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零五十六章 顺水推舟
祁记书带着三个省厅的人走了,北崇宾馆的夜宴还在继续,陈太忠那一桌七个人,已经喝掉了六瓶白酒,刘长岭打着嗝儿表示“太忠,真不能喝了…太晚了,以后咱们什么地方撞上了,什么地方算,成不成。”
“刘厅你这么说的话,那咱明天早餐见,早上你习惯喝点啥?”陈太忠笑眯眯地发话“白酒洋酒还是啤酒?”
“算算,还是现在喝吧,”刘厅长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大早上怎么喝酒?”
于是大家又喝掉三瓶白酒,大着头舌扯到两点钟,才各自回去休息,结果第二天,刘局长足足睡到早上九点才起床,还是让服务员把早餐端进屋里——他指定的要一碗皮蛋瘦⾁粥,没有的话大米粥也行,关键是胃难受,想喝点粥。
陈区长在十点钟的时候过来,刘厅长在看电视,他全⾝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就像没了骨头一般,见到陈区长来也不起⾝,就是懒洋洋地点点头“太忠区长,你看把我灌的…走路还要人扶,太耽误事儿了。”
“坐镇指挥嘛,又不是要亲临一线,”陈太忠笑眯眯地摇头摇“刘厅你来了,就是对北崇的最大支持,至于说在哪里,并不要紧…咱中午接着喝啊。”
刘厅长笑着摇头摇,才待说什么,猛地听到最后一句,脸刷地就白了“不喝了,绝对不喝了…我喝不过你,让我缓一缓吧。”
“那就是昨天的菜太简慢了,”陈太忠脸一沉,做出一副受了屈辱的样子“刘厅,想吃啥你尽管开口,一定要让导领吃好喝好,指挥好。”
“我中午就想喝一碗疙瘩汤,葱花多一点,咸一点,不要辣椒,”刘长岭苦笑着回答“胃里攘得荒,得养一养胃。”
你咋就不说去医院看一看呢?陈太忠很是无语,胃不舒服,可以去医院嘛,可偏偏地,他又不好这么建议,只能⼲笑一声“古人说得好,何以解酒,唯有杜康…再喝一顿,胃就好了,真的刘厅,以毒攻毒,特别灵验的。”
“一点都不想吃饭,”刘长岭苦笑着摇头摇,下面人怕导领下去视察,导领有时候也头疼去下面视察,遇上那愣头青非要灌你,你拒绝了就是不给人家面子,是端架子。
尤其像他和陈太忠这种,本来就不是一个系统的,一个是省厅副职,一个却是县区一把手——还是手眼通天的主儿,人家死缠烂打敬他,他还能翻脸不成?
可是肚子里的酒,现在还没消化呢,他眼珠一转“对了,我阳州有个很要好的同学,有四五年没见了。”
“那好说,我派人把他接来,你们同学聚会,”陈太忠点点头,然后又不怀好意地笑一笑“不会是女同学吧?”
“陈区长你这年纪轻轻的,不能光想那些,”刘厅长哭笑不得地摇头摇,却是因为⾝子乏力,这个头摇得也是有气无力的“不用你接,我去看他吧,正好中午不想吃饭。”
“那还得去阳州,现在都几点了?”陈区长假巴意思地留客。
“我现在就走,”刘厅长费劲儿地站起⾝来,他旁边一个小年轻上前扶着,走到门口的时候,刘厅长侧头看陈太忠一眼“我去看的是男同学。”
“哈哈,”陈太忠放声大笑了起来,然后他一边笑,一边点头“必须是男同学…我懂的。”
“看你那点素质,”刘长岭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骂他一句,转⾝就走。
陈太忠也不辩解,笑着将他送上车,嘴角才微微一撇:你有素质,半夜赶过来只为喝酒吗?我下午再拖一拖,想说接手案子,就到明天了。
真是连酒囊饭袋都不如——人家好歹有酒囊呢,你呢?喝点酒不行。
他不知道的是,刘厅长在帕杰罗车上歇了十来分钟之后,腰板一直,蹭地就坐了起来“那啥…去电力宾馆,那儿有几个台球包房,相当不错。”
“头儿你这…能支持吗?”司机是新来的,而这辆车是车队的,不是刘长岭的座驾——刘厅长的座驾是奥迪,他一边问,一边从后视镜里看一下导领…
“你这样的,我起码能喝下趴三个…别一位你年轻就厉害,”刘长岭不屑地哼一声“陈太忠也未必喝得过我,我是懒得跟他计较,昨天是喝得有点快。”
“我是想着北崇的案子,”司机憨憨地笑一笑“咱啥时候拿过来?”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要拿过这个案子来?”刘厅长冷冷地哼一声“我没说过的话,你不要随便替我做主。”
司机的脸⾊登时就白了,不敢再说话,只是闷头开车。
倒是刘厅长⾝边的年轻人,低声发话“小江来信短了,没发现异常。”
“要什么信短,打电话就好了,”刘长岭长长地打个哈欠“咱负有指导职责的,何必蔵头蔵脑…陈太忠也不想咱们揷手,你没感觉到?”
“您的意思是?”年轻人有点搞不懂。
“我来,是表示省厅重视,不是一定要接手这个案子,所以这几天,大家可以比较放松的,”刘长岭微微一笑“你们千万别多事…这趟水深,咱们站在旁边,看有谁淹死就行了。”
一边说,他一边看一眼司机“谁想把大家拉下马,我是不答应的。”
刘厅长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事实上,他来的时候,就得了机宜,单永麒怕是不好了,但是这个事儿,跟咱恒北没太大关系——他甚至已经知道,单记书失踪了,不过这个话,他敢跟谁说?
省里的态度很明确,下面汇报了,事态很严重,咱不能不管,省厅也该⾼度关注,但是具体的事宜,具体的情节走向,省里不会试图加以左右。
说白了就是,刘厅长此来,别看来势汹汹,其实是走过场的,别说抢案子了,具体的操作,都不会⼲涉,就是刷个存在感——一旦介入,就有了倾向。
而地北现在乱斗成一团,⻩家这巨无霸,都有无处下手的感觉,恒北这小小的地方势力,又有几个人敢置⾝其中?
只不过陈太忠把这个事情捅上去了,省里不得不过问,而将察警厅副厅长派过来,只不过表示个重视罢了。
关于这一点,刘长岭看得非常清楚,他根本不想着夺了这个案子,他此来就是两个目标,第一,是帮省里刷存在感——这绝对是个炮灰的角⾊,第二就是,落实北崇人的话,是否是实真的。
所以他出派几个人,把现场资料和口供拿到手就行了,至于他自己,哪儿好玩去哪儿玩就行了——当然,这个心思,是不能让北崇知道的。
眼下的刘厅长,看似被陈太忠逼走的,但是只有他心里清楚…我也想走啊。
陈太忠当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当天中午,他又接到了⻩汉祥的电话,⻩二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有气无力“太忠,咱不整这么多幺蛾子了,成不?”
啧,陈太忠很无语地叹口气“二伯,我哪儿又做错了?”
“你…”⻩汉祥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陈太忠说了,好半天才叹口气“你咋搞得整个恒北都知道了呢?”
“我这一个小小的区长,能抓市委组织部部长,能抓省委党群记书吗?”陈太忠也确实无言以对“我案子就破到这里了,二伯你也知道我官小…我不该向上级反应吗?”
“你可是整得我⿇烦大了,”⻩汉祥叹口气“京华,你跟他说吧…”
阴京华接过电话来,向陈太忠诉说原委。
原来这单永麒跟大家想的一样,本来是要严惩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但是给凶手通风报信的那位,却是省政协经委会办公室主任的秘书,省政协司主席,是单永麒的多年政敌,而经委会是司主席主抓的地方。
要说司主席跟单记书,其实出⾝相同资源相同,两人相互扶持多年,但是一朝翻脸,真是比任何人都仇视对方。
尤其是这司主席跟紫家的一支走得很近,要说紫家分支众多手法不同,论狠辣远不及蓝家,但是司主席对单记书的怨念,那也不是一般的深。
这里面的因果,实在不能一句话说完,依阴京华的说法,单永麒肯定有些把柄,在对方的手里握着,一旦发现,算计自己的是这个人,想一想外面还有⻩家的庒力,选择亡命天涯,也不是很难理解的。
⻩家一开始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个人可能潜逃了,但是真的拿不准,想不出来原因。
直到接到陈太忠的电话,才开始重视起乌法的口供——那里是⻩家够不着的地方,想得到点消息并不容易,所以那个口供并没有重视。
当然,既然重视了,打听个人名还是没有问题的,然后顺着人名一摸,那就全清楚了。
“…能知道这些,还是多亏了太忠你的信息,”阴京华讲完,顺手一记马庇拍过去。
“嗐,我也是碰巧了,”陈太忠哈地笑一声,得意洋洋地谦虚着“这家伙还真够脆弱的,真是没见过这么胆小的副省级⼲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