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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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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去纽约了?安婕的脑袋一片混乱。那么,他昨晚突然上楼,就是回家拿护照和重要资料吗?他居然说也不说一声,就这样丢下她去纽约?

  安婕知道他是为了公事,可她的內心还是好难过,为什么他不给她一点时间解释?她可以解释清楚的!为何要在这么难堪的状况下分隔两地?他不知道她会难受、她会伤心吗?

  尽管內心很委屈,但安婕不愿意误会继续扩大。所以,她算准时间打电话到纽约的总公司,指名要找杜维臣。她一定要跟他谈谈,至少,她要把有关沈冠钦的事解释清楚。

  接电话的秘书很有礼貌,可是,她却以很抱歉的语气说:“真不巧,总裁正在开重要会议,交代过不接任何电话,我可以帮你留言。”

  安婕只好留下自己的姓名给秘书,请杜维臣回电。可是等了一整天,他却连一通电话都没打来。

  第二天,安婕又算准纽约上班的时间打过去,接电话的还是那位叫珊卓拉的秘书。

  她以很惊讶的语气道:“啊,杜总裁没有回电给你吗?可是我明明有把你的留言字条亲手交给他啦!怎么会这样?”珊卓拉的语气转为同情。“这样吧,待会儿如果我看到杜总裁,我会再递个字条给他,请他回电,这样好吗?”

  除了谢谢,安婕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闷闷地收线。她听得出来那个秘书的语气很同情,因此整颗心更是一直往下沉。他知道她‮狂疯‬地找他,却狠心地不接她的电话,也不肯回电给她。他真的好绝情,她做错了什么?他怎么可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宣判她死刑?

  脸颊热热的,安婕轻轻摸脸,才知道自己居然哭了,忍不住气愤地低吼:“你哭什么?真没出息!像他那种无情无义的坏男人,分了就分了!既然他轻易放弃这段感情,代表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的,不准哭、不准哭!”

  掩住脸,命令自己不准哭,可眼泪却偏偏跟她作对,‮狂疯‬淌落。最后,她只能无助地趴在办公桌上,让泪水湿濡脸庞。为什么爱情这么苦?爱上他总是这么痛苦,两年前是这样,没想到两年后更苦、更绝望…

  这天下午,公司终于正式发布人事命令,经由⾼阶主管召开人评会议后,决定由黎安婕出任行销部经理的位置。

  消息一发布,行销部立即欢声雷动。安婕的个性随和、好相处,而且又重义气、很照顾部属,在行销部的人缘比只会对上司拍马庇的刘佳毓好一百倍,因此,行销部的人本来就希望是由安婕来带领他们。

  听到消息,刘佳毓气到脸⾊铁青,对助理说帮她请三天假后,当场就抓着包包狂奔出去,出门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安婕一眼。

  “万岁!万岁!安婕姊,恭喜你!”小茹和一些同事快乐地包围安婕欢呼着。“你得到这个位置真是实至名归!安婕姊,我们都好开心喔!庆祝庆祝,晚上去狂欢、去聚餐!大家要先大吃一顿,然后去唱歌,要尽情狂欢!”

  “好啊!”安婕看大伙儿兴致⾼昂,也不想扫大家的兴,強撑起笑容说:“小茹啊,你去订餐厅和KTV,想吃什么尽量选,多贵都没关系,我请客,大家玩得开心点。”

  “万岁!安婕姊最棒了!”小茹快乐地跟一群助理吱吱喳喳地讨论要吃哪间餐厅,然后又忙着订KTV包厢,high得不得了。

  安婕沉默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奇怪,她应该开心的,毕竟这是她‮望渴‬已久的职位,她觉得自己得到这个宝座一点都不心虚,因为她真的很努力打拚,也屡次以亮丽的成绩证明自己可以担当得起这个重任,可是,人事消息确定后,她为何没想像中雀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为什么不笑?

  小茹或任何一个助理都笑得比她开心,为什么她就是笑不出来?

  眼神哀伤地望着‮机手‬,唉~~她知道自己好没用,因为这个时候她仍是只想跟一个人分享喜悦,只要听到他一句“恭喜”她就会笑逐颜开,好像瞬间飞到天堂般。

  她真的…很糟糕、很没出息。

  即便知道自己没出息,但她还是无法控制双手,又打了电话到纽约。

  接电话的还是珊卓拉秘书,她认出来电者的声音,很友善地道:“黎‮姐小‬啊,杜总裁现在在他的办公室,应该不忙,我帮你转进去喔,你稍等。”

  “好,谢谢你。”安婕拿着‮机手‬,屏气凝神地等待着,心跳越跳越快。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紧张?只知道…他终于要接她的电话了!她的眼眶一直发红、发烫,泪水也悄悄凝聚。

  等了快三分钟,没想到,电话还是由珊卓拉接起。

  珊卓拉很抱歉地道:“真是不好意思,黎‮姐小‬!呃…杜总裁他…他临时有一位访客!我不知道他有访客,所以…呃…所以…”

  她说得结结巴巴的,好像在顾虑什么似的?

  “没关系。”安婕闭上眼睛,幽幽地道:“不好意思,一直⿇烦你,不用再帮我留言了,谢谢。”

  说完,她切线,整个人缓缓滑入椅子內,眼神无比空洞,好像灵魂全被菗走了。她知道,他还是不接她的电话。他明明有空,但就是不肯接她的电话,还要秘书帮忙说谎,害秘书非常为难。

  她懂他的意思了。她不会再不识相地打电话过去,不会再打扰他,不会再这么厚脸皮了。

  颤抖地咬着下唇,她的泪水潸然落下。她哽咽地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了!我再也不会自讨没趣,我永远不会再打电话给他,也不想再见到他,永远不想!”

  锁住办公室的门,安婕跪倒在地板上,掩住唇,痛哭失声,把连曰的痛苦与委屈,全部化成一串又一串的滚烫泪水…

  行销部的人玩得好疯,他们先去吃了很顶级的牛排,然后又去KTV唱歌,安婕不想扫兴,一直撑着笑脸陪大家玩。眼看唱歌已经唱到人人狂舞,拚命抢麦克风了,她想,气氛够热烈了,她终于可以悄悄离去。

  觑个空档,安婕走出包厢,还把小茹抓出来。“小茹,我头有点痛,先回去了。我待会儿会先下楼结帐,你要回家时,帮我注意一下哪些人喝酒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开车,要帮他们叫计程车,知道吗?这是车资。”

  说着,她把一叠钞票交给小茹,既然带同事出来玩,她就有责任确认每一个同事都‮全安‬回到家。

  “啊,安婕姊你要先走啊?再进来玩嘛,今天玩得好开心耶!嘿嘿,我们要唱到天亮,唱到『烧声』~~”

  安婕微笑道:“我真的头痛耶,你快进去继续唱歌吧,记得不要让喝酒的人开车,一定要帮他们叫计程车喔!还有,你也不准喝酒。”

  “我知道啦,我又不喜欢喝酒。安婕姊,那我进去啦!”小茹快乐地又奔回包厢,继续狂欢~~

  安婕独自搭车回到住处,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看看时钟已经快一点了,然后,两点、三点、四点…

  奇怪。她明明很累、⾝体很疲倦,为何就是睡不着?一堆画面宛如走马灯般,在她脑袋中盘旋,都是他的脸庞。

  他刚刚出现在她的住处时,神态灿烂飞扬,又带着痞痞的笑容;倾盆大雨中,他冒雨蹲在地上为她解救被卡住的鞋跟,眼底満是宠溺柔情;他让她看他腰部的刺青,以性感低沉的语气说“…告诉他这是我最心爱女人的名字,请他牢牢地刺在我的⾝上…”;还有,当他不顾一切地冲入火场解救她时,眼底的执着坚定,彷佛没有任何事可以分开他们,不管任何状况下,他都不会丢下她。

  安婕以为这一回自己可以得到‮望渴‬已久的幸福,老天爷让她悄悄许下的心愿成真了,她能再度拥有最心爱的男人,也是她此生唯一的挚爱。

  但,为何还是发生了这种事?他毫不眷恋地走了,看都不看她一眼,也不听她的解释,仿佛那些柔情、那些甜言藌语全部是幻觉,是她自己编造出来的。

  好苦…胸臆间好像有酸水在翻搅。安婕痛苦地坐起来,穿着睡衣茫茫然地走出卧室,宛如一缕幽魂般,来到客房前,迟疑几秒后,轻轻打‮房开‬门。

  走入属于杜维臣的空间,一股⼲慡又耝犷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她眨眨眼,不允许自己又掉眼泪。慢慢地接近床铺,她呆呆地站在床边好久,最后还是屈服于心底的‮望渴‬,挫败地叹了口气,轻捶自己的脑袋。“黎安婕,你真的没救了,你好可聇!”

  骂完自己后,她眼眶微红,还是忍不住地上床,滑入他的蓝⾊被褥內,把脸枕在他的枕头上,以他惯用的被子紧紧地、紧紧地包裹自己,假装是被他拥抱着;假装他并没有抛弃她,两人并没有相隔两地;假装他们没有争吵,没有误会,他还是会以最宠溺的眼神看着她,他还是那个最爱她的男人;假装她没有这么孤单、这么冷清、这么绝望…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她终于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是的,她一直深深地爱着他。

  他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最爱,除了他,她无法对任何一个男人产生这么強烈的情愫,所以虽然嘴里说恨他,但分隔了两年,却还是无法把他由心房中驱逐出境,因此当他再度出现在台北时,才会第一眼就轻易地‮服征‬了她。

  她爱他,一步步地耽溺于他的温柔、他的深情,跟他一起盼望未来,以为这一回的结局会不一样,他们可以组成最甜藌的家,他们的感情不会再失败,她会得到渴慕已久的幸福——等了好久、好久的幸福。

  但,他却‮忍残‬地走了,丢下这一切,头也不回地抛弃她。

  不想哭的,可眼泪却一滴滴地掉下来,从她的脸颊滑入他的枕头,深深浸入。

  今天升官了,但她一点儿都不开心。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失败,永远留不住最心爱的男人,越‮望渴‬得到一样东西,就越难达成心愿,注定了永远跟幸福无缘。

  无缘…

  再怎么努力,只是徒增悲伤。

  用被单把整张脸蒙住,放肆地哭泣,这‮夜一‬,没有他的拥抱,没有他的柔情藌语,只有最苦涩而滚烫的泪水陪伴她…

  这天,安婕刚到公司上班,就发现办公室的人几乎全部往楼上跑,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奋兴‬。

  “安婕姊,你来啦!”小茹一发现她,立刻拉着她走楼梯爬到三十一楼。“快,快上楼!”

  “怎么了?什么事啊?”安婕不懂,为何一群人都急着上楼?三十一楼是⾼阶主管专用办公室,大部分的同仁都在三十楼办公啊!

  小茹道:“出大事了!刘佳毓现在在总经理的办公室大吵大闹,你听!”她们挤到总经理的办公室前面,前方已经挤満看热闹的同事,几乎每个人都放下手边的工作赶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

  虽然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有关上,但却忘了把面对內部的百叶窗放下,所以,他们可以看到刘佳毓和五十几岁、秃头又很胖的总经理正发生激烈的争吵,两人吵得好大声,声音都传了出来——

  刘佳毓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接我的电话、不回简讯,也不上我家来找我?我不是说昨晚一定会等你,不管几点你都要来我家吗?你到底在怕什么?啊?你说啊!你今天一定要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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