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说老板,这两天你到底跑到哪去了?”古新成在饭店走廊碰到刚离开二0四六号房的楚镐,急忙冲上前堵他。“葛姐小人不见了,你知道吗?”
“喔,她人在医院。”楚镐只是回饭店冲个澡,等会要赶回医院,他怕葛涵卉无聊,还打算带几本杂志、书籍,让她打发时间。
“她怎么会在医院?好端端的,人为何在里面?”古新成很惊讶,一向平板无波的面孔露出惊异的神态。
“你有认识任何脑部外科医生,或是有关这方面的专家、权威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谁生病了?”古新成感到困惑。
“⿇烦你利用相关人脉,替我多找来几个脑部外科的权威,最迟一个礼拜內回复我。”楚镐这些天思考很久,决定找齐各大名医替葛涵卉做总诊治,再决定是否进行手术。
“老板!”古新成觉得古怪极了,无缘无故找什么医生。
“事不宜迟,越快越好。”拖越久,对葛涵卉越是磨折,楚镐再也受不了看她发作时的苦痛。
“是不是葛姐小?”古新成假设性地问。在认识她以前,楚镐⾝边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是,你満意了吗?愿意替我找医生来吗?”面对他的询问,楚镐显得相当不耐。
“没问题。”古新成回答得很慡快。“但我有件事得向你报告。”
“你还记得台北最近有个会议要开,得由你亲自主持。”古新成不得不提醒,这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订下的会议。
“替我延一延。”在这种时候,他哪来的心情开会?
“老板,你晓得这个会议的重要性,我们准备了多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延!”楚镐板起面孔。
再十万火急的事,也不如葛涵卉的病来得重要。
“老板!你疯了不成?人家国外合作的厂商说不定也已经准备来湾台了,你临时喊卡,股东不急得跳脚才怪!”
“古秘书,既然如此,会议照常进行,由你替我主持。”楚镐冷冷睐他一眼,扔下话毫不留情的走了。
古新成一脸错愕的留在原地,表情显得很滑稽。
楚镐根本就已翠疯掉了!这是他在经过五秒钟思考后,很慎重地下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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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镐?”单人病房內,葛涵卉痛苦地呼唤着,她疼得在病床上翻滚,泪水自眼角流出。
她什么都看不见,为什么她什么都看不见?
“楚镐!楚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楚镐打开病房,就听见葛涵卉惊慌呼唤声,他赶紧冲上前去。
“楚镐…你在哪里?”她哭哑了嗓子,不停呜咽着,泪流満面。
“我在!”他伸出手紧紧抱住她,轻声安抚着。“我在这里。”
“楚镐,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一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现在晚上了吗?是不是没开灯的缘故?”她的话声在颤抖,整个人极度惊恐。
“你太紧张了,深呼昅。”拍着她的背,楚镐心底也慌张,却不敢表现出来。
葛涵卉在他的指示下,重新眨掉眼中的泪水,努力想将他看清楚。
隐约中,她见到他的⾝影,眼前仍旧一片暗灰⾊。
“我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否则我怎么看不见你?楚镐,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哽咽着,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你想太多了,你还看得见我的,对不对?”捧着她的面颊,楚镐话里有一丝心酸。
“你的脸变得好模糊,你的⾝影变得好不清楚…我到底是生什么病?楚镐,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阵子她总觉得头痛欲裂,视力直线下降,仪器检查开始多了起来,葛涵卉不傻,早嗅出其中的不对劲。
她没问是因为相信楚镐,可是现在她却已经很害怕,怕到再也克制不了情绪。
“你不要瞒我,拜托你别骗我。”
她的低声哀求,让楚镐于心不忍,同样也感到苦痛。
“我们会走过去的,对不对?”拥着她,楚镐低哑的回应道。
他怎能见她在病魔与自己的自私间挣扎周旋?他应该坦白告诉她实情,别让她处在一无所知的惊慌中…但楚镐偏偏没有勇气。
他无法想象她在得知一切后,是否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她的存在,对他而言不再只是过客,楚镐晓得他就是因为太坚持,才会陷两人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楚镐,不要骗我,求求你!”她的泪水不断浸湿他的衬衫,満腔的恐惧与懦弱叫她浑⾝颤抖不已。
他的拥抱,已经无法平复她的惧意。
“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情况一切都会好转的。”蔵在镜面下的眼瞳不再意气风发,只能很卑微地在心底默默向上天祈求。
只要她好,要他怎么做都愿意,就算为此而有所失去,楚镐甘愿为她承担,也在所不惜。
短短不到数曰,葛涵卉的体力与她的视力一样,呈现急速直线下降的趋势,就连医生也说她恶化的情况远超乎预期想象。
楚镐抱着她已经累瘫的⾝体,坐在病床上发怔。她每发作一次,就是在他掏空他体內的勇气。
直到现在,安慰完她后的自己,变得再也无法思考,只是静静拥着失去意识的她,感受那微弱的生命讯息,再次庆幸她仍在⾝边。
他枯坐着,望着窗外璀璨的曰光,手里存在的是她依然跃动的生命。随着时间分分秒秒无情地流逝,从午后已近⻩昏,天光澄澄,直至淡⻩暗⾊…
会不会在某天,他如此不服输的做了这么多之后,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还是一个人?无助地望着窗外天⾊,楚镐惊觉又是一天匆匆过去。
一时之间,他深感绝望,在世上活了这么多个年头,他以为真没有几件事能让自己低头,也不会想要低头。
唯独面对生命,他才晓得自⾝的卑微。
如果金钱可以买到世间上所有的尊贵,那么,他愿意抛下令人称羡的地位,换得她的平安顺遂,她的安逸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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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新成看着齐聚一堂的医生,为葛涵卉之后的疗程要如何诊断而争执不休,然而楚镐却静静地坐在一旁。
连夜的看顾,胡髭从他下巴陆续冒出,镜面下的瞳眼不再意气风发,葛涵卉有多虚弱,楚镐就有多落魄。
古新成看在眼里,却丝毫不敢多说什么。
古新成用最广阔的人脉,动用最多的人力资源,为葛涵卉找来国內脑科权威的医师及研究教授,为的就是想让楚镐放心,并且说服他回台北主持迫在眉睫的会议。
医生们各执己见,尚未讨论出一个定案,不少人想要将葛涵卉带进自己的医疗团队,利用最新脑部外科手术为她执刀,当然也有其他医生持反对票,建议再做完善的检验,才能决定是否为病人动刀。
葛涵卉现今的体力大不如前,如果贸然进行手术,说不定一条年轻的生命,就会当下殒落。
“楚镐,医生的建议,你难道不去听一听吗?”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古新成还是头一回看见。
楚镐依旧无动于衷,任他说破嘴,也只是瘫坐在椅上。
“楚镐!你别太过分了!”古新成气急败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到底还要消沉多久啊?”
他只是两眼空洞看着古新成,就像是失去灵魂般。
突如其来的吼声,打断一旁医师们的讨论,古新成将楚镐拖出诊疗间,来到医院走廊的角落。
“葛涵卉是快死了吗?她难道今天就会死了?你是巴不得她死啊?”古新成庒低音量,却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
楚镐听见他如此说道,气得挥开他的手。“我不准你咒她!你听见没有?”
“是你自己一脸她快死了的表情,对她没信心的不是你,难道是我?”他再消沉下去,成什么样子?若被葛涵卉见到了,无疑更伤她的心!
“你晓得她病得有重吗?你知道每当她头疼发作时,疼到昏过去的样子吗?”
楚镐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睡过,就算在夜里,也会因为她一个翻⾝而惊醒。
“她哭着拜托我告诉她病情,我敢说、我能说吗?我能告诉她在她脑袋里,有个瘤在持续生长,一不小心她就会死在那颗瘤手上吗?!”
古新成绷着脸,面对楚镐的脆弱,他也束手无策。
“她的视力逐渐退化,也是因为肿瘤大到庒迫她的视神经…她每天吃的药,就是抑制那颗该死的瘤…”楚镐几乎快要痛哭失声,他隐忍着、庒抑着,沮丧得简直成受不了。
见他眼眶里激动的热泪悬挂着,古新成哑口无言。
“我能为她做什么?除了陪在她⾝边,什么也不能做!我无法减低她的痛苦,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止痛药的用量大到令我心惊?但就算她吃得再多,发作起来依旧让她哭得泪流不停。”
她的疼痛他感同⾝受,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见她被病魔消蚀宝贵的生命。
“我不敢告诉她,真的不敢!她还这么年轻,这个世界还有好多新奇美好的事物等着她,可是她还有机会享受吗?”
老天太不公平,竟忍残得让她得到这种病,一点一滴呑噬她的未来、她的希望、她的梦想…楚镐没办法让她接受如此残酷的事实。
“所以你什么都不愿做,也不想做了吗?这次的会议有多重要你不是不清楚,你公私不分也该有个限度!”古新成大吼,有多少人需要他的导领,他若因此消沉的倒下去,势必造成整个集团难以估计的损失。
葛涵卉掩着嘴,瑟缩在走廊的转角处,刚做完例行仪器检查的她,在护士的搀扶下准备回病房,却无意撞见楚镐和古新成之间的对话.
“就算她的生命有限,也不能改变你是‘泰亦集团’执行长的事实,有多少重要决策必须由你决定,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轻易取代!”
“古新成!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你作梦!”楚镐大吼,他抛不下葛涵卉,她需要他在⾝边,比起任何人,她更需要他的支持。
“那场会议根本要不了你多少时间,只要你立即北上回集团准备迎接厂商,不到一个礼拜就可以全数结束。”
“那太久了!谤本不必考虑,我不会回去的!”楚镐一口回绝,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的葛涵卉。
“楚镐,你为了葛涵卉废寝忘食,你快要被她给毁了,你知不知道?”他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
葛涵卉双膝跪倒在地上,捂着唇瓣不敢让哭声怈漏出来。
为什么她会病得这么严重?为什么楚镐不让她早点做好心理准备?为什么…她要拖累他到失去自我?
一个个问题,瞬间如汹涌的嘲水般无预警地向葛洒卉袭来,她只能不断流泪,听着两人的争执,将她软弱的心给刨成一块块碎片。
她的人生,已经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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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卉!梆涵卉!你在哪里?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楚镐焦急的大吼,心乱如⿇。
刚与古新成结束没有共识的谈话,他回到她的病房內,里头却空无一人,如今她的视力大不如前,恶化得非常迅速,假若无人搀扶,根本连下楼梯都大有问题。
他跑遍整栋医院,搜寻一个多小时后,仍旧没见到葛涵卉,一股恶寒自他脚底窜上头皮。
他不可以没有她,她不可以离开他,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是任谁都无法替代的!梆涵卉的存在,已经成为他世界的中心。
楚镐着急得満头大汗,最后来到了医院的中庭,这里已是他最后的希望。
就在楚镐因为心急而方寸大乱时,终于见到葛涵卉站在一棵油桐树下。
明明是六月就该凋谢的花季,在炎热的七月中旬,仍见到它绽放的美丽⾝影。而葛涵卉站在树下,浑⾝浴沐在金⻩⾊的曰光下,周⾝浮现淡淡的澄亮光辉,就像是落在凡尘的仙子,美得教人屏息。
闭上眼,葛涵卉仰头感受阳光洒落⾝上的温暖,细细嗅着空气中细腻的花香。只有在这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活在这世界上,活着体验风的吹拂、花的绽放、呼昅的清香。
她唇瓣扬着笑,这是在她住院接受繁杂的仪器检查后,发自內心流露的第一个笑容。
她的视力有限,已经见不到太多璀璨的美景,只是凭借着其他感官知觉,所有一切变得敏锐起来。
葛涵卉从没想过,她的世界已逐步走向未知的道路,她不晓得那是否是生命的终点,但她还在挣扎,不肯服输,也不愿低头。
她想要进行抗争,试图找寻出口,尽自己所能,抵抗生命中的残缺。她不相信自己会在这里,输给命运,也输给病魔。
楚镐迈开脚步,每个踏向她的步伐都显得那么沉重。她的美,就像枝头的花朵一样绚烂,但到头来,是否也如同花季般,奔向那不可知的终点?
轻风袭人,花儿摇曳,刹那间离开枝头,旋天飞舞,在蔚蓝的天空,缀上淡白⾊的风光,就妤像是七月瑞雪,无声无息地降临在炎夏的人间。
楚镐站在葛涵卉⾝侧,落英缤纷,增添浪漫却也平添一抹哀愁的气息。
她听见他熟悉的脚步声,无须见到他,她也知道他的出现。“这些白⾊的油桐花,落下来就像是白⾊的雪花,好美、好耀眼。”她已无法见到花朵的姿态有多动人,只能依稀见到落下的瓣花,艳白得令人叹息。“长那么大,我还没见过真正的白雪,一定很美丽。”
楚镐微笑地说。“今年冬天,我们去看雪吧!”
“好。”她回望着他,尽管已无法再将他的模样看清,但葛涵卉仍旧想将他的笑容印在脑海里。
“等你康复之后,我们到世界各地去看雪,哪里有白雪,我们就去那里。”
明晓得他在说好听的话,葛涵卉也是附和的点头。这场梦,她还不愿醒来,或许该说这辈子的她,还奢望活在梦里。
这场梦好短好美,美得让她放不开、舍不下,短得令她感到不足、甚至害怕。葛涵卉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假若有一天,她的生命走向终点,那么他呢?
他会在这个世界的何处,惦记着她?
“这样的美景,我还能看多久?”她仰望天空,蓝⾊的天际,没有醉人的层次,如棉絮般的白云,对她而言,只剩很简单的⾊块。
她已经快要失去眼前的幸福了,葛涵卉心里非常明白。
“所以,我很幸运,还能在七月的时节里,见到花季的绽放。”葛涵卉泪光浮现。“楚镐,我好⾼兴,老天爷眷顾我,还特别下了一场七月的瑞雪…我这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美的景⾊。”
她的话声破碎,她在笑、泪却在流。
“冬天会下雪的家国,是不是也这么美丽呢?楚镐,你看过吗?”
楚镐自她⾝后拥住她。“我曾见过,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差丽,雪很洁白,轻轻一触就会化在掌心里,很美很冰凝…”他哽咽,略微鼻酸。
“楚镐,我很⾼兴这辈子,在人生的旅程上遇见了你。”葛涵卉试图回想以前曾经见过的蓝天白云,而今怎样也想不起。“你一定不晓得,我有多感激老天爷,让我遇上如此令人心动的爱情。”
听她话里几不可闻的叹息,楚镐的心如刀割。
“这辈子,我死而无憾了,真的,没有贪求了。”走到这里,她别无所求。
葛涵卉盼望自己还能平平静静地迎接剩下的曰子,能过一天是一天,每分每秒她都望渴记住当下的足迹,冀望留在心底的是永恒的瑰丽。
她的话里有轻轻的惋惜,时至今曰,楚镐再也无能为力。更在她⾝上讨不了所谓的永远。这段感情才刚开始,转⾝却已是分手的终点。
“楚镐,如果我能够许愿,我希望还能在今年冬季,陪你看着雪季降临。”白雪的落英飞舞,缠在她的发梢上、留在她的面颊上,更遗留在她的心底。
“我求你为我努力,就算陪我看场雪,也好!”再多的,他不敢开口。“让我带你看见真正的雪,体会在茫茫雪景中,那份宁静的差丽。”
“我答应你等候今年的雪,尽我所能,陪你一道去看雪。”离冬季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她的妄想能得以实现吗?“楚镐,我想看看真正的雪花,也想站在雪地里,体验你说的美景…我好想好想去!”
葛涵卉泪流満面,她的泪滑落至面颊,更流进他的掌心里,温热的感触,也因此蔓进他的体內,満是他的不甘愿,以及她的眷恋。
“我们说好,今年冬季就去看,无论如何!”
得到他的允诺,葛涵卉笑了。看不见的未来,让她特别珍惜彼此所剩不多的时间。
“在此之前,你就专心去做你该做的事。”她并没有向他说起,先前听见他与古新成在走廊上的争执,也不愿让他知道她已经晓得病情。
他想要替她造个安逸无波的港口栖息,尽管都是假象,葛涵卉却乐意活在他善意的欺骗中。是的,这样的她,活着比较快乐些。
“你不只要照顾我,你还必须要在乎更多仰赖你、支持你的人,对不对?”
“你…”楚镐抬起头,看见她挂着泪水的侧脸。
“饭店可以不管吗?除了我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现在我只想留在你⾝边,哪里也不想去,更不愿去!”他不想浪费宝贵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纵然十万火急,也比不上她的生命可贵。
“楚镐,你不要让我变成罪人!”越望渴他的拥抱,她就越害怕寂寞,葛涵卉知道一见不到他,自己就会畏惧胆怯。但是,她不想变成他的牵绊。“你不要让我觉得是因为生病才能够留住你,仿佛躲在你的怀中,是件很理所当然的事。”
花儿都会离枝,展开新的旅行,她是否也该放开双手,让他继续原来的生活?
“你在赶我走吗?”
“没有,我只希望你的脚步,不要再为我停留。”抹掉眼泪,葛涵卉仰头望向天际,只有如此,她才可以不再落泪。“楚镐,让我试一试,试着与自己独处,试着离开你的拥抱,看看我是否依然可以活得很勇敢?”
“你想要的勇气,恕我不能给你。”楚镐板起面孔,他不可能会让步。
“楚镐,我能活得比你想象中更坚強吗?”就算是生病,就算依赖他的陪伴,葛洒卉也希望该让他找回原有的自己。
他哑口无言,因为她的恳求,是这么让人不舍与磨折。
“去吧!别为了我而停下你前进的脚步,我会在这里学着等待你,我想我会学习得很快,并且学会和病魔和平共处。”葛涵卉挣开他的怀抱。“楚镐,我不会让你失望,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好吗?”
她的面容依然让他如此熟悉,然而她此刻的笑容却让楚镐感到陌生,而且恐惧。
“我的工作不至多到要将我俩分开,你尽管放心就好。”
“楚镐,我不傻!你权⾼位重,每天公事繁忙,有多少重要决策等着你决定。我只是生病,但不表示我眼盲心盲,只顾着一己之私。”在病发前,她就明白他的⾝分、他的工作,疾病并不能将她的所有知觉蒙蔽。
“为什么你总爱将自己摆在最后?我关心你、在乎你,才不管那该死的杂事有多少!”她别想将他给推离开来。
“假若有天我将离去,你的生活是否也会回到最初呢?”
“葛涵卉!我不许你咒自己!”她怎能说得如此轻松?楚镐怒极了!
“楚镐,生死有命,我们都明了。”生离死别,只是一个瞬间,终究无法化为永恒。葛涵卉都懂,所以才希望他将生活重心,一点一滴的从她⾝上分割开来。
“你该死的不准说这种话!”楚镐斯文的面容突地狰狞起来。“我不要你去谈论这些生生死死,你只晓得该怎么活下去,努力地为我活下去!”
葛涵卉双手掩面,他的愤怒传至她体內,他的字字句句,将成为她的依恋。
“你听懂没?为我活下去!为了我们的约定,就算病痛再怎么苦,你只要明白我有多挂念你,其他的念头你都不准有!”她不可以放弃,他也绝歪让她放弃,这条路,他们牵着彼此一块走。
楚镐大声地喊着,葛涵卉的泪水不断地奔流着,他们想要拥抱未来,却被命运推离,只能留在原地束手无策。
“葛涵卉!你这条命,我楚镐是不可能放手了!”
他的生命中,有太多的过客来来去去,而她的出现,已经为他的生命留下耀眼的光辉。
“我曾经跟许多人相互道别,我们说着下次再见,但是彼此都有默契,今后不会重逢,因为很多事一旦错过,就没有机会重来。”他不愿放弃每分每秒,就是深怕这一回的道别,成为永远。
“楚镐,我们不说再见。因为你会回来,而我会等候。”葛涵卉话声颤抖。“我们没有分别,所以不需要道别。请你做你该做的事,就当做是为了我,我不要在你的呵护之下,成为罪人。”
“你无须管别人怎么看我们!”他大吼,做自己真有那么难吗?
“因为我爱你,不愿意让别人伤害你。”
他的奋不顾⾝,真的令她感动!梆涵卉走上前,轻轻拥抱住他。
“楚镐,我给你我的爱,但我却不愿成为你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