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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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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说中心事,寒璟登时语塞。

  “除非我连帮他们的力量都没有,那就另当别论,可是明明就有,要我袖手旁观真的办不到。”这是她的个性,改也改不了。

  “你哪来的力量?”寒璟不免疑惑。

  “你就是我的力量。”明月马上灌迷汤地说。

  他低哼一声,尽管表面上依然装作不在意,可是男人的虚荣心还是得到很大的満足。

  “你打算怎么帮?”最后寒璟还是松了口。

  “就是这样…”明月早就猜到他会答应。于是,她将脑中的计划说出来。

  河神庙——

  在听闻河神的画像出现神迹,络绎不绝的信众和香客便将里里外外挤得水怈不通,还有许多人等着进去参拜。

  不只是百姓们,就连县太爷也领着一⼲大小辟员赶来,无非是希望祈求河神大人能让他们官运亨通、步步⾼升。

  住持和他的同伙目睹如此盛况空前的场面,不噤面面相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心想该不会和昨晚那位姑娘有关,不过贪婪早就掩盖他们的良知,顺势扯出更大的谎言。

  “昨夜河神大降临本寺,还亲口允诺会保佑漳县百姓,为了表示谢意,本寺决定塑一座金⾝,还请大家随意捐献香油钱…”

  话才说完,信众们争先恐后的丢下⾝上所有的银子,只希望能得到河神大人的庇佑。

  就在这当口,悬挂在神案后头的河神画像突然出万丈光芒,让在场的人都睁不开眼睛。

  当光芒慢慢减弱,众人便亲眼看到原本在画像里头的河神大人居然慢慢地走了出来,个个先是目瞪口呆,接着赶紧跪在地上,有的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有的磕着响头,祈求平安。

  “是河神大人…”

  “大家快跪下来磕头…”

  “河神大人现⾝了…”

  寒璟一⾝盔甲,腰间系着宝剑,若隐若现的浮现在半空中,当他目光凛冽地朝住持等人瞪去,顿时让他们‮腿两‬发软,坐倒在地。

  “漳县县令何在?”他冷怒地开口。

  “本官在。”县太爷既紧张又荣幸地来到寒璟面前跪下。

  “这些恶人假冒本神的名义,在此地招摇撞骗,罪不可恕,立即将他们捉拿治罪,并把香油钱全数还给百姓。”寒璟嗓音极冷,让众人不噤打了个哆嗦,全都震慑于其神威之下。

  “本、本官即刻就办…”县太爷可不敢说个不字。

  跌坐在地上的住持可没想到真的有河神存在,连一声都不敢吭,和其他同伙一起被衙役拖出了河神庙。

  “相公…”陈氏啜泣地唤道。

  婉儿看着唤了好几年爹的男人被抓走了,心里也很难过,连忙代为求情。“河神大人,请给我爹一个机会…”

  “这就要看他肯不肯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寒璟照着明月事先拟好的台词,把戏演完。“往后这间河神庙就由你们⺟女来管理,也是为了替他赎罪,不要再让同样的事发生。”

  “是,河神大人。”婉儿用袖口抹着泪,用力点头。

  寒璟冷冷地开口。“漳县县令…”

  “本官在。”

  “青河之所以会发生水患,是因为河道淤塞所致,即刻上奏朝廷,尽快派人前来处理,便能早曰解决,还有…本神已经娶妻,别再每十年就把一名闺女扔进河中,此种迷信得要彻底根除,别让本神再为无辜枉死的人命扛下罪名,否则饶不了你。”寒璟语出威吓地说。

  “是、是,本官明白了,本官即刻上奏朝廷。”

  在场的信众和香客听了这席话,不噤喜极而泣,往后不必担心自己的女儿被选上,不得不嫁给河神为妻。

  就在一道光芒闪过之后,寒璟的⾝影消失了。

  “多谢河神大人…”

  在场所有的人马上朝河神的画像跪拜啊首。

  而在此时,等在庙外不远处的明月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寒璟既然答应了,自然就相信他会把事情办妥。

  “…照你的意思全都说了。”依然一⾝盔甲的寒璟出现在她面前。

  她粲然一笑。“辛苦你…”

  “哼!”要不是为了明月,他连管都不想管。

  明月再次上下打量他。“看你这⾝打扮,我可以非常肯定以前曾经见过你,可是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

  “以前?是指何时?”

  “就是想不起来…”明月总觉得脑海中有什么呼之欲出,只差一步便能想起来,索性两手捧着寒璟的脸庞,再仔细地回想。

  不过她这个怪异举动,看在经过的路人眼中,都不噤好奇地多看一眼,想知道明月到底在做什么。

  率先留意到,拉下她的小手。“先回旅店再说。”

  “也好。”

  当天夜里,明月作了个梦,在梦中回到八岁那一年——

  那天在晓月家玩得太晚,没有注意到时间,直到都过了晚上九点多了,她才匆匆忙忙地回家。

  因为两家住得很近,走路不到十分钟,父⺟一向很放心,可是这个晚上,明月却走了好久…

  “这里是哪里?”

  她居然迷路了。

  明月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河床上,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而且明明是晚上,突然之间却变成白天。

  “咦?我家要往哪边走?”两旁除了山就是河,不见平曰熟悉的公寓和商店,让她忍不住有点害怕。

  真是奇怪,她明明是要回家的,怎么会走到这里来?

  于是,明月又往前走,想要找到回家的路,突然之间,她闻到了淡淡的‮腥血‬味,接着便看到有人面孔朝上的躺在河床上,腰部以下的⾝躯都浸在河水里,还以为有人受伤,赶紧跑过去。

  当她看清对方⾝上的打扮,很像电视古装剧里头,不幸战死沙场的大将军所穿的,上头沾満了鲜血,也把周围的河水染红了。

  “大叔…”她小心地碰了对方的肩头,那人动也不动一下。“该不会真的死掉了?该怎么办?对,要去找大人来帮忙…”

  她张望四周,连房子都没有,更别说人了,想要不管,可是…一个人躺在那里已经很可怜,万一又有野狗跑来啃食不就更惨了。

  心里这么一想,明月又走了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两只小手抓住那人的手臂,相当吃力地将对方拖上来。

  “接下来要做什么?”见大叔脸上都是血,明月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条手帕,沾湿之后,轻轻地帮他擦⼲净,看他应该不到三十,跟堂哥、表哥他们差不多年纪,这么年轻就死了,他的阿爸阿⺟一定很伤心。

  “我不知道大叔的家人住在哪里,也没办法通知他们,只好这样做了…”明月拣拾河床上的大小石头,一一摆在那人⾝上,直到覆盖全⾝,堆成座小山丘,最后又手合十,朝他拜了拜。

  “大叔,缘起缘尽,自有天定,切莫执着…你已经死了,就要去该去的地方,不要留恋知道吗?”说完,她才起⾝离开,可是很奇怪,才走没两步路,明月已经站在自家门前了。

  陡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明月的眼角滑下两行泪来。

  她想起来了。

  那天回家之后,她突然大病一场,足足有一个礼拜没办法上学,阿爸和阿⺟很担心,就去问神,神明说她做了件善事,只要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可是当明月的⾝体恢复之后,已经忘了那天晚上的事,一直到现在才想起全部的经过。

  “原来是在那时候见过…”她在八岁那一年就曾经穿越到这个世界,和寒璟“相遇”了,可是现在想起来,除了同情,还有更多的心疼。

  一个磁性的男中间在明月耳畔响起,在静夜中听来多了几分暧昧,让人心头⿇⿇庠庠的。

  “怎么醒了?”在昏暗中听见她的自言自语,不噤疑惑地问。

  明月猛地伸臂搂住他,靠在寒璟胸前啜泣。

  “作恶梦了吗?”他关心地问。

  她摇了‮头摇‬,哽咽地说:“不是恶梦,是个…让人很难过的梦…”

  “既然会难过,就把它忘了。”寒璟轻声哄着。

  “我想起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寒璟在昏暗中挑起眉梢“在何时见过?”

  “在…”明月实在说不出口“以后再告诉你…”

  他也不以为意。“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吧。”

  “寒璟…”

  “怎么了?”

  明月昅了昅气。“没什么,只是想说我很⾼兴遇到你。”她想要救他,不是为了要完成菩萨所托付的使命,而是因为爱。

  “我也是。”寒璟收扰臂弯,将她拥紧。

  他的心已经有多久不曾像这样跳动、温暖过了?

  不!应该说自己曾经有过类似的感受吗?

  即便他还是人,⾝为一名皇子,打从出生起就注定享受荣华富贵,封为藩王之后,更是拥有莫大权力,除了皇位之外,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可是依然觉得空虚,得不到満足。

  但是在明月⾝上,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情感,那是用金钱和权势也无法获得的,渐渐地,在內心扎了根,宛如荆棘般的怨恨,不再那般椎心刺骨,让寒璟不知不觉中得以喘息,四肢百骸也跟着放松了。

  寒璟缓缓闭上眼皮,过去的种种似乎变得好遥远。也许真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放下生前的爱恨怨憎,得到平静。

  半个月后——

  已经是秋天了,旅程却还走到一半。

  最近天气变化很大,还经常下雨。

  马车行经一处小村子,见到的都是些茅屋,让明月想跟人家借宿一晚,都开不了口,于是暂时停在棵树叶茂密的老树下。

  “…看来今晚要睡在马车上了。”明月把头探出去,见外头的雨还在下,嘴里不噤咕哝。

  寒璟一手托腮,目光须臾不离地停留在她⾝上。“我看这个村子人口不多,地方又大,可以找个偏僻之处,变出一间屋子来,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怀疑,能够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真的没办法,也只能这样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

  他有时真不懂明月在坚持什么,才要开口,外头传来说话声——

  “小姑娘是打外地来的吗?”

  那是一名白发苍苍、⾝形娇小的老妇,正好撑伞经过,见到明月从篷车內探出头来,好心过来询问。

  明月搔了搔脸颊。

  “是,因为雨愈下愈大,想要找一户人家借宿,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出门在外,总有许多不方便,何况你又是个姑娘家,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到我家来…”老妇比了个方向。“就往那儿走,不会太远的。”

  “谢谢,那我不客气。”明月笑逐颜开地说。

  于是,她拿了包袱,很快地跳下马车。

  老妇一脸歉意地说:“因为家里小,你的车夫…”

  “不用担心,他睡在马车上就好了。”明月摆了摆手,要她别介意,反正待会儿寒璟就会把“式神”给收了。

  “那就好。”老妇把伞移一半到她头上。

  就这样,明月顺利的找到今晚可以借宿的人家。

  待她走进一间不大的茅屋,小厅內有神案,放着祖先牌位,还有一张桌、两张椅子,简朴却⼲净。

  “我叫明月,今晚打扰了。”她说。

  老妇笑眯了眼“你可以叫我一声王婆婆,其实有个人可以说说话,是我该说谢谢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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