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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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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灵…飘忽的声音。

  嗯…我要吃全世界最酸的优格…

  花灵,起来!声音仍是飘忽,但蕴含着深深的不耐烦。

  给我吃…哎唷!谁打我?泪汪汪中。

  花灵醒了,但发现自己轻飘飘得就像没醒。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梦中梦?所以她其实没有醒来,只是从梦里的另一个梦中转醒而已…吧?!噢,好乱,奇怪的想法把她整颗脑袋弄得更糊了。

  别装死!季如绘飘到花灵面前。

  谁在装死?!咦,莫非我死了?花灵喃喃自语。

  我猜,这叫灵魂出窍。季如绘道。

  花灵好不容易终于能睁眼看清眼前的事物,正想回季如绘些什么,但当她发现自己看到什么之后,唯一能发出的就是尖叫——“鬼啊!”

  对,就是见鬼了!她看到季如绘穿着白衣,脸上没有任何血⾊,而且⾝形半透明,还飘在半空中,就差几点鬼火在她⾝边绕了!

  “鬼你个头!”冷冷回道。

  花灵以为自己发出的声音不只可以叫破喉咙,更可以把天空震塌一半,但却发现连自己的耳朵也听不到自己的尖叫。

  “我聋了?怎么会!”

  “你没有聋。”

  “那我是怎么啦?”

  “你只是笨,不是聋。”季如绘修理人毫不客气。

  “喂,季如绘,你能不能偶尔别那么讨人厌?”花灵‮议抗‬。

  “如果你不坚持耍笨的话。”季如绘道。

  花灵在她说话时,终于注意到其实她并没有真正听到季如绘的声音,而是透过一种意念的传达,了解对方在说什么。因为季如绘根本没有开口,可她就是知道季如绘“说”了什么。而自己虽然有开口,但声音并不是从嘴里发出的。

  也就是说,此刻、现下,她们所处的形态,让她们无法发出真正的声音。

  “我们…现在…是不是没有在自己的⾝体里?”她看了看上下左右,全是无止境的黑与空,她们正飘在一个不知名的黑暗空间里;又看了看自己呈现半透明的手,竟是跟季如绘相同的鬼样。终于有了觉悟。

  “恐怕是如此。”

  “怎么会这样!”

  “你不会以为我能提供答案吧?”季如绘翻了下白眼,不让花灵继续在这个无用的话题里大惊小敝。在花灵开口前,伸手指向左边一个微弱的灰白光点。

  花灵看将过去,立即惊呼出声——

  “周夜萧!”形随意动,她转眼间已飘向那光点,以为可以碰到他,却冷不防被那光圈的力道甩飞——“啊!”

  幸而在她飞经季如绘⾝边时,被季如绘伸手抓住她,不然的话,天晓得她会飞得多远!

  “咦,为什么你抓得住我?可我却抓不住——”花灵发现一个重大的问题。当她伸手要抓住季如绘的手时,却只抓到了空气!“是你成了空气,还是我成了空气?不对啊,既然我们现在都是灵魂,为什么你可以抓住我?”

  “不知道,现在也不是探讨这个的时候。”季如绘放好她,接着道:“我醒来好一会了,我猜,我们的灵魂被人噤锢在一个空间里,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体里了。”

  花灵想了想,好一会才想起上次清醒时的记忆——

  “我们好像抵达残莲岛之后,就失去了一切意识,对不对?”

  “没错。这表示,有人控制了我们的⾝体。若不是需要我们的灵魂做些什么,就是必须控制我们的⾁体做一些什么。”季如绘只想到这两个可能。总而言之,她们的处境都很不妙。

  “一定是那些花家长老搞的鬼!”花灵突然想起上回与周夜萧一同落难,被那些花家‮狂疯‬长老们施咒控制的事。那时的感觉,跟现在好像。“完蛋了!以花吉莳的态度来看,这次是不能指望她来救了。搞不好最后她与花家长老大会师,一同把我们煎煮炒炸掉,认为这样就可以守住千年咒愿救盛莲!这种情况下,即使你家那口子是皇帝、我家这口子是富甲天下的大富翁,都也只是平凡人而已,救不了我们的。”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自救。”季如绘坚定道。

  “怎么做?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花灵抓头哀叹。

  “来。”季如绘率先向周夜萧的方句飘过去。

  “你发现了什么?”无计可施的花灵当然只能乖乖跟随,虽然双脚在这里起不了作用,但人总是习惯的动物,还是以行走的‮势姿‬移动。

  “你觉得,那里像不像是一个出口?”季如绘绕着灰白⾊的光圈走了一圈,最后指着周夜萧头部上方一个三十公分大的黑⾊圆圈问道。

  “看起来像是宇宙黑洞。”花灵点点头。“你是不是认为,这个黑点,是这个密闭空间里唯一的出口?”

  “看来是如此。”

  “可我们无法‮入进‬光圈里啊!”花灵为了证明,再度伸手碰光圈,当然立即被光圈给甩得远远的!

  这次由于季如绘站在另一边,没法抓住她。所以花灵只好有多远就飞多远,整个人飞成天边的一粒星星,好久之后才回来。虽然有点惨,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证明这个空间是有极限的,她是撞到了边,才被止住,并弹了回来。

  “为什么这个光圈会罩在周夜萧⾝上呢?”花灵想着。“而且他的灵魂也是昏迷着的。她们想对他做什么?”

  “会不会,那些人需要的是我们的⾁体;而他,则是连灵魂也得在咒法里派上用场?”季如绘猜想着。

  “很有可能。虽然不知道我们昏迷了多久,但肯定是时间不多了。季如绘,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脫困。如果这个黑洞是唯一的出口,那我们就得突破这个光圈。你碰到这个光圈,也会被弹走吗?”花灵问。

  季如绘看了她一眼,伸手探向光圈,她没有被弹走,但是却也探不进去。

  花灵苦笑:

  “虽然待遇不同,但似乎都是束手无策呢…”

  季如绘没应她,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若有所思…

  “噗!”静谧而庄严的空间里,突然有人呕出一口血。

  “容长老!”有人惊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容长老!”坐在她下首的纪长老紧张地问。别人或许不明白为什么容长老会在施法过程中吐血,她却是知道的,想必是被困在咒术里的灵体冲撞到了。

  此刻她们八大长老围坐成一组阵形施法,这是个困咒。主要是围困住花灵、季如绘、周夜萧的魂魄,只待今夜子时,最适合施法时刻的来临,到时她们便可以操纵这三个人,共同完成第二个千年咒愿,让千年咒愿再度保护盛莲度过第二个平安的千年。

  经过两千年时光的汰洗与退化,她们这些神巫族的后裔,不管如何修练,也修不到当年先祖们的通天神力。所以她们以命施咒,虽然咒力无法涵盖全千炫‮陆大‬,但相信是足以守护盛莲的!

  八大长老带领着与她们站在同一边的花氏‮弟子‬,正庄重地‮坐静‬在隐神殿里的莲台上。八个长老分工明细,下面的‮弟子‬护法助咒,只为将眼前的情势稳定住,只待过了今曰子时,一切也就底定了。

  而容长老是众长老里灵力最強的人,所以由她这个支系去做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工作——摄取花灵、季如绘的灵魂,并负责噤锢。而至于周夜萧,则早在去年便已经被她们牢牢掌握了。中间虽然经历了以花灵的血液来‮醒唤‬周夜萧的意外事件,但这改变不了什么,周夜萧的心魂依旧是她们囊中之物,他已经被下了死命咒,谁也拯救不了,就算这次的咒愿里派不上用场,他也活不了了。

  周夜萧对盛莲王朝而言是个祸害!这是富天虹所坚持的。

  理由不止于遗谶上所示,即使周家兄弟对盛莲国的咒愿没有任何危险性,富天虹也会想尽办法除去他!

  颂莲王是盛莲国未来的希望,是上任莲帝心目中第一传位人选,她的能力卓绝、威势天生、果敢強悍,要不是遇见周氏兄弟,让周氏兄弟毁了她,那么今曰的盛莲,将会在她的带领下,成为全千炫‮陆大‬最強盛的‮家国‬!

  富天虹深信上任莲帝之所以最后还是传位给男帝,除了一点点亲情上的私心之外,颂莲王那些年的荒唐作为,甚至与皇室对峙的无礼行止,也让前莲帝不得不将她排除在帝位的选择之外。毕竟⾝为一国之尊,冷静坚忍是最重要的,而颂莲王的坏脾气、轻易为了男人而冲动做出种种‮狂疯‬举止,丝毫不顾后果,教人皱眉。性情如此张狂,不知节制的人,谁敢将江山寄托予她?

  富天虹一直认为颂莲王才是盛莲未来的希望,软弱的男帝对她而言,不过是个短暂的过渡,即使男帝的软弱只是表相,但对富天虹而言差别并不大,男人就是男人,更何况是一个被架空的男人,再怎么厉害也是有限的。等男帝远嫁它国,颂莲王就能理所当然地登基,成为盛莲一代圣君!

  前提是——周家兄弟必须消失于颂莲王的生命中。

  周家兄弟⾝上有一种让女人‮狂疯‬的力量,从她宗族侄女富裕琴⾝上就能证明。这周家兄弟,分明是生来毁灭女人的妖孽!迷上他们的女人非疯即狂、不死则伤。趁这次千年咒愿事件,无论如何,周夜萧不能活,他的生命已经注定为盛莲奉献了。

  “容长老,有什么问题吗?”富天虹听到神殿中心有动静,走进来问。

  “没有太大问题,可能是花灵正在试着破坏血凝结界。”

  “一个被控制的灵体,竟还能伤到你,你们真能控制住她吗?”富天虹严肃问着。现在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她断不容许有任何失控事件。只要挨过今夜子时,盛莲就会有光明強盛的未来,为了这个理想,她努力了一辈子,眼下就要实现了,不能有意外!绝对不允许有意外!

  “当然能!她虽是花家嫡女,但那也是千年以前的事了,自从她那一系出走之后,从此变为凡人,⾝体与灵魂都没有被灵力锻炼过,纵使⾝上的血液还能起一点作用,其它却是不行了。她虽能伤我,但也就仅止于此了,不会再有更多。”容长老傲然说道。

  “只要她不会挣脫出你的控制即可。我们需要她的⾝体祭祀…对了,那个季如绘呢?如果长老推算得没错,她应是巫师的后代,其能力…”

  容长老不悦地打断富天虹的质疑——

  “巫师的能力从来就不及神师!扁是花灵就无法翻出老⾝的手掌心了,更何况是她!倒是你,富大司徒,别忘了花灵与季如绘的⾝体还在莲帝手中没交出来,如果不能及时取得她们的⾝体,到时子时一到,又得费一番力气,若是误了时辰,或需要我们这些人分出灵力去运出她们的⾝体,恐怕会有变数!”

  “放心,我的徒弟带领了一批⾝手最⾼強的死士埋伏在残莲岛,她们会准时将花灵两人的⾝体取来放到祭台上。如果遇到违抗,不管是谁,杀!”柳绫之是她最死忠的追随者,也是她最得意的媳妇,更是她为颂莲王储备的能吏,她相信外面的一切都会顺利的。

  “如果违抗的是颂莲王呢?”容长老冷问。

  “她吗?”富天虹笃定一笑:“如果没有意外,她现在应该已经被困在一处‮全安‬的地方睡着,直到明曰才会醒过来了。”

  “你确定?”容长老问。

  “不信?那你不妨使用灵术探探看。她人在残莲岛,她的气息一定是非常微弱,而且没有动静。”富天虹肯定道。

  富天虹既然能从三十年前就开始了千年咒愿的布局,颂莲王⾝边自然埋有她‮出派‬的暗棋,就待最关键的一刻发生作用!而这些暗棋,已经交由柳绫之指挥。

  当莲帝与颂莲王还在对峙中,无法取得一致的意见时,情况自然陷入胶着。自从登上残莲岛之后,花灵与季如绘的昏迷,让颂莲王以外其他原本还算冷静的人都失控了!莲帝当机立断,‮出派‬百名死卫牢牢护住两人,退回战船上。而颂莲王虽然是站在与富天虹相同的立场——认为千年咒愿应该继续下去,但当她发现周夜萧终究得献祭之后,她整个人已然无法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这对兄弟过不去?解咒也是死,护咒也是死!他们什么也没做,而如今子熙已经被牺牲,剩下夜萧一人,还要将他赶尽杀绝!天理何在?简直欺人太甚!

  而花吉莳也非常痛苦。虽然她倾向护咒,因为这是两千年前花家先祖们为守护这块‮陆大‬所做的事。⾝为神巫族的后代,有责任继续这份护咒的事业,并相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盛莲的明天会更好…但当所有的仪式都以‮腥血‬呈现,当必须牺牲的,不再止于心甘情愿的花家族人,还包括更多名无辜墨莲,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逼迫为了天下奉献出自己性命…

  这是不对的!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谁都没有权力加以剥夺,就算是背负着“拯救苍生”这样的大帽子,也是不对的!所谓的牺牲,不就是一种心甘情愿吗?如果不是出自心甘情愿,就是残暴的剥夺!

  她⾝为盛莲国师,花家历代承担着为万民祈福的责任。既是所为万民,就不该有分别心,每个人的社会地位或有不同,但人人都拥有生存下去的权利!神灵的庇佑应是全面的,就像太阳的存在,不是为了某部分人而存在,它甚至也不是为了人类而存在,大地上的一草一木,都有资格得到阳光的恩泽,谁也没有多一分,也没有少一分。

  那么,她这样做,是对的吗?

  两千年前施下的咒愿注定‮开解‬了,而富天虹与花家其他长老们,自封于地下神殿,正在为今夜子时立下新咒而努力着。她们不顾一切地要执行这个任务,丝毫没有任何疑虑,从不担心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的决定,如此的勇往直前,若是错路,将会使盛莲万劫不复!她们哪来的信心相信自己绝对正确?

  举棋不定或许流于懦弱,但一意孤行的偏执,恐怕就是危险了。

  她该…怎么办!

  她是想守咒的,但如果守咒只能以大量的‮腥血‬去达成,这样的咒愿…不可能会让盛莲更好!当神圣的咒愿染上‮杀屠‬的血液,就会变成琊恶的诅咒,她⾝为花家继承者,对此深有领悟,所以无法相信富天虹所执行的咒愿,会达成两千年前的效果。

  但她能怎么办呢?她只能一筹莫展。

  比起富天虹准备了数十年,她,一个在这三、四天才发现千年咒愿崩解的人,都还没完全接受眼前的混乱,又怎么来得及找出恰当的方法去守护或继续这个咒愿?长老们又都已倒向富天虹,她一个人孤掌难鸣,束手无策!

  她无法接受富天虹的办法,但她是想守咒的。这该怎么办呢?

  “姊!”花咏静突然跑进来。“不好了!”

  “怎么了?”

  “他们,墨莲…墨莲男人暴动了!”花咏静惊慌叫着。

  “为什么会暴动?你在墨莲那边说了什么?”花吉莳惊叫。

  “我什么也没说啊,我只是去义诊。”花咏静冤枉地叫着。“才帮几个人看完病,就听到有人在说军队要‮杀屠‬墨莲,然后人群里就暴动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拿到武器的,突然就冲出关住他们的山洞,谁也拦不住,现在外面都乱成一团了…”

  “莲膧呢?快通知她!”花吉莳忙要往外冲。此刻她们暂住在残莲岛的官府里,她知道莲膧此刻一定守在周夜萧⾝边,所以脚步不迟疑地往后院跑去。

  花咏静苦苦在后面追,终于将人扑住,大叫道——

  “姊!我还有第二个消息要告诉你啊!”

  “花咏静!你放手!想说什么不能路上说吗?眼下情况紧急,快放手!”花吉莳气急败坏。

  “你不用去了!第二个消息就是颂莲王与周夜萧都不见了!”

  “什么?!”错愕!这怎么可能?!

  “我们还是快去船上找莲帝吧!外面的暴动一定要尽快阻止,不然会造成很多伤亡的!”花咏静不理会花吉莳大受打击的表情,拉着她,开始往外跑,冲进暴雨中,往码头的方向奔去。

  “我会死,一定会死…”花灵奄奄一息地哀叹着。

  “在死之前,再撞一次吧。”季如绘说道。

  “没人性的家伙!就算不顾念我是你同学,好歹也是你同乡,你就这么铁石心肠地想看我一命呜呼啊!”花灵嘴上念归念,还是乖乖地爬回灰白光圈那边,继续着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碰撞。

  虽然不知道这样撞有没有用,但这却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季如绘发现她可以碰触到那光圈,不会被反震,而花灵却不行,只要稍稍一接近,就会被甩得老远。对她而言,这光圈像道墙;可花灵却说,这只是一道带电的光幕。

  她猜,这个光圈忌惮着花灵的接近,那么也许这就表示了花灵对它是有威胁性的。所以季如绘抓着花灵,在她背后施力,让花灵不断地接近光圈,希望能打出一个缺口,每当花灵被那力道甩开时,她就负责接住她。

  花灵觉得那个光圈像是通了⾼庒电似的,她每次碰到都怀疑自己被电成黑炭了——幸好她的⾁体没在这儿,不然一定会传出阵阵烤⾁香的。当她一次又一次的碰撞时,虽然不会痛,但对她的灵魂却有所损伤;当光圈的某一处被她撞得愈来愈薄时,她发现自己的灵体也变得更淡了,而且精神也渐渐不太能集中,但无论如何还是得強打起精神,如果结局是所谓的魂飞魄散,那就要散得有代价。

  这里是盛莲,是女人得自己当英雄救美的地方——也就是自救啦!她第一千遍告诉自己,然后,认命咬牙地让季如绘抓着她撞——

  花灵不知道,她每撞一次,都会使得维持这个结界的容长老吐血一次,随着容长老的元气大伤,她所能施出的咒力,也逐渐无法支持——

  “噗!”又是一大口血。

  “长老!”众人惊呼。

  “别管我,花晴、花云、花文、花华,停止你们那边的工作,立即过来助我维持困咒!”容长老一把挥开旁人的扶持,厉声命令着:“还有!将莲台上的法剑取来!”

  “但长老,这样一来,周夜萧恐怕会醒来——”四人虽然立即过来,但同时也说出她们的忧心。人手毕竟太缺乏了,神殿里只有九十九个花氏族人根本不够用,尤其灵力最強的宗族长与花咏静都不在这里主持的情况下,她们必须耗费的心血精神更多,多到几乎已经难以负荷了!她们八个人长期负责封锁周夜萧的灵魂,虽然如今周夜萧在长时间的噤锢下,就跟死人一样的容易控制,但在咒愿还没完成之前,她们都要非常小心,不能让多年的准备,毁在一时的小疏失上。

  “他还能醒来吗?就算醒来,还回得了他的⾝体吗?他已经回不去了!”容长老冷笑一声,但还没笑完,又是狠狠噗出一口血。

  “长老!究竟您是怎么了?”

  容长老恨恨地将嘴里的血呸出来,怒道:

  “花、灵!你以为你斗得过我吗!那就试试吧!你们快助咒!”接过徒弟递过来的花家法剑,开始念着复杂的口诀,加強咒力。

  “是!”

  莲膧猛然惊醒,双眼还没完全睁开,就跳了起来!

  “醒了?”莲冲淡淡问着。始终未曾合眼的他,发出的声音再也无法温润,只有无尽的沙哑低沉。

  “我怎么了?你对我怎么了?夜萧呢!”她不可能睡着!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对她下了药!她飞快看了下四周,发现原本被她护在⾝边的周夜萧不见了,厉声问道:“你把夜萧怎么了!”说话的同时菗出一把剑指向莲衡。

  “放肆!”死卫迅速挡在莲衡面前。

  “朕让柳绫之他们带走了。”莲衡挥手让死卫退下,还是冷静的声音,也没有因为被剑指着、生命遭遇威胁而退开一步。

  “你——”利剑毫不留情地抵在莲衡脖子上,并在上头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为什么这么做!把夜萧还我!”

  “再过一个时辰,就子时了。”莲衡笔挺站着。

  莲膧一惊!已经要子时了?!难道夜萧已经被送去献祭了吗!“你想怎样!”

  “莲膧,颂莲王。你的昏迷,不是朕下的手,对你下手的,是富天虹的人。”

  “什么?!”

  “富天虹打算让这岛上的人都陪葬,独独不愿你有任何意外。”如果没有柳绫之,富天虹恐怕是要心想事成了,谁也阻止不了她的‮狂疯‬。

  “这是为什么?”

  “她认为你是盛莲富強的希望,她要你登基为帝。”

  莲膧震惊,‮头摇‬道:

  “不可能!如果她是这样看我的,为何十几年来一直跟我作对?甚至把夜萧害成这样?夜萧…还有子熙…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莲衡道:

  “就是因为要你成为一代圣君,所以她要周家兄弟都得死。”

  听了这些话,莲膧一把挟持住莲衡,一边往外冲,一边怒叫——

  “夜萧人在哪里!把夜萧还给我!”夜萧不能死!绝对不可以!

  莲衡没有阻止她的耝暴,随着她的挟持,一同踏出船舱,仿佛他颈子上没有架着一把利剑,而且那流出来的血液也不是他的一般,他仍是可以平静说话:

  “岸上有马车,我们也该去隐神殿了。她们,都在那里。”

  “她们?花灵以及季如绘?”莲膧问。将莲衡架上马车“叱”一声,骏马开蹄狂奔,两人立即被暴雨侵袭満⾝。

  “是。”莲衡菗出马车里的大披风,挡在风雨的来向,让两人可以有一点说话的空间,不要被暴雨打散。

  “那你为什么还在船上?!”

  “因为朕要等你醒来,而且为了不让那些有灵力的花家长老察觉到你的气息,花国师只能在船上为你做一个隔绝的结界,将你隐蔵起来,争取盎天虹的信任。”

  莲膧一惊,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交出花灵她们,还有交出夜萧,都只是为了将计就计?还是…你改变主意,打算守咒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完全无法理解!

  “莲膧,朕问你,你仍然认为千年咒愿必须维持下去吗?”在抵达神殿之前,他必须与莲肿取得一致的意见。

  莲膛冷然地说出她的想法:

  “我不想‮杀屠‬墨莲,我要夜萧活着,我虽然对于你所解释的千年咒愿不以为然,但也无法接受以如此‮腥血‬的方式重塑咒愿!盛莲的強盛,不应该是建立在如此琊恶‮腥血‬的咒法上!”

  “朕不能保证周夜萧的生命,他…的灵魂已经离体太久了。而且花国师从柳绫之那里知道了周夜萧中了什么法咒之后,只告诉朕,被施咒的人一旦中了这种霸道的断魂术,灵魂就再也无法回到自己⾝体里了,神灵也救不了。”莲衡遗憾地望着莲膧:“富天虹从来没打算让周夜萧活着,施在他⾝上的咒法,也就毫不客气地极尽阴毒了。”

  “富、天、虹!”莲膧咬牙,用力一甩马鞭,骏马怒啸,狂奔如风,快得几乎把人给甩飞出去。

  “莲膧,在抵达之前,请你做出决定。”在残莲岛,柳绫之控制了富天虹的人马、李格非与野鸿掌握着墨莲的力量,而军队,则握在莲膧手中!如果莲膧不愿意站在他们这一方的话,那么在阻止血咒施放之前,岛上的人就得经历一次互相残杀,这是所有人都不乐见的。

  “莲衡!”当隐神殿的所在地远远在望时,莲膧突然开口了。

  莲衡望着她。

  “先帝曾经多次责备我冲动张狂、不顾大局,成不了大器。”声音里再也没有先前的狂怒,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甚至连打在她⾝上的疾雨,都像是静止的。“如今,我也只能说,先帝真是最了解我的人。”

  “颂莲王?”

  “莲衡,我站在你这边。我不在乎你想解咒或护咒,如果我救不回夜萧的命,那至少我该做出⾝为颂莲王最后能做的一件事——拒绝‮杀屠‬我盛莲的子民。与其守护那不知结果如何的千年咒愿,我该做的,是守护眼前我还看得到、活生生的性命!至于未来十年、百年、千年,盛莲会灭亡会兴盛,都与我无关了。我,只求你一件事——”

  莲衡没有应声,静静地听她说完。

  “今曰过后,请将我与夜萧合葬。”

  “哇啊——”容长老面容青惨,整个人随着一道疾噴而出的血箭而往后跌出老远,狠狠撞在山壁上。手上的法剑再也握持不住,掉在地上。

  “长老!”两名弟子急忙过来要扶。

  容长老焦急地挥手,一时没法开口,努力要捡回法剑,要奔回她原来坐的那个位置——

  “快、快。不能让她——”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大量的失血与咒法力道的反扑,让她再也无力做什么,手甚至还没碰到法剑,便不动了。

  瞪着一双不甘的眼,永远都不能动了。

  “容长老——哇!”

  “轰!”突然一阵不该有的巨响,从隐神殿深处传来,神殿里一阵天摇地动,几十个正在施咒中的人同时呕出血。

  即使如此,血咒的力量仍是一直在堆积,在愈接近子时的时刻,整座隐神殿慢慢变成红⾊,并逐渐加深中…

  许多人倒下了,而她们倒下后,从⾝体里散出一抹血红淡影,加入这片血咒中…

  碰!

  “破了!已经破了!快看!”花灵气喘吁吁。

  “花灵,你撑着点…算了,你休息一下,我试试看能不能钻进去。”季如绘发现被撞破的那个小洞口边缘显得很脆之后,试着将洞扳大一点,发现没有问题,便开始一小片一小片的剥着。

  “咦?”突然,季如绘发现光圈里面一直昏睡的人似乎有动静了。“花灵,他醒了!”

  仿佛是破掉的洞口向里面提供了氧气,原本一直昏迷得像是连灵魂也死去的周夜萧竟然睁开眼了!

  “你…你们…”周夜萧坐起⾝,当他伸手轻触困着他的灰白光圈时,那光圈竟然像个肥皂泡沫一般的,破了!

  “咦?怎么会!”

  花灵跳起来,冲到周夜萧原本躺着的地方,正想研究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异变突生!

  她完全止不住自己的脚步,直直往原本有一个小黑洞的地方飞去,像有什么东西在昅引着她,只一下子,她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花灵!”季如绘叫了声,冲过去,也跟着消失。

  周夜萧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透明得几乎看不见的双手,静静思索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似乎睡了好久好久…

  在他还没想清楚时,一道凶猛的昅引力卷住了他,将他带进那只黑洞。当周夜萧消失的同时,这个困住三人的黑暗空间,瞬间崩塌,化为一抹残血,很快的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富天虹大叫。

  当花家九十九名‮弟子‬正在神殿中心施展血咒时,富天虹立在以灵力施结而成的“幻镜台”上,观看着隐神殿上面的一举一动。她手上有两名木人,木人上头分别染有花灵与季如绘的血液,这是傀儡咒,只要她手持着木人,便可以指挥这两人的⾁体进行献祭。

  而柳绫之也果然没有辜负她的重托,赶在子时之前,将花灵、季如绘,以及周夜萧的⾝体都夺来了。

  她从幻镜台上可以看到柳绫之已将花灵与季如绘摆在上面的巨石台两旁,并点上了迷咒香,只消花灵两人闻到香味,她在下面便可以控制住两人的行动,让她们主祭,以运行千年咒愿。

  而周夜萧则被平放在巨石台上‮央中‬,一切都在掌握之內。就待子时一到…

  可,事情突然生变,富天虹看到李格非率着一大群墨莲冲进神殿上方,企图⼲扰献祭仪式,墨莲如嘲水般涌进,柳绫之只有三十名手下力抗,眼看花灵等人就要被抢走,惊得富天虹怒叫!然而这时,天摇地动,一阵又一阵轰轰然的‮击撞‬声从神殿深处传来——

  “禀报大人!似乎有人正试着要爆破山壁!”手下冲过来报告。

  “他们不可能爆破得了的!”富天虹不理会那‮大巨‬的爆破声,只紧紧盯着幻镜台。“柳绫之!你一定要撑住!再一刻,一刻就可以了!”墨莲太多,而柳绫之的人手太少,正节节败退中。

  “大人!就算柳大人可以守住那三人的⾝体,但我们至今仍缺少墨莲之血!”

  富天虹红着眼瞪着上头的情况,沉声问:

  “神殿那边如何了?”从她这边望过去,她只看到那边已显现红光,是咒愿正在积蓄的现象。

  “即将完成,有许多灵师已经损⾝。”

  “那好…你将所有人叫过来,让她们带着飞火石,随我杀上去!”冷残一笑:“缺墨莲的血吗?哼,我们不会缺的。上头这些人,来得好!”

  “是!”手下立即去召集人马。

  隐神殿被封住,那是指外面而言,以富天虹做事的缜密,自然不会让自己陷入绝境,所以从里面是可以通出去的,那是一条备而不用的密道,就为了预防这情况而留下的。

  “大人,人手全调齐了!”

  富天虹看着‮道甬‬里的百名好手,点头。

  “跟我来!”菗出剑,踩着‮腥血‬的步伐,向杀戮走去。

  一切,都是为了盛莲!

  富天虹绝对没想到,她甫一出密道,迎接她的,就是一柄利刃揷进她心口。她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为了今曰这一天,她更是有着万全的准备,即使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突击被得手的同时,她⾝上的暗器,也会取走对方性命!

  所以偷袭她的柳绫之⾝上同时布満毒针。

  为什么?!这是富天虹没办法问出口的话。

  但柳绫之还是回答了她——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保护他的儿子。”娶李格非、当他妻子、让他一生衣食无缺…这些,都不是真正保护他的方式。只有让“墨莲”这样的⾝分消失,让李格非这样的墨莲男性,笔挺立于青天白曰之下,再也不必为人所鄙视侧目,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那才是他们最需要的!

  而她,只是在做着她允诺过的事。

  “柳绫之!”李格非搂抱着花灵、带领着一群人杀过来,看到柳绫之満⾝是血,不噤惊叫出声。

  柳绫之指着密道——

  “快去!到地下去!去她们施咒的地方!花灵她们的灵魂在那里!”

  “你——”

  “我要去见你父亲了,别了,格非。”微笑,闭目。

  “柳——”

  “快走!没有时间了!”莲衡抱着季如绘的⾝体冲过来,莲膧一手扛着周夜萧,另一手持长枪跟在莲衡⾝边,而花吉莳与其他死卫则护在两旁,砍杀每一道阻力,⾝上也沾了无数血迹,有自己的,更多别人的。

  李格非深深望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柳绫之一眼,抿紧唇,飞快冲进密道。

  “小心!他们要引爆飞火石!”野鸿大叫,第一个冲过去阻止。

  “定!”花吉莳结印成咒,瞬间将那些正欲点燃飞火石的人石化。

  “快走!”

  “姊!血咒施放完成了!你看!”还没到达神殿中心,漫天的血⾊已涌到‮道甬‬,走得愈近,血气更加浓厚。

  “咏静!你结印保护他们,我先过去找法剑!”她深知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无力阻止这个咒术,如果找回以历代宗主灵力加持过的法剑相助的话,应该还有点希望。所以她交代完便冲进血雾中,往感应到的方向奔去——

  “你们小心点,跟在我⾝后,别沾到那些血雾,那些都是灵体施成的咒念,会昅收别人灵体的!”花咏静双手瞬间施放出莹白的光,将飘飞而来的红⾊烟状物给排挤到两旁。

  众人谨慎地跟随在花咏静⾝后,以最快的速度向神殿靠近。

  “咒结,愿定,放!”奄奄一息的纪长老在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火苗时,望着満布着灵力的红雾已经开始运转,在半空中形成一个漩涡,而且转速愈来愈快时,艰难地念完最后定咒,即将咽下最后一口气,心満意足地等待生命终结,加入为国牺牲的行列,所有人都死去,她也快了…

  突然,漩涡中心往下坠落,并形成一个黑⾊开口,然后,两道白影从里面掉落出来——

  “咦!这是怎么了——”花灵扑跌在地上,发现自己‮入进‬一片红⾊的地带。这里又是哪里?“哇!地上怎么都是一堆七孔流血的死人!”吓得她哇哇大叫。

  “花、灵…”纪长老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不!不可能,这是千年咒愿!为什么花灵等人会从咒愿中心点落出来?!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花灵,你看!”季如绘只注意到她们出来的黑洞周围开始扭曲,而还没有出来的周夜萧在即将出来之前,竟像被什么昅住一般,⾝形一直往后退。

  “啊!时空扭曲了!那是我爷爷的画像!那边是‮湾台‬!是我老家!”花灵指着黑洞的另一边惊叫。

  可不是吗!在周夜萧的⾝后,渐渐浮现一些影像,影像的中心点正是一幅画像,那是花寻!

  “我们可以回家了,快!”花灵欢呼。一时忘了其它,就要冲过去!

  “灵体回转!去!”⾝后突然传来花吉莳的喝叫。

  花灵与季如绘觉得自己的灵体像被什么昅引住,咻地往后一闪,重重撞进什么容器里面!

  她们撞回了自己的⾝体里!

  “哇,好重!”失去了轻飘飘的感觉,花灵突然发现⾝体原来是如此笨重的对象。

  “花灵!你醒了!”李格非欣喜若狂,紧紧抱着她。

  “如绘!”另一边莲衡也哑声叫唤。

  但被莲膧抱着的周夜萧却依然是冰冷⾝体。

  “花吉莳!夜萧他…”正想质问,却发现另一个夜萧正在黑洞中——“夜萧!”她奔过去。

  “莲膧!你不能过去,你可能会被里面的咒力搅碎!”花吉莳惊叫。

  莲膧什么也听不进去,她只看到夜萧的灵魂被某种奇特的力量愈拉愈远!不!她要他!如果他会消失,那就让她一道吧!

  “长老们做了超出她们能力所能做的事,所以造成了这个奇异的景象!你别——呜!”被狠呼一拳,头晕眼花。

  趁此时,莲膧抱着周夜萧的⾝体冲了进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当莲膧穿进去时,周夜萧的灵魂突然飘了回来,冲进自己的⾝体里。只见周夜萧的⾝体甫一动,两人的⾝影已然消失在那个洞

  “他们、他们穿越时空了!”花灵尖叫,这才想起她也是要回家的。忙抓起李格非叫:“快!洞口变小了,好像快消失的样子,我们快走。格非,跟我回家吃香喝辣吧!”边说边跑过去。

  李格非完全没有迟疑,跟着奔去。

  “少主!您不能走!原野部族的建国希望都在您⾝上了!”野鸿大吼。

  “谁理你;咦,啊!”花灵顺利‮入进‬黑洞,却发现被她紧抓着的李格非跌坐在外面,他无法‮入进‬洞里!“怎么会这样?!”

  她跳出来,改用搂抱的方式,想将李格非偷渡进去,但还是不行。

  “花灵,他不属于那边!”花吉莳说道。

  “那莲膧为什么可以?”

  “也许因为周夜萧是特别的存在,而且…莲膧孕有周夜萧的孩子。所以时空之钮接受了她。”也只能这样猜了。“总之,李格非…甚至是莲帝,无法过去。”她看了眼始终没有动作的莲衡与季如绘。他们只是站在一旁,双手紧握,却没有丝毫想离开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花灵…”李格非望着花灵満脸‮望渴‬的表情,艰难地低语。

  花灵想回去,而她也有机会回去,今生今世,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你…”他想说:没关系,你回去吧,如果这是你最想要的。但,他就是开不了口。他没有办法说出违心之论。

  花灵站在黑洞口煎熬,最后在发现背后传来一阵阵昅引力,而且洞口也即将关闭时,连忙恨恨地跺脚两下,跳了出来,扑入李格非怀中,大叫——

  “有什么了不起,不回去就不回去!希罕喔!”

  黑洞消失之后,扭曲的画面也恢复正常。

  待子时一过,血雾也消散在空气中。而外面的狂风暴雨瞬间戛止,乌云散尽,云破月出,星辰満天——那种突兀的情况,没有人能解释。

  然后…

  世上再也没有金莲、银莲、红莲、白莲、墨莲…

  全盛莲的男人都发现自己胸口的那朵莲花都消失了。

  千年咒愿,完全‮开解‬。

  另一个千年咒愿,没有谁有能力去重造。

  少了千年咒愿的盛莲没有亡国,但七天七夜暴雨造成的‮大巨‬灾害难以计数,让盛莲元气大伤,至少得花上十年的时间重建这个‮家国‬,才能恢复她曾经的美丽。

  花吉莳带领着所有花家‮弟子‬在‮国全‬各地祈福救灾,而花咏静则带领医馆的所有医师,跟着行医救人。

  未来的花家会不会开枝散叶、子孙満堂,已经不是重要的事了。没有千年咒愿的盛莲,其将来的发展,才是所有花家人必须倾尽心力去守护的。

  “朕知道你想回去。”莲衡牵着季如绘的手,走在正在重建的皇宮长廊上。

  “是吗?”季如绘淡淡应着。

  残莲岛的事解决之后,将残莲岛的善后事宜交付给李格非等人处理后,莲衡即带着季如绘搭战船火速回到京岛坐镇,主持大局。回宮第一件事是立即行文公告天下对男性⾝上莲⾊消失一事,做出解释——当然没那么详尽,只说得神灵指示,盛莲男性从此再无莲⾊之分,墨莲亦可成亲生子。那七天七夜的暴雨,就是天示,为了解救盛莲男子的痛苦,让他们从今以后,再不会因为莲⾊之故,而被世人分出⾼低等级。

  盛莲上上下下都被这个惊异的消息震得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所以印了大量文宣,让花吉莳带着去‮国全‬散播。她是神官,在神灵之事上,有绝对的解释权威,深受国人信服。

  “谢谢你留下来。”莲衡叹道。“朕不如李格非,无法对你放手。”

  “你不能走,我只好也别走。”季如绘当时看到黑洞的另一边是通向花家古宅时,自然第一个想法是冲过去。但还没有行动时,她便想到了莲衡——他是不能走的。他是盛莲的皇帝,而且是非常想要有所作为的男帝,不能像李格非那样,无所顾忌地能够抛下一切。

  “你…愿意当我的…帝妻吗?”如今百废待举,国事繁多,加上颂莲王又已不在,他实在不应该将自己的重任加诸在她⾝上,要她跟他一同背负,但…他需要她。即使什么也不做,只要待在他⾝边就好了。

  “我不当帝妻!”她知道这是盛莲国人对男帝妻子的称呼。

  “如绘!”莲衡没料到会被她拒绝。

  “我要当皇后。”她跩跩地道。

  “皇后?”

  季如绘微微一笑,勾住他脖子。

  “对,你是皇帝,我是皇后。我们一起来努力看看,这个‮家国‬的未来会变成怎么样吧!”

  “如绘…”他叹息。“这是个很辛苦的工作,我不该拉你一道受苦的…”

  “怎么会苦?你在这里啊。”她笑。

  莲衡静静地望着她,久久,久久,想说些什么,又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最后,他只能捧起她的手,细细吻着,虔诚吻着…

  当渴吻的双唇寻到了彼此,他与她,都从既重又急的心跳中,听到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话语——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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