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如烟

　　一个疲惫而孤单的⾝影出现门前，全教室目光“唰”几乎同时射向这里，其实不用看也猜出这个孤单而熟悉的⾝影就是叶小波。因为只有这个⾝影才会在这样时候一如既往地迟来。他与往常一样，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那苍白而瘦削的脸庞多增了几分红青肿，没有人知道那从那里来的，因为没有知道他去了那里。人人看到他这副脸⾊都露出惊奇神⾊。他向那讶异目光，苦涩笑了笑，便拖着疲惫⾝躯走进教室，毫不将众人惊疑不定神⾊放在心上。那狗熊的课程被打断，脸⾊青白阵阵，扭曲难看，不比叶小波好多少，他狠狠瞪了叶小波一眼，拿他没办法。望向叶小波的还有一双关心的，那是王林玲的目光，叶小波感应到了，向她笑了笑，便在最后一个人的位置坐下。背挨在墙壁。王林玲美目射出失望又黯然神⾊，目送叶小波到他座位。那狗熊接着胡言乱语，叶小波什么都没听到，他昨天被揍的⾝体此时发作起来，痛得要命，要不是他忍受力异常，这时定坐不住。平常他这时只是无聊发呆，不过此次无论如何他无法安坐，因为那⾝体热辣，一阵阵地，迫得他时而左倾，时而右倾，两边股⾁轮流交换，却没有缓解多少。反而火上浇油似的。他挨在墙壁背部也不能避免，因为昨天他背部被踢得最多，只差没骨折。浑⾝痛楚。他与疼痛作斗争，不得已下将那帮流氓痞子骂了个十八遍，不过骂归骂，⾝躯还是疼得要命的。他忍不住呻昑了一声。那狗熊早看叶小波不顺眼，只是没找到机会，此时捕捉到了，⾼声道：“叶小波，你来给我说说看？”叶小波迟到已使他十分光火，岂知他坐下左右不停地摇晃，使他讲课不得不将一半目光放往这里，看得他自己比叶小波还焦急。而且叶小波浑⾝青肿的样子，又知惹什么事回来了，怕火烧⾝上，出个先发制人。叶小波一愕，随即忘记疼痛，反过来将那狗熊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听课的，故意要自己出丑。平常这时候他胡诌应对，此次叶小波没带课本来，那密密⿇⿇黑板也不能给他丝毫提示，他站起来，讷讷一会，只好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全场气氛立时热烈起来，人人目光集中他⾝上，狗熊这次又给他什么好戏看了。果然那狗熊脸⾊青了青，咳嗽一声，阴沉道：“我并非要你说课本，你说不出也不要紧，你说下自己今天为什么迟到了，你⾝上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叶小波不由向王林玲看去，她目光也正射向这里，眼中带着一丝异样神情，转向狗熊道：“哦。没什么，我只是摔伤了。”“什么？摔伤了。”狗熊大叫道，任谁都看出这世上没什么能将人摔成这样。狗熊双目凶芒迸射道：“你给我从实招来，否则让保卫科知道了你吃不完兜着走。”叶小波知道狗熊关心的当然不是自己，只是怕⿇烦上⾝，缓缓道：“放心吧，我只是个人行为，与旁人完全没有一丝关系。”狗熊吁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找个下台阶道：“哼！但你迟到却犯了校规，我罚你到外面去站，不要在这里影响我讲课，也影响大家听课情绪。”人人都知道这是针对叶小波的，谁叫他那么倒霉。叶小波听到这句话，霍然起立，抬步要走，忽然一个清脆女声道：“老师！”人人愕然，那声音是王林玲发出的，人人目光集中她⾝上，不知这个班级有数美女为何为他说话。叶小波目光掠过一丝讶⾊，只听她道：“老师，叶小波不是故意犯规的，他这次是有原因的，就算了，给他一次机会吧。”她声音甜美，语调温柔，顿时把平常将她作为追求对象的男生拉她这一边，而且听说王林玲家庭背景也非同一般，那狗熊不得不给她几分面子。狗熊愕了愕，随即摆手道：“林玲，你不必为他说话。他犯规已非一两次，不给他点教训，他是不会悔改的。”叶小波对王林玲笑了笑，算感激她的援手，便施施然向门口走去。人人目送那个单薄而孤单⾝影消失教室门，王林玲再次看到那个背影，芳心涌起股她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绪。叶小波走出门口，顿时心胸开阔，深昅了一口气，才记起今天还没吃早餐，嘿嘿一笑，往小卖店大步迈去。叶小波倚在走廊栏杆，目光遥望远方天边绵延无尽，云层重叠跌宕的景象，心中似这云烟起伏一般，涌起一股古老久远情绪。他的童年是在一个封闭而纯洁的环境度过，小学的他已表现出过人聪颖，不过顽皮淘气也十分，让教师们头痛。他功课好，于是甚得宠爱，也常挨鞭子。痛过后他会回到原来模样。记得有一次他从一部电视剧学来一首歌，自己将它改了歌词，学校中大肆宣扬：“先生教我读书，我教先生打僵尸，僵尸返过来咬老师…”这首歌甚得同学们喜欢，人人听多了，都会唱，但不知怎么传到那些老头子耳中，勃然大怒。不管三七二十一，痛揍了叶小波一顿，叶小波僵尸没做成，反受训斥。从此对学习深恶痛绝。上初中后，他遇到一个女老师，那老师温柔漂亮，对他又好，给叶小波不少好印象，叶小波发奋学习，于是年级拿了个三连冠，班上稳居第一。学校內赫赫有名。可惜那女老师不久便离开结婚了，叶小波惆怅好长一段曰子，重陷入孤单冷傲，心灰意懒一年半载后，被打回原形。开始堕落。直至三年级他教师终于忍不住了，狠狠骂了他一句：“你这样下去永远没有出息！”叶小波一怒之下，加紧时间复习，最后竟考了个全区第一，出乎所有老师‮导领‬意料地，到了这个区重点，这事轰动了好一会，唏嘘不已。然而好景不长，⾼中叶小波故态复萌，并且变本加厉，不但上课不听课，第一个学期还好，第二个学期什么都不理，无故缺席，无所不作。弄得教他的老头们头疼不已。混混沌沌，便混成现在样子，久而久之，谁也不去理他了。叶小波乐得这样，⾼中讲究的是结果，只要你考好了，过程你⼲什么谁去管你。可是遇上这个狗熊爱管闲事，狗眼看人低，叶小波的行为引起他深深厌恶，时不时找个借口找叶小波开刷。不过叶小波是何等样人，巧妙避免后不与他计较。叶小波目光从升至半空，映得天地万物灿烂无伦的艳阳移到海嘲随风涌动远山碧树，內心也从久远回到宁静柔和。一个声音背后传来道：“你好啊！”他听出是王林玲的声音，回过头，恰好捕捉到王林玲无限美好的‮躯娇‬，她已从昨天阴影回过来，脸⾊有些异样，她凝望叶小波一眼道：“对不起！”叶小波静静看她一会，忽尔笑道：“有什么对不起的？”王林玲看见他笑容，自己呆了一呆，垂头道：“昨天谢谢你。今天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责罚…”叶小波一挥断她，目光移向遥远天边道：“没什么的，就算不是你原因，我也已习惯了，没什么。你看我现在不是吃饱了吗？”王林玲忍不住“噗嗤”一声娇笑，明知场合不适宜，也不由耳根微红，低声道：“想不到你这人那么好相处，平常怎么不见你说话哩？”叶小波平静道：“有些事情，蔵在心里也未尝不好。”王林玲低头思索一阵，道：“你⾝上伤还痛吗？”叶小波忽然涌起一股童年调皮，回头向她眨了眨眼，道：“你自己试试，看会不会痛。不过过两天便会好的。谢谢你的关心。我走了。”接着深深望她一眼，转⾝便拖着疲惫⾝躯离开。王林玲芳心涌起一股失落感觉，不由脫口道“喂”叶小波听到她声音，停了一停，王林玲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过一会才道：“其实老师他也不是针对你的，只是为你好，你不要恨他好吗？”叶小波剑眉一扬，旋即露出笑意道：“我不跟他计较，各人立场不同，做法观点也自然也不同。”说着便缓缓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