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上掉下金大腿
余生走的极快,跟踪他的人便也走的极快。仿佛并不怕被余生发现一般。余生心中一沉,⻩道会如此肆无忌惮,怕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余生在快步疾走中,已经选好了一条道路。原本,在⻩道会第一次伏击被小细⽝识破后,余生便为自己设置了近百条回家和逃脫的路线。而这些路线中,余生现在选择的这一条,最适合反击!
余生快速的拐过街角,街角的尽头便是一处茶棚。海上街边的这种茶棚,一般都设在巡警比较少来的街巷,并沿着街道呈长条状分布。这样的茶棚,无论是形状和功用,都和后世夏⽇,各大中小城市中广泛分布的烧烤摊子,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正如同后世在烧烤摊子上吃烧烤的都是草阶层一样,在茶棚中喝茶的也大多都是些市井小民。这些市井小民中,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所以茶棚中最常见的状态,便是哄闹成一团的状态。
余生快步走⼊茶棚中,他眼睛中的余光,已经在数个拐弯中,确认跟着自己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青⾊中式长衫的男子。
茶棚中,果然如余生所料。卖航空奖券的小开和一个老者吵成一团,而卖假古董的小贩正唾沫横飞,指天画地的给摆在他面前的青花瓷盘编一个传奇的故事。打⿇将的、听评弹的更是嚷嚷吵吵。
余生进⼊茶棚,便如同游鱼⼊海,知道哪里有礁石,哪里有暗流。可以轻轻巧巧的从这些东西的隙中穿梭而过。他到海上几个月,这样的茶棚是他最喜来的地方,烟火气息温暖撩人,可以让人完全忘记往事冰冷。
跟随者余生的男子,则显然对茶棚中的环境并不太悉。他平素跟踪或暗杀过的人,纵然不是大富大贵,也多是家底殷实,有些名望的。哪里有愿意来这种成一团的地方的!
这个男子,跟着余生,小心翼翼的穿过茶棚。走到茶棚尽头处,却并未发现余生的踪迹。心生警兆,暗道不好。想要回头时,后背上已经贴上来一支冰冷的口。正是余生从黑市中买到的左轮手。
这个世中,海上的黑市极多,也不会查探购买者的⾝份。除了价格贵,并没有其他缺点。只要有钱,还是很容易买到的。
余生正要不管不顾的开,那个男子却道:“余先生,请慢动手!我不是⻩道会的人,我对你没有恶意。”
“先别废话,把手慢慢的举起来…对,慢一点,举过头顶…”余生见男子依言照做,有些放下心来。然后,余生把手伸到男子的⾐袋中,拿走男子的手,又从男子的带上解下一只匕首,才问道:“你既然不是⻩道会的人,那你是什么人?为何从沪光大戏院开始,就一直跟着我?”
男子笑道:“余先生误会了!以余先生今时今⽇在海上滩的地位,有很多人会愿意主动结的。我是军统海上站行动队的,我们的陈恭澍站长和陈默队长都对余先生很感趣兴。余先生能否放下了?”
“我怎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陈先生知道,我们这种工作,除非是和府政合作,要不然哪有带工作件证的啊?不过,我们这次想请余先生谈一下倒是真心实意的,我们的陈队长带了七八个兄弟,虽然只有我跟上来了。但想必陈队长也会很快跟上来的。”
“另外,陈队长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想让余先生误会,所以提前嘱咐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可以任由余先生选择。但是,由于事情紧急,还请余先生尽快决断才是。”
余生听完这个男子说完。心中倒是信了三四分,不是因为这个男子说话真诚,而是因为他从后世的资料中得知,灭掉⻩道会的主要力量正是军统!而军统当年在海上以锄奷抗⽇闻名,陈恭澍更是名留青史的人。
如果说,军统是因为想要针对⻩道会,而要与自己谈合作,倒是有那么几分可信啊…
陈恭澍,此人外号辣手书生。是⻩埔军校五期警政科毕业。一九三二年,⽇军进犯海上时,为了保家卫国,加⼊力行社,即军统前⾝。在特务处任组长一职。历任军统局天津站站长,华北区区长,海上特二区站长。
一九三三年,在北平东民巷六国饭店,陈恭澍策划,刺杀⽇寇委任的平津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张敬尧。张敬尧⾝中三而亡。
一九三四年,陈恭澍在天津,策划刺杀汉奷军阀石友三。收买石友三副官先鸿霞。在石友三的饭菜中投毒,却因石友三发现厨师的破绽而失败。
一九三五年,曾策划刺杀殷汝耕。一九三七年,曾策划袭击王克敏。虽然这些计划均功败垂成,却也让这些汉奷心惊不已。
而让余生铭记此人的,却是陈恭澍在海上滩,成功策划刺杀了与⻩金荣和杜月笙齐名的青帮大佬张啸林!以及当时由⽇本人严密保护的海上市伪长市傅筱庵!这两次成功的刺杀,让陈恭澍名留青史!后世人谈及此二事,仍觉得壮烈慷慨,惊心动魄。
只不过,陈恭澍此人也是小心至极。初次和余生打道,自然不会亲自出面。余生用袖口掩住左轮手,与那个自称是军统海上站行动队中人的男子要了两杯茶,坐在一个背靠墙壁,能见得到两侧动静的位置。
不过片刻后,余生就见以三十余岁,面容普通而气质严肃的男子走进茶馆。毫不停留的走向余生所做的位置,随意坐下,对余生道:“余先生好!”
那个被余生缴了的人,赧颜低声道:“队长!”毫无疑问,此人便是陈默。
余生在后世,曾经看过一张陈默的照片,见此人与照片上大体相同,便放下心来。虽然陈默此人在后世的声名不著,详细记载其生平的资料也几乎没有。但是,此人却是陈恭澍手下的一员大将。很多刺杀行动,都是陈默亲自执行的。
陈默此人,先后刺杀了海上名流陆伯鸿,准备就任伪海上两特区法院的汉奷院长的职务的范罡,预备接任市民协会会长的汉奷粮商顾馨一,文化汉奷余大雄,伪“海上市政督办公署秘书长”任保安和伪海上市政督办公署检查处处长范耆生,以及伪绥靖第三区特派员⽇本人中本达雄等。
乃至于⻩道会的副会长周柳五,后来也是死于此人之手。此人名不显于史册,却是一个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