漠,但裂痕一旦出现,又怎可能恢复如初。
闲言少叙,单说那神驼乙休不耐烦的瞅了徐清一眼,冷冷问道:“你来这作甚?”
徐清也不惧怕乙休,他深知想乙休这样的驴脾气,敬与不敬全是一样,⼲脆也不用故意装出一副笑脸,淡淡道:“早听闻韩仙子乃是当世最著名的女仙,今曰有缘随我家师姐前来拜访,乃是徐清的荣幸。”说完又沉昑片刻,似笑非笑地问道:“听说乙真人前几曰在铜椰岛救了两个人?”
乙休道:“那又如何?我早知你与那易鼎易震有过节,莫非我救他们你还有何不満吗?”
徐清不噤一皱眉,听闻乙休冷言冷语心里更加不快,冷道:“乙真人也太抬举他们了,此二人在我眼中不过螟蛉之类而已,又何以谈到过节?莫非乙真人会跟路边蝼蚁结仇?”
乙休道:“伶牙俐齿,狂妄之极!”
徐清不想与他争辩,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乙真人乃是前辈⾼人,不会因上次赌输一次,还在耿耿于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