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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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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序入秋,纽约已不见炎热,⻩昏已有淡淡的凉意。

  单伊阳的婚礼选择在秋天来临之前举行。⾝为单伊阳好友的李奥,当然是这场盛大婚礼的男傧相最佳人选。他的爱人朱莉艳,也理所当然地成为女傧相喽。

  婚礼前夕,单伊阳和一⼲好友在“名流酒吧”举行“告别单⾝派对”这个派对是单家老三单伊斯安排的,这个主办人很够意思,在单伊阳即将告别“自由”的前夕,找来两名脫衣舞娘围攻他。

  “⼲杯…”单伊阳开心地对大家举杯,然后一仰而尽。

  “⼲杯…”其他男士也同时举杯,喝光了杯中的白兰地。

  派对中,热闹的音乐声不断,两位舞娘使出浑⾝解数,表演拿手绝活——一边煽情地起舞,一边宽衣解带。

  “不,谢谢你的抬爱。”舞娘将褪下的薄纱衬衣丢给⾝为主角的单伊阳,单伊阳举杯客气地回以一笑。

  虽然他未来的老婆允许他在今晚可以尽情地寻欢作乐,可他倒还有节制,不会去碰那些棘手的女人。更何况女人向来说的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他肯定云紫若绝对无法接受他和其他女人过于亲密的行为。

  “李奥,这个转送给你。”他实在很够朋友,把手中的“烫手山芋”送给李奥。

  “你自己留着吧,我可受不起这么‘贵重’的厚礼。”李奥笑着摆摆手拒绝,他是个浑⾝充満理智的男人,在这种场合中他向来很能够把持住自己。

  “真是够了,你妻管严啊?!人家朱莉艳又还没答应嫁给你,你就急着为自己的贞操把关,真是不懂得利用机会犒赏自己。”单伊阳低啐一声,李奥对朱莉艳的忠贞不二,他可是完全看在眼里。

  “我向来懂得自我节制,这和贞操没有任何的关系。”浅尝一口美酒,他对白兰地情有独锺。关于他和朱莉艳‮人私‬感情的进展,他不喜欢对外人提起太多,反正到了举行婚礼那一天,他们就会知道结果了。

  “别告诉我,你在床上的表现也是很有节制的。”想打马虎眼,单伊阳可不想这么快就放过他。这句话引来李奥狂放的大笑,脑海浮现他和朱莉艳放肆交欢的激情画面,他相信这和“节制”两个字绝对搭不上任何关系。

  “无论在床上,或是任何时候,我都尊重她。”他说。

  “我怕你的过份尊重会吓跑了她,朱莉艳是个热情如火的女人,她居然能忍受你这种刚正不阿的个性,而且和你这个‘正人君子’交往这么久,还真是让我跌破了好几副眼镜。”

  “是吗?”李奥轻哼一声,嘴角噙着诡谲的笑意,他完全不认同单伊阳的话。

  “别笑得那么好,这和你的绅士形象不符。”

  “你别浪费心思管我,担心你自己吧!”把杯中的白兰地一仰而尽,他随手又替自己斟了一杯。

  “我才懒得管你,我现在担心的是我家老三,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该不会又和仇家杠上了吧。”

  把手中的薄纱丢给⾝旁的友人,单伊阳也替自己的空酒杯斟上七分満的香醇白兰地。

  “八成是吧,全世界仇家最多的人,大概就是他了。”李奥失笑地应和。他所认识的单伊斯,实在很传奇。“喝吧,别管他,今晚是你单⾝的最后‮夜一‬,你真的不要好好狂欢一番吗?”

  他举杯敬准新郎单伊阳,眼角有意无意地瞟向那两名已脫得精光的舞娘,明示单伊阳要把握最后良机。

  “我可不想被我未来的老婆砍。”单伊阳敬谢不敏。

  “⼲杯。”仰头又喝尽,李奥也很够意思地⼲尽了杯中的酒。

  今晚是狂欢夜,他和单伊阳志同道合,不要女人,只想喝个过瘾。

  纽约的秋天,带着微凉的秋意,当朱莉艳抵达纽约时,正是纽约的清晨。

  朱莉艳从航空行李箱中取出一件薄外套穿上。纽约她熟透了,因为工作上的需要,每年她得到纽约来出差二到三次,每一次她都借住在李奥位于纽约市中心的‮人私‬公寓里。

  这次和前几次来的心情不同。以往都是单独前来这里洽公,这次则是纯属‮人私‬度假性质。在这美好的假期中,她将出席今天单伊阳的盛大婚礼,另外则是拨空和纽约知名康百克药厂商讨未来的合作事宜。

  将近二十天的假期,除去这两件事外,其他的时间都属于她和李奥的了。

  “嗨。”经过门房时,朱莉艳‮媚娇‬地对他一笑。她和门房还算熟,因为每次前来纽约,她都是住在李奥的公寓里。

  “朱‮姐小‬,你怎么来了?”门房在看见朱莉艳时,大叫一声。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怪异?”朱莉艳被他吓了一跳,她锐利地感觉到事情有异。

  “呃…没有、没有…”门房慌忙地摇着手。“对了,李奥先生知道你要来吗?李先生凌晨才回来,他这会儿还在睡吧,我看我先打电话上去通知他一下,让他…”门房热心地说着。

  朱莉艳打断他的话——

  “不用了,他知道我要来,我直接上去就行了。”说完,她优雅地拉着行李箱,踏进宽敞且铺着地毯的电梯里。

  “这…”看着电梯门迅速关上,门房愣在当场,他替李奥先生捏了把冷汗。

  旋转钥匙,铜门在瞬间开启。⾼跟鞋踏上啂白⾊的长⽑地毯,听不见一点声响。将行李箱搁在沙发脚边,她边脫下外套,边往李奥的房间走进。

  现在时间是清晨时分,李奥还没起床,他参加了昨晚的“告别单⾝派对”经过彻夜狂欢,想必现在是累翻了。

  轻轻将房门推开一道细缝,由房內传来他沉稳的呼息声,他还没醒来,朱莉艳绝艳的脸庞扬起一抹炫亮的笑意,她心里盘算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将他扰醒。

  再将门推进一些,当房门全开时,朱莉艳唇角的笑意,在瞬间凝结住。

  心中所有的美好、幸福,这一刻化为乌有——她最信任的李奥,在他的床上,在他的⾝边,竟躺着一名女人!那女人一丝‮挂不‬地紧偎在他的怀中安眠,修长‮白雪‬的腿还缠在他的腿上。李奥也同样赤⾝露体,他俩所躺的床,凌乱不堪,显然昨晚经过一番彻底的激情。

  这个画面看进朱莉艳的眼底,是多么的不堪。她愣在门边,绝丽的脸庞刷上一层惨白,一颗本来幸福満盈的心,从某个点开始⻳裂开来——

  她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当场就像被毫不留情、重重地赏了一记耳光。

  贝齿咬着颤抖的唇,她命令自己不要情绪失控。眼前的一切,只是让她看清感情脆弱的一面,而不是狼狈的失败。

  把李奥和那女人亲密并躺的画面用力而痛苦地烙进脑海里,最后深沉而痛心地再看一眼,她退出房间,‮劲使‬地甩上房门,胸口所有的怒气全发怈在这个甩门的动作上。

  她的⾝体里流着骄傲的血液,即使自己被李奥伤害了,但她却没有流下半滴受辱的泪。只是感情受了创,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女人,不管是在职场还是感情上,她是坚強而剽悍的,绝不容许任何人将骄傲的她打败。

  凝着脸⾊,她优雅地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里面的人清醒。她不会退缩的一走了之,然后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暗角落里,独自饮泣。在离开之前,有些话她必须和李奥说清楚。

  砰地一声剧响?!甩门声同时惊醒了李奥和⾝边那名伴睡的舞娘。

  哪来的剧响,‮夜一‬宿醉,李奥暂时无法思考地揉着隐隐发疼的额际坐起⾝来。昨晚和单伊阳喝多了,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即使下巴短髭密布、头发凌乱,斯文卓尔的他,现在看起来是过份的狂妄不羁。头脑浑噩地下了床,⾝后传来的嘤咛声,惊醒了宿醉中的李奥。

  他猛然旋⾝,在看见床上那名舞娘时,险些晕厥过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昨晚他根本没碰她,可这会儿她怎么躺在他的床上。天,他醉糊涂了,怎会把她带回公寓里来?!

  “你——请你马上起床。”脑海一片空白,失去了往常的镇静,李奥冲上前,把女郎摇醒。

  “昨晚太累了,让我多睡一会儿嘛!”娇细的声音,半梦半醒地抱怨着。舞娘侧转过⾝,又睡沉了。

  太累?!

  “请你立刻起床整装离开,我这里实在不方便留你。”语带忧心,李奥瞥了一眼手表,这个时候朱莉艳应该快抵达他的住所了。时间紧迫,他必须赶在她抵达之前,请那女人离开。

  “哦,你不习惯我占你的床,是吧?”拜托哦,这么小器,借睡一下都不行。

  舞娘认分地下床,弯腰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边打呵欠边穿上。昨天晚上这男人从头冷落她到尾,连看她一眼都不屑,她假意扶烂醉如泥的他回家,在这张大床上使尽浑⾝解数‮引勾‬他,就是要证明她的魅力。

  可这男人却无动于衷,对她的热情视而不见,转⾝便呼呼大睡。气死她了,她从来没这般出糗过,舞娘气闷在心里,心想着要好好整他一番。

  “抱歉!”挫败地扒过发丝,他心情混乱地向女郎道声歉。“关于昨晚的事,我实在醉糊涂了,我根本记不起来…”

  他承认昨晚他真的喝多了,关于酒醉之后所发生的事,他真的想不起来——

  “没关系,我不在意。”虽然嘴巴这么说,可是心里却非常的不慡快。穿好‮服衣‬,她提起小提包,回⾝往房门外走。

  “帅哥,拜拜啦!哦,对了,昨晚我达到好几次的⾼嘲,你——真不赖哦。”当她走到门口,看见客厅外的女人⾝影时,念头一闪,眼里闪着好恶的光芒,回头送上一个暖昧的飞吻。

  李奥闻言,⾝体一僵,脸⾊刷白,在客厅的朱莉艳也和李奥一样震惊。

  效果达到了,舞娘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她扭着丰臋离去,临去前,她还⾼兴地向坐在客厅的朱莉艳摆摆手。

  ⾼嘲?!

  朱莉艳的脸⾊难看到了极点,她的⾝体因这句话而僵直,脑海里浮现李奥和那舞娘在那张大床上翻云覆雨的景象。

  可恶的李奥!贝齿咬着唇,她好气愤,骄傲的她现在有股想嚎啕大哭的冲动。

  “老天!亲爱的——”在舞娘离开的同时,穿着皱巴巴的西裤,他一⾝落拓狼狈地冲了出来。从半敞的门扉,他看见了朱莉艳的⾝影。

  他冲出客厅,脸⾊不比朱莉艳好看到哪里去。

  “艳,我必须解释,昨晚我醉糊涂了,我…”看着面无表情的她,他随即开口解释。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惊惶自责过,因为她不同于往常那般热情,此时的她显得格外沉静阴冷。

  “你毋需跟我解释,以我们目前的关系,我并没有任何权力去⼲涉你的私事。”菱形的嘴角凝着冷冷的笑,一句话堵死李奥的解释。

  扒过额前的发,心中的挫败到了极点。“我知道此时你很生气,但我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听我的解释,我不要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让我们的感情发生分歧——我深爱着你,你一直都可以感受到我对你的爱意,昨晚的事我真的只是一时醉糊涂了。我的爱,请你原谅我,好吗?”

  走到她的面前,李奥心情沉重地半蹲在她的面前。略带褐⾊的深邃眸子,极度忧郁地凝望着脸⾊阴沉的她。

  他祈求她的谅解…

  “你——在我的心目中是完美的。同样的,我也把我最完美的一切交给你…在十分钟以前,我以为我们可以如此完美而幸福的共度一生,但这一切的想望在此刻全都不见了…我愿意原谅你,但我心中却将永远存在着疙瘩…”不愿触上他忧郁惶恐的眸子,她选择冷漠地避开视线。

  这番话,摆明了提出分手要求。她说得既沉重又哀痛,脑海里全被那令人心碎的一幕占満。她挥不走,心情是既纷乱又哀伤。

  她痛苦,但她不会让情绪表露在脸上太多,她是骄傲的,不管在职场上还是感情上。

  她要分手,很⼲脆又无情的决定,李奥的心都拧紧了。“艳,我向来尊重你的任何决定,但这件事我绝不会同意,我要求你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更恳求你能原谅我的一时糊涂,我愿意用一辈子来补偿你,补偿我们的感情。”

  “爱情毋需补偿——”她的心也纠结得难受。“李奥,你了解我,我所做的决定,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该死的!”

  李奥狂怒地站起⾝,他挫败地瞪着一脸坚决冷然的朱莉艳。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耝话,斯文卓尔的他,在此刻完全失去了理性。他深爱的女人向他提出分手的要求,这教他如何能接受。他的心都碎了,五年来细心维系的感情却因为一件错事而尽数告吹。他将失去她——

  “要分手,说什么…我都无法接受。”深昅好几口气,试图平复心中的惊恐气愤,他困难地从齿缝逼出话来。

  “你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因为你必须尊重我的决定,我有离开你的自由。”她开口道,冷酷地撇开脸,无视他的痛苦。

  尊重?!狗庇!所有的绅士风度此时已完全不见踪影。“你不该如此草率地做出这样让人心碎的决定——”半跪地低下⾝和她平视,他扳正她微偏的脸,強迫她看着他。“这个决定让我很痛苦,你知道吗?你可会心疼我将因此而痛苦一辈子?我们长达五年的感情不该如此轻易地被抹杀掉…”

  他低吼,微颤的唇抵着她略显苍白的唇瓣,他痛苦地央求她别做出如此无情的决定。

  “这句话该问你自己…在你带给那个女人⾼嘲之前,你就该扪心自问——你心疼我吗?你对得起我们走了五年的感情吗?”又一句冷冽的苛责,堵死了李奥的怒气。

  该死的、该死的——

  放开她,李奥痛苦万分地闭上了眼,他的唇颤抖得很厉害。她的指责像利箭般刺穿他的心,撕裂他愧疚的灵魂。

  “我很抱歉、很抱歉——”他沉痛的,不断地说,声音嗄哑无力的令人不舍。

  这样的歉意她承受不起。拧紧了心,朱莉艳推开他,从沙发起⾝,迈开脚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我得离开了,我必须赶在婚礼开始前找间饭店落脚…”她声音紧绷地说着,拉着行李,打算离开。

  “不要离开——”他霍然起⾝,扯住她的手臂,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

  “李奥,别为难我,我们——好聚好散。”她头也不回,语气沉痛但却无比的骄傲冷绝。

  好聚好散…往曰如火一样的热情,在她⾝上已不复见,李奥的心揪紧再揪紧,指关节因紧拧而泛白——

  在她再度开口之前,他挫败地松开了手,放走了她。

  好聚好散…好聚好散…

  当单伊阳接到李奥的电话时,心里立刻猜测到他和朱莉艳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晚他也喝多了,最后是单伊斯把他扛回住所的,至于李奥在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

  “怎么了?”他边夹着话筒说话,边打着领结。

  “别多问,你只要尽快和她联络,安排一间舒适宽敞的房间给她就对了。”

  李奥在朱莉艳前脚一走,即刻打电话和单伊阳联络。他不放心她,透过彼此共同的朋友单伊阳帮忙,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

  单伊阳⾝为“顺天首玺大饭店”的副总裁,这件事央请他帮忙,再正确不过的了。

  “她不住你那儿吗?小俩口闹意见啦?”单伊阳追问,电话彼端的李奥,那语气显得无力又疲倦。“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你不帮我找别人去。”李奥沉重地深昅一口气,语气很不好。他铁了心不提他和朱莉艳之间所发生的争执。

  “帮,当然帮!”他呑了火药不成?!单伊阳没敢再追问,当下允诺。“给我她的行动电话号码,我马上打电话和她联络…”

  这个忙非帮不可,撇开他和李奥的交情不谈,朱莉艳可是今天婚礼的伴娘,假若没赶快替她安排妥当,到时候伴娘缺了席,那可就糟了。

  “⿇烦你顺便转告她,我准时九点钟到饭店大厅等她,我会去接她一道前往教堂…”把电话号码告诉单伊阳,李奥随后交代着。

  “这件事你自己说就好了,还要⿇烦我哦,我又不是传话筒…”单伊阳嘴上嘀咕着。

  李奥喀地挂上电话,他心情已经够烦了,没有余力再听单伊阳的抱怨。扒过凌乱的发,他挫败地把自己摔上床去。盯着天花板,脑海中浮现朱莉艳离开时那冷然的脸…

  以她倔強骄傲的性子,她一旦说出口的话一定做得到,任何人都休想改变她的决定。

  她毫不留情分地斩断这份情丝,让他陷入痛苦的绝境,心里更是万般自责、懊悔…

  他竟然和别的女人在这张床上‮爱做‬——骄傲如她,怎么可能接受这张染上别的女人气味的床?

  霍地他从房內冲出客厅,弯⾝从桌下拿出一厚重的电话本,迅速地翻阅——

  一分钟后,他抓起电话,飞快拨了号。

  “纽约家具、家饰设计中心,您好,我是乔安娜,请问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我要订做一张核桃木双人床、⾼级双人床垫,还有请你帮我选购一套缇花布的床罩组,我要浅⾊系的…”他要把这整张床、这套被单统统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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