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举国之殇

　　送别了火神等人，林静和林玲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带着众人急忙赶往安都。一路上看着远处逐渐近的夹杂着浓重血腥味的浓烟和旋风，所有人的心情都越来越沉重。

　　快到安都的时候，霾奠空中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众人身上也浇在林静的心中。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油然而生。顾不上身上的伤口，林静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加快了脚步向前赶去。

　　紧跟在她身旁的林玲也恍惚间感应到心中那几近窒息的迫感，急忙带着众人紧跟在林静身后追了过去。

　　安都的大门此时早已经坍塌，牢固而古老的城墙也是伤痕累累，上面的斑斑血迹哭诉着它所经历的悲壮战役和残酷的杀戮。

　　此时城门内外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笔直的街道旁尸体累积成山，原本清澈的护城河竟然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四周的景象让人如同置身于修罗地狱一般不寒而栗。看着眼前的景象，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沉了下去。

　　四周没有人声，没有，甚至连息声都不能相闻。一路上再不复初见时的繁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宛若极地的死寂。就好像这里本就从来没有过任何生人一般，寂静的让人感到窒息。

　　林静终于支撑不住的双腿，跪了下来：“姐姐！如烟姐姐~小桃，小梅，暗影，你们都在哪里啊？你们快点回答我啊”看着她凄凉的悲鸣，身后的众人已经有人偷偷别过头去，开始低声辍泣。

　　林玲刚要走上前去安慰她两句，突然发现远处的山峰中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起林静说了句：“快走。”

　　林静仍不明所以，疑惑地被她拽着一路向功业林狂奔而去。身后的众人也都急忙跟上。一路上，本就淅淅沥沥的小雨竟然逐渐下得大了起来。

　　众人全身早已被雨水淋，脚下也沉重了许多。可是没有一个人拖延，没有一个人落队，急切的心情催促着他们拼尽最后一口气向前奔去。

　　两人跑到功业林山下，终于看到了一些还活着的伤员正蹲跪在山脚，面向山上低头不语。林静一时惊喜若狂，上前拉起一个士兵问道：“王呢？如烟姐姐她们都在哪？”

　　只见那个士兵神色颓萎地任她摇晃，仿佛早已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般。林静急地一把丢开他拉起旁边的一个人再次询问。谁知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状态，除了有几个哭出了声来，其他人都是一片噤默。

　　林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她顾不上在再继续追问，提起衣服向山上狂奔而去。林玲自诩轻功了得，在伤痛之下竟然也追她不上。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出来的潜力果然不能小觑，她用尽全力追了上去。

　　果然，随着功业林的临近，四周的伤员也逐渐增多起来。不过所有人都是面向功业林，或站或跪在地上饮泣，面上更是一幅死气沉沉的灰暗。林静不再浪费口舌，可是又似乎害怕看到眼前的事实。

　　犹豫了一下，她终于提起勇气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跑去。此时功业林的大门早已被无数的民众堵住，所有人都阴沉着脸，或低低哭泣或默而不语。林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挤出了一条通道跌跌撞撞地向内跑去。

　　果然不出所料，大殿之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平躺在地面上，好似一尊冰塑的美丽雕像一般，又像是天上下凡的水灵仙子，静静地安详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可惜那双宛若一泓碧水般能够说话的眼睛却再也不会睁开了。

　　此时柳如烟身上的罗衣早已被鲜血浸透，她的口还留着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一缕香魂却早已经不在人间。

　　四周的一切此时已从林静的眼中消失，她眼中只有柳如烟一人。强忍着泪水，她急速飞扑到了柳如烟的身旁将她扶起。入手却是如寒冰一般的冰冷感觉。

　　虽然理智在她体内咆哮着提醒她这个现实，可是她的手却不听使唤地忙碌着：“不，不会的！如烟姐姐，你不要吓我！你一定又是像前两次一般，会突然醒来的对么？求求你快点睁开眼睛吧。青碧回来了，你看看我啊。我不相信你会就这样离开！你说过要保护大家的，你说过要等我回来的”

　　看着她手忙脚地给刘如烟检查脉搏，续，瞳孔，就差搬出个脑电波仪来了，守护在一旁的小桃和小梅终于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青碧姐姐，您清醒些，小姐已经归生了请节哀吧。”

　　“不！”林静终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此时林玲等人也赶到了大殿。看到这个景象，所有人都跟着垂泪，悲痛不已。

　　过了很久，林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手中仍然紧紧握着柳如烟冰冷光滑的手臂。泪水终于忍不住涌而出。突然，身旁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把她从悲痛中惊醒过来：“王！”

　　因王好像突然又衰老了十岁一般，此时脸上早已没了血。他痛苦地摇头叹息道：“国师她是为了保护本王才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本就没有几可活了。老天为何不先收了我这个老骨头去啊！”林静急忙给因王号了一下脉，震惊的表情出现在她面上。因王倒是没有丝毫惊慌：“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我能撑到你们回来，已经是咳”

　　“王，您别再多说话了。”林静哭着取出银针在因王身上几个要上扎了下去。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这都是我的错，若是我能早点回来若是将梦魂留给姐姐若是我没有离开都是因为我，姐姐她才会”

　　随着银针的作用，因王的脸上逐渐有了血。林静却深知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因王现在的身体早已油枯灯尽，能拖到现在已是奇迹了。

　　因王突然拉过一把林静的手道：“不，这些不是你的错。若不是你们在前方牵制敌人，我们恐怕早就咳！咳！国师，你答应我我已经没有任何子嗣了所有的亲人也在上次的大战中”情急之下，他竟然以你我相称了。

　　林静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她隐隐猜到因王的意思，心中顿时作一团。只听因王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嘀咕了几句之后终于用尽力气道：“你能否认了我这个父王？改随我因姓？”

　　林静大吃一惊道：“王，青碧断不敢有如此妄想。青碧能力微弱，不但不能救万民于水火，更是害了如烟姐姐。我我能力不足，不能因为我的无能，误了这么多臣子百姓啊。况且，我只是个女子，怎能服众？还请您收回成命吧！”

　　因王苦笑了一下：“你还是不愿改姓么？唉，也是我这个老头子太强求了。看来我因族竟真的要亡在我的手中了。”

　　他忧郁的目光远远凝视了许久才再叹口气道：“唉！也罢，至少你能先以万民为念，只此一项便知我并未所托非人。东海之上听说也很多岛国是以女子为王的。我并没有什么执念，自古王者当以万民为念，应能者居之。”

　　他从身上摸出一个小卷轴道：“我去之后，这因国上下就交给国师了所有臣子当尽力辅佐新王，不得有任何非议不。”

　　林静刚要拒绝，却看到因王灼灼的目光，让她无法再开口：“这是我这个老人最后的一点请求。国师要让孤王死不瞑目么？”林静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因王看她没有拒绝，从身上取出一方玉玺，用力地到她手上：“只有托付给你我才能安心地去”看着林静的眼神终于失去了光彩，紧握着林静的双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林静再也忍不住，抱着这个亦父亦友的老人痛哭起来：“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