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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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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的柴火声在寂静中显得那样嘈杂,当顾怜影睁开双眼时,见到的便是——个略显瘦弱的背影,正呆坐在一堆火光前随意地拨弄着。

  “谢谢你…”顾怜影靠着破庙里的柱子爬坐起来,发现自己⾝上披着的是他的外衣。

  “烦死了,有什么好谢的!”发现顾怜影醒了,背影动也没动一下。

  “凤五,我以为你走了,”走到柴火前,顾怜影坐到风五的⾝旁,与他肩并着肩。“还好你没走。”

  “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风五没好气地问。

  “那我们就可以一起回长安了。”顾怜影转过脸去笑着说。

  “你哭什么啊!”发现顾怜影虽然笑着,但眼眶却含着泪珠,凤五纳闷地看着她。“而且我⼲嘛跟你一起走?还有,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一个人深更半夜的在外头游荡!你的护花使者呢?”

  “我…”一提起这个话题,顾怜影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就任着泪水再度决堤。“凤五…”

  “要哭自己哭去,别抱着我!”尽管口中这样说,但凤五却没有将顾怜影的⾝子推开,反而住她在自己的肩上痛哭,然后喃喃自语:“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痛哭了好半天,顾怜影才擦⼲了眼泪,而不知道为什么,凤五虽老是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但她却一点也个讨厌他,并且还觉得对他有种亲切感。“对不起,我只是…”

  “算了,算我倒霉,你说吧,怎么了?”风五叹了口气,继续拨弄柴火边问道。

  低声地,顾怜影将一切的事由全盘托出,然后看着风五的嘴愈张愈大、愈张愈大,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怯生土地问: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什么?”听完了顾怜影的陈述,风五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你…你…你…居然…”

  “我只是想有个孩子…而除了他…我…我谁也不想…”顾怜影低下头去嗫嚅地说。

  “这个傻男人栽在你手上也算是倒了霉了!”凤五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也只有好男人才会这么傻,对自动送上门的细皮嫰⾁还这样义正词严地拒绝,要我不吃了个⼲⼲净净才怪!”

  “胡说!”顾怜影睨了凤五一眼。“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我的伤这么多,像是会怎么样的人吗?你看,我脸上的…”

  “假的,用木兰花染的!”

  “我额头上的…”

  “假的,兰荪草薰的!”

  “你…女人当什么仵作啊!”凤五‮勾直‬勾地瞪视着顾怜影,一时气结。“我可警告你,你要敢说出去,我就不带你回长安!”

  “我不会说的。”顾怜影柔柔地笑着,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也有人早知道了。“但你怎么会在这里没走?”

  “你管我!”躺了下去,凤五瞪视着破庙的屋顶,似乎有満腔的心事。“倒是你,下回要孩子就直说,别用什么温玉香,多伤人!更何况你恋着他,他也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你⾝上,你们结成夫妻是明正言顺的事,⼲嘛非想这个破办法,弄得大家鸡飞狗跳的?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可是…”躺在凤五⾝侧,顾怜影伤怀又自怜地说:“我配不上绍波大哥的。”

  “无聊!”转了个⾝,风五低低地说:“这世上有多少人苦恋不得,就有你这种人,⾝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没多大点破事非当严重的事来看待,弄得大家鸡犬不宁的…你可知;在这世上,有些人连情字都不能说出口,有些人就算恋着一个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对别人百般温柔,而…”

  听着他的话,顾怜影有些讶异地望着凤五的背影,因为她似乎看到了他⾝上所背负的包袱,竟是那样地沉重!而相比之下,自己似乎是真的太过在乎一些琐事,而忘了一些最根本的道理…

  就这样,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而渐渐沉睡过去,二人都没有发现,当第一道阳光射入这间破庙时,有两个人紧皱着眉头正对他们怒目而视!

  “他…”望着两个人紧靠在一起熟睡,而顾怜影又衣衫不整的模样,欧阳绍波再也忍不住,颤抖着手将剑尖指向凤五的喉咙。

  “小声点!”低斥着,令狐存曦的眼光落在凤五受伤后血迹筑斑的右臂上。“你想吵醒他们不成?”

  “可是…”欧阳绍波气极败坏地低吼。“他怎么可以…”

  “他什么坏事也⼲不了!”令狐存曦走到凤五⾝旁,先点了他的睡⽳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动作轻柔无比。“你看不出来吗?是他救了小影儿!”

  “你…”望着令狐存曦奇异的举动,欧阳绍波的跟睁得更大了。“令狐大人…”

  “你忙你的,我忙我的!”但令狐存曦却毫不在意地转⾝走了出去。“你记住,过两天把段青衣带回来,我要结案了!”

  “是!”

  欧阳绍波应了一声,然后好奇地看着令狐存曦抱着凤五一路走还不断喃喃自语:

  “这地方真不能待,人没找着还差点丢了一个人,再不结案还了得…”

  令狐存曦走后,庙中只剩欧阳绍波及顾怜影两人,映着晨曦,望着她的狼狈模样,欧阳绍波真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心疼。

  是,他是气坏了,气得几乎想立刻拂袖而去,将她丢弃在这座山林住她自生自灭!

  她可知她的温玉香害得他纵马在山林中奔驰了整整半天?她可知她的温玉香害得他在马上痛苦难忍并三次跌落下马?她可知他回来后发现她竟早已失去踪影时如何地心急如焚?她可知当他看到他送与她的玉佩掉落于林中时,他差点失去理智地将躺于地上的二人斩于剑下?

  不,她不会知道,因为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她!所以她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看着她的眼眸,竟是如此地温柔…

  在寻找她的途中,他遇上了令狐存曦,奇怪的是令狐存曦竟像早知道凤五与顾怜影⾝于何处似的,拉着他便往破庙里走来。这一路上,他知道了所有,也知道了她使用温玉香的原因——

  “不好意思啊…”

  那时,令狐存曦很不好意思地拼命搔着头、道着歉,但他依然可以发现这个始作俑者那抹強忍住的笑意。

  “我没想到她那么傻,早知道她那么傻,我会直接要她嫁给你,不必拐弯抹角地要她生育子嗣!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我哪晓得她那么死脑筋,硬是没想到嫁给你这条路!”

  嫁给他真的那么难吗?!

  一想及此处,欧阳绍波更是怒火万丈,但让他气结的却是,她想怀着他的子嗣独走天涯的这个念头,

  他就是对她太好了,才会让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无常,耍小性子,好歹他也是个男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个小女人将他玩弄在股掌间!

  纵使怒气滔天,但欧阳绍波的手依然轻柔,他学著令狐存曦的手法点了顾怜影的睡⽳,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一步步地走向在庙外的马。

  现在的他,就盼着这个案子早曰结束,而在结束前,他向自己发誓,绝不再见她一面!

  绝不!

  ***********

  当顾怜影悠悠地醒来时,原本睡在她⾝旁的凤五不见了,但也没离她太远。

  “这…”望着自己与凤五的处境,顾怜影惊呆了。“这…”

  “别这啊那啊的了!”凤五怒气冲冲地说。“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你的阿狗哥跟你护花使者⼲的好事!“

  “但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顾怜影好奇地捉着牢房的牢柱,一脸地纳闷。

  “找你的阿狗哥问去啊!”凤五怒气不减地丢着送进牢房的食物出气。“我好歹也是个四品带刀侍卫,他竟然把我关进狗牢?等着看好了,我发誓我一回长安一定到太后面前告他的状!”

  望着凤五右臂细心料理过的伤口,顾怜影抿着嘴笑了,因为她知道令狐存曦一定是怕他又带着伤四处乱跑,才把他关入牢中的。

  可是自己呢?为什么欧阳绍波要把自己关起来呢?也是与令狐存曦有着同样的心思吗?

  就这样在牢中傻傻地待了四天,终于到第五天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影姐姐!”一个甜腻的声音由牢房口传了进来,然后是撒兰琪儿蹦蹦跳跳的⾝影。“我来看你了!”

  “琪儿!”看到撒兰琪儿的到来,顾怜影⾼兴地走向牢前。“你可来了,其他人呢?”

  “他们都抓段青衣去啦!”撒兰琪儿一**坐到顾怜影⾝前,与她隔着牢柱相望。“那个熊大人说要赶快结案,他说他想念长安居的姑娘们了。对了,长安居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顾怜影播了‮头摇‬,她尽管住在长安,但除了特殊案件之外,她很少离开固定的那几处处所。

  “妓院啦!”隔壁牢房的凤五没好气地说。

  “咦?你也在?”撒兰琪儿听到凤五的声音后好奇地望着他。“那个熊大人不是把你赶回长安了?”

  “你管得着嘛你!”

  听了撒兰琪儿的话,凤五对她怒目而视,但撒兰琪儿却只是做了个鬼脸,然后又转向顾怜影。

  “对了,影姐姐,这两天大师兄脾气很差啊,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我…”顾怜影囔嚅地说。“我…”

  “而且啊,这两天他像不要命似的,也不管自己⾝上的伤好全了没有,天天就忙着逮捕段青衣。昨儿个啊,我还偷偷去看了,那真是叫打得昏天暗地、曰月无光呢…”

  听着撒兰琪儿描述着欧阳绍波近几曰的情况,顾怜影的心是又惊又怕,怕他在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下又与歹徒如此周旋,万一…有个万一的话,那她怎么办?

  “放心好了,死不了的!”望着顾怜影那焦急无措的跟眸,凤五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而且反正你也不嫁他,就算他死了,你也不会变成寡妇。”

  “哇,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撒兰琪儿闻言,不噤怒目而视。

  “我温实话啊,你的影姐姐既不想嫁,可又想天天霸占着某人,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况且一句话,不想嫁就说个明白,人家还有空另外发展!”风五睨了腕顾怜影渐渐泛白的脸孔。“对了,他那天不是吃了温玉香吗?搞不好情急之下找了个大泼妇解决,最后落了个天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还不敢吭声的悲惨下场,⾝败名裂、⾝败名裂啊!”

  “你胡说八道啦!”听到这里,撒兰琪儿不噤哇啦哇啦大叫了起来。“而且我影姐姐什么时候说不嫁了!嫁,明天就嫁!”

  “又不是你嫁,你吼那么大声有什么用?”用手掏掏耳朵,凤五冷哼了起来。

  “嫁给大师兄啦,影姐姐,嫁啦!”撒兰琪儿转而哀求着顾怜影。

  “⾝子都给人家了,还好意思不嫁!”望着顾怜影青白交加的脸;凤五在一套更是冷言冷语地说。“不过也不好说,搞不好现在人家也不想娶了,要不然怎么这么多天都没来嘘寒问暖一下?我想如果不是找到更好的对象,就是已经躺在家里动弹不得了!”

  听着风五刺耳的话语,顾怜影几天来的担忧及疑虑一古脑地涌上心田,眼泪,刷一声便流了出来。

  在一旁的撒兰琪儿见状,气得跳起脚来:

  “哇,你把影姐姐弄哭了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啦?我师兄明明好好的,而且他也不可能这样做!”

  “那你说,这么多天了他难道天天都没空吗?这么多天了他有提起你影姐姐一次吗?有提到让你来探视一下吗?嗯?”凤五一脸不以为然地问。

  “这…”

  听到这里,撒兰琪儿也愣了,因为确实,这几天她的大师兄提也没提顾怜影一次。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他为案子忙得无暇顾及,但是她深知他的个性,以前他再忙、再累,也不可能丢下顾怜影睬都不睬的。

  “那不就对了!”望着撒兰琪儿迟疑的脸庞,凤五又冷冷地开口道:“好歹他也是个男人,男人是有自尊的!更何况天下又不是只有你影姐姐是女人,你师兄又长得人模人样的,说要想娶媳妇,谁不抢着来啊?⼲嘛非要一个自以为自己是怪物、又蠢又笨,一点都不明白别人心思,还以为自己很替别人着想的女人?”

  “你别听他的,才不是这样!”

  撒兰琪儿一时语塞,只能赶紧回⾝安慰着顾怜影,但却发现她早已哭得是肝肠寸断,根本再也听不进任何话。

  因为直到此刻,顾怜影才真正发现,原来她一直坚持的根本就不是出阁与否的问题。她一直以为她在为别人着想,结果到了今天才了解,原来自己是那样地自私,所谓的替他人着想,根本都只是她自卑的籍口!

  因为她若真为他着想,不会在他每回柔情万千的时刻浇他一头冰水;她若真为他着想,不会自私地想拥有一个他的骨⾁却还想对他隐瞒!

  在旁人嫌恶的眼光中她自卑,因为她怕有天欧阳绍波终会发现她确实是个不祥之人,害怕他有天终会受不了别人待她的异样眼光,而离她远去…

  她正是因为自卑而害怕,因害怕而自卑,所以才会用种种借口来伤害他、逃避他!

  而如今,凤五说的话整个摧毁了她的信念。

  过往,无论她如何自私地缩在自己的天地里,欧阳绍波都仍然待她如珍宝;而今,他真的不理睬她了,她才发现,他将她剔除于心房之外的这种痛苦,竟比被人嫌恶、被人伤害,都还要椎心刺骨百倍…

  “明白了吧?明白失去他比任何事都可怕了吧?”待顾怜影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时,凤五的声音才又悠悠地传了过来。“那就赶紧学会去争取吧!因为天下事再苦、再难,只要⾝旁有一个爱你的男人愿与你一起分担,就没有什么事好在乎、好担忧的了。更何况,别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

  好奇地看着虽泪眼朦胧,但脸上却像是有所醒悟的顾怜影,再看看脸⾊冷漠,但眼眸中却为顾怜影的模样惋惜的凤五,撒兰琪儿不噤脫口而出:

  “凤五,你其实心地満好的嘛,虽然嘴巴挺讨人厌的!”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风五呻了撒兰琪儿一声,然后转过⾝去,自顾自地睡起了觉来。

  “琪儿,你若看到绍波大哥,你能让他有空来看看我吗?你就说…我…想他。”低着头脸⾊微红,顾怜影下了莫大的决心说。

  “那有什么问题?”听到顾怜影的话语,撒兰琪儿眼睛笑得像弯月一样,拼命地打着包票。“我保证今天说完,他明天就看你来了!”

  ‮涩羞‬地点点头,顾怜影的心虽仍有些忐忑,却整个地开朗了!

  她逃避得了自己,但却逃避不了那颗早巳被欧阳绍波昅引的心,纵使她的人离去了、远走了,但她的心仍会镶在他的⾝上.而到那时,将再也没人帮得了她!

  与其如此忧伤一世,还不如鼓起勇气,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虑告诉他,只要他的真心不变,他们必能共同面对…

  ***********

  几天过去了,顾怜影曰曰祈求上苍,但等到的却只有撒兰琪儿回回闪避的双眸。连一向冷漠的凤五都为欧阳绍波这回的绝然感到讶异,可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欧阳绍波就是不再出现的事实。

  “急报!急报!”

  这天,当顾怜影低着头暗自神伤时,撒兰琪儿的声音让她整个振奋了起来。

  “琪儿广她迫不及待地唤。”案子破了!”只见撒兰琪儿一脸欣喜地冲入牢房。“想不到那个熊大人比他看起来的样子精明多了!”

  “案子破了?!”顾怜影的双眸闪亮了起来,因为这似乎代表着再过不久,欧阳绍波将会出现在她眼前了…

  “真凶就是段青衣!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杀了孙芳?孙芳不是他的主子吗?”撒兰琪儿晃着脑袋纳闷地问道。

  “因为孙芳虽然是他的主子,但风柳絮却是他的亲妹子!”

  “什么?!”将头转向声音的来源处,撒兰琪儿望向躺在一旁跷着二郎腿的凤五。“到底是怎么回事?”

  “段青衣的父亲是漠北销图伦家族的侍卫长,但后来夫妻不和,他的⺟亲便悄悄地将未成年的两个孩子带至成都城。长大后的段青衣以‮儿孤‬的⾝份投奔了岭南王,但私下依然照顾着远在它乡的⺟亲及妹妹。当风柳絮受到侮辱后,段青衣自然无法坐视不管,况且他也有野心,希望孙芳死后自己能接收他的手下,因此便暗下毒手,然后又看准了单涛对风柳絮一厢情愿的情意,嫁祸给他!只可惜他千算万买也算不到,单涛与欧阳绍波竟会是兄弟!”凤五不疾不徐地娓娓道来,然后一副责怪撒兰琪儿太大惊小敝的模样。

  “你怎么全知道?”撒兰琪儿好奇地打量着风五,以前她老没正眼看过他,今天这么一看,才发现他的脸上虽然有很多伤痕,但五官却相当细致,人模人样的,并不是真的那么令人讨厌。

  “因为他是令狐大人最看重,也最珍视的贴⾝护卫。一直以来,都是令狐大人在明、他在暗,联手解决了种种烦杂案件。”顾怜影浅浅地笑着解释。

  “看不出来你那么厉害啊!”撒兰琪儿噴噴称奇,然后看着凤五的腔在顾怜影说完话后,竟现出一抹嫣红。

  “那当初在长安想杀了我的人其实是段青衣了…”将整个案子在脑中理清了一遍,顾怜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欧阳绍波的情景。

  “当然,因为若你将孙芳的死因察明,要被岭南王诛杀九族的人就是段肯衣,而不是你的心上人了!”凤五淡淡地说。

  而在凤五语音刚落下时,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哄吵的人声,撒兰琪儿好奇地探头一望,看到一群人正往牢內走来。

  “咦,有人来了琊,一来还来一大群!”

  望着几个衙役押解着段青衣及单涛,而他们⾝后的令狐存曦、欧阳绍波、撒兰磊则鱼贯‮入进‬,顾怜影整个心都静了下来。尽管现场如此嘈杂,但她眼中只有欧阳绍波,再容不下别人!

  但奇怪的是,儿曰不见,欧阳绍波似乎疲惫了许多;但更让她讶异的却是,他眼神中的淡淡忧伤。

  发生什么事了?她皱起眉头忧心忡忡。

  而衙役连拖带拉地本想将段青衣及单涛要押解至更深的牢房,但当单涛经过顾怜影的牢房前时,他突然挣脫了衙役,‮狂疯‬地冲到了牢柱前指着顾怜影:

  “全是你!若不是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还有你、你、你!全是你们害的!还我柳絮来——”

  “他怎么了?”当衙役拉扯单祷不让他撒野时,撒兰琪儿悄然拉过撒兰磊低声问道。

  “风柳絮自尽了。”撤兰磊悄悄地说。“她受不了这一连串的打击,今早在牢中自缢了。”

  “啊?!”撒兰琪儿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目蹬口呆,不敢相信这案件的发展竟如此诡谲。

  “还有你!”一旁被拉扯住的单涛依然不依不饶,更将箭头指向了欧阳绍波,脸部表情更是狰狞。“当初我就该听柳絮的话而不该听我娘的,否则她今天怎么会死?要怪只怪我娘以为你可以保全我,哪知道你不仅没有保全我,还让柳絮死在你的手上、你这个杀人凶手!”

  “放肆!”

  令狐存曦大喝了一声,并示意欧阳绍波先行退不。但欧阳绍波却只是静静地望着单涛,眼中有着深深地无奈与痛苦。

  “你这个野种!你这种出⾝低贱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兄弟?而且竟还无聇地趁我不在时‮引勾‬柳絮,你还是不是人啊?”单涛边哭边狂吼,那声音让所有的人听了心底都一阵沉重。

  “闭嘴!”混乱中,一个看不过去的衙役赏了单涛-个耳光,但他依然冷冷地狂吼着,哭声那样凄厉。

  “我没有你这种兄弟!”虽然两只手都被押在⾝后被拉离现场,但单涛仍喘着气,背对着欧阳绍波吼叫。“难怪我爹死前也不愿认你,你这种‮子婊‬生、没人养的野种,认了你只会败坏我们的家风!是你害死了柳絮,你还她的命来!连‮子婊‬生了你都不要你,你根本是个彻彻底底的野种…”

  “欧阳,别理他!”

  再看不下去了,撒兰磊想将欧阳绍波拉出牢房外,但欧阳绍波却挣开了他的手。

  “没事!我看看他去…再怎么样,他也是我这世上惟一的…亲人。”

  淡然一笑,欧阳绍波跟着单涛之后‮入进‬了探牢,而他笑容中包含的苦楚与无奈,在场的,所有人全看得出来,但大家也只能喟然长叹,说不出任何话。

  “好了,小影儿你出来吧!”

  等人都‮光走‬后,令狐存曦亲自为顾怜影打开了牢门,但看也不看凤五一下,而凤五也当没看到他似,闭着眼理都不理。

  “风五呢?”顾怜影有些迟疑地看着风五。

  “他想出来自己会出来,这小小的牢房哪关得住他!”冷哼了一声,令狐存曦甩着手背过⾝就走。

  终于获得自由的顾怜影并没有跟著令狐存曦及任何人的脚步,她只是静静地望着牢房远远的那头,那个欧阳绍波在的地方…

  不知究竟望了多久,当顾怜影回过神来时,竟发现凤五不知何时也离开了牢房,整个不太明亮的牢房里只剩下她孤单单一个人。不知该不该走到欧阳绍波的⾝旁去,她咬着下唇考虑了半晌,终于迈开了第一步。

  但未等她走至,欧阳绍波已从黑暗中走出,但他只是静静地由她⾝旁走过,冷冷地丢下了句话:

  “后天,我送你回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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