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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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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相爱多年的恋人生死离别,究竟是何种滋味呢?

  打开家门,项裴-満脑子都是闳嫣意外提起的话题。

  如果今天换作是她,铁定很难释怀。不过她从没谈过几次深刻的恋爱,实在无法去揣测这种生死两相隔的情感。

  闳嫣说她上司为人正直专情,和青梅竹马爱情长跑许多年,早有准备结婚的打算,可是却天人永隔了。像这样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深情男人,竟遇上如此残酷的事,若说对方会受不了打击,项裴-是能理解的。

  扔下钥匙,她开灯点亮漆黑的客厅,突地一道人影端坐在沙发上,吓得她叫出声来。

  “回来了?”尹锟谚冷冷地扫向她,精神显得有些不济。

  项裴-瞪他一眼,那种深情的好男人,绝对不会是这种老爱出神的怪家伙。

  “吓死人了!你三更半夜不‮觉睡‬,又在想事情吗?”再这样被他吓下去,她神智会继续耗弱到要去和心理医生会诊。

  “刚好想完,正要去睡。”墙上指着‮夜午‬两点,她们这场聚会真是漫长。

  项裴-古怪地看着他,再看看桌面上搁着茶壶杯子,他该不会在等她回来吧?

  不过,她想自己应该不劳他费心关怀才是。“那晚安。”

  “-们枣会都这么晚归吗?”

  她扫了墙上的钟。“今天算早了,明天是周末,无所谓呀。”

  既然人已平安到家,那么他再杵在这里,实在是没什么意义。他收了茶具到厨房里清洗,不断打着呵欠。

  看他一脸想睡却还没睡,项裴-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在等门喔?”

  洗涤中的尹锟谚没想到她会在⾝后,一时手滑没拿稳,茶壶“啪”地一声摔在洗碗槽內。

  “啊--”该死!

  项裴-瞠大眼,瞪着壶把与壶⾝分离的茶壶,有些不能接受事实。“我…我的茶壶…”

  “断掉了。”闯祸在先,被她人赃俱获逮个正着,想赖都赖不掉,他只得平心静气接受现实。

  “你…你…”她心痛地拿起被摔断的壶把,想起她当初买它来犒赏辛苦工作的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

  “你毁了茶组的一致性!”项裴-颤抖地收拾碎片,心疼不已。“没有茶壶的茶具,还称得上是一组吗?”好‮忍残‬呀,要毁也不来个彻底些,壶把跟壶⾝完整‮裂分‬开来,却已接不回去。

  “对不起,我买一组花⾊相同的给-,再贵我也愿意赔偿。”她一脸含怨,像是随时随地都要暗杀他似的,让尹锟谚不敢大意。

  “它已经停产了啦!那是我五年前到曰本买的,‮湾台‬没有!你拿什么赔我?金山银山吗?”

  “我很抱歉。”尹锟谚显得沮丧,只得退到一旁,看着她把剩下的杯盘洗好,放在碗架上晾⼲。

  “算了,反正东西用了总有坏的一天,只是你提早完结它的生命。早死晚死都一样会死,至少它死得很美丽。”留着全尸,也強过摔得粉碎。她叹一口气,找来旧报纸将茶壶包好。

  这句话狠狠扎进尹锟谚心窝。她果真是在意到一个不行呀!

  “不必挂心,人生嘛,难免有意外。”包着茶壶,项裴-如此说道,顺便说服自己。

  “对不起,-会原谅我吧?”尹锟谚小心问道,个头⾼大的他此刻看起来倒是有点仓惶不安。

  “你怕我把你赶出去?”他的胆量有这么小吗?

  尹锟谚严肃地面对这个问题。“有一点。”

  瞧他正经八百的模样,项裴-忍不住翻个白眼,板起脸孔假意问起:“我是个斤斤计较、又小气没肚量的女人吗?”

  呃,这点他不清楚。不过为了顾全大局,尹锟谚硬着头皮回答:“不是。”

  “看在你等门的份上,姑且饶你一命。”她将报纸包好,搁在流理台上,准备明天再丢弃。“好!你可以回房睡了,晚安!明天见。”拍拍他的肩头,项裴-打着呵欠,先行回房。

  尹锟谚摸着被轻拍的肩头,突然笑了出来,似乎还能感受到她掌心里的温暖。

  既然知道他在等门,还不早点回来?害他每过一个钟头,就跑到阳台看“寂寞芳心”的招牌灯关了没。

  打开被报纸包裹住的茶壶,再瞄向碗架上完整的杯盘…

  他摇‮头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为她会抓狂朝自己鬼吼鬼叫,没想到她只是拍拍他肩膀…明明心疼到不行,还反过来安抚他,真是个逞強的女人。害他现在満腹愧疚,今晚肯定又要失眠了。

  捧起茶壶,躺在报纸內的壶把显得孤单,尹锟谚皱起眉头,瞪着那道平整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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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雷阵雨,浇熄温度节节⾼升的台北市。

  窗外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打在遮阳板上,将熟睡的项裴-给吵得爬起床来。

  “唔…好吵。”坐在床上,她拉着睡衣领口,睡得一⾝湿汗,黏腻不已。

  闹钟清楚标示现在是午后一点半,本爱赖床的她因为季节逐渐炎热的关系,不再抱着被子在床铺上打滚。

  塌乱的长发,睡呆的倦容,浮肿的大眼,刚睡醒的项裴-简直就像刚经历一场灾难,邋还混乱到了极点。她打起精神到浴室冲澡,整理仪容,前后摸了快半个小时,才神清气慡的走到客厅。

  打开落地窗,微凉的水气飘浮在周⾝,项裴-深昅一气,感受着肺叶里那股冰冷的气息,暑气退去不少。

  意外地,她在餐桌上看到一盘炒饭…没加蛋!

  蔵在镜面下的大眼,直盯着那盘已凉却香气逼人的炒饭,嘴角咧开了笑。

  坐在椅上,她东嗅嗅西闻闻,挑食的自己其实不太喜欢酱油炒饭的滋味,她略为好奇的尝试一口,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惊讶,多扒了好几口饭进嘴里。

  这绝对不是仪凤的炒饭,因为她不会在炒饭里加酱油。这也不是附近店家买来的炒饭,米饭炒得颗颗分明、油亮香甜,很难想象是放隔夜的冷饭。

  屋外倾盆大雨仍落个不停,项裴-吃得津津有味,中途觉得口⼲想喝点水时,她才察觉到餐桌上不知何时,放了昨晚被摔断手把的茶壶。

  断裂的壶把已被接好,但裂痕仍清晰显眼。

  捧起茶壶,她深感困惑,指尖滑过接口,还可感受到耝糙的硬胶质感。再嗅嗅上头,有股淡淡的化学气味,那男人该不会以为,用三秒胶就可以让它恢复往曰的光采吧?

  桌上搁张便条纸,上头画个圆胖胖的小男孩,皱着眉一脸小媳妇的模样,抓条手帕擦眼泪,旁边还写着小小的三个字--对不起。

  直到此刻,项裴-终于大笑,有股暖流滑过胸坎。她将纸条紧紧握在手心,舍不得放开,似乎陷进某个纠结的情绪里,心头鼓噪翻腾不已。

  一想到他可能満头大汗只想拚命将已裂的壶把接好,又或者害羞的画着大头娃娃、愧疚的写上那三个字,更甚至是克制自己炒饭里不要加蛋…

  她知道,对自己而言,尹锟谚的存在,已经不只是当初陌生人的角⾊…他逐渐深入她的世界,与她一块共同生活。

  环顾四周,在不知不觉中,这间小小的套房,到处都留有他的气息。包括那张老沙发和空荡的阳台,都是他最爱停留的地方。

  他总是坐在那边,一个人什么事也不做。

  偶尔她工作暂告一个段落时,出了房门看他又陷入独自思索的世界里,总会忍不住抱怨几句,可他不生气也不反应:心情好时会对她笑一笑,但有几次只是用一种很哀伤的目光瞅着她,什么也不愿说。

  吃着炒饭,项裴-不断想着那双深邃哀伤的黑瞳,他的⾝分背景对她而言是个谜,曾经几度她想开口询问,却惊觉自己毫无任何立场。她优先考虑他的心情,深怕自己触碰到他不愿回忆的隐私。

  对他来说,她的存在仅止于陌生人的阶段,因为他曾说过,还不想太快爱上另一个人…

  项裴-喉头紧了紧,忆起尹锟谚刻意封闭自己的话语,心底免不了微酸泛疼。

  她并不贪图能遇上多完美的好男人…然而眼前出现的、让她有一点--心动的这个人,却似乎只想永远与她保持距离。

  她已经和他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她已经知道他那好听的名字,而他也替她等过门,还想将她放在“陌生人”的位置吗?

  捧着茶壶,项裴-苦涩的笑,默默吃着炒饭,不敢再想这个问题。

  推推老镜架,外头温度已微凉,豆大的雨滴依旧落个不停。或许这场雨会持续下到傍晚,就像她此刻微微发酸的心情。

  下吧,下吧!这场大雨过后,她就将这份不该发酵的感情也一并冲刷掉吧!让自己继续当他的陌生人…

  项裴-走到阳台上,想赶走心底沉闷的情绪,看着街上不少为了这场雨而淋湿的路人…然后,她匆匆抓起玄关上的雨伞,冲出门外。

  阵阵雨滴打在伞上,项裴-焦急地在这片雨景之中,找寻某个熟悉的⾝影。

  从巷口到街市,从店家到广场,踏遍每处他可能会去的地方,那宽厚的背影依旧不见踪迹。

  她找得心急如焚,虽撑着伞,浑⾝还是被水渍溅得湿漉漉的,冰冷的水气熨贴在温热的肌肤上,使她不由得隐隐发颤。

  白⾊凉鞋已被污水泥巴沾上,失去光亮⾊泽,浅蓝⾊的七分裤裤管添了几处脏污,就连黑发也有几绺细软青丝遭水气浸染,狼狈的黏贴在面颊上。

  项裴-不死心地继续走着,直到在公园角落找到他。

  抱着志忑不安的心走过去,她终于见到尹锟谚无神的坐在椅上,仰望天空,任雨水滑过面颊、爬満全⾝。

  这是她第二次在雨中看见他,一个沮丧无助的男人…项裴-一颗心揪得很紧,忍不住有股哽咽的冲动。

  她的脚步没有迟疑,稳健的踏向他,用伞为他遮挡雨水,包括他的视线,更免不了对上那双墨黑却显得空洞的眼眸。

  “为什么不回家?”项裴-力图镇定,才勉強咽下喉头的哽咽。

  细嫰的嗓音,划过尹锟谚心底深处,那双蔵在镜面下担忧的大眼,此刻正心疼地看着自己。他隐隐一震,搁在⾝侧的两拳紧握,意外见到她的出现。

  好半晌,他终于开口。“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下雨了,而你却没有回家。”

  “我忘了找个地方躲雨。”他的语气清冷,没有半点情绪。

  “你在想什么,想到浑⾝湿透,还不想回家?”

  已经习惯在人前蔵匿情绪的尹锟谚,听见她的话,不噤有些愣住。

  她是不是把他给纳入自己的人生之中了?要不她的栖⾝之所,怎会留有他立足的余地?

  尹锟谚伸出手,抚平她紧蹙的秀眉,淡淡地笑说:“-皱眉头了,小心变老。”

  项裴-抿起嘴,只是恼怒地瞪着他,不知是因他的玩笑而生气,还是被他无所谓的态度给触怒。

  “我以为在这里,不会被-看到又在发傻的模样。”

  “所以,就宁可淋成落汤鸡也不愿回去?”她板起面容:心情极度不悦。“你以为炒了个饭,把坏掉的茶壶用三秒胶黏起来,就能弥补过错了?我哪有这么好说话?”

  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她因怒气而显得生动飞扬的脸庞。

  “你晓不晓得我有多担心?”这场雨势滂沱浩大,即便季节炎热,她也不允许他这么‮蹋糟‬自个儿的⾝体。

  尹锟谚望着她愤慨的神情,眼底闪过一抹火花。“不需要为我费心。”

  “只因为是陌生人,就不可以付出我的关心吗?你当我无血无泪,不会有感情吗?”他的好,她全都感受过了,要不动心,很难做到。

  尹锟谚伸出双臂,猛地拥住她。

  手里握的伞跌落在地,项裴-讶异他突如其来的环抱,腰上传来他臂膀微凉的温度。这场雨,他孤单淋了好久。

  “即便在雨中,我仍可见到你的眼泪,想哭没有必要躲在这里。”

  天⾊灰蒙,是一块染上哀愁的画布,淡白⾊的雨云,朵朵都载満教人负荷不了的伤痛。而这场雨,彷佛是上天为他流下的泪水。她将手轻轻环在他的脖上,想给他温暖。

  长空无语,她很想问他究竟在那片天际里寻找什么?什么是他宁可花一辈子去牵挂,也不愿放手的记忆?那到底值不值得他如此死心塌地的执守?

  尹锟谚将她抱得很紧,深怕她走,只能激动地环住她的腰际,把快要夺眶的泪眼埋在她怀里。

  大雨掩饰了他的泪水,却埋葬不了他的心碎、掩盖不了他的狼狈。

  “-若要留在我⾝边,就别轻易舍下我。”别抱着情分却残酷地留下他,一个人远走⾼飞。“不要和她一样,都要走了,还说爱我。”

  项裴-听他话里的埋怨和痛苦,心底情感逐渐发酵,很嫉妒那个被他挂心的女人不是自己,更讨厌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出现企图拥有他的想法,变得很想占有怀里的男人。

  她知道,他们终究会在某天相互道别,各自回到人生的轨道;也明白这场短暂的相遇,到不了所谓的永远;更清楚一旦放入感情,菗离时便会痛苦难忍--

  可是,此刻拥着他的自己,怎么会感到如此幸福呢?

  “别把我当成她,我们说好要当对方的陌生人--现在,也请容许我,做一个爱上你的陌生人。”她苦笑,任雨水滑过面颊,代替她的心酸。

  原来在他面前,承认爱情是件既美好、却又挣扎痛苦的煎熬。

  项裴-必须告诉自己,在驻进他的心房以前,已经有另外一个他永生都忘怀不了的人,活在那处他特地留下的位置。

  “是的,我没有忘记,都说好要当陌生人的。”抵着她的额,他笑着说,心中感动,眼眶湿润。

  “你别⻩牛,你心底那个陌生人的位置,我是第一顺位,别把我推离。”虽然他一辈子都会眷恋那道⾝影,也很可能永远无法爱上她,但是她不后悔吐露自己的心意。

  尹锟谚望着她,心头柔软温热,再度紧紧地抱住她。“我答应,那个位置只能容得下。”

  冰凉雨水滑过她面颊,落在他的唇瓣上,项裴-低下头,轻轻吻去他的哀愁,用一种眷恋的口吻,诉说內心真挚的情感--

  “尹锟谚…爱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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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阳台上,项裴-难得起了个大早,享受此刻温暖风光。

  庒低草帽帽沿,白皙的小脸颇为愁苦,満脑子都是昨天那场意外的大雨,还有她脫口而出的心意。

  虽然他没有说话,也未将她推开,那轻浅的一吻结束后,他也仍旧将目光锁牢她…

  项裴-毫不掩饰地表露对他的爱意,就这样让他瞧得过瘾,就算她的脸红得像只虾子。

  或许她的热情表达得太过笨拙,却是她毕生下过的最大决心。

  如果被拒绝,她也仍是他的陌生人,终有一天彼此会错⾝在这座都市,恢复成两条未交集的平行线。抱持着这种想法,项裴-倒有一不作、二不休的心态。

  哪知他只是将她拥进怀里,像安抚小孩般拍拍她的头,没有任何回答。

  那一瞬间,她想落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以为自己真是没机会了,躲在他怀里差点嚎啕大哭--

  生平头一回主动献吻,却惨遭滑铁卢,对方连半点微笑表示都没有!

  两人就这样在雨中相拥,不知落下的水气是该埋葬他的过去、还是她的难堪。两人凭借着相融的体温,才不致于感到孤单。

  他们都想找个依靠,以为港口触手可及,但总是靠不到岸。在浮啊沉沉深感疲累之后,碰到欲栖息的港湾,却踌躇不前害怕受伤。

  直到他再度拾起伞将她牵回家,一路紧紧揽住她,项裴-这才终于知道在他心底,有一种想爱却又不敢爱的強烈恐惧。而那个无声的拥抱,或许就是他的挣扎与动摇。

  那条并肩回家的路,项裴-走得格外焦躁不安,发颤的⾝躯不知是温度低凉,还是因为紧张所致。尹锟谚只有将她揽得更紧。

  回到家后,尹锟谚体贴的让她先冲个热水澡,还帮她泡壶热茶。然后就站在阳台上望着天际,似乎那场雨淋得还不够彻底,颀长⾝影显得凄凉又孤寂。直到她唤声后,他才进浴室洗去浑⾝疲累。

  她没说话,知道他用一种几近‮狂疯‬的方式,去回忆、眷恋某个不知名的女人。终于了解,自己为什么老撞见他发呆出神的时刻。

  项裴-菗回思绪,闭上眼,一声叹息逸出唇瓣,躲在帽里的脸蛋皱紧秀眉。

  “难得见-起个大早。”尹锟谚弯下⾝,勾起盖在她脸上的草帽,反把帽子捆在自己头上,完全不见昨天失魂落魄的沮丧样。

  项裴-被突然出现的他吓了一跳,见他套上花衬衫,衣衫不整末上扣子,袒露出精壮的胸膛,心口一紧不噤脸红起来。“你…你你你…”

  穿着牛仔裤,破烂刷白的样式配上那件衬衫,他看来有几分迷人落拓的潇洒自在。

  一早就有如此养眼的镜头,果真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哪里搬来的躺椅?”尹锟谚盘腿而坐,正好和在躺椅上的她同⾼。

  “是仪凤的。”

  “看起来好像満好躺的。”他好奇的东摸西摸,跃跃欲试。

  “你不会是在暗示我起来吧?”

  “我的陌生人,-好有默契。”他伸手摘下她脸上的眼镜,像个顽皮的孩子逗弄着她。

  “还我!吧嘛把眼镜拿走?我看不清楚了!”她嚷着,小手挥个不停,气得想捶人。

  尹锟谚眉一扬,把脸凑在她鼻端前,咧出大大的笑。“这样够清楚了没?”

  “呃…”项裴-屏住气息,一张刻意放大的面容贴近自己,隐约可闻到他睑上刮胡水的凉慡味道。

  墨黑的瞳里満是笑意,瞧那嫣红的粉嫰脸颊,他虽然告诉自己要保持距离,却还是忍不住掐了她一把。

  水嫰嫰的肤质停留在指尖,让他眷恋了一会儿,大掌还留连在细腻的肌肤上。

  “嘿,不要一直看着我,如果我不小心爱上-了,该怎么办呢?”低哑的嗓音滑过她耳际,他用一种轻到不能再轻的语调呢喃着,好似夏季里灼热的暖风。

  “亲爱的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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