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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文明戏与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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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武唱,如何善后?

  不惟吴振汉犯了难,⾝为局外人的谭人凤也是颇感棘手。

  谭人凤是同盟会元老,此次来湘负有特殊使命。

  他是前几天坐洋船离开福建的,在九江换乘一艘湖南船帮的米船直航岳州,路过武汉时曾短暂停留,本想拜访共和军总司令,但不巧的是,当时赵北正在京汉铁路沿线视察,两人失之臂,谭人凤赶时间,也就没在武汉等候。

  到了岳州,谭人凤得知湖北⾰命军驻扎于此,颇感意外,为了弄清楚湖南现在的局势,他就在城里住了下来,昨⽇逛街,碰上湖南那帮民意代表进城,其中有几个旧相识,于是主动联系,向对方探听虚实。

  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谭人凤可算经验老到,很快就明⽩了岳州现在的微妙局面,共进会想让共和军‮队部‬尽快离开湖南,而共和军似乎并不想离开,于是双方发生,虽然表面看来仍是⾰命同志,但实际上双方的关系已出现裂痕,如果不能想办法弥合的话,可能会对南方的⾰命事业造成负面影响。

  正是这个原因让谭人凤继续留在了岳州城里,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个岳州之争,但不曾想,吴振汉一露面,龚舂台就一打死了共进会派来的“民意代表”而且这个人还是省议员,湖南立宪派的一员⼲将。

  这个困局恐怕不是谭人凤的力量可以解决的了。

  “这是六龙山洪江会与赖臣裕的恩怨,与诸位无关,都不必筛糠了,现在请诸位回客栈更⾐,晚上我做东,三醉轩摆宴,给‘托塔天王’接风洗尘,到时诸位都要来赴宴啊。”

  舂台倒没那么多顾虑,手带上一别,冲着呆若木的那帮民意代表拱了拱手,然后手一挥,⾝后那两名马就走了过去,将那赖臣裕的尸体拖到一边,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滚落一边,又取来竹笼,将人头装了。

  湖南议院派来地民意代表个个面如死灰。少数胆小地已站不直了。听了这几句话。如蒙大赦一般。灰溜溜地下了岳楼。兔子一般逃了。

  “石老。某先走一步。将这赖臣裕地人头提去给六龙山地人马瞧瞧。好叫大伙都出口气。晚上接风宴。我派人去抬你。咱们不醉不归!”舂台冲着谭人凤拱了拱手。又与吴振汉别过。随即领着马离开岳楼。

  “这个…如何跟共进会解释?”谭人凤皱着眉叹了口气。

  “解释?有什么可解释地?咱们又没有请共进会派人来‘送’咱们。再说了。这个赖臣裕只怕不是共进会地人。他是反正过来地。只可能是立宪派地人。”潘康时冷笑。

  听潘康时如此分析。吴振汉地眉头拧了起来。

  “马上拍发电报。这事得告诉总司令。”吴振汉拿定主意。

  …

  就在岳州城里上演“文戏武唱”地时候,在长江边的另一座城市,一群青年也在看戏,不过这是真正地戏,文明戏。

  文明戏其实就是西方的话剧,由留‮生学‬引进‮国中‬,不过影响力却远不及传统戏剧。

  但这里是武汉,随着⾰命形势的发展,这种文明戏已是随处可见,表演的戏班多是共和军时政宣讲委员会组建的,表演者多是当地新式学堂地‮生学‬,表演內容多半是贴近百姓生活的新戏,用当地方言表演,节奏明快,生动贴切,通常在街头表演。

  不过现在这场文明戏却不是在街头表演,而是在汉县衙里,光复之后,这座衙门就被军‮府政‬改建为招待所,专门接待从外地赶来投奔⾰命地各路好汉,不要说是湖南、河南的⾰命者,便是广东、福建的⾰命青年也不罕见,不过能不能听懂那台词,却不敢保证了。

  县衙后花园搭起一座大帐篷,摆上些长凳,这就是座戏院,虽然简陋了些,而且不时有寒风夹杂着雪片飞进戏篷,不过这里的气氛还是很热闹的。

  这台戏叫《投奔⾰命》,讲述的就是此次“戌申⾰命”地关键一仗:⻩泥港起义。

  虽然戏的內容只是讲述几个清军小兵转变立场投奔⾰命地前前后后,没有什么大人物露面,但是从这剧本里还是能够不时的领略到总司令那光辉睿智地形象,同时也能看到某些⾰命者的犹豫不决,如果不是总司令英明决断,⻩泥港起义绝不会如此成功。

  类似地文明戏还有不少,剧本都是由时政宣讲委员会编写的,这也是宣传的重要手段,但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剧本都是由总司令赵北亲自审核过的。

  正在看戏的这群青年当然也不知道这个內幕,他们只知道这剧本写得很不错,能够让他们直观的认识这场⾰命,由于看戏之前每个人都领到了一本油印的剧本,所以那些听不懂武汉方言的人也能欣赏得津津有味,前提是他识字。

  现场不时有人发出喝彩声,气氛倒是有些像茶馆。

  不过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却有两个青年显得有些格格不⼊,这两人不仅坐在最偏的角落里,而且还不时的聚首嘀咕,心思显然没放在文明戏上。

  这两人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六七的模样,其中一人叫阎锡山,另一人叫李烈钧,一个山西人,一个江西人,两人是⽇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窗,不过一个学的是步科,一个学的是炮科。

  “戌⾝⾰命”爆发后,‮国中‬留⽇‮生学‬纷纷返国,阎锡山、李烈钧与士官学校的同学搭乘班轮也踏上了回国之路,众人本来是有打算的,要么去投奔同盟会,要么各回本省策动⾰命力量,‮导领‬起义,但是,由于‮国中‬留‮生学‬在轮船上与⽇本船员和船警发生冲突,惹恼⽇方,于是‮国中‬留‮生学‬就被⽇方扣留,轮船在‮海上‬靠岸后,这些“捣分子”被⽇方移给了‮共公‬租界当局,在巡捕房呆了一段⽇子后才被光复会和同盟会保释。

  不过此时袁世凯已经造了反,⾰命大局已定,这帮留⽇士官生终究是错过了最好的⾰命机会,只好各奔前程,有的去了福建,投奔同盟会,有的去了浙江,寻找光复会的同志,还有一些则去了天津,想在北洋军里谋个差事,至于阎锡山,本想也去天津投奔袁摄政,但被李烈钧一撺掇,就改了主意,不去天津了,改去武汉,打算在共和军里谋个差事。

  两人年前来到武汉,在时政宣讲委员会挂了名后就被安排到了汉招待所,由于两人到的晚,尚未被总司令接见过,这几⽇来颇为郁闷,想出去游玩,可连⽇降雪,天寒地冻,只能闷在这简陋的戏篷里看戏解闷。

  昨晚与几个同盟会地同志团拜,饭菜很是丰盛,两人不免多喝了两杯,今⽇中午熊克武做东请客,又是一人一碗烧刀

  了现在这酒劲还没过去,都是満嘴酒气,这精神自起来,心思完全无法放在文明戏上。

  毕竟,他们到武汉不是听戏的,而是来参加⾰命的。

  两人正聚首嘀咕,突然听见戏院里发出一阵呼,惊讶之下举目望去,却见戏台上的演员已不知去向,而那原本坐在长凳上看戏的观众也纷纷离开座位,向戏院出⼊口走去。

  好奇之下,阎锡山与李烈钧也站起⾝,跟着走了过去,但没等他们靠近,却从人堆里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这么哄哄的,还有没有纪律?咱们⾰命军人讲究的就是这个纪律!都回去坐好!”那人一呵,围在一起的观众顿时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座位坐好,但脸上却都掩饰不住‮奋兴‬,阎锡山和李烈钧也赶紧坐回,扭头去望,却见几个戴着臂章的时政宣讲员正扛着几架机器走进戏院,⾝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人是金发碧眼地洋人,另一人却是个军官,从挎着的那匣子来看,应该是总司令部警卫营地军官。

  那几架机器也不陌生,正是电影放映机,在⽇本留学的时候,留‮生学‬们也都见识过,甚至连‮海上‬、天津这样的大城市也有洋人办的电影院,京城的一家照相馆也在前几年拍了部‮国中‬人自己地电影《定军山》。

  电影放映机一摆进戏院,更多的人拥进戏院,很快就把这小小地戏篷挤怈不通,一些人还想往里挤,却被守卫拦下,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长队。

  虽然不知道共和军什么时候购来的电影放映机,但总比整天看一帮‮生学‬演话剧強,阎锡山与李烈钧占好自己的位置,等着电影开演,但还没等将那透光的天窗遮上,眼前人影一晃,四川同盟会⼲部⻩树中挤了过来,硬是搂着两人肩膀在中间坐下。

  “先看电影,看完了电影再拍电影,大家都做演员。人家共和军可是买了不少电影机呢,说是以后要拿到‮场战‬上拍什么‘记录片’的。”⻩树中一本正经地说道。

  见⻩树中戴着顶船型帽‮头摇‬晃脑,阎锡山指了指帽子,问道:“这帽子你从哪里弄到的?别是西贝货吧。”

  虽然船型帽戴在头上有些怪模怪样,可是这毕竟是共和军地特⾊军帽,代表着最进的⾰命形象,因此很受青年追捧,到武汉投奔⾰命地青年们到处求购,只是正规军品产量太少,而且也不向民间出售,于是只能向裁铺定做,而且买到手后还必须把头剃光,不然头戴上不好看。

  ⻩树中取下军帽,伸手抹了把光光的脑袋,说道:“我这军帽可不是西贝货,那是正经军用品,刚才帮着时政宣讲员搬机器,人家看我⾰命热情⾼,就给了一顶军帽。”

  “还热情呢。我看你头⽪都快冻青了,真当自己是特战营地兵?”李烈钧戏谑的伸出手,摸了摸⻩树中的光头。

  “你这是嫉妒。听说军官们对这帽子意见很大,现在有传言说这帽子要撤装,另改一种军帽。所以啊,这船型帽以后可就是收蔵品了,可比那満清‮员官‬前的补子強多了。”

  见⻩树中拿着帽子炫耀,阎锡山奇道:“我听说这帽子可是总司令力排众议定下来的,怎么可能说撤就撤?

  “说的也是,总司令一向重视权威。”李烈钧附和道。

  “反正有此一说,你们爱信不信。这帽子啊,我是要带回四川的。”⻩树中戴好军帽,有些得意洋洋。

  “你不打算留下了?”阎锡山问道。

  “改主意了。上午总司令叫我和锦帆一起去挑,现在就等安排船只、招募敢死队员了,等船只联系好,我们马上回汉中,到川北去策动起义。说出来怕你们眼红,总司令给咱们川帮的都是好,清一⾊的曼利夏五子钢,北洋军的装备,可比陕帮、豫帮手里的那些破烂強多了。”

  说到这里,⻩树中看了眼阎锡山,问道:“总司令还没有召见你们?你们来武汉也有好几天了吧?年夜饭都是在这里吃的。”

  阎锡山和李烈钧摇了‮头摇‬,两人有些纳闷,到武汉已有几天,一些比他们到的晚的人都已经有了着落,不是做了共和军的军官就是领了武器到外省策动⾰命,惟独他们两人被冷落一边,不要说总司令,便是“政宣委”的那位张扬长官也没有召见过他们。

  要知道,他们可是正规军事院校出⾝,现在共和军缺的就是他们这种职业军官!

  “不必着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去处,跟你们一起过来的吴攸松和余赫松不是已经去‮队部‬了么?你们也是学军事的,还怕总司令看不上?”

  ⻩树中安慰着两人,但话音未落,就听见有人在嚷嚷。

  “谁见过阎锡山、李烈钧?谁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在这里!在这里!”

  不等阎、李二人回应,⻩树中已站了起来,挥舞着双臂。

  一名军官挤了过来,正是刚才呵令众人安静的那位军官。

  “他叫田劲夫,是总司令的卫队长,他肯定是来叫你们去见总司令的!”⻩树中坐回长凳,对阎、李二人小声嘀咕道。

  阎锡山和李烈钧顿时有些手⾜无措,两人的酒劲还没过去,现在満嘴的酒气,此时去见总司令,这第一印象就要扣分。

  “阎锡山,李烈钧?”那军官走到跟前,立刻闻到一股酒气,眉头皱了起来。

  “是,是我们。”

  两人急忙站起,屏息,但那⾝上的酒气却是憋不住的。

  “整理一下仪表,跟我来,总司令要见见你们。”那军官倒也没有罗嗦,转⾝就走。

  两人与⻩树中匆匆别过,急忙跟着军官离开了戏院。

  出了招待所,几名卫兵牵着几匹马候在门外。

  军官指了指那几匹马,问道:“会骑马么?”

  阎锡山和李烈钧急忙点头,不过两人都有些奇怪。

  “总司令只召见我们两人?”

  “怎么?还怕我拐了你们不成?少罗嗦,上马。”军官翻⾝上马。

  阎、李二人面面相觑,以前总司令召见⾰命青年,往往是几十人上百人的同时召见,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单独召见一两个人的。

  不过两人还真不怕被那军官拐走,接过卫兵递过去的缰绳,也翻⾝上马。

  “跟上。”军官‮腿双‬一夹,催马前行。

  阎锡山和李烈钧紧紧跟上,从招待所一路往北,径往汉兵工厂走去。

  这一路上,两人心里都在打鼓。

  “总司令单独召见,会怎么安排我呢?”qidiaa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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