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眼前是两块玉佩,通体晶莹如水,光线折射下隐约可见跃动的翠⾊,分开来看,半月的形状宛若弯勾状的碧绿清泉,两块玉合体时,看似一轮圆満的月,可若细看,从碧玉的雕刻上会发现合成的圆其实是一对在水中缠绵的交颈鸳鸯。
毫无疑问,这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不论是玉的质地还是雕工,都非常细致罕见。
在阮草儿的记忆里,这是娘亲留给她的遗物,而且她给阮草儿这块玉时还说这是她们⺟女俩的小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阮老爷。
阮草儿虽然不懂娘亲为啥要这么神秘,不过第一眼看到半月玉佩,阮草儿就喜欢极了,立马点头答应,并把半月玉佩小心收蔵,不让人知道。
阮老爷和二夫人出事后,阮草儿的所有东西都被阮夫人和两个女儿抢走了,只有这块玉佩,是阮草儿唯一偷留下来的宝物。
她对这块半月玉佩也很喜欢。女人嘛,就是喜欢这种漂亮精致的小玩意儿。她还曾想着,要是能有另一块半月玉佩就好了,两块半月合体,鸳鸯相聚,这玉一定更完美。
只可惜她一直没找到能和半月玉佩匹配的玉,这个念想也就只能先搁着。
现在,她的念想终于实现了,而且她还不用自己找块玉打造,就有人亲自把玉送来给她,可是她、一、点、也、不、⾼、兴!
目光从两块玉上移开,阮草儿默默地看向自称是她未婚夫的人。
看到阮草儿注视的目光,男人立即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可惜阮草儿只看到一大把乱糟糟的胡子,配上那笑容,怎么看都像个恶心的痴汉好吧,那双弯成半月状的琥珀眼眸是満迷人的,不过也只有这个优点而已,其他怎么看都像个态变痴汉!
“你说,你是我的未婚夫?”这阮草儿的未婚夫还真多,前一任是个烂咖,而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分不明的未婚夫她雏眉,男人⾝上的恶臭实在让她无法忍受,就算保持着一尺的距离,还是能闻到男人⾝上的酸腐味。
“嗯。”男人用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阮草儿,像只寻找主人很久的忠犬。
“阮草儿,我找你好久。”这一句话他说得很有力,甚至激动地从椅子上起⾝,想扑向阮草儿。
“停!”阮草儿立即伸手挡住他。“给我站住!不准靠近我!”
“哦。”男人奋兴的心情瞬间像被冷水冰冻,萎靡地垂下肩膀,⾼大的⾝影可怜兮兮地,一双眼很是委屈地盯着阮草儿。
虽然男人的模样邋遢,不过搭配这样可怜的表情,还是能激起女人的柔软⺟性。
可惜阮草儿的⺟性早在第一世被劈腿又悲剧地被盆栽砸死后就一滴不剩了,对男人这种三只脚的生物同情,衰的就是自己!
因此,阮草儿绷着脸,完全不受男人可怜的模样影响,用手指着他命令“给我坐下。”
“哦。”男人像只大型犬,很乖地又坐回椅上。
阮草儿也坐到上方的主位。一直窝在桌上的小肥猫一看到主人坐下,立即爬起⾝想窝到主人温暖的膝上。它早上可是忠心护主哦!需要主人奖励的摸抚。
至于那个心怀不轨的烂咖未婚夫,她没空处理他,就让领着保镖赶来护驾的宝珠先教训一下。不理会王百川的大呼小叫,她直接带男人回到商区。
阮草儿不是没想过无视男人的存在,毕竟搞不好他是来诈骗的。可因为王百川那个蠢货带着人在庙里堵她,宝珠又轰轰烈烈地领人追到桃花林,后头就跟着一堆看热闹的。他们听到王百川喳呼着自己才是正牌未婚夫,要她别被骗,马上知道有新八卦了,个个等着看好戏。
阮草儿当下真想宰了王百川!她让宝珠堵住王百川的嘴,不想继续被人围观看戏,只好带男人回家。
摸摸扑到膝上撒娇的爱猫,她拿块小鱼⼲喂它,小肥猫欢喜地喵喵叫,一边啃着鱼⼲一边享受主人的摸抚。
逗着猫咪,阮草儿顺便平静一下暴躁的心情。暗暗深昅口气,冷静下来后,她微微抬起下巴,⾼贵冷艳地看着男人“现在,我问一句,你回一句。”
男人本来正嫉妒地看着肥猫,他的媳妇儿对他好冷淡,却对一只肥猫那么好,他心里有大巨的不満。不过这不満在阮草儿跟他说话时立马消失,他挺直宽阔的背,正襟危坐,迷人的琥珀眼眸像求摸抚的大狗狗,闪闪发亮地看着阮草儿。
不过阮草儿是猫奴,对大型犬没趣兴。
无视男人的卖萌,阮草儿冷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齐云琅。”有点绕舌的名字从男人嘴里吐出。
阮草儿注意男人的口音很久了“你是异族人?”
齐云琅点头,乖乖回道:“我是布古族人。”
布古族,这阮草儿倒听过。在东北的云泽草原有许多游牧民族,他们善猎善战,却也崇尚自由。这些民族聚集在一起,虽然没有组成家国,却也是一股庞大的势力,而布古族是其中的大族之一。
从云泽草原到五喜城可是有着遥远的距离,就算骑马也得花三、四个月,瞧这齐云琅的模样,又脏又臭的,搞不好是一路乞讨来的。
阮草儿再问“你手上的半月玉佩怎么来的?”
“阿爹留给我的。阿爹说,这是我和我媳妇儿的结亲物。”脏污的脸露出灿烂笑容,齐云琅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阮草儿。“草儿,我的媳妇儿就是你。”
面对齐云琅的笑脸,阮草儿完全不受迷惑,虽然这脏鬼的牙齿白得可以拍人黑牙膏广告。“谁是你媳妇儿?别乱认!”一个玉佩就想认亲,她阮草儿是那么好骗的吗?
“我没乱认!阿爹说了,我的媳妇儿叫阮草儿,而且也有一个半月玉佩。你看,你不就有吗?媳妇儿,你不能不认我呀!”齐云琅可怜地瘪嘴,又激动地想扑上阮草儿。
“给我坐下!”看到齐云琅要起⾝,阮草儿立即命令“没我的允许,你不准靠过来!”
“哦。”齐云琅再次委屈坐下。如果他有狗耳朵的话,此时绝对是沮丧地垂下。
“你爹怎么跟你说的?全部告诉我!”阮草儿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要跟她说又是上一代惹的祸。
齐云琅抓抓凌乱的发,阮草儿⾝体一僵,抱着爱猫马上往后缩。
靠!她都看到细菌在空中飞了,而抓头发的人还没自觉!
阮草儿受不了了。“抓什么头发!把你的脏爪子放在腿上,坐正!不准动!”
“哦。”媳妇儿好凶哦,连抓头发也不行。齐云琅好委屈地把手放到膝上。
阮草儿可没耐性看他装可怜。“还不快说!”
看来媳妇儿的脾气很不好呢。不过阿爹说,不管媳妇儿怎样不好,当丈夫的就是要容忍,这样才是男子汉。
再说,人家说打是情骂是爱,媳妇儿对他凶也许就是爱的表现呀!
这么想着,齐云琅受伤的心立即被慰抚,乖乖地回答媳妇儿的问话。
“我阿爹说这块玉佩是他和未婚妻的订亲物。这个未婚妻就是你娘。”齐云琅非常多余地补上后面这句。
阮草儿真想给个白眼,她又不是白痴。不过听到这个开头,她大概能猜到下面的狗血剧情了。
果然,齐云琅接下来的话证实了阮草儿的猜测。
“我阿爹说当年他和你娘可是两小无猜,还约定等你娘十五岁时就把你娘娶进门,谁知你娘十二岁那年跟家人外出时遇到马贼抢劫,你娘就此失了下落。阿爹说他那时可是伤心死了,虽然后来娶了我阿娘,心里却还是一直记挂你娘亲,直到四年前我阿爹带着族人出外经商时巧合遇到你娘,两人相认后只叹有缘无分。不过我阿爹说今生虽然没缘,缘分可由下一代续嘛!虽然那时你娘说你已经有未婚夫了,还要把半月玉佩退还给我阿爹,不过阿爹坚持不收,再说男未婚女未嫁的,我也不是没机会。”
草原民族的民风可是很开放的,双方比离再各寻另一半的事都常发生,一个小小的未婚夫算什么呢。
“本来我阿爹回族里后就要叫我来找媳妇儿你的,可那时云泽草原马贼横行,整个乱七八糟的,阿爹只好先把这亲事放下,说要是你真的嫁人了,那就是你我两人没缘,只好再等下一代。可前阵子阿爹让人打听媳妇儿你的事,没想到岳父岳⺟竟然出意外走了,未婚夫也悔婚了,所以媳妇儿你现在是孤家寡人,我就被阿爹踢出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