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一场博弈
余使节团在少冷岭待了差不多三天,由于蒙诏得到林闲暇时总会派人带着夫余使节团的成员观看黑旗军操练军阵,有时候也会让夫余人观看黑旗军攻城利器,比如投石车、床弩之类的大型装备。
蒙诏其实不懂林斌为什么要让那些蛮荒野人见识精良的兵器,在他的印象当中,先秦就对械器的保密十分在意,从不向任何人炫耀,正是因为严格保密,在攻打六国时才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在他想来,让夫余人看见了那些攻城械器就等于辽地诸国都知道了,辽地诸国在曰后的一段时间里绝对会拚命的思考应该怎么做才能减低攻城械器对城防的威胁,相应地做出城防措施,这样一来不是自找⿇烦吗?
有时候武将的想法总是会固定的限制在一个范围內,正是因为这样,武将只是武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思考的话,视野绝对会开阔很多。
夫余人的制造技术太过落后,他们看到攻城械器之时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震撼!仿造?除非夫余人能够从黑旗军这里偷几辆样本,不然仿造无从谈起,毕竟任何仿造都是建立在有相应人才的基础上。看一眼就学会仿造?唔…似乎那只出现在某个传说的故事。
辽地拥有攻城械器制造技术的家国是卫氏朝鲜,毕竟卫氏朝鲜是原燕国的贵族,现时的攻城械器的版本大部份都是在舂秋战乱多发的时期被钻研出来。可以说,某些被汉国放弃地攻城械器至今还被卫氏朝鲜所保留,这也是属于华夏文明地技术工业的一部份。
三天的时间里这帮夫余人可谓是大开眼界。真正地认识到什么叫作百战之师。这当然也给夫余人造成一种震撼和畏惧,如果智力不是负数的话,他们应该明白这么一支強大的势力突然加进辽地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汉部太強大了。他们的到来将在辽地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谷凫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他看到地是一支略侵性十分強的军队,里面的士兵谈论的话题永远是多杀几个敌军立功封爵,从士兵就能看出一支军队的性质,有了这些时刻盼望战争到来的士兵,可以想象导领这么一支军队的最⾼统帅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说实话。夫余人对林斌地了解太少,不然谷凫也不会在拍马庇时冒出一句仰慕十几年的话出来。不但是夫余对林斌了解少,就算是把汉族当成死敌的乌桓人对林斌的了解也不多,所有地印象都是建立在林斌率领军队对草原的征战,对于林斌本人则是一概不知。
“统帅这支军队地将军是一个贪婪的人,我们或许应该从他⾝上下手?”
所谓的下手是从蒙诏那里探出口风,比如林斌的个性、喜好、等等。谷相信华夏人的一句古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知道一些总能找出那个人的弱点。从而想出相应的手段。
谷凫的观念绝对正确,他利用有限的时间继续与蒙诏接触,付出一点点代价后从蒙诏那里陆陆续续探出了一些口风,比如林斌来辽地是继续上次未完的事业。把乌桓这个民族抹掉。谷听后浑⾝冰凉,他不是很懂‘抹掉’这个词的意思。但还是猜出林斌来到辽地是想进行一场灭族战争!
灭族战争是一种什么样的概念?历史上爆发的战争不少,但是灭族战争却是不多,每一次灭族战争被挑起的时候,大战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残酷,用尸山血海来形容是小意思,哪场战争不是大量死人?所谓的灭族战争是把一个种族的痕迹彻底抹掉,就好像这个种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谷凫在知道像黑旗军这样的军队足有三十万,其中比黑旗军更加精锐的军队至少还有五万时,他脸⾊变得苍白,战战栗栗问:“蒙将军,贵族灭掉乌桓后…会继续东进吗?”
蒙诏眉头一拧,露出不悦的表情,盯视谷凫良久,最后用満不在乎语气说道:“遵从我王的意志。”
说了等于没说,这更加让谷凫感到害怕,他不得不考虑乌桓被灭后夫余会处在什么样的处境。谷觉得这一次出使没有白来,他认识到新兴崛起的这个势力的本质,那就是永无止尽地进行服征,他在想,夫余目前最大的敌人或许不再是乌桓,而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汉族,应该马上回去向王禀告,劝解娄与乌桓讲和,联合辽地的所有势力对抗突然扑上来的猛兽。
蒙诏似乎猜到谷凫在想什么,他再一次用満不在乎的语气说:“我王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但也不会没有理由的去攻击可以成为朋友的家国。”
谷凫把蒙诏的话当作是威胁,而且是赤裸裸的威胁,他看着蒙诏等待下文。
“朝鲜国王卫蒙本就是我华夏一脉,与我王乃为同族。”
谷凫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如今我王已出派使节团前往朝鲜,欲与卫蒙平分辽地,聪明如你不难猜想卫蒙是否会动心。”
蒙诏说完径直往前走,他心里其实根本没明白林斌想做什么打算。蒙诏最为不解的是为什么要把意图透露给夫余人知道,认为这样根本就是在创造机会让夫余去联合辽地的传统势力,等于是在替自己寻找敌人,增加服征辽地的难度。
还是那一句话:武将只是武将,无法站在足够的⾼度去思考全局。
夫余使节团到达少冷岭的第四天,当夜黑旗军游骑兵抓获了三名试图利用夜⾊逃回夫余的人,分别从三个人⾝上搜出一封信件。夫余没有自己的文字,信上地字体竟是已经被放弃地小篆。
蒙诏当然认得小篆字体。谷在信件中劝夫余王解娄与乌桓停止交战。将‘汉族’对辽地的野心昭示各国,強烈建议联合各国对抗‘汉族’与卫氏朝鲜。他看完后算是明白林斌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用意了,分明就是想要离间卫氏朝鲜与辽地各
系。让各国将矛头指向与‘外来者’联合的卫氏朝
“这是远交近攻?”
不但蒙诏疑惑,就是吕炎也对林斌的一连串举动感到茫然。这两人为了表示中庸一直没有太凸出的表现,他们表面上互相不对头,但是被林斌先后呑并之后却是慢慢抱成一团,私下时常有书信往来,一直在交换意见。或许蒙诏和吕炎都不知道一个事实。他们往来的书信都会被人抄写一份送上林斌的案头。
吕炎觉得林斌执行地策略绝对不是简单的远交近攻那么简单,整个计划更像是在营造一种气氛,分化辽地的传统势力,让辽地的各个势力互相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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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吕炎写给蒙诏的信中提到一个关键,他说林斌已经下达军令,命令自己率领虎军逼近东辽河一线,但是却严令不得进攻,只需要做出即将进攻的姿态。将乌桓人挤庒在饮马河区域內。吕炎有些不明白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所以来信向蒙诏请教。
蒙诏没猜透,他也不打算去猜,而是选择遵从命令进行过冬的准备。另一方面。蒙诏没有让谷察觉出派去地人被抓获的事情,他款待谷一行人五天后接到林斌的军令。选出一支骑兵护送夫余使节团前往‘西林’。
与此同时,以中行说为正使、燕戈为副使地使节团经由四天的赶路到达卫氏朝鲜地边境,由两千神策军保护的使节团遭遇了卫氏朝鲜的边防军,双方一接触,中行说道明来意。
边防大将卫督不敢怠慢,马上派人向卫氏朝鲜的国都出迎,以非常隆重的礼节表示欢迎。
卫蒙在公元前161年从卫満那里继承王位,至今已经在位21年,他正处壮年,十分望渴有一份作为。这一次林斌入进辽地在卫蒙看来是危机但也是一个难得机会,在获悉林斌入进辽地的时候,卫蒙就已经做出决定,如果林斌在入进辽地时派遣来的不是军队而是使节,卫蒙就将视林斌为可以暂时合伙的‘朋友’,共同玩一场危险的游戏。
现在卫蒙获知来的不是军队而是使节团,他知道游戏已经开始,这场游戏虽然危险但也不失为一个卫氏朝鲜呑并整个辽地的机会,差别就在于玩游戏的人该去怎么进行博弈。卫蒙有信心能玩好这场危险的游戏,他有绝对的优势,因为他熟悉辽地更加了解各个势力的实力,能够减少下错棋的机率,而比对手犯更少的错误正是博弈获胜的基础。
卫氏朝鲜现现在很強大,国全总有三十五万的披甲之士,但是因为有南面汉国的威胁,卫氏朝鲜一直没能空出手对辽地的其它势力动武,从卫満执政开始,卫氏朝鲜一直都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呑并辽地、整合辽地的力量反攻中原。
卫蒙一直都在关注汉国,所以比起辽地的其它势力卫蒙对林斌的了解要多得多,他以前派人出去联系过林斌,可惜每一次都没能得到回应。当卫蒙知道林斌转向东进时,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做的好的话,卫氏朝鲜可以与林斌达成协议,利用林斌挡住南面的汉国的威胁。
想法总是很好,实施起来的过程却不是那么容易,当然,卫蒙也不会天真的认为事情会往自己说期盼的方向发展,他十分清楚林斌为什么会来辽地,那是被汉国逼得,既然双方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么就有共同的利益,一切只看游戏的博弈过程中的接触。
在卫蒙想来,卫氏朝鲜和‘汉族’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一直咄咄逼人的汉国,两个势力可以联合起来对汉国用兵,而中间差的就是一个互相接触的机会罢了。现在,接触的机会来了,卫蒙正在悄悄地酝酿,从父辈到自己这一代的努力是否能够完成,将裁决于智力的比拼。
林斌在动;卫氏朝鲜的卫蒙在动;夫余的解娄在动;乌桓的壹善也在动…,林斌入进辽地的那一刻起,辽地的传统势力纷纷将目光投向饶乐水附近,口才好的人们在这种情况下获得重用,各个势力在串联、寻找可以信任的朋友。
吕炎率军抵达西辽河刚刚下令驻营,最为信任的那名亲兵却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这让吕炎有点错愕,开口就问:“此乃何人所托?”
这位名叫张浩的亲兵已经跟随吕炎七年,他理应露出愧疚的表情说以下的话,然而他却是平静答:“此信乃王所托,王道‘吕统领到达西辽河下令驻营时交给他’。”
吕炎脸⾊变得铁青,他知道这名跟了自己七年的亲兵已经不能信任,而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完全被监视,自己与蒙诏的那些小把戏似乎也没有秘密可言。他伸手握刀,眼睛死死盯住张浩,却是见张浩平静如常,庒抑问:“蒙统领那边…?”
张浩答:“王无信件给蒙统领。”
吕炎再问:“不怕本将恼怒之余将你杀掉?”
张浩却是笑了“王说,以将军之明智绝不会杀小人,不但不会杀,还会将小人留在⾝边引为臂膀。”
吕炎握刀的手松开了,他十分清楚林斌这是在对自己进行警告,而蒙诏那里没有动静,那也就是在表示“别太过火”的意思。他心里暗自叹息,拆开盒子仔细读了起来…
“与乌桓王壹善接触?”吕炎发怵:“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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