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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王三嫂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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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梨老了,五十出头。王三嫂还不到四十岁。

  在大梁山,四十岁的女人依然跟二十七八的女人一样白嫰。

  老有老的好,少有少的好。老了知道疼人,年轻的好看,各有千秋。

  张大⽑一晚没睡,脑子里翻江倒海,想着要不要跟媳妇摊牌。

  他觉得大白梨不应该哭闹,女人是开通的。

  当初,二丫死去以后,两个人的⾝边断了根苗,就是大白梨鼓励他去跟喜凤相好的。

  喜凤怀上张大⽑的孩子,大白梨知道,喜凤跟张大⽑钻了打麦场,大白梨也知道。

  她甘愿自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相好,为的就是给张家留个后,生个瓜,结个籽。

  张大⽑从家里拿钱给如意花,大白梨装作没看见。张大⽑给如意买很多好吃的。过年的衣裳,上学的书包,还有棉花糖,棒棒糖,很多玩具。她都知道。

  因为女人知道张大⽑是她的唯一,她的依靠…她已经不能生养了,多余的种子,不往不出苗的土地上撒。

  男人的种子应该找块好田,旱涝保收的好田!那样才能生根,才能发芽。

  她的田地⼲涸了,在生下五女二丫以后,就⼲涸了,成为了一块破盐碱地。

  她把男人当作天下独一份,只属于她的独一份,是那种茫茫人海里稍一大意就错过的独一份。

  两个人碰在一起,生活在一起就是缘分,她珍惜跟张大⽑之间的缘分。

  张大⽑躺炕上,翻过来调过去,过了很久才扣扣索索问:“二丫娘…”

  “恩…”

  “我有件事儿跟你说!”

  “三更半夜的,说啥说?有话明天说,有庇明天放!‮娘老‬要‮觉睡‬!”

  张大⽑抬手扯了扯女人的手臂,大白梨哪儿呼噜声已经连天了。

  张大⽑犹豫不决,欲言又止,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他也不想伤女人的心,啥时候有机会,啥时候说吧。

  …

  王三嫂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留住,不到两个月就流产了。

  事情的发生,是王三嫂上班以后的第七天。

  三嫂刚刚‮孕怀‬,肚子没有显形,她劳动惯了,整天闲在家里闷得慌。

  大梁山不养懒人,懒得骨头缝生蛆的女人,男人不会要。

  上千年以来,山里的女人都是勤劳的。王三嫂觉得这样在家呆着,简直是消磨时光。

  人家王海亮对俺这么好,不能让人家白花钱啊?不行,俺要劳动,俺要⼲活,必须到工厂去。

  等到有天自己肚子大了,笨拙了,再休息也不迟。

  ⼲活还能把孩子累掉?瞎扯?没听说山里女人谁⼲活累掉孩子的,很多女人头天生下崽子,第二天就下地⼲活了。

  三嫂没那么娇气,所以只在家歇了一天,第三天就到工厂去了。

  她的肚子真的没显形,厂子里的工人也不知道她怀了⾝孕。大家照样嘻嘻哈哈,开着一切不伦不类的玩笑。

  三嫂⼲活照样凶猛,能搬能抬。

  一大批饮料生产出来,需要装车了,可厂子里没有男人。

  大部分的男人都到山里挖矿了,厂子里除了女工,就是女工。

  这些女工⼲活,在小燕的监督下,也不会累着人,一箱子饮料有多重?车厢也不⾼。

  装车的时候,三嫂也逞能了,第一个跳上了车厢,一箱箱往车上装。很快,集装箱装満了,需要从车上跳下来。

  三嫂脚底下一滑,没站稳,一个跟头从车厢上栽了下来。

  车底并不⾼,也就一米多,按说普通人不会有事,可三嫂的肚子却扑在了地上。

  等小燕跟几个女工上去搀扶她的时候,三嫂的脸铁青了,肚子里翻江倒海绞痛起来,手一抬说:“别动,谁也别动。”

  她的表情扭曲起来,呲牙咧嘴捂住了‮腹小‬,小燕看到,三嫂的裤子湿了,红呼呼的一片。

  一些黏糊糊混浆浆的东西,顺着她的裤管向下流淌。

  “啊?三嫂,你咋了?你咋了啊?”

  王三嫂说:“不好,俺流产了,孩子…没了。”

  “啊?你有了孩子?咋恁不小心?海亮哥!建国!快来啊,三嫂摔倒了!”

  小燕是女人,知道女人流产以后的痛苦,她手足无措,不知道咋办,只好喊办公室里的男人。

  王海亮在办公室,张建国也在办公室,女人扯嗓子一吼,两个大男人都从屋子里出来了。

  王海亮是小神医,一看就明白咋回事了,王三嫂的孩子滑掉了。

  他大吃一惊,女人流产在厂子里可不是小事,人命关天。

  王海亮一下子扑过去,抓住女人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三嫂,你别动,千万别动!我抱你到医馆去,别动哈。”

  王海亮把三嫂抱起来,揽在臂弯里,一溜烟地冲出工厂大门,直奔村子里的医馆。

  走进医馆的门,他把三嫂放在了病床上,王庆祥也吓一跳:“咋了这是?”

  王海亮说:“三嫂‮孕怀‬了,孩子…滑掉了。”

  王庆祥没有感到惊奇,赶紧安排,给女人准备做手术。

  首先看女人的出血量,再检查里面有没有流⼲净,流不⼲净,要用仪器刮一遍,免得造成感染。

  王三嫂被王海亮抱走,工厂里一下子乱成了一锅粥,那些女工炸了锅。

  这些娘们们闲着没事,就喜欢叽叽喳喳传播风言风语。三嫂的滑胎,成为了她们最新鲜,最激动人心的话题。

  “啥?王三家的‮孕怀‬了?滑胎了?这不瞎扯吗?她男人死去七八年了。”

  “切,你懂个球,那女人不正经,早就偷了野汉子。”

  “谁呀?谁呀?偷了谁?说来听听?”

  “会不会是王海亮?”

  “切,王海亮能看上她,她想的美。”

  “那会是谁?快告诉俺,要不然俺闷得吃不下饭,喝不下水,睡不着觉…”

  “还能是谁,张家的大⽑呗,看大门的那个,他俩早好上了。”

  “啊?张大⽑?不会吧,三嫂会看上他?”

  “哼!女人熬不住了,饥不择食,是个男人就中…”

  厂子里的工人都不上班了,排成一排,还盘着腿,猜测着各种可能。

  甚至有的女人,开始研究张大⽑跟王三嫂相好时候的场地,‮势姿‬,各种动作。一共相好了几次,等等等等。

  厂子里叽叽喳喳,小燕眼睛一瞪怒道:“瞎说什么呢?没根据不要胡说,⼲活去!不用生产啊?”

  那些女人一听,全都不叽喳了,纷纷扑向了流水线。

  其实⼲活的时候也堵不住她们的嘴。相互之间还在讨论,关于张大⽑跟王三嫂相好时候的…‮势姿‬问题。

  她们不但在厂子里说,回到家以后也跟自己男人说。上班的途中,遇到哪些老太太老婆儿,也把这些消息告诉哪些老年人。

  很快,张大⽑跟王三嫂相好的事情就像一场骤风,呼啦一下刮遍了大梁山的角角落落。

  村子里,厂子里,柳编队,山果队,运输物流队,包括山上矿场哪些工人,全都知道了。

  男人们啧啧称赞,感叹大⽑叔老当益壮,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渐渐地,这些谣言越来越激烈,终于传到了大白梨的耳朵里。

  大白梨是上街买酱油的时候听到的。

  她走上大街的时候,直奔张拐子的代销点,发现街口的位置,一大群‮娘老‬们在嘻嘻哈哈笑,谈笑风生。

  大白梨好热闹,也喜欢传闲话,碎嘴子,颠颠跑过去问大家:“说啥呢?告诉俺,告诉俺。”

  可大家发现大白梨冲过来,一下子全都闭上嘴,脸红脖子耝,谁也不言语了。

  大白梨觉得村里的人在传她的闲话。

  俺有啥闲话?不偷不抢,安稳守己做人,‮娘老‬才不怕你们说什么呢?

  大白梨一走,那些人又说上了。

  大白梨打完酱油,多了个心眼,没有靠近她们,反而躲在背角里,一点点靠近,想听听他们说个啥。

  那些女人的话题还在张大⽑跟王三嫂的⾝上,来回这么一说,大白梨僵在哪儿不动弹了,手里的酱油撒了一地。

  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张大⽑已经骗了她很久,早跟王三家的好上了。

  而且那女人还怀了张大⽑的孩子,孩子滑胎了。

  大白梨的⾝子同样被雷电劈中,脑子里嗡嗡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咋回的家,也不知道是咋做好饭的。

  她的动作非常机械,木纳纳的。

  张大⽑回到了家,饿的不行,问:“二丫娘,做饭了没?”

  大白梨白他一眼,说:“吃饭,你去****吧。”

  张大⽑问:“咋了?”

  大白梨说:“你进屋子,我有话跟你说。”

  张大⽑心里一凛,立刻明白事情要露馅。

  天塌下来⾼个子等着,爱咋着咋着,大不了媳妇揍我,我不动弹,让她打。

  张大⽑跟着大白梨进了屋子,屋门刚关上,里面你就传出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

  屋子里翻了天,大白梨抄起笤帚疙瘩,在张大⽑的⾝上打,笤帚都打飞了。

  然后是枕头,擀面杖,鸡⽑毯子,一起往男人⾝上招呼。

  张大⽑一言不发,跪在地上,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女人一边打一边骂,还一边哭,但是声音不大,因为要顾忌男人的这张老脸。

  “张大⽑,你对得起俺!亏俺对你那么好?跟你过了几十年,一个一个生,一个也没有留下!你却吃饱喝饱一抹嘴,扭⾝跟别的女人钻被窝。

  你真没出息,放着咱家的大白梨不吃,去啃人家那框烂杏,你咋恁没出息?恁没出息啊?

  你多大了?死着的人了,还那么丢人现眼?俺都替你丢人。

  你不顾自己面子,也要估计如意的面子啊?孩子以后咋抬头做人?

  俺滴…那个天儿啊——哈!俺滴…那个地儿啊!这曰子没法过了啊——哈!二丫啊,起来看看你那不争气的爹吧——啊呵呵呵…”

  大白梨哭天抹泪,一庇股坐在地上,抹拉着腿,声音跟唱歌一样好听。

  她故意庒低声音,不让隔壁的邻居听见。

  张大⽑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拉拉女人的袖子说:“白丽啊,别哭了,我也没办法啊,谁让咱没儿子。”

  大白梨道:“谁说你没儿子?如意不是你儿子?”

  张大⽑说:“如意是我生的,可那是人家张拐子的儿子,是人家大夯的儿子啊。没生在咱家,他就不姓张,姓王啊。

  张拐子不乐意把儿子给我,喜凤也不乐意,我只好再找女人生一个了。所以就跟三妹子…相好了。”

  大白梨越哭越伤心,说来说去,张大⽑就是嫌弃她不会生儿子。

  她怒道:“你找别的女人生,俺也没拦着你,可你到是跟俺说一声啊,你咋非要去偷啊。

  大⽑,你的心变了,心黑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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