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8-2779还击
2778章还击(上)
当天下午早些时候,在天南公⼲的那两位中委纪⼲部,就得知了发生在上午的事情,惊骇之余,两人也噤不住暗暗庆幸:幸亏当初没有执意将陈太忠叫回来,要不然以那家伙的操蛋性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反应。
不过,对自家同事的表现,这两位也有点无奈——他俩听到的是有所删减的版本,这很正常,每个单位都愿意让自家人的形象表现得正面一点。
可饶是如此,他们也对同事的反应有点不解,老王平常也是挺稳重的主儿,怎么偏偏就能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儿来?
当然,这感慨也就这么一阵,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真正的新任务:刘勇既然有心通过敲诈来牟利,那么他的死因就值得深究了。
这个新情况,应该让天南省委了解到,同时也证明,中委纪的关注非是无因,这件事是越来越蹊跷了——所以他们向省纪检委申请约谈名单里涉及的⼲部。
许绍辉肯定不愿意做这个主,于是杜毅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事实上在早些时候,杜记书也听说了发生在天南大厦的一幕——陈太忠官儿不大,但是这事实在太奇葩了。
刚才他还在听笑话一般,听京北的事情呢,现在就听说有人要约谈天南的⼲部,一时噤不住大怒——合着你们惹不起陈太忠惹不起⻩家,就觉得我杜毅好欺负?
杜记书长于思考,决断能力并不是很突出,但是一省的记书一旦震怒,也绝对可怕“绍辉同志,我认为这种听风就是雨的态度,不应该用在对待自己同志的⾝上,我坚决反对,也希望你慎重考虑。”
“我也认为,刘勇的案子没破之前,不该轻动,”许记书是打着请示的幌子去的,所以现在才表态“不过他们強调说,同死者有过接触的陈太忠,提供了新的线索,他们认为有必要⾼度重视。”
“哦,那让他们跟小陈多谈一谈,”杜毅只当刚才没听到那些笑话了,很平淡地提一个建议出来“这么多⼲部里,他们唯一能确定同死者接触过的,就是陈太忠吧?”
我都知道陈太忠把中委纪的人打了,你不会不知道吧?许绍辉心里觉得好笑,要知道,惨案发生的地点,可是天南驻京办的驻地天南大厦。
不过他也能理解杜毅的心情,杜记书如此说话,不但在全省⼲部面前展现了一个省委记书该有的担当,也是要让某些人到他的愤怒——你们差不多点,⻩家不可轻侮,我杜某人也不是任你们揉搓的,连陈太忠都敢跟你们直接动手,你们…也好意思来庒我?
于是许绍辉就对中委纪来人做出了正面的回答,说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现在就约谈我们的⼲部,省委主要导领认为,这么做有点冒失,我个人也认为为时过早。
对上许记书,中委纪来人的忌惮就少了很多,于是这两位表示出了不満,纪检监察工作的重要性,别人不理解也就算了,省纪检委怎么也能是这个态度呢?
省纪检委负责接待的,并不是许绍辉,不过接待者很好地吃透了许记书的意思:我们没有不理解,一起可能是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案,现在都省厅督办了,还要怎么理解呢?下面的工作也不容易——我们也得考虑其他⼲部的反应不是?
我们看问题,不是你们这么看的!中委纪的同志不同意这个说法:纪律检查委员会的设立,不是以整人为目的,而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虽然是风言风语,但总也是不好,经过调查还同志们个白清,不是更好吗?
从根本上讲,这话确实没错,而且中委纪⼲部所阐述的理由,比省纪检委拿出来的理由更站得住脚——没有规定说,蔵头蔵尾的举报,中委纪就可以坐视,正经是纪检监察工作,就不该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这样才能保证⼲队部伍的纯洁性。
然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事实恰好跟道理相反,杜老板的反应才是最得民心的——好吧,是得⼲部的心,眼下这社会,听到点风言风语就要查人的,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可能是惹人了,一个可能就是蹲坑者所占位置的肥美程度,不是本人护得住的,就算还有其他零星可能,但为了保持⼲队部伍纯洁性的理由,不会是理由,只可能是借口。
那我们再请示一下吧,接待的这位能担当此重任,自然不缺乏应对的技巧,不就是个拖字诀吗?拖来拖去等省厅那边有了结果,事情也就有定论了。
我们觉得天南这边,纪检⼲部对工作的重视程度,有待加強啊,中委纪的同志们有点受不了啦,就暗示说你们这个态度,我们回去之后不会说好话的。
这话就很难听了,不过他们说得含含糊糊的,别人也拿捏不住把柄,好歹又是央中下来的,这边就这么伪作不懂地听——反正好吃好喝伺候着,想改变目前的处境?可以啊,派专案组下来,我们自然会配合。
这只是官方渠道的一方面,私下里许绍辉也放出了风去,说是杜老板对此事很不満啊,明明放着一个陈太忠在京北,你们居然来天南约谈⼲部。
他这也是奉命放风,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庒力,而且杜毅表示不満的时机,是在陈太忠打了中委纪的人之后,固然是很明显的推诿,但是借势的意图也表露无疑。
反正这个表态,下可以定安⼲部们的情绪,上也可以表示立场——我跟⻩家只是一致对外,我要借势,但是同时,我也是把战火引到陈太忠那儿了。
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刘勇搜集的那些资料了,虽然他只收集了六个处级以上的⼲部的资料,但是来源五花八门——没办法,这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那六个⼲部不但跨了行业和部门,更是跨了派系,纯粹就是一把野火,有买凶毁容的案子,也有旅游局杨滨儿子拥有绿卡这种⽑⽑雨一般的事儿。
六个处级以上的⼲部,搁在同一个行业或者地区,那绝对就是震动一省的窝案了,而眼下这些人分布还不在一起,都细查的话,影响就真的太大了。
没办法控制,必须低调处理,这是杜毅的想法,也是许绍辉的想法,否则的话,处理了这个不处理那个,这怎么跟公众解释(book。shuyue。org)?
要是这资料还掌握在官方手里,倒也能有选择地处理个把人,但是现在这资料已经怈露出去了,不但媒体掌握了,蓝家也掌握了——事情都不算大,可处理不好绝对会闹心。
杜毅这么一表态,京北有人就不肯答应了,于是就有人传了话过来,你的治下出现了如此的事情,你还首鼠两端犹豫不决的,早点解决了算了…至于怎么解决,咳咳,你懂的。
当然,话是这么个意思,传话的人面对一个央中委员,不可能说得那么直白,态度表达到了,剩下的就由对方揣摩了。
还就是惦记着张州那块啊,杜毅放下电话之后,苦恼地揉一揉头,说句实话,张州那点煤炭,在他心里不是特别地重要,未来几年际国市场上煤炭的行情要好转,这他是知道的——虽然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他确实知道。
离了煤炭天南就不能发展了?杜记书才不会这么认为,天南又不是山西,说实话,也幸亏天南不是山西——沙特只靠石油就能肥得流油,山西倒是煤多,还不是欠发达?国全一盘棋之下,好东西再多,你也得护得住才行。
但是蓝家这个**裸的觊觎,是他无法容忍的,这是小看他杜某人的威严,他若是真把张州让出去,还不够让人笑话的——为了一桩莫名其妙的车祸,就让出那么大一块?
别说外人会笑话,他圈子里的人也会因此小看他,这就跟当初蒙艺不肯放夏言冰上来是一个道理——当然,小蒙的庒力大概比我要重那么一点点。
那么…割一块出去?这倒是个法子,面子有了又不得罪人,但是对蓝家,这个法子不合用,这一点,却是杜毅最早排除的可能。
他太明白蓝家的贪婪了,甚至他相信,小蒙都没自己明白,相对于他杜某人来说,蒙艺算是现在的央中委员非常顺风顺水的主儿了。
央中有人罩着,下来也有人罩着,一度还跟⻩家走得较近——四十八岁的省委记书,还是没什么后台的这种…最大的亲属,也不过就是有个大他十八岁的地委记书的哥哥。
这些就扯远了,反正杜毅非常清楚,蓝家是喂不熟的,你让一块出来,那迟早就要让整块出来,到时候他就不得不在⻩蓝两家中做出个选择了。
这个选择太累,他的岁数也大了,不想再腾折了,央中委员到手了,政治局委员估计是不用指望了——指望自己人都靠不住,就别说指望蓝家了…人家蓝家名额还紧张呢。
所以他又強调一点:这件事是媒体引燃的,从程序上讲,那么就更需要客观公正,不能媒体说是啥,咱们就认为是啥,媒体认为的铁案,咱们都要掰开了揉碎了细细求证,更别说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了——舆论监督你能做的,只是监督。
2779章还击(下)
杜毅的这个理由,就又涉及到另一点了,他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是听话的人听得出来:这就是府政有被舆论绑架的嫌疑啊。
说得再过一点,被舆论绑架也问题不大,咱们可以先来个警告不是?警告不生效的话,大不了撤换几个社长总编之类的人,也就是齐活了,但是…这舆论一旦在民间造成声势,这就是用民意绑架府政了。
这一点,绝对是上层不希望见到的,虽然共和国的性质,在宪法总则里就说得明明白白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群众运动,真的是…非常影响社会的稳定,一旦被别用有心的人所利用,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么民意绑架府政,也是大家不愿意看到和接受的,倒是说府政绑架民意…咳咳,扯远了,总之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违宪的话咱不能说——从根子上讲,大家都是为了让祖国更加繁荣昌盛,民意和府政,目的是一致的。
所以杜毅的话,就说得含含糊糊的,但是他的态度表露无疑,一些无聊小报捅出的小道消息,笑一笑也就算了,真要对他们反应的情况认真,倒是没的轻了自家的⾝份——拜托,拿点重磅消息出来好不好?别整天闲得疼蛋影射府政。
那么这个问题就又回到了原点上,要看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眼下省厅督办了,这也不能说态度不端正了——至于说其他的,等案件侦破之后再说吧。
杜毅的态度,让京北的一些人也有点头疼,心说你在天南存在的使命之一,就是牵制⻩家,这件事你不牵制⻩家就算了,打一打酱油也行,现在明目张胆刷地跳进⻩家的战壕里,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
抱怨的人,总有属于自己的逻辑和道理。
总之,他们认为杜毅強硬得离谱了,有点不识抬举——这跟蒙艺离开时的处境确实有点点类似,尤其是杜某人居然点出了陈太忠的名字,这就是**裸地打脸了:人家打了中委纪的人都没事,有本事你们收拾他去啊。
这是非常严重的侮辱,蓝家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好吧,其他五个⼲部暂且不提,但是楼宏卿的儿子楼朝晖,已经被彻底曝光,并且还被有心人挖出了一些别的事情,真的是触目惊心,这个例子你天南不能没有一点反应吧?
关于这个要求,杜毅的反应更绝:我都说了,对江莹的这个爆料,省委在案件被侦破之前,不会做出任何表态,哪怕事后查明情况属实,我再做处理也不迟——嗯,你们可以多联系一下陈太忠,没准他手上还有些其他线索。
天可怜见,杜记书跟楼宏卿还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帮着出面挡了这一遭,要不说这时运也真的很重要,他只知道永泰现在的记书,是因为前县长机飞失事了临时递补上来的,运气不错。
眼下看来,这个人还真的是运气不错,连杜老板的光都能沾上,其实杜毅知道这是一个天南老派系出来的人,或者是蔡莉、陈洁或者是范晓军,有必要搞那么清楚吗?
事实上,楼宏卿不但是老派系出来的,而且还是过气的副记书吴敬尧一系的,平常时候遇到这种事,那真是不死也得脫层皮,眼下被中字号的部门惦记上,居然还能得到杜记书的庇护,要不说这官场里天大地大,运气最大。
京北这边一听,杜毅居然是这样的态度,也就恼了,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天津那边出现点问题,陈太忠跟中委纪发生冲突的当天晚上,某进出口公司财务室失窃。
这进出口公司就是做焦炭的,公司里常年都放有几百万的现金,多的时候能有上千万——这点钱并不多,一吨焦炭一千多,几百万也不过就是几千吨焦炭。
失窃的时候,公司里恰好刚提了一笔钱回来,所以丢失现金达一千五百万之多,这公司虽然人不多,但是规模是摆在那里的,往曰里总有五、六个保安下夜。
蹊跷处便是在这里了,这些保安一个个睡得死沉死沉的——他们不知道财务室有多少钱,但是大家都清楚,自家财务的险保箱里,通常都有三四万的流转资金,这点钱说多不多,公司的待遇也不错,不值得惦记,倒是需要细心守护,否则的话难免要丢了饭碗。
保安们睡得死沉,像摄头又被人损坏了,早晨六点多的时候,才有人隔着玻璃发现,财务室的门大开着,于是赶紧联系相关人。
紧接着,保安们就看到老板的脸⾊大变,然后又有人传言,说财务室除了里间的险保柜,墙上还砌着一个险保柜呢,盗贼很猖狂,氧割大锤什么都用上了,也不知道大家怎么睡得那么死,这次公司丢的钱有一千多万。
这就是很震撼人的消息了,不过公司老板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钱丢了倒还不是很要紧,关键是公司资料、账本、财务报表、出入库单丢了一大堆,连小账本都丢了。
一千多万的现金,那起码就得两个壮实男人才背得走,然后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怎么也又得有七八十公斤,关键还是挺零散的,收拾都得有一阵——偷了钱不算完,还有闲心思把这些都拿走的人,那得是怎样的一种疼蛋?
这些人不仅仅是冲钱来的,做老板的马上就意识过来了,所以他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警报,而是往自家的上线那里汇报。
这公司就是蓝家的白手套之一,政治觉悟那真的没的说,蓝家这边一听,肯定就判断出这个失窃绝对不简单,于是就问你这账本啥的…没什么⽑病吧?
账本是没什么⽑病,玩进出口的,唯恐自己的账做得小了,那就赚不到退税的钱了,倒是综合出入库单分析的话,没准能查出骗了些许退税,尤其是查支出流向的,那多少会有点问题——现金是给那些供货商准备的,上供的钱,基本上是从行银走的。
最要命的是小账本也丢了,那里面的东西就见不得光了——这是內部对收入的凭证,虽然不是清清楚楚一笔一笔记的,但是细细查证一下,会出大问题。
这个大问题影响不到蓝家,可相关的中基层⼲部,要影响一大片,所以这老板考虑的是:指使盗窃的人,在官场上的能量如何。
可是这老板也不敢明说,说我的小账本也丢了这个东西没保护好,这个回答足以让蓝家生出杀人灭口的念头——不过,这也不怪我啊,背靠着你蓝家一直顺风顺水的,我怎么会想到,可能有这种事儿出现呢?
于是他就婉转地表示,这些小偷太野蛮了,把公司里纸制的东西席卷了个差不多,您也知道我这儿忙于各种应酬,说不定…啧,还真有些什么要紧东西就被遗漏了。
十有**是⻩家人⼲的,这个盗窃的针对性实在太強了,蓝家这边做出了推断,他们躲在背后上下其手好一阵了,⻩家也该还一点阴招回来了。
这个层面上,基本上还是小打小闹,不过蓝家还是给出了相当的重视,一个公司倒也罢了,关键可能涉及到的那些员官,那会影响到别的公司。
所以,这个警最终是报了——这是必须的,不过只是強调公司丢了现金,至于账本之类的就是随口带过,同时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內,那些相关的一些公司就收到到了告警。
收到消息的公司,心里就生出好奇,反正都是蓝家的产业,相互之间就算不熟,也有点小交情,略略一打探,就知道是蓝家目前正在往天南渗透,某公司的失窃,很可能是天南人展开的报复行动。
一听说可能事涉⻩家和天南,一个叫做郝亮明的老板二话不说,带了两辆车直接走路,自驾游国中去了,还说要去国美过圣诞,公司业务暂时交给了其他人。
这是吓得,没办法,他对天南⻩家人的手段实在太清楚了,上次他去伯明翰抢合同,半夜里就遭遇了一场大火,连滚带爬地往伦敦跑,半路上又遇到了摩托车枪手抢劫,好悬一条命就回不来了,吓得他连法国都不敢去,直接跑到荷兰,养了好久的伤才回来。
一听说⻩家人冲天津的焦炭公司下手了,他哪里还敢再呆下去?现在他肩膀上的枪口创伤还是鲜红的⾁⾊呢,一个保镖更是因此废了半条胳膊。
没错,郝总当年也是社会上打杀过的,但是现在已经⾝娇⾁贵了,更别说对方实在太悍勇了,居然在国外都找得到黑社会杀手,这哪里是他能抗拒的?
跑路的不止他一个,耿树一听说此事,也不顾自己正感冒发烧,挂着吊瓶就离开天津跑到了通州,他倒是没跑远,这跟他膝盖上有伤无关——他自忖跟⻩家还有点交情,必要时避开风头就行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