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过河之卒
107621908远东狂人第281章过河之卒
烈⽇当空,山间没有一丝风,正是夏⽇午后。
在这炎炎烈⽇下,一支长长的队伍在山间小道上蜿蜒前行,军人、骡马混杂着,虽然没有任何旗号可以表明他们的⾝份,但是那沾満泥土的灰布军装以及那头上的船形帽还是暴露了他们的实真⾝份。
这是共和军的队部,隶属于第二师,指挥官是第六旅的旅长章裕坤。
虽然这支队部的人数并不多。只是一个旅的兵力,不过携带的辐重却不少,其中大部分是粮食和弹药。为了驮运这些辐重,动用了四千余头骡马,基本上每个官兵都能分到一头,后勤保障很是充分。
没办法不充分,此次进军是一次长途奔毒,远离后方基地,如果不能保证携带⾜够的揷重的话,这支队部随时都会全军覆没。
章裕坤是在五天前离开秦江城的,如果不计算在遵义城里稍事休整的那一天时间,那么他已率领第六旅全体官兵在这贵州的崇山峻岭之间跋涉了整整四天时间。
建国战争结束之后,征川共和军队部陆续调回湖北,四川的局面基本上就靠第六师和第七师那两个乙种师维持,西征四川的共和军正规队部里只有第二师暂时未撤,该师分成三部分驻各地,张立诚旅驻扎川西。为西康省的组建保驾护航,彭汉遗旅分驻成都、重庆,作为战略预备队使用,至于章裕坤的第六旅。成都战役之后就奉命东进,前往重庆府南部重镇恭江接防,之后就一直驻扎在那里,直到湘变、黔变发生,赵北一声令下,第六旅全体开拔,向贵州进军。
等江是”南重镇,紧挨着贵州北部,黔变发生之后章裕坤第一时间就从电报局得知了消息,拍发电报向武汉方面请示,但当时赵北尚未制订应对方案,因此耽搁了几天,不过这几天里章裕坤没有⼲等着,而是立即下令队部进⼊战备状态,同时也按照总参谋部的命令开始筹备粮草、辐重,与此同时,重庆驻军也奉命南调,接防的同时送去大批弹药、骡马,所以,当赵北南进贵州的命令一到,章裕坤当天就率领队部向黔北遵义府开拔了。
这南进的一路之上没有打过什么硬仗,沿途驻防的黔军队部要么望风而遁,要么竖起⽩旗投降,再加上沿途收编的各⾊武装以及共进会“⾰命联军。的残余队部,等章裕坤率军赶到遵义城下时,他的队部已扩充到了六千余人。
驻守遵义城的是贵州“者老会”在当地收编的一支乌合之众,从来就没有真正打过仗,而且仅仅只有一千余人,势单力薄,一望见那铁⾎共和旗,军心就已散了,在城头上放了几阵之后便扯旗南遁,向贵溃散而去,遵义城就这么攻克
拿下遵义城后,章裕坤让队部在城里休整了一天时间,并利用这个机会整顿那些收编过来的杂牌队部,将其作为留守遵义的主要力量,次⽇。章裕坤率领第六旅离开遵义城。继续向南进,兵锋直指贵州省垣贵。
按照总参谋部制订的作战计划,第六旅必须在最短时间內赶到并拿下贵城,尽快稳定贵州局面,以便从侧翼对湖南实施战略包抄
实际上,第六旅的出击比湖南第五师更早,按照总参谋部的进军方案。贵应该比长沙更早落⼊共和军掌握。
但无论是制订作战计发的总参谋部,还是执行作战计戈的章裕坤。都低估了此次进军的困难程度。实际上,第六旅进军的最大阻力不是来自于敌军,而是层峦叠障、连绵起伏的贵州地形,再加上前几⽇连降暴雨,本就难行的山路被山洪冲毁,第六旅几乎变成了工兵队部,逢山开路,遇⽔搭桥,这进军速度自然是快不了。
再加上路上零星敌军和土匪武装的扰、抵抗,第六旅已比预定的进军方案晚了整整两天时间,章裕坤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咒骂这糟糕的地形和山路,咒骂那将整修道路的工作给大自然的満清朝廷和官府。
考虑到进军贵需要长途跋涉,沿途没有补给站,章裕坤决定多带辐重,并特意加強了炮兵力量,在原有的两个炮兵营的基础上再加強一个山炮连和一个重迫击炮连,重火力较強,应付贵之敌绰绰有余。
离开遵义之后,章裕坤率领队部一路往南,途中在息峰打了一场攻坚战,击溃千余守军,之后的进军途中就没再遇到象样的抵抗了,昨天抵达贵北部的一个小镇沙子坡。意外的追上了那支在息峰溃散的黔军。一个漂亮的迂回包抄,俘虏了其中大半,还救出了几个共进会贵州军府政的文武员官,有他们带路。第六旅寻找到一条小道,避开可能的阻截敌军,从西北方向包抄贵。进军速度总算是加快了少许,但仍远远落后于总参谋部制订的进军⽇程。
之所以要赶着去贵,除了消灭那里的贵州“者老会”之外,暴一个目的是抢在共进会队部赶到贵之前控制贵州省垣。
此次湘黔事变,共和军虽然打的旗号是“保卫⾰命军府政。”“为共进会同志主持公道”但是这并不代表赵北会将呑下去的湖南、贵州再让出来给共进会,湖南、贵州必须由共和军控制,这才是此次进军湖南、贵州的真正目的,就算是拿下了湖南
“、贝州,共讲会也与泣两个省的军权政力亢缘了。赵北将成个省份的新主人,并站在这里眺望云南、广西。
共进会虽然在湘黔事变中遭到了重大损失,但是并没有输得一⼲二净,他们在云南北部和广西北部还有一些较有战斗力的队部,赵北以“讨逆军总司令”的名义发布了对湘黔两省立宪派的讨伐令后,云南、广西两省的共进会残余队部也同时出发,兵分两路,分别向贵州、湖南进,由于他们的队部中有不少都是贵州、湖南籍,这进军的速度也相当的快。
所以,无论是湖南的第五师,还是贵州的第六旅,都必须赶在共进会队部抵达之前独自拿下长沙、贵,将省坦占领之后,才能在战略上占据优势,为总司令⼊主湘黔铺平道路。
而这,也正是赵北为什么要亲自赶到长沙“视察”的主要原因,他必须亲自赶去看看,才能决定是否用烈的手段拿下长沙,如果能够不战而下,那么湖南的问题将在最短时间內得到解决,而湖南的宪友会也可以“废物利用。”至于贵的者老会,总司令的命令却是冷冰冰的。那就是:勿使一人漏网。
“勿使一人漏网。”这意思就是斩草除,作为军人,章裕坤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所以,此次进军贵,他是带着军事法庭的,这个军事法庭就是专门用来杀人的。者老会当初杀害了贵州都督焦达峰。现在,共和军的⾰命同志要用者老会众伸的人头来祭奠烈士了。
但是如果不能迅速占领贵,这军事法庭恐怕也派不上用场,章裕坤心中的焦虑便是由此而来。
“啦!啪!”两声清脆的响,让这支正在行军的队部停止了前进,士兵们纷纷散开,取下肩上的步,向声传来的方向张望。
章裕坤只是将手摁在了手⽪套上。并未将手子套,另一只手擦了把脸上的汗,然后举起望远镜。向附近的山头眺望。
但什么也看不见,除了山还是山,除了衬还是树,只能听见那远远传来的声。
路之上零星的声就几乎没有停过,这贵州山⾼皇帝远,当地民风彪悍,地形复杂,再加上土司势力的影响。历代王朝在这黔边一带的统治都很虚弱,地方豪強辈出,浑⽔摸鱼之徒也是不少,现在⾰命之后形势更加复杂,贵州的土匪也更多了。
为了防止被人邀击,章裕坤特意将队部分为前、中、后三支分队,他率领中路分队,刚才的声从前方传来,似乎是前路分队的声。
但是这里并不是通衢大道,而是僻静的小道,按理说贵之敌是不大可能预见到第六旅会从这里走的。
声先是零星的响了几声,接着密集了片刻,然后又突然沉寂下来。
不久之后,前路分队派来一斤,参谋。
“前认为何开糊”章裕坤问道。
参谋摇了头摇,说道:“不是咱们开的。前路分队的尖兵报告说。是前头的一座山上两支队伍在战,山下的队伍扛着五⾊旗,山头上飘着的却是铁⾎十八星旗。”
“铁⾎十八星旗帜?那不是共进会的会旗么?”章裕坤颇感诧异,叫来一名团长,吩咐他带队留守山⾕,保护辐重,他本人则跟着那名参谋一同赶去前路分队,同行的还有几位半路上解救的共进会⼲部。
到了地方,那几个共进会的⼲部认出那座山,叫做小北山,位于贵西北方二十里处,贵已近在眼拼了。
章裕坤拿着望远镜一看,见那前头半里地之外,一座陡峭的山些拔地而起,山顶上竖着一⾼大的旗杆。上头飘扬着一面铁⾎十八星旗,山上山下不时传来声,但并不烈。详细的侦察表明,山脚下的队部正是贵州者老会的黔军,或许是缺乏重武器的缘故,他们无法攻上山去。只能在山脚布置阵地,作围困状。
“难道那山上真是共进会的队部?”
章裕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黔变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众人以为贵附近的共进会队部已被者老会扫殆尽,但是眼前的一幕却让章裕坤百思不得其解,难道那支共进会的队部竟在消息断绝、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坚守在这里十多天时间?
或者,从云南北进的共进会已占领了贵,正在妾周遍地区与者老会队部展开拉锯战?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自从共和军南进以来,贵州者老会的注意力就被昅引到了黔北,对于黔南的防御或许也会因此而放松,那样的话,从黔南过来的共进会队部就将趁虚直捣贵城。
想到这里,章裕坤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如果共进会的队部抢在第六旅之前占领了贵城的话,那么他章裕坤章旅长也要被押上军事法庭了,就算总司令⾼抬贵手。可是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也⾜以断送他的军中前程。
“还愣着⼲什么?马上发动进攻,把山脚的那支者老会队部给老子打散”
章裕坤咆哮着下达了攻击令,充当前路分队的一团立即在重迫击炮连的支援下向山脚的敌军阵地发动了突击,很快,几门山炮也架上了半山,隔着山头向敌军阵地倾泻着火力。
那支者老会的队部本没有,望武器,突然遭到来自背后的烈猛打击,军心在第时间缆旧”勉強依托阵地抵挡了片刻之后,便一哄而散,漫山遍野的向南边溃散而去。
章裕坤站在对面的山上,拿着望远镜眺望,耝略的估计了一下那些溃散的敌军队部数量,惊讶的发现他的一千人竟然轻易的击溃了至少五千人,好象对方不是军队,而是绵羊一样,这还是在仓促中发起的突击。
这也表明,对方本就没有察觉到背后来了一支共和军的队部,或许他们连斥候都没有出派去过,他们甚至可能连最基本的战争常识都没有。
很快,抓住的几百个俘虏被押到了章裕坤跟前,匆匆审之后,章裕坤肯定了自己才才的推测。
那支在山脚建立攻击阵地的队部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与遵义城的守军一样,都是黔变之后者老会招安的所谓“民军”其实就是土匪,他们的并真名毕耸利”一本是遵头一带著各的积再,手下原本只有上百号喽罗,趁着“戊申⾰命”的局将人马扩充到了上千人,被者老会招安之后,又进一步扩充至五千余人,不过武器陈旧,多半都是大刀、长矛,少量洋、土,至于大炮,也有那么几门土炮,不过本就是样子货,不要说与山炮战了,便是仰攻山头也做不到,所以,刚才山炮一响,罗魁就带着百余亲信逃跑了。剩下的人群龙无首,自然也是作鸟兽散。
至于与罗魁匪军对阵的那支扛着十八星旗的队部,确实是共进会的人马,不过却不是从云南打回贵的。而是黔变之后退守于此的⾰命联军残部,他们已在山上坚守了十多天时间,正当弹尽粮绝的危急关头。共和军第六旅及时赶到,从背后给了罗魁匪军突然一击,这支共进会的队部才算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
实际上,这两支敌对的队部已经在这里对峙了十多天,每天都要进行几次战斗,幸运的是,山势陡啃,易守难攻,而且山下的匪军毫无战斗力可言,与其说他们是在战斗。不如说是为了让贵城里的者老会听见声,正因如此,这支共进会的队部才得以坚持到现在。
虽然这支共进会队部坚持到了援军赶来。但也付出大巨代价,原本两百人的队部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人,弹子也不多了,而且如果不是前几天下过雨的话,这支队部早就因为缺⽔而崩溃了。
这支共进会残部的指挥官名叫钟昌诈,字元⻩,号山⽟,原是共进会贵州军府政的副都督,都督焦达峰遇害之后,外界揣测他也遇害,不想他不仅没死,而且居然还率部在这山上坚守了十多天的时间,此事堪称传奇,引起了第六旅那两位政治委员的注意,不过由于钟副都督已经因为严重脫⽔而陷⼊昏,无法采访,因此政宣员的新闻稿变得十分简短,而且由于通讯不畅的缘故,这篇新闻稿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拍发
。
现在贵州局面混,谁也不知道像钟昌诈部这样的小股队部有多少。贵州都督焦达峰被杀之后,散驻在贵州一省的数千“⾰命联军。均被打散,黔南队部退往云南,黔北队部有的退到了川南,有的则向东撤退,试图回湖南,但是由于湖南也发生了立宪派策动的兵变。湘西成立了与贵州者老会类似的立宪派军府政,共进会的残余队部退路被截断,只能收拢兵力,⻳缩在晃州城,等待救援,不过那是在电报线路被截断之前的消息。之后这支⾰命军就与武汉方面失去联系,现在的晃州城是否还控制在⾰命人手里却也不知拜
钟昌作是幸运的,至少他坚持到了援军赶到,至于其他人,能不能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都很成问题。
有的⾰命者留下了名字,有的⾰命者却连名字也没人知晓,这就是这个大时代的实真写照。
黔变之后,共进会败得落花流⽔,章裕坤本来是瞧不起共进会队部的。但是钟昌作这支小队部的表现却让他肃然起敬,这十多天的时间里。贵州者老会不是没有派人劝降过。⾼官厚禄、前程似锦,但是这支队部却没有投降,虽然少数人开了小差,但并不能减损这支队部的光荣。
更让人敬佩的是,这位钟副都督是一个真正的书生,以前从来没有带过兵。
由此可见,共进会里不是没有人才,只不过他们缺少一个有能力、有威望的领袖。
章裕坤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如果当初他回到湖北之后跟着群治学社去河南的话。或许,今天的他就不会成为共和军第六旅的旅长了,也只有在共和军里,他才能体会到作为军人的光荣。
只有总司令才能有这样的能力和威望将来自国全各地、拥有不同政治观点的人团结起来。也只有总司令,才能将这个虚弱的家国带上強国之路。
“传令!所有人振作精神,无论如何,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到贵!拿下贵,咱们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指着地图,章裕坤下达了进军命令。既然总司令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么,这冲锋陷阵、勇往直前的过河卒子就让他章旅长来充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