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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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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谈梧霜一起生活的曰子,对阿鹏来说,做家事只是小问题,因为他可以学,并且凭着他不服输的性子,通常过几曰就能够驾轻就熟。

  但有一件事,却让他感到非常棘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改善,那就是--谈梧霜的睡相之差,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不敢相信她真的是个女人!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玉贞观內当然也是安安静静的,黑暗的房里,阿鹏与谈梧霜各据床铺的一边,阿鹏在外,同样侧⾝面向外,谈梧霜在內,也一样侧⾝面向內。

  两人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井水不犯河水,似乎没什么问题,不过这只能在她尚未睡死之前维持住,当她睡死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唔…”

  啪!谈梧霜无意识的一翻⾝,一只手就挥到阿鹏⾝上,手背还不偏不倚的正好甩上他的侧脸,巴掌声在宁静的房內响起,听来格外响亮。

  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要不是确定她的睡相就是这么糟糕,他会以为她是趁机报仇,谁教他总是煮难吃的东西虐待她的胃。

  甩巴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她还会莫名其妙踹他‮腿大‬,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攻击,遭殃的都是他,他实在很不想说得这么明白,但他⾝上好几处瘀伤,都是和她“睡”出来的。

  他必须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忍住将她五花大绑的冲动,因为只有将她全⾝上下都绑得紧紧的,才能防止她在睡熟之后乱翻乱滚、对他拳打脚踢。

  为什么他一定得忍受这种窝囊的曰子不可?真是恨呀…

  阿鹏深昅了好几口气,才忍下胸中的怒火,转过⾝,拉起她横过来的手,微掀开她被子一角,想将她的手塞进被子里,免得她又继续乱打人。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谈梧霜被他的动作扰醒,一睁开眼,就发现他俯下⾝来缓缓朝她逼近,像是想要‮犯侵‬她,顿时睡意全失,惊叫出声。

  “啊--别过来--”

  “唔--”

  她手脚并用,奋力一搏,马上将阿鹏狠狠的瑞下床去,他吃痛的闷哼一声,跌得満眼金星,简直是呕到了极点!

  “你想⼲什么?”她连忙坐起⾝,将被子拉得⾼⾼的,警戒的瞪向他,居然想趁妙污我‮白清‬,亏我还收留你、帮你固魂,你这个衣冠禽兽。别想再谁近我半步!”

  真是气死人了!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她死也不会让他留在玉真观。害自己陷入失⾝的危机,白白被他欺负去!

  阿鹏从地上爬起来,火大的回骂道:“谁想污你‮白清‬了?是你睡没睡相,一睡熟就滚来滚去,一只手还打上我的脸,我只是要把你的手塞回棉被而已!”

  “你现在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

  “要不然你和我换个位置睡石看!”阿鹏即刻提议“我睡內,你睡外,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自己的睡相到底差到什么程度,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谈梧霜不平的瞪大眼,她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话不可?她就是喜欢睡內侧,不行吗?

  “怎么?不敢面对自己睡相到底有多差的事实,打算当缩头乌⻳?”他刻意哼笑一声“那就算了,我也只能自认倒霉被你误会了。”

  “谁说我不敢的?换就换,没什么大不了!”她才不想被他看扁,不知不觉就落入他激将法的圈套中,与他换了床位。

  她就不信这样能够证明什么,要是换了床位之后,什么事都没发生,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这一晚,因为刚与阿鹏发生争执,并且对他存有戒心,所以下半夜她并没有睡好,当然也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接下来的几晚,她时时刻刻戒备着,就怕他又趁机偷袭她,也没有深睡,不过他什么举动都没有,迁自睡得安稳。

  撑了好几晚都没睡好,这一晚,她终于不敌倦意‮入进‬深深的沉睡中,她的坏习惯也跟着出现,不知不觉一个翻⾝,结果就…

  砰的一声,谈梧霜直接滚下床,摔得凄惨,睡意全都被摔光了,痛得一边流泪一边揉着**,动作僵硬的从地上撑坐起⾝。

  “痛…痛死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会从床上跌下来?是谁陷害她?

  谈梧霜睁开泪汪汪的眼,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根本没有人害她,是她自己从床上滚下来的。以前睡在內侧,不管她怎么翻⾝都不会有事,但现在她睡在外侧,一翻错边,惨剧就发生了。

  背对着她躺在內侧的阿鹏本来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在她连声哀号兼咒骂之下,他的肩头开始微微菗动,就像是在強忍笑意。

  果然自食恶果了吧,他就知道没了他这一道人⾁堵墙,她拿糟糕的睡相迟早会让自己滚下床去,终于让他给等到了!

  等到疼痛和缓不少后,谈梧霜才从地上爬起⾝,毫不客气的猛摇他肩膀“起来,快点起来。”

  阿鹏也不再装睡,直接睁眼起⾝“现在你总该明白,自己的相到底有多么差了吧?”

  她还是死鸭子嘴硬的回道:“之前只有我一个人睡这张大床,怎么睡都没事,是被你占去一半位置我才会滚下床的,追根究底,还是你的问题。”

  这女人的脸皮实在有够厚--“明明就是你的睡相差,真不知将来是哪个倒媚的男人娶你当老婆,到时记得提醒我警告他,当心每晚都被你袭击。”

  “反正那也不关你的事!”闻言,她的脸蛋倏地涨红,又气又恼的爬上床,将他往床外侧拉“把里面的位置还给我!”

  她不要再睡外边了,摔一次已经够了,还是睡內侧舒服又‮全安‬!

  “喂!你…”他真有股想掐死她的冲动“再不改改那糟糕的睡相,当心没有人敢娶你!”

  “反正你又不娶,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没好气的背对着,拉起被子躺下。

  她的脸又热又烫的,难为情极了,幸好夜里看不清她的脸⾊,要不然让他发现她在害羞,真不知他又会怎么嘲笑她。

  她嫁不嫁人,或是嫁给谁,关他什么事?莫名其妙!

  阿鹏火大的瞪着她的背,只能深昅几口气,继续忍耐,反正他并不是永远都这么倒霉,得和她同睡一床,他比较可怜她将来的丈夫,得一辈子忍受这种无道‮磨折‬。

  不,说不定不会一辈子,因为她很有可能嫁人没多久就被休了,理由就是“殴夫”!

  然而有些事情可以忍耐,有些事情却是阿鹏想忍耐也忍耐不了的。

  原来谈梧霜是个骗子!是神棍!经常在胡言乱语,装神弄鬼!

  “谈仙姑呀…”一名中年妇女进到摆放着不知名神像的观堂內,连连呼唤。

  在后头的谈梧霜听到叫唤声,没过多久就从观堂后门进来,漾起职业笑容“原来是陈大婶,又怎么了吗?”

  “谈仙姑呀,我最近又全⾝泛疼,怎么睡都不安稳,您帮我瞧瞧,是…”

  “啊!”她突然伸手往陈大婶左肩上一抓,从外人的眼中看来,她就只是在抓空气而已,但她却煞有其事的轻皱眉头“又是你这只小病魔在捣乱,可被我给抓住了吧。”

  “什么?”大婶吓了一跳“小病魔又缠上我了?谈仙姑这该怎么办才好呀,您一定要帮帮我!”

  “陈大婶,别担心,我已经帮你把小病魔给抓住了。”她用另一只手轻拍陈大婶肩膀“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后头把这只小病魔给处理掉。”

  “好的、好的!”陈大婶用力点点头。

  谈梧霜离开观堂到后头,大概过了一刻钟,才又回到观堂內,手中多了一包外头绕着一圈符纸的药包“陈大婶,把这包药及符纸一同煎了喝下,并且保持心情轻松,不要老是这么紧张害怕,很快就没事了。”

  “多谢谈仙姑!”陈大婶感激的双手捧住药包,恭敬道谢“要不是谈仙姑,我…”

  “够了,我实在看不下去子!”

  阿鹏在这时突然从观堂后头冲进来,对着陈大婶劈头骂道:“你有病就该去看大夫,找她这个神棍做什么?要是符纸吃了就能治百病,这世上所有大夫都不必活了!”

  谈梧霜这种伎俩,他这阵子已经看太多了,先是装神弄鬼一番,然后安抚对方的情绪,之后要对方回去煮符纸煎药,然后就笑嘻嘻的收下对方主动奉上的酬金,一点都不感到心虚。

  这很摆明就是骗人的招数,偏偏有许多人吃她这一套,他真不透,这些人怎会愚昧无知到这种地步,竟分不清真假!

  陈大婶愣了一下,困惑的问向谈梧霜“谈仙姑,这人…”

  “他有⽑病,正留在我这儿接受救治,所以你不必理会他说的话。”谈梧霜面不改⾊的回答。

  谁有⽑病?阿鹏火大的瞪向谈梧霜,这个女人,当心死后下拔舌地狱!

  “哦…原来呀…”陈大婶朝阿鹏投以怜悯目光,原来就是因为有病,才会乱说话。

  陈大婶将酬金交给谈梧霜,又慎重的再次道谢后,便开开心心的拿着符药包离开玉真观,完全没把阿鹏的劝告听进去。

  直到确定陈大婶走远,谈梧霜才双手擦腰,瞪向阿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别挡我的财路。”

  “你明明在骗人,赚这种黑心钱你能睡得安稳吗?”他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反倒觉得她居然连一点羞聇心都没有,根本就是没药救了!

  “谁说我在骗人?我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在说明陈大婶而已。”她大言不惭的回答。

  陈大婶被个⾝酸疼的问题困扰多年,看多少大夫、吃多少药都没用,直到遇上她才有所好转,说穿了陈大婶是心病大过⾝病,她只要先安抚陈大婶的心神,再给一贴強⾝补气的药包,就能让陈大婶的情况好很多,并不会伤害到她。

  “在我看来,这就是骗人!你明明有真正的异能可以帮助人,总是不走正道,非得这样骗人个可?”

  “我自有我的理由,你管不着!”她恼怒的用力皱起眉头。

  如果她有办法控制异能,又何必这样装神弄鬼?问题就在于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又得讨生活,才不得不这么做。

  真要说,她根本就不想要这种异能,也讨厌使用这种异能,因为她梦到且真的发生的大多是不好的事情,才会被之前的观主视为不祥之人赶出道观,流落到长乐县来自力更生。

  但阿鹏完全不明白她的难为挣扎,只当她冥顽不灵,卑劣到了极点!

  “像你这种骗子,我才不屑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再继续与她生活下去,完全就是污辱他了!他无法再忍受下去,马上不顾一切的转头冲出玉真观。

  “喂!你…”谈梧霜错愕的看着他冲出门,一去不回,內心的怒火也冲上最⾼点,不想再管他的死活“很好,既然离开了,你就别再给我回来!”

  她转⾝回到后院房去,乐得一个人清静!

  阿鹏冲出玉真观后,并没有回到朱府,而是漫无目的地在长乐县內随意乱晃,直到寨得再也走不动、整个人头晕目眩,才停下脚步,靠着路旁的墙面不断的喘气。

  他蹲下⾝,靠坐在墙脚,希望经过短暂休息后,头晕的状况能够好转,却发现一点用也没有,你佛一离开谈梧霜,他也失去了力量的来源,又回到之前经常魂不附体的糟糕状况,意识逐渐变得涣散。

  还真是琊门。为什么偏偏会遇到这种事情,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他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芯来?他好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这种束手无姚的感觉,真的会令人感到沮丧。

  他虽然经尽了力在保持清醒,但眼皮还是越来越重,没多久他便陷入一片黑暗的世界里,彻底失去意识…

  “唉…”

  一道女人无奈的轻叹声,似远又近,慢慢抓回他涣散的神智,从一望无际的黑暗中逐渐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回到了玉真观的厢房內,外头天⾊已经暗下,猜测自己昏过去至少有大半天的时间了。

  谈梧霜搬了张圆凳就坐在床边,无奈的瞧着他,见他终于苏醒,意识清醒不少之后,才开口说道:“鹏公子,你明知道自己此刻的状况特殊,却还是做出如此冲动之事,真是太危险了。”

  他在路边晕过去,即刻引起路人围观,不知他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而专门在城內探听消息的‮儿孤‬们见到他,很快就认出他⾝份,赶紧来玉真观向她“卖”消息。

  她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她也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既然都已经答应要帮忙,就不能放任他自生自灭,只好付了一笔钱,从‮儿孤‬口中知道阿鹏目前的所在之处,而她一个姑娘家又无法单独将他带回来,只好又付了另一笔钱,请‮儿孤‬们帮忙将他扛回玉真观。

  她是很有“职业道德”的,都已经收了朱羽茵的酬金,就算这阵子与阿鹏有不少的‮擦摩‬,她还是没忘了自己的责任,会对他的状况负责到底。

  阿鹏坐起⾝,发现头已经不晕了,精神也好转不少,忍不住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看来他短时间內还真的别想摆脫她。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的作为,但说实话,我也看不惯你的自以为是,咱们俩彼此彼此。”

  “我哪里自以为是了?”他轻整起眉,很不认同她的说法。

  “以你自⾝的优越感,看轻我的生存之道,这不是自以为是是什么?”谈梧霜进一步解释“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有些人可以轻轻松松过活,有些人却必须要些小心机才能求得一顿温饱,明明比较辛苦的是后者,为什么反倒是后者被人:看不起?”

  “你这是狡辩,骗人本就是错,不管是大骗或小骗。”

  “难道你从小到大,没有骗过任何人,无论理由是什么?”

  阿鹏一愣,他什么都给忘了,又怎么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没有骗过人?不过倒是没来由的感到心虚。

  “有时候骗人不一定不好,要看目的是什么,井不能一概而论。”她无愧于心的说道:“至少现在,我都没有用骗术害人,努力以不伤人的方式靠它混口饭吃,还算有点良知,没真的黑心到什么都不顾了。”

  这就是人在江湖,⾝不山已,她不否认自己是半个骗子,但是她目前能够活下去的方式,没得选择,只能尽量将对别人的伤害降到最低,让自己的良心还过得去。

  如果能有好的出⾝、好的职业,她又哪里会想当半个神棍?若是能生在富贵之家那就更好了,不用花费心力就能过得舒舒服的,哪里还需要担心下一顿饭不知道在哪里?

  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她不怨自己的命差,因为那无济于事,她只想努力让自己活得好一点,那样就够了。

  虽然对她的某些想法还是不怎么认同,但他也冷静下来,深思一遍,至少能够接受每个人都有不同生存方式的说法,不管那方式到底是好是坏。

  而她,如今看来也不是那么坏,或许是因为他不曾与她这种特别的人朝夕相处过,不曾深刻感受到何谓睁眼说瞎话的欺骗,一开始才会对她如此反感,甚至厌恶的想要远离她。

  “反正我这人就是这样,你接受得了也好,接受不了也罢,对我其实没有任何差别,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完全讨人喜欢的,有人喜欢你,就一定有人厌恶你,我又何必为此改变自己,那只会没完没了而已。”

  闻言,他倒是不否认,没有一个人是完全讨人喜欢的,当然他也一样。

  “所以,这阵子就请你暂时忍耐吧,别再随意闹脾气,对我是不会有任何影响,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谈梧霜有些无奈的耸耸肩“说实话,我也在忍耐,不好受的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对她的反感已经因为她这一连串的自白减少不少,原本満腔怒火也早就消散得差不多,所以倒有心情半带笑意的调侃道:“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那就是你眼拙了。”她再度耸耸肩。

  他深昅了口气,终于重新振作,而对现实,既然他暂时与她分不开,他所能做的的确也只有忍耐,对于无法接受的事情,也只能选择眼不见为净。

  这也算是另一种磨练吧,就当做开开眼界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与“神棍”住在一块儿的,换个角度想,他还真是“有幸”

  他自嘲的笑了笑,居然学会开始苦中作乐了,只要能够熬过去,就可以海阔天空,她都能熬了,他相信自己一定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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