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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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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心里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她的耳朵确实已经听到了,这是他亲口说的。

  她的脑海快速地掠过两人相处的画面——他全⾝湿淋淋地倒在木屋前,他接下木工尽职卖力的工作,他十万火急地为她冰敷‮肿红‬的手,体贴地为她订做一个笔筒,默默地支持她的事业、推销木鞋,想尽办法取得她的信任、讨她欢心,然而这一切,都是他为了和她结婚的手段…

  难怪老爸会任由她留在东岸不闻不问,在他卖力演出的背后,究竟蔵了多少利益?

  懊死的男人!

  他欺骗了她、愚弄了她,让她像个傻瓜一样,任他耍弄!

  她浑⾝发颤,无力地往后靠,门板发出喀啦一声。

  姜绍达一回头,看见关芷晴惨白的脸⾊,他的惊讶也不亚于她。“芷晴!”

  “你到底是谁?”想到自己被他耍得团团转,她胸口的愤怒和沮丧便逐渐膨胀,眼眸涌上委屈的热意。

  “我…”糟了!他还来不及跟她说明一切,就让她意外听见他和叔叔的电话內容,这下惨了,情况急转直下,他得小心翼翼跟她解释才是。“芷晴,你先听我说。”

  “好,我听。”抑下激动的情绪,她答应。

  “对不起,叔叔,我挂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姜龙威似乎也察觉不对劲,知道事情突然起变化,似乎有些棘手,他得先跟关啸天提这事才行。

  “电话中的人是我爸爸吗?”她的声音冷冷的。

  “不,电话中那个人是我叔叔。”姜绍达脸⾊黯然。

  必芷晴从未觉得自己那么迟钝愚蠢,她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才会完全看不见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你到底是谁?你不叫姜达吧?你叫什么名字?”

  气愤和疑惑让她提出一连串的问题,急于知道他接近她的动机。

  “是的,我不叫姜达,我叫姜绍达,也就是皇家‮行银‬总裁姜龙威的侄子姜绍达。”他的神情没有先前的轻松。

  “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原本我一直看好『关氏集团』在航运和海运的未来优势,获利可期的期待下,我在一年前就开始收购『关氏集团』的股票,希望可以成为大股东,不过就在一个月前,我叔叔说你父亲来找过他,要我停止收购股票,并答应把集团交给我管理…”

  “为什么?”这个状况实在不可能,对爸来说,事业比他的命还重要,他怎么可能随便拱手出让给别人。

  “他开出了一个条件,只要我愿意和他女儿结婚,他就…愿意把集团交给我管理。”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接近我!”她的心被揪痛了,美眸中有说不出的委屈和苦楚。

  男人的心多么自私啊!想的都是如何扩张自己的事业领域而已…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跟你父亲见过面,之所以答应这个要求去东岸找你、接近你,是为了报答叔叔对我的养育之恩。”事情起了变化,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他所说的每句话。

  “养育之恩?”

  “是的,我父⺟很早就过世了,是叔叔一手把我带大的,他一直希望我可以跟门当户对的千金结婚,这个请求当时也让我颇为吃惊,不过我并不想违逆他的意思。”他的黑眸里満是认真,没有一丝玩笑。

  必芷晴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如果是这样,你大可以告诉我你的⾝分,为什么隐瞒真相,委屈自己做木工接近我?”

  “我如果说了我是你爸爸指定的对象,你会让我留在你⾝边吗?”

  虽然他的神⾊镇定,但此刻的心情却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生怕一步错,就会失去她。

  他从未那么在意过失去一个女人,但要是没有芷晴,他的生活可能会变得空洞无意义,前所未有的惶恐迅即袭来,让他极度不安。

  “你不该隐瞒到现在才说,你这样愚弄我,很有趣吗?”她的心被委屈和沮丧给占満了。

  本以为自己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终于觅得真正的幸福,结果到头来,却是一个可笑、荒唐的谎言…

  他可以因为报恩而接近她、讨她欢心,那就证明了他根本不在乎跟谁结婚,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不是吗?

  她挫败而心寒,对他而言,她只是一个报恩的踏板,取得“关氏集团”经营权的捷径罢了。

  “我并没有愚弄你的意思…”他想为自己辩白。

  事情演变成这样,破坏了他原本设想好的解释,唉,他就快陷入失落的深渊。

  “如果你一开始就因为叔叔而接近我,那么你根本不是真心想对我好,在你心里,你根本不需要爱情,而是恩情,恩情对你而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这…”他迟疑了一下,俊眉微蹙。他不能否认这点,他对叔叔心存感激,他希望在叔叔有生之年可以偿还欠叔叔的一切。“一开始是这样没错…”

  “够了!这样就够了,别再说了,你愚弄了我,这一点我无法原谅。”

  听到这里,也判断他对自己并没有真感情,她的心如被撕裂般,痛得全⾝无力。

  他曾经深情凝视她的眼眸,细腻的体贴,讨她欢心的迷人笑容,甚至是一个亲密的吻,都不是因为喜欢她,只是要报答叔叔的养育之恩而已。

  彻头彻尾,她只是爸爸、姜绍达和姜绍达叔叔三个男人,互相交换利益的一颗棋子,而她居然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这状况已经够不堪,她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她对他原本怀抱着寄托幸福和依赖一生的‮望渴‬,以为他就要和她携手踏进幸福的国度,如今,美梦在瞬间幻灭,伤害已经造成了,她也该彻底清醒了。

  砰地一声,她关上门,不理会他的呼唤,回房收拾行李,很快地和徐欣喻一起离开,拒绝再让他走进她的心里。

  “芷晴,我有没有听错?”徐欣喻听见关芷晴急于离开的理由后,双眼惊诧地看着她。

  必芷晴拖着行李,不顾姜绍达的阻挡,拉着徐欣喻一起离开了姜绍达的住处后,由徐欣喻开着车子往市中心去,一边寻找可以住宿的地方。

  “没有。”

  “姜达…他真的是你爸爸指定要联姻的男人?”

  “千真万确,而且他不叫姜达,叫姜绍达。”一讲到他,她忍不住咬牙切齿。

  “怎…么会这样?”徐欣喻还是不敢相信。

  “总之他是为了报答他叔叔的养育之恩才会接近我,他对我的体贴和关心都不是出于真心。”车子往市区行进,看着她熟悉热闹的街景,莫名的感伤却如嘲水般汹涌而来。

  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是爸爸、一个是曾经让她以为可以依靠相信的姜绍达,却都不是发自真诚地站在她的立场为她着想,他们想到的都是自己。

  “除了你,我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

  “芷晴,”徐欣喻以掌心叠上了她的手,安抚着。“别难过,如果姜绍达只是为了报答恩情而接近你,这表示他是个心存感恩的人,还是情有可原的,况且他也是个受害者,你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谁知道?”她对他的信任早在真相揭露后被摧毁殆尽了。“或许那也只是他的藉口罢了。”

  人心是很复杂的,尤其姜绍达在商场上是个企业猎人,他接近她,她不但没有防备,还走入他的陷阱中而不自知,只能说他的手段太⾼明。

  昔曰那些逗人发笑、讨人欢心的言行,可能都是贪慕财富的虚伪笑脸,教她怎么原谅他、相信他呢?

  “芷晴,希望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后面有一部车子一直在跟着我们。”

  “车子…”关芷晴回头看了一下跟在后面的车子。

  “会是姜绍达吗?”徐欣喻猜着。

  “后面的灯太亮了,我看不清楚,先转入巷子里甩开他吧!”

  徐欣喻将方向盘往右一转,车⾝‮入进‬巷道內,后面的车子果然尾随跟上。

  她们紧张地巷道里左弯右绕,后面的车子极为难缠,几乎快黏到老爷车的**了,她们速度再快,也躲不过对方的追逐。

  “希望不是我爸。”关芷晴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

  吱——老爷车的轮子和地面磨擦后发出刺耳的声响。

  因为被逼进死巷,后面又被堵住,徐欣喻被迫踩煞车,不然就要撞墙了。“糟糕了,我们出不去!”

  前有死巷,后有追兵,她们已经逃不掉了,关芷晴索性摇下车窗,看见后面的车子走出几位彪形大汉,来到她的座车前,毕恭毕敬地说:“‮姐小‬,好久不见,我们是老爷奉命派来请‮姐小‬回家的。”

  “虎哥,我不打算回家。”关芷晴一口回绝。

  “请不要为难我们。”虎哥面有难⾊地暗示她在这里抓人不好看。

  可恶!爸怎么知道她们的行踪?关芷晴脸⾊一沈,心火上扬。

  姜绍达还说他没有跟爸爸联合起来对付她,分明就是他通报她爸的!

  他的话根本就不能相信。

  姜绍达,给我记住!

  ‮腾折‬了一晚,关芷晴还是回到台北的家。

  尽管心情既愤怒又沮丧,她仍先安排欣喻到她的卧房休息,然后她被佣人请下楼,跟爸爸谈话。

  必啸天头发半百,有一对霸气的浓眉,双眼锐利而精明,坐在豪华气派的客厅里菗着雪茄,似乎已经等她很久。

  必芷晴坐到父亲的对面,一言不发。

  “芷晴,你既然回台北,为什么不回家呢?你躲到东岸去玩木头、拿铁鎚,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念爸爸吗?”关啸天问着。

  “爸,你明知道我不想回家的理由。”她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了。

  必啸天看着女儿坚定的美眸,她骄傲不服输的脾气真像极了他!他提醒自己,不能跟她硬碰硬。

  “一切的安排也是为了你好啊!小晴。”关啸天尚未透露蔵在心底的秘密,因为上回父女谈话时,他还来不及对芷晴提到公司投资失利的事,她就连夜逃走了。

  “爸爸应该是为自己事业好吧!”

  “小晴,爸也许权威霸道,但也不是随便找个人配给你,你跟姜绍达相处这段时间,不也发现他是你可以依靠的未来伴侣吗?”

  透过姜龙威,他随时得知他们的爱情进度,知道他们回台北后,他就一直派人跟监他们到淡水的住处,就怕途中生变,女儿又回东岸了。

  关啸天承认自己是专制了点,当时开口要女儿嫁给他时,没有考虑到女儿对爱情憧憬的心情,但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女儿的感受,他知道姜绍达是个有魅力、能力超群的男人,条件优越,配得上他的宝贝女儿。

  “爸…我曾经是这么认为,可是经过这‮夜一‬,我对他的信任在瞬间毁灭,我觉得自己的感情被出卖了。”她的双眼隐蔵着痛苦。

  “如果不要把他当作是爸爸指定的结婚对象呢?他是不是一个昅引你的男人,你要诚实面对自己的感情。”

  关啸天了解女儿不屈从、不服输的个性,在宝贝女儿逃家的这段时曰里,他看到自己的自私,开始省思,內心也备受煎熬,一方面希望这婚事可以挽救财务亏损的问题,另一方面又希望女儿能心甘情愿地嫁给一个她中意的男人,找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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