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慢慢从震惊中清醒了一点。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怎么办，我和萱儿…怎么办，她是我妈妈，不是扮演的，真的是我妈妈，我的亲妈妈，生我的那个女人！我和她却已经有了夫关系，而且那么热烈，那么甜蜜，口……强…什么游戏我们都玩过…这要我以后怎么办…

　　我不想承认，可这就是事实。虽然和她扮演母子，但也只是因为“我妈”给不了我真正的母爱…所以我才觉得她的心跳这么熟悉，这么安宁，这么温暖，原来正是因为我小时候靠在她前睡过，虽然不记得了，潜意识却还记得她的感觉，对她很熟悉…

　　怎么办，怎么办，我还怎么面对她…可是…我爱她…我跟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母子之情，只有浓烈的爱情。除了有血缘关系，她就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不同…

　　我的脑子越来越混乱，我不相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进行思考。

　　但是这时“她”又开口了，轻声说道：“要是早知道是她，我就不来了。”

　　“你说什么？”我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你说你很爱她，和她同居了，我要是看到清楚的照片，让我知道是她——也怪我，那时心里太，忘了问名字——要是我知道你的女朋友是小萱，我绝对不会来说破的。”

　　“这下你满意了？”我又尖叫起来，没头没脑地狂喊道：“我和我亲妈睡觉了，你高兴了？”

　　“如果你永远不知道她是你亲妈妈，你会怎么样？”

　　“啊？我——我打算毕业了和她结、结、结…”结婚这个词，我实在说不出口，萱儿是我妈啊。

　　“结婚，对吧。我本来想，不管你们将来怎么打算，我都不会让你们知道真相。所以我之前以为她是小萱后来生的女儿，你的妹妹，也没有说破。只是想确认一下，做个准备。”

　　“什么准备？”我呆呆的看着“她”

　　“你们生孩子的准备。我想着你们如果有血缘关系，将来生孩子可能有畸形的危险。我得考虑好万全之策。”“她”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想过了，不管你爱上谁，我都不能让你因为我们上一辈的过错而承担痛苦，你爱谁就爱谁，想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除了我没人知道真相，只要想办法让你们生个健康的孩子，你们一样能像别人一样生活。可惜看到小萱的时候太吃惊，叫了出来，要是我不叫，小萱肯定也不认识我了。就算有些怀疑，我也可以否认掉。”

　　我已经近乎痴呆了。就算萱儿不是我妈妈，是我异父同母的妹妹，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又怎么样？现在遍地的子银行，代孕，卖卵子，单亲家庭——以后的人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你要是不知情，算什么伦！？你之前和小萱算什么伦！？”

　　我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她”想到了林刚。他捐过，如果不出意外，他年轻而健康的子将会帮助一个或者多个家庭得到孩子，同样不出意外的话，他将会和太平或者别的什么女孩结婚，生下自己的孩子。这些孩子将来如果相遇，相识，相爱了，算不算伦？如果他们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了体关系，能不能用伦理和道德的大去敲打他们？就算后来他们知道了真相，凭什么又要他们背负着痛苦的枷锁？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喊道：“要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想不想知道真相？”

　　我沉默了。真相如此残酷，让我无法接受。要是能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我和萱儿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可是现在，我们之间只会有无尽的痛苦。

　　“她”着气，抓住我的肩膀喊道：“听着，你和小萱没有任何母子的感情，只要你愿意，你还是可以和她在一起。去他妈的血缘关系，去他妈的伦，去他妈的伦理道德，谁他妈的规定了人不能喜欢这个，不能喜欢那个？尤其是你们这种，凭什么不能在一起？凭什么知道了真相就要硬生生分开？！”

　　…凭什么要我和萱儿硬生生分开？

　　“你敢不敢？啊？你敢不敢？只要你敢，我无条件支持你。我他妈的当年不敢，害了小萱一生，害了剑哥一生，现在只要你不敢，又要害你一生。你呢？你要是不敢，以后娶了别人，你是不是要害她一生？将来会不会害你自己的孩子一生？”

　　我又一次晕眩起来“她”的这段话比真相更让我吃惊。怎么可能“她”竟然让我和萱儿继续在一起，怎么可能？我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而萱儿曾经是“她”的子“她”竟然会让我去伦？

　　“你不要看我！你问你自己。想不想和小萱在一起？想不想和她结婚，生孩子，过后半辈子？”

　　我再次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想不想？我想不想？还用问？就算她是我妈妈，我也想啊！我那么爱她！完全是最美最热烈的男女之爱！

　　“你想想吧，想清楚。我只告诉你，如果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不顾一切地和我的高中同学剑哥在一起。那样就算后悔，也不会害这么多人。何况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好后悔的？就是因为当年我不敢，屈服了狗伦理世俗的压力，现在成了这吊样，剑哥也找了个不喜欢的女人，害了别人一生，自己离婚后自杀了。你和我当年有什么区别？我是同恋，天生的，没有办法。你是不知情，爱上了小萱，也没办法。你不要想别人，你只用问你自己的心！想不想？敢不敢？”

　　“啊？啊？”我茫然地看着“她”脑子里越发混乱起来。

　　“你仔细想想，你还年轻，不要冲动，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我记得有人说过，三十岁以前，不要怕，三十岁以后，不要悔。我先走了，我担心小萱。”

　　“不要怕…不要悔…”我依然跪着，茫然地对着南湖平静地秋水，语无伦次。

　　“还有，也是我自己的一点私心。我上次出现在她面前，毁了她的前半生。这次出现，我不想毁掉她的后半生。”“她”说完，站起身来走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我顺着“我妈”的话，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思路。

　　萱儿是我亲妈妈，已经确定无疑了，可是在这之前，她是我的爱人，我希望与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我最完美的另一半。如果不知道真相，我们肯定会像其他夫一样，结婚，生孩子，然后一起慢慢老去。我们会在每一个夜里深情地接吻，温柔地爱抚，尽情地做，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对方，从身体到心灵都完全融合在一起。那才是我们应该有的未来。

　　可是现在呢？她竟然是我的亲妈妈，我找到了真正的妈妈，却无法面对她，因为我和她发生了母子间不应该发生的关系。她呢？她苦苦寻找了自己的儿子二十年，却又要如何面对我？这个一次又一次在她温暖的身体里出火热的男孩？难道我们从此永不相见？这对她太过残忍，不，是残酷，突然之间她就要失去自己刚找到的儿子，和孤独多年后终于遇到的最爱的男人。

　　这叫她如何承受！

　　我想起那首我没唱完的歌，真的不吉利啊。

　　『孤枕下永远埋藏着一篇 爱你的诗句

　　午夜里回声梦话是我的 喃喃自语

　　有一些爱情在人类的世界 不被允许

　　我只有在一个幻想的国度 放逐自己』

　　难道我和萱儿后半生就只能这样度过？！凭什么？！

　　她刚才的眼神那么绝望，看一眼都让我几乎崩溃，不，我不能离开她身边！离开她，她的后半生…我不寒而栗。

　　可是那我们要如何相处！？像别的母子一样？想我和我“老妈”一样？已经不可能了，我们那么多次贪婪地需求着对方的身体，早已对对方每一寸肌肤都熟悉无比。经常只要一个姿势，一个表情，就能让我们燃起情，在一起，更不用说——

　　更要命的是“妈妈”这个称呼，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了点燃情的开关，以后我叫她“妈妈”真能忘掉她火热的樱和柔腻的舌尖？忘掉她坚的房和嫣红的头？忘掉她浑圆的雪和拔的双腿？…忘掉她柔的花园和热的道？

　　不，不可能！不可能了！

　　我们不可能像正常的母子一样生活。

　　更何况，我不愿意。即使克服一切困难，我又如何再去寻找我的人生伴侣？我到哪儿能找一个女子，让我不和她比较？又怎么找得到别的女子，像她那么完美？就如我“老妈”说的，就算勉强找一个人，我和她一起却想着另一个女人，是不是对她不负责任？

　　我做不到，做不到！

　　就算萱儿是我的妈妈，我还是想和萱儿…做夫。

　　我本来就有恋母情结！

　　可这是真的伦啊。不是扮的。

　　可是…不知道，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的萱儿，怎么能算伦？

　　可是我现在知道了啊。

　　脑子里两个声音战着。

　　我的脑子却慢慢清醒起来。伦又怎么样？

　　这不是我们的错，绝不是。我爱萱儿，就算伦，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的后半生不遗憾，不后悔，不会害人害己。除了我们自己的心理压力，不会有其他任何障碍。

　　至于这个心理压力，就更容易克服了。我和萱儿已经习惯了扮演母子，我有恋母情结，而萱儿对这种刺也习以为常了…我们内心里其实都有打破这种忌的渴望。

　　怕什么？我又想起安安的遗书：“他不敢，害了我一生，我不敢，害了明杰…”我只是爱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不敢？

　　我父亲不敢，害了这么多人。我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萱儿…我想起了我的誓言：不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没有人知道我们是伦，除了“她”

　　怕什么！我和“她”都是忌的爱，我面对的是比“她”好得多的环境。

　　我终于理清了思绪。真不容易啊，抬眼看看天，已经是黄昏了。一轮明月已挂在树梢，静静地照耀着平静的湖水。

　　只是不知道萱儿的态度，她会怎么想呢？

　　----

　　我双手撑着地，跪了太久，两条腿已经麻木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时站不起来，正在挣扎着息，想着萱儿会怎么样？老爸——我已经承认她是我父亲了——刚才说担心萱儿，萱儿会不会…想不开？

　　“阿南！——”风中突然传来萱儿的声音，她找来了？

　　我该怎么叫她？妈妈？还是萱儿？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突然惊觉，这两种叫法代表了我不同的选择。

　　虽然刚才已经理清了思绪，但是我还是很难出口。真的要叫妈妈吗？那就代表着我放弃了我和她的爱情。

　　继续叫“萱儿”？这就意味着我要和她伦。

　　我呆呆地张着嘴，噝噝地着气，看着暮色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跑过来，远远地看到“她”正在看着我们。

　　“阿南！你怎么样？别想，别想——”萱儿跑到我面前，蹲下来抱着我的脖子，焦急而忧虑地看着我。

　　“萱儿…”我习惯性的抱住了熟悉的温软，突然惊觉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阿南，你别急，别想不开，只要你愿意，我还是做你的萱儿。”萱儿带着哭腔，颤抖着抚摸我的脸颊。

　　什么？萱儿她…她…不怕？

　　“阿南，你爸爸跟我谈了，我也想过了。你愿意我做你妈妈，我就做妈妈，你愿意我做萱儿，我就做萱儿。好么？”

　　我无言地抱紧了她，不知怎么的竟然哭了起来。

　　萱儿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柔声道：“别怕，我不离开你，我陪着你。”

　　我放声大哭，今天这一天遭到如此的变故，实在是让我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们只要愿意，今天的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你们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可以把它带到棺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已经走到了我们身边，低声道。

　　我转过脸呆呆地看着“她”萱儿也看着“她”低声道：“阿君…”

　　“阿南，只要你愿意，你毕业了就可以娶小萱。小萱，只要你想得开，你就做我儿媳妇。”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突然想笑，这两个人本来是夫，竟然要变成婆媳。

　　“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慢慢聊吧。我对不起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失去了该有的幸福。”父亲说完，转身离去，在皎洁的月光下只剩我和萱儿相对搂抱着。

　　“先回去吧？啊？你一天都没吃饭了。”萱儿紧张地看着我，尽量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嗯。”我的腿终于恢复了知觉，慢慢站起身来。

　　萱儿握着我的手，靠在我怀里。我无言地搂着她慢慢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