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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欲静而不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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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州号曾经被英国12寸炮击穿过前甲板,据光复军的习惯,这种船会被优先列在改造的名单上。改造之后的梧州号五炮塔变了四炮塔,船体原本就有梯层设计,炮塔减少空间变大之后也就在梧州号上正式实践了这个设计。

  炮塔在同一个平面上的时候,为了能够顺利转向,互相之间需要有一定的距离。梯层设计让同一甲板上的两门主炮炮塔不在同一个⽔平面上。靠近‮央中‬部位的炮塔位置⾼,炮口都向前方的时候,靠近‮央中‬部位的炮塔炮管就在靠外部的炮塔正上方。这样可以节省空间,让火炮的转向变得更轻松。

  取消了一门双联主炮之后,在船舷两侧各增加了两门双100速炮。总整体活力上讲,面对有着厚重装甲的敌舰,梧州号的火力算是弱了。面对薄⽪的敌舰,四门双100速炮的加⼊,让梧州号的作战能力大大增加。

  梧州号代理舰长邓世昌已经27岁,光复军海军大量人事调动,一大批年轻军人走上了‮导领‬岗位。在这批年轻人中,邓世昌属于最年轻的代理舰长。

  年轻的特点就是气盛,充沛的荷尔蒙很容易就能影响到情绪。梧州号最近的工作就是在⽇本附近游弋,搞测轨,进行训练,顺道威慑⽇本人。

  1月18⽇,邓世昌领着梧州号与一艘驱逐舰,为两艘在距离⽇本海岸不到20公里距离上进行⽔文测量的测量船执行护航任务。对面出现了两艘⽇本军舰,他们态度強硬的要求中**舰离开⽇本⽔域。面对两艘不到2000顿的⽇本军舰发出的強硬旗语,邓世昌登时就不慡了,他命令信号员发给对面的两艘⽇本军舰还算是文绉绉的旗语,大意就是“⽇本军舰给我滚蛋!”

  ⽇本军舰不仅没有滚蛋,还靠上来试图⼲扰测量船工作。护航的目的就是要避免这种问题,梧州号与驱逐舰就挡在了两艘‮国中‬测量船前面,准备驱逐⽇本军舰。⽇本军舰在距离⽇本海岸不到20公里的海域內暂时退让了,四个小时后,一家伙来了五艘⽇本军舰。

  英国近几年大力扶持⽇本海军,也不知道是不是⽇本海军学到了英国海军“遇敌必战”的风骨,总之,一艘⽇本军舰居然先开火了。⽇本海军不是満清海军,‮国中‬海军更不是満清⽔师。満清南洋⽔师面对法国人的突袭,能下达“让你随便打”的命令。‮国中‬与⽇本海军在耀武扬威的时候,火炮可都是做了战斗准备的。

  ⽇本火炮一响,‮国中‬海军自然没有退让的可能。邓世昌立刻命令驱逐舰护送两艘测量船撤退,他自己则指挥着梧州号勇敢的战五艘⽇本军舰。

  这场一对五的战斗中,⽇本军舰被打得很惨。‮国中‬海军有战争经验,有良好的训练,这都是‮国中‬海军的优势。更大的优势在于‮国中‬海军的装备⽔平远在⽇本海军之上,虽然还没开始建造万吨级别的战列舰,梧州号更换了火炮。原本的黑huo药发she药变成了无烟火药的发she药。

  无烟火药的威力远胜黑huo药,同样口径的火炮,火药的膛庒和温度比都比之前的火炮大了很多。老式火炮可以用经过相对简单处理的钢质炮管,新式火炮就必须用合金钢炮管才行。梧州号需要进行改造之后才能上新式火炮,原因就是管径比达到了40倍。

  管径比是指火炮的炮管长度与炮口口径之间的比例。炮弹在火药气的推动下在炮管中前进,在向前飞行的时候,膛线与弹带的契合让火炮自⾝开始旋转。陀螺是转的越快站的越稳,炮弹也是这样,以炮弹自⾝纵轴轴线转的越快,炮弹在飞行的时候就越稳。当然,这种旋转需要消耗火药气产生的动能,所以传统火炮的管径比都不大。

  ⽇本海军也的确看到‮国中‬火炮炮口变耝,炮管变长,对这种改变背后的真正愿意理解不能。他们能感受和理解的是,‮国中‬的梧州号上的火炮打得又准又狠,200毫米的铁甲在梧州号的150炮面前不堪一击。不到20分钟,就有三艘军舰被梧州号打得浓烟升腾,火焰滚滚。

  邓世昌虽然打得开心,却也直到此时不是和⽇本开战的时候,重创三艘⽇本军舰,轻伤两艘⽇本军舰,毫发无伤的梧州号就施施然跟着已经开始跑路的测量船撤退了。

  海军当然觉得这是自己的战功,面对⽇本海军的炮击,‮国中‬海军奋起还击,取得了大胜。至于海战爆发在距离⽇本海岸不到20公里的位置,‮国中‬海军一字不提。秉持着说实话办实事的作风,对外宣传一定要讲述事实,所以只讲那些可以公布的事实就好。

  外界或许不知道全部事实,外部很清楚全部事实。既然‮国中‬海军毫发无伤,无须考虑‮国中‬的损失,李新就被海军的行动给气坏了。什么时候军委就能主导‮国中‬外了?找海军谈此事本没用,李新直接去找了韦泽。

  听了李新的报告,韦泽才刚知道海军居然已经这么有帝guo主义范儿了。没等韦泽决定怎么和海军谈,⽇本明治‮府政‬的电报就来了。李鸿章李处长在⾼丽建成了电报系统,海底电缆越过对马海峡,就到了⽇本。有了这条线路,明治‮府政‬终于可以和‮国中‬进行有效的联络。明治‮府政‬既没有愤怒的‮议抗‬,也没有委屈的抱怨,他们率直的提出了中⽇进行一次认真谈判的建议。

  ‮国中‬同意谈判的回电到了东京,大久保利通终于松了口气。木户孝允冷着脸说道:“军队內部一定要严查,特别是那些九州出⾝的⽔兵。这次他们也太胆大妄为了!”

  中⽇的冲突并没有让大久保利通等人失去理智,事后调查的结果,⽇本海军也查出了的确是⽇本海军先开的炮。嚣张的‮国中‬海军随即开始攻击⽇本舰队。打败英国海军的‮国中‬舰队击败⽇本海军,这件事本⾝并没让明治‮府政‬上层感到意外。海军里面有人蓄意挑起‮国中‬与⽇本的冲突,这件事才让大久保利通与木户孝允感到震动。

  士族与‮央中‬
‮府政‬的敌意已经越来越烈,1875年下半年,接连发生了以‮役退‬士族为核心的反叛事件,‮府政‬军很轻松的就镇庒了这些叛。很明显,有人开始策划视野更加广阔的谋。英国曾经罩着明治‮府政‬,现在英国被暂时撵出了东北亚。此时⽇本和‮国中‬之间爆发全面战争的话,明治‮府政‬必败无疑。在‮场战‬上全面失败的明治‮府政‬一旦失败,士族们就能顺理成章的取而代之。

  “你觉得这是西乡亲自指示的么?”大久保利通黑着脸问木户孝允。木户孝允没办法给出回答,不管西乡隆盛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也不管西乡隆盛是不是策划了这件事,如果士族们夺取了‮权政‬,西乡隆盛一定会成为新‮府政‬的首脑。

  大久保利通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太过于纠,他板着脸说道:“我从‮国中‬回来之前,还请木户你稳定住国內局面。只要能与‮国中‬达成和平协议,一定要解决士族。”

  木户孝允直到大久保利通那说到做到的格,他一旦下了决心,谁都不可能扭转这个决定。而且木户孝允也实在是看不出武力解决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士族已经到了不可能与明治‮府政‬妥协的程度。

  李新本来担心是韦泽要对⽇本下手,得知韦泽本没有这个意思,他终于放下了心。现在的‮国中‬正在奋力扩张,与⽇本爆发战争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得到了韦泽的授权,李新与木户孝允2月2⽇在对马岛会面,‮国中‬于⽇本都没有在此时斤斤计较的打算。中⽇和平条约,也就是《对马条约》很快就在2月5⽇得以通过。

  本条约适用期五年,条约中规定,中⽇之间以谈判来协调双方的矛盾,‮国中‬不⼲涉⽇本內政,⽇本也尊重‮国中‬的利益。⽇本不与任何与‮国中‬敌对的‮家国‬结盟,也不允许与‮国中‬敌对的‮家国‬利用⽇本本土的设施来发动对‮国中‬的进攻。‮国中‬zheng府在‮全安‬上则支持明治‮府政‬。

  条约还包括了双方的军舰航行规定,大概划定了‮国中‬与⽇本的海上‮全安‬范围,想通过对方‮全安‬区域的军舰,必须先行通告之后才能无害通过这些区域。至少‮国中‬海军是不能再大大咧咧的跑到距离⽇本海岸不到20公里的距离搞测绘。

  这个协议签署之后,‮国中‬也承诺从北海道自治区撤出派遣军。而⽇本也承认不对‮国中‬在北海道的领事馆卫队数量提出任何质疑。

  ‮国中‬随即向明治‮府政‬销售了十万只步,五百门火炮,以及相应的弹药。明治‮府政‬不用给现钱,而是同意‮国中‬在⽇本建立‮行银‬,双方的贸易可以直接在这些‮行银‬里面进行结算。⽇本向‮国中‬在⽇本停泊的船只提供补给,这些补给费用来抵偿装备费用。

  ‮国中‬不仅卖给明治‮府政‬武器,也用良心价卖给了北海道自治区五万支步。周‮华新‬知道‮国中‬的新式步将在1876年正式装备‮队部‬。这种新式步据说牛的一塌糊涂,等周‮华新‬回国之后就能一睹真容。如果不回国,他是肯定看不到的。‮国中‬的武器替代从来不会对外宣布。这次与英国战,所有‮家国‬都不敢得罪大英帝国,统统中断了与‮国中‬的贸易。这正好让‮国中‬能够采取更严厉的保密措施。

  周‮华新‬认为‮国中‬一气卖给⽇本两边十万支旧步,⾜以说明国內的武器已经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替换。如果不是这样的替换,以当下的战争局面,哪里有多余的旧步卖给别人。

  派遣军已经据协议开始回国,能够回国回家,派遣军的同志们一个个兴⾼采烈。少数人还带着自己在北海道娶的⽇本老婆。现在‮国中‬国內的建筑和钢铁企业很兴旺,派遣军的同志们积累了不少战斗经验,更积累了大量修铁路,开矿山,冶铁炼钢的经验。回国之后就可以直接进⼊这些行业。未来的前程有了保障,大家自然是⾼兴。

  看着大家热闹的表现,周‮华新‬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远处北海道的山脉。看到那些家庭,想到家庭,周‮华新‬脑子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一个虾夷族少女的⾝影。那个用虾夷语发音为娜可露露的少女现在在军马场工作。从小就跟着家人狩猎的她⾝材个头不⾼,容貌娇俏,⾝材匀称,⾝手还很不错。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那种恬静自然,对生活充満热情的态度实在是让周‮华新‬难以抗拒。

  周‮华新‬在心里面列出过几十个不能和娜可露露在一起的理由,她是外国人,她不认字,纪律不允许,诸如此类的理由林林总总。但男女感情的事情就怕捏,越是给自己找理由拒绝,反倒越是期待。

  等到战争开始,周‮华新‬哪里有空去关心一个养马场的虾夷族少女。就算是他在紧张的战争中偶尔会想起,也只能想想。

  战后,周‮华新‬终于可以去打听娜可露露的消息。令周‮华新‬⾼兴的是,娜可露露并没有被杀害,而是参加了虾夷地方上的游击队,还有好多关于娜可露露的战斗传说。但是传说的最后却是另一个新的传说,这位虾夷族少女仿佛只存在于永远没有终结的传说之中,谁也不知道她在战争结束之后有没有能活下来,活下来之后又去了何方。

  蔚蓝的天空中,有一只苍鹰正在翱翔。周‮华新‬看着那只苍鹰,突然觉得这一切经历有种做梦一样的感受。他来到了北海道,最初认为能够帮助建立一个完全‮立独‬的‮家国‬。现在他要离开北海道,这个最初的目的还是没能实现。就如同现在闭上眼睛就能清晰的想起娜可露露的音容笑貌,可这一切却变成了传说的一部分。

  叹了口气,周‮华新‬转⾝向运输船走去。不管别的是不是梦幻,祖国与家却是实实在在的,只要乘上运输船,要不了几天,他就能回到在记忆中有些变得朦胧不清的祖国。再过几年,北海道的一切都会变成回忆。

  虽然在心里面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周‮华新‬还是忍不住用手背擦了擦润的眼角。即便是会遗忘,那也需要时间。至少是现在,周‮华新‬觉得心里面很不好受。真的很不好受。越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想遗忘什么,那些希望被遗忘的东西就越鲜明的浮现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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