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南京（六）
请问是学兵师欧
师长吗？”一个佩戴中将军衔的中年将军走上前来，看着欧云轻声问道。
是我。”
“我是粤军第一集团军的⻩任寰，
您来到广东，”⻩任寰说完，转⾝朝⾝后的一帮将军点了点头。
稍后，鼓乐喧天，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上将领着一帮将军朝他们走来，在他们⾝后，则是一群呼着“热烈欧师长来广东访问”的群众。
“请让我为您介绍一下，”⻩任寰让开位置站到欧云⾝边，为他介绍张达：“这是我们粤军第一集团军第二军的军长张达上将。”
“太夸张了，陈济棠想⼲什么？这个⻩半仙真有如此能量吗？”欧云心中飞快的闪过这样的疑问，面对含笑走过来的张达还有他伸过来的右手，脸上本能的挂上亲切的笑容，上前两步伸双手紧紧握住，受宠若惊的道：“张达将军，小子何德何能敢劳您大驾，真是惭愧之至！”
“欧师长，您太谦虚了。鄙人久闻‘抗⽇双雄’之名，早就望渴一见，今⽇得偿所愿，实在是三生有幸！”张达说着急忙也伸出了另外一只手，然后，两人四手相握，张达半转⾝和他一起面对早就从人群里钻出来的像摄记者，脸上摆出诚挚的微笑，任由镁光灯在眼前闪烁。
“不愧是‘抗⽇双雄’，面对如此阵仗竟然丝毫不惊！”旁观的有心人对同伴耳语。
⽩流苏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绷紧的神经略微有点松弛，他们飞快的戴上墨镜，默默的站到欧云⾝后，目光开始在四周的人群中巡视。
和张达寒暄之后，接过两个少年献上来的鲜花，然后在张达的介绍下，欧云一一和缪培南等粤系将领和广州的名流绅士等人握手问好，并将⽩流苏和刘哲良两人介绍给粤军系将领。粤军的档次委实太⾼，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居心，欧云却也不好让主人难堪。为了显示学兵师代表团的分量，他临时分别给⽩流苏和刘哲良安了个任丘安保总司令和狼牙副大队长的头衔。
“狼牙，就是以二十余人之力，摧毁⽇军细菌基地的狼牙特种大队吗？”和刘哲良握手的时候，张达细细的端详了对方一眼，问道。
欧云笑了笑：“是。”
张达由衷的感叹：“不简单哪！”
热烈的仪式之后，欧云一行在张达等人的陪同下乘车前往粤军司令部，参加由胡汉民亲自主持的表彰大会。
在车上从张达口中初得知这个安排的时候，欧云表情怪异，半晌无语。
胡汉民是谁？元老，南方实力派的精神领袖哪，其人虽然现在手上没有实权，可是在南方还有东南亚各国华侨中影响力大巨，陈济棠竟然将他请出来为学兵师庆功，这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晚年的胡汉民标榜的政治主张是抗⽇、反蒋、剿共，而陈济棠联合桂系反蒋的借口就是
蒋抗⽇——联想到这一层，欧云不噤暗暗佩服陈济棠此人的心计，他这是把自己还有学兵师当作棋子在使用呢。
“欧师长，是不是连⽇奔波太累了？”张达见欧云脸⾊不好，关切的问。
欧云看了看他，冷冷的说：“我在想自己哪里得罪陈司令和粤系同仁了。”
“这个，哪有，陈总司令如此做只是因为钦慕欧师长和贵部的抗⽇英雄举动罢了。”
“是吗？”欧云嘴角一咧“可是我怎么有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听他这么说，张达立刻知道陈济棠的小心眼没能瞒过这个年轻人，有点尴尬的笑笑，他说：“欧师长应该清楚的，我们粤系一向热衷于抗⽇，可是因为地域原因，却无法兵指东北三省。学兵师以区区一个师的兵力就敢叫板⽇本人，这是我们自愧不如的，我们这么做，真的只是出于对英雄的景仰，也想借此向世人表明立场，虽然我们没能亲自出现在抗⽇第一线，但是对于抗⽇队伍，我们粤系会不遗余力的予以支持！”
“不遗余力的支持吗？”欧云淡淡的一笑，目光投向窗外，然后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广州真的很富庶啊，以一省之地，竟然能养起海陆空三军，这简直可以比美央中
府政了。”
说者似无心，听者却有意。张达闻言心脏不争气的一阵剧烈跳动，感悟对方话中的深意，他想：或许，总司令这一步有点
之过急了。侧过脸静静的看了⾝边的年轻人一眼，他心中再次泛起一个疑问：这个欧云真的只有二十一岁吗？二十一岁的人就具备如此的洞察力，实在是后生可畏哪！不噤有些担心这个⾎气方刚的“抗⽇双雄”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在表彰大会上让陈济棠下不了台。
事实证明，张达的这份担心是多余的。欧云⾝为年轻人虽然难免⾎气方刚，好在他是知道轻重的。窥破陈济棠谋的他在公众场合下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相反，他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完全以下官还有晚辈的⾝份完成了和胡汉民等粤系元老的初次会面。
所谓的表彰大会，说到底就是陈济棠为了表明自己和老蒋相悖的不抗⽇立场组织的一场秀而已。在陈维周的主持下，先是由胡汉民还有陈济棠代表广东军民对学兵师还有欧云的英勇抗⽇举动颁发了锦旗、奖章、慰问金。然后，胡汉民和陈济棠分别进行了演讲。两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先对老蒋还有南京府政的对⽇妥协政策进行了一番抨击，然后前者是向国全发出号召，后者则是对广东军民进行了动员，并表达了自己还有粤系的抗⽇决心，愿意和学兵师这样的抗⽇队伍一起为了维护祖国河山的完整与凶顽的⽇军抗争到底。
在陈济棠之后，广东的乡绅代表也上台发言，以示对粤系抗⽇行动的支持。
由于胡汉民等人说的都是粤语，所以学兵师一行除了欧云听得懂以外，其他人
本不知道台上在讲什么。刘哲良对粤系如此安排早就不満了，他轻声对⾝边的张舂说：“这些广东佬太自大狂了，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央中
府政么？哼哼，竟然以上司的姿态给我们学兵师颁奖，真正是欺人太甚。”
张舂看了欧云一眼，轻声回应：“广东佬这一手真是可怕，这样一来，南京方面肯定会给我们小鞋穿的。师座费了这么多心机才改善了和南京的关系，这么一来全⽩费了。”
“都给我闭上嘴吧，事情没那么想得这么简单！”欧云听见他们的议论，偏头瞪了他们一眼。
两人急忙闭嘴，他们感觉出来了，小长官的情绪不怎么对劲啊！
如嘲的掌声之后，一名演讲完的乡绅走下台去，陈维周再次上台，他的目光看向欧云这边，大声说：“下面，我们有请学兵师师长欧云将军为大家致辞！”
掌声再起，欧云无奈的站起来朝台上走去。他刚刚踏上台阶，张舂对刘哲良咬起了耳朵：“小长官真的发火了，我看见他咬牙了！嘿嘿，有广东佬好瞧的了。”
刘哲良摇了头摇，用看⽩痴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怎么？”张舂不解了。
“师座没你那么傻，哼，他的行动要是能被你猜到，那他还是师座吗？”
“可是师座真的生气了啊！”
刘哲良摇头摇没有理他，心中却想：官做大了其实也
可怜的，连自由生气发火的权利都没有。这样一想，对自己的小长官倒起了同情之心。
欧云不知道心腹手下此刻的想法，不过如同刘哲良所料的那样，虽然上台的时候他气得咬牙切齿，不过一登上台，他的脸上便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发怒的表情了。当然，要是以为他就此会配合陈济棠的演出那又大错特错了。
欧云的开头台词是这样的：“谢谢陈总司令、谢谢胡先生、谢谢粤系诸位长官同仁、谢谢广东的各位⽗老乡亲、谢谢…”
一大堆的谢谢，如果刚开始听到欧云谢谢陈总司令的时候陈济棠脸上还不噤扶起矜持的微笑的话，下面长达五分钟左右的谢谢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了。感到哭笑不得的非他一人，胡汉民首先忍不住了，他偏头轻声谓⾝边的张达：“这小家伙想⼲什么？”
张达苦笑，面对讲台上那个琢磨不透的年轻人，他也是毫无头绪。
了解欧云目的或许只有刘哲良和⽩流苏，两个人虽然不时警惕的旁顾四周，这个时候脸上却不约而同的露出微笑，他们知道，欧云又开始胡搅蛮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