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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群豪浴血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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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眼看孙不琊直向脉⽳上抓来,剑盾已经被花树封了开去,要想封闭已自不及,只好向旁侧闪过去。

  哪知孙不琊掌势未到,突然一伸手指,弹了过去。

  一股暗劲,涌了过去,正中那人手腕之上,手腕一⿇,五指突然失去了力道,剑盾脫手而落。

  这弹指神通工夫,乃孙不琊生平的绝技之一。

  萧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眼看孙不琊全力抢那剑盾,立时振起精神,挥动剑盾,为他拒挡⾝后两翼之敌。

  但闻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孙不琊一击中敌人,疾快绝伦的抢过了剑盾。

  兵刃到手,精神大振,挥动剑盾左挡右击,攻势凌厉无比。

  ,那执盾武士,手中虽然有毒针,但两方正陷入混战之局,生怕伤到了自己人,不敢随便出手。

  这时,萧翎已和孙不琊背面相立,一面执盾拒挡四面八方的攻击,一面施展传音之术,研商着退敌之策。

  只听孙不琊说道:“老弟,这几人的武功,确实⾼过那些黑衣武士,再这样和他们缠斗下去,如何了局?倒不如合力反击,先伤他们几人如何?”

  萧翎道:“在下所虑的,乃是他们手中毒针,如若那三四人合手齐攻,分由四面八方打出毒针,虽有剑盾可资防⾝,也难同时拒开四面攻来的毒针。”

  孙不琊剑盾连挥,金铁大震声中,挡开两翼攻势,道:“拖下去对我等有害无益…”

  只听一阵急促的鼓声,传了过来。那手执剑盾的武士,随着急促的鼓声,展开了快速的攻势,分由两个方位,叠浪重波而上。

  每一个攻上来的执盾武士,挥动剑盾,全力攻出三招,然后就自动退下。

  萧翎已然觉出。这是一种车轮战法,执盾武士,分明想以众多的人手,以硬拼的方法,把两人活活累死。

  几阵硬拼之后,萧翎和孙不琊同时感觉到这号称百花山庄十八金刚的执盾武士,果非平常武林人物,每一个都有着雄浑的內力。

  孙不琊挡开七轮攻势已和那执盾武士硬打硬拼了三七二十一招,心中既是惊奇,又是畏惧,暗施传音之术,说道:“老弟,这些执盾武士,手有利器,但却弃之不用,竟然和咱们硬拼起来,只怕是别有阴谋。”

  萧翎亦警觉到,这般缠斗下去,也难长期支撑,一面又心急父⺟安危,当下应道:

  “不错,老前辈可有拒敌之策。”

  孙不琊道:“以老夫之意,如是和他们耗斗下去,自费气为,还不如冒险抢攻,伤了他们一个是一个。”

  萧翎道;“在下亦是这般想法,但必须同时出手才好。”

  孙不琊道:“老叫化心中有一件十分怀疑的事,不愿施下毒手伤人!”

  萧翎奇道:“什么事?”

  孙不琊道:“老叫化觉着这些执盾武士,个个都似有着深厚的功力,如若照常情而论,这些人都该有三十年以上的火候,功力,那决非沈木风短短的数十年的时间,可以‮教调‬出如此的⾼手。”

  萧翎心中暗暗忖道:如若单以这般人的武功而论,那确实不在中州二贾之下,何以竞甘为沈木风的爪牙。心中念头转动,口里却连声应道:

  “不错,在下亦觉得这施用剑盾武士,功力深厚。

  远在一般武林人物之上。”

  两人一面用传音术交谈,一面改变了打法,只要应付一下那执盾武士的攻势,以便保存实力,准备反击之用。

  孙不琊道:“老弟,可瞧出他们手中剑盾的武功路数吗?”

  萧翎道:“在下阅历经验不足,瞧不出这些人的武功路数。”

  孙不琊道:“老叫化却从这些人剑盾招数之上,瞧出颇似少林门下,因此心中顾虑甚多,万一伤了这些人,结怨少林,岂不是一大憾事。”

  萧翎只觉那些轮攻武士,手中剑盾招数,愈来愈是奇幻,力道也愈来愈是強猛,不噤暗暗吃惊,说道:“就算他们是少林门人,但此刻却已为百花山庄效劳,如是咱们手下留情,不下辣手伤人,在下是无信心,能够冲出围攻。”

  孙不琊沉昑了一阵,道:“情势迫人,纵然不幸叫老叫化料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当先大喝一声,陡然向前冲去,他手中剑盾的力道,忽的加強,凡是和他剑盾触接的黑衣武士,立时被震的向后退去。

  萧翎回目一顾,眼看孙不琊发动了反击,紧随着发动。

  左手剑盾翻转,阻挡攻势,右手暗运起修罗指力,乘隙点出。

  这修罗指,乃昔年名动武林的柳仙子,独步江湖的绝技,指力強猛,霸道异常。

  萧翎施出修罗指后,片刻间,已被他连伤四人。

  孙不琊目睹萧翎的神勇,连伤了数人,自己竟然还未打倒一个,不噤有些‮愧羞‬,手中剑盾一紧,全力出手。

  他內功深厚,力道強猛,这一全力施展,手中剑盾有如巨浪排空,迫得那黑衣人纷纷向后退去。

  这时,神偷向飞和金算盘商八,眼看两人久战那执盾武士,生恐两人內力难继,有了闪失,忙联袂赶来助拳。

  但见孙不琊大展神威,手中剑盾电掣轮转,挡者披靡,立时又隐入花树丛中。

  神偷向飞低声对商八说道:“沈木风无怪敢存小觑天下英雄之心,这百花山庄的确是卧虎蔵龙,除了这十八金刚之外,不知还有多少⾼手?”

  商八道:“昔年那沈木风被天下英雄联袂大败之后,就该穷追搜杀才是,如今他羽翼又丰,此刻再想收拾他,只怕是事倍功半了。”

  向飞道:“何止是事倍功半,照老偷儿的看法,纵然是集天下各大门派,再效昔年,来一次联手同盟,只怕也难对付得了。”语声微微一顿,又道:“但这丐帮长老孙不琊竟然还活在人世,而且还赶到百花山庄中来,不能不算是出乎意外,这老儿倒是沈木风一个劲敌。”

  这两人本意赶来助拳,但见孙不琊和萧翎已然展开反击,那些执盾武士,伤亡累累,自己两人纵然出手,也未必能帮上忙,索性蔵在花树之后,不再出手,谈论起江湖大事来。

  只听金算盘商八说道:“兄弟之见,咱们那位萧大哥,才是当今武林中唯一救星,今后,能和沈木风一争长短,挽狂澜于既倒者,非他莫属。”

  向飞心中有些不眼,正待出言反驳,瞥见萧翎弃去手中剑盾,右手一伸,抓住了左侧攻来的盾上利剑,飞起一脚,把那个执盾武士踢了一个跟斗,反手一指,又点倒了一个。

  这等豪勇的打法,只瞧的神偷向飞,呆了一呆,低声问商八道:“你那位年纪轻轻的萧大哥,练的是什么武功?”

  其实金算盘商八眼看他赤手空拳,抓住那盾上利剑,心中的惊愕,不在神偷向飞之下,但听向飞问话,却又不能说出不知。

  只好支支吾吾说道:“咱们那龙头大哥,天纵奇才,武通‮家百‬,如何能说他通达那种武功,简直是无技不精。”

  向飞一皱眉头道:“他赤手抓剑、不畏伤害,老偷儿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商八道:“那你就开开眼界吧!”他不知萧翎手中套有千年蛟皮手套,利刃难伤,要他说出何以不畏刀剑,实是无法说出来,那就只好随口胡谄了。

  萧翎大展神威,运起护⾝罡气,以修罗指为伤敌,但见他纵横于剑盾寒芒之中,片刻中,连伤八人之多。

  孙不琊自是不甘示弱,把毕生修为的內力,贯注于手中剑盾之上,专以硬接硬打,那执盾武士,只要接他一击,必然被震得向后退出数步。

  这时,执盾武士,已然伤亡大半,余下之人,不是虎口被震破,鲜血淋漓,就是累的精疲力竭,有心施放手中毒针,但在萧翎和孙不琊着着迫攻之下,已是心余力拙。

  这当儿,突然响起一阵铜锣之声,那⾼燃的火把,也随着熄去。

  这些十八金刚,和萧翎及孙不琊一番恶战,已是伤亡累累。

  溃不成军。

  花树林中,忽然间黑了下来。

  余下未伤的执盾武士,借黑夜的掩护,分由四面八方逃去。

  马文飞一扬手中折扇,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当先向前奔去,与萧翎等会在一起,急步向外冲去。

  萧翎侧目望去,只见孙不琊双手捧腹而行,不噤心中大惊,低声问道:“老前辈怎么了?”

  孙不琊放开双手,淡然说道:“没有事。”

  越过群豪,带头而行。

  大约是百花山庄认为‮出派‬十八金刚的阵容定可把群豪拦于花树林中,却不料孙不琊和萧翎豪勇无伦,竟然一举把号称百花山庄十八金刚的剑盾武士一举击溃,是以,一路上再无阻拦。

  神偷向飞突然加快脚步,行到萧翎⾝侧,道:“孙老前辈有些不对,要多多留心一些。”

  萧翎点点头,紧随在孙不琊的⾝后,暗中留心着他的举动。

  片刻间,群豪已离开了百花山庄。

  出得庄外,群豪都不噤长长吁一口气,紧张精神,为之一松。

  背负着萧夫人的玉兰,突然加快脚步,行至萧翎⾝侧,急道:“相公快些转向正北,这是一片死地…”话还未完,突然一声长啸,群豪⾝前不远处,忽然挑起了五盏红灯。

  每盏红灯上,都写着“回避”两个白⾊大字。

  红灯白字,看得十分清楚。

  玉兰急得一跺脚,长叹一声,道:“果然排出了五龙大阵。”

  群豪听得那金兰说出十八金刚的利害,那果然一点不错,如非孙不琊和萧翎两位,神勇绝世,击溃十八金刚的剑盾,群豪只怕都毁在十八金刚手中,此刻,看玉兰紧张神⾊,和那绝望的口气,都不噤为之一呆。

  向飞低声问道:“何谓五龙大阵?”

  玉兰道:“沈木风处心积虑,要东山再起,称霸武林,是以,在隐息百花山庄之后,就全心全意的准备,在他苦心培育之下,用以搏杀天下英雄的三大主力,除了八大血影化⾝和十八金刚,还有这五龙大阵了!”

  孙不琊缓缓回过头来,说道:“这五龙大阵,比起那十八金刚如何?”

  玉兰道:“据小婢所知,这五龙大阵,乃是那沈木风引以自豪的一大成就,‮实真‬的內情,小婢虽不知道,但那五龙強过十八金刚,是绝无疑问了!”

  豪迈无伦,游戏风尘的孙不琊,突然间轻轻叹息一声,道:

  “如若这五龙大阵,当真要強过那十八金刚…”

  只听一阵怪啸,打断了孙不琊未完之言。

  孙不琊话未完,但弦外之音,无疑是说,五龙大阵如強过十八金刚,今曰只怕是难以生离此地了。

  萧翎暗中观察,孙不琊已受了很重的內伤,只因他功力深厚,勉強克制着,不使伤势发作。

  凝目望去,只见那五盏红灯下各站着一个奇形怪人。

  司马乾冷哼一声,道:“就算再把他们装饰的更难看些,也不足以吓人。”

  原来,那五龙大阵中,手持红灯的怪人,形状十分可怖,全⾝上下一片红,红发披垂,自头以下,一片片红⾊的鳞甲,双手奇长,带着三寸左右的指甲,脸上也被一种红⾊的物体罩着,只露出一对闪烁的眼睛。

  萧翎缓缓从玉兰手中取过长剑,沉声说道:“诸位请站原地别动,在下去试它一试。”仗剑向前行去。

  他的武功⾼強,早已使人人心生敬眼,如是他亦无法克制这五个怪形怪状的人,结局自然是凶多吉少。

  金兰突然低声说道:“相公我跟你去。”

  萧翎一皱眉头,道:“你去做什么?”

  金兰道:“小婢胸中知道百花山庄的暗号,也许有助相公之处。”

  萧翎道:“不用了,我只是去试他们一阵…”

  突见孙不琊一挺胸,道:“老叫化子陪你。”

  萧翎急急说道:“使不得,老前辈…”他本想说老前辈已受內伤,如何还能临敌动手,但想到他一世英名,赶忙改口道:

  “老前辈乃主持大局之人,还望多多保重,在下先试它一阵,也许老前辈可就其间瞧出破敌之策。”

  孙不琊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要多加小心了。”

  萧翎道:“有劳关怀。”大步向前行去。

  他选择了正中一盏红灯,提气运功,缓步向前行去。

  自从和那施用剑盾的武士动手之后,对百花山庄中人,萧翎亦不敢稍存轻视之心,缓步而行,逼近那红衣怪人五六尺处,就停了下来,轻挥手中长剑,闪起了两朵剑花,冷冷说道:“阁下这等奇形怪状的衣着装束,难道就能吓倒人吗?”

  那红衣人默然不语,只用两道森寒的目光,瞧着萧翎。

  萧翎想以言语激怒那红衣人,要他出手,亦可先查看一下对方的武功路数。

  那红衣人手中没有兵刃,双手都留着很长的指甲,显然,是以双手主攻,攻势定然十分诡异难测,激怒对方先出手,也好量敌施为。

  萧翎连番施用激将之法,那红衣人竟是始终不发一言,也不出手抢攻,只是用目光望着萧翎。

  双方便持约一盏热茶工夫,萧翎已是难再忍耐,双目凝神,查看那红衣人四周一眼,不见埋伏,才陡然向前数近一步,道:

  “看剑!”

  寒光一闪,疾向那红衣人前胸刺去。

  只听当的一声,长剑竟然点中了那红衣怪人前胸,但就有如点在坚石之上。

  原来,那红衣人早已披了甲衣,那鱼鳞般的红衣,也不知是何物作成,百炼精钢的长剑,竟也刺它不透。

  萧翎手中长剑,虽未能‮穿贯‬红甲,但他去势力道,却是不弱,震得那红衣怪人,一连向后退了三大步。

  萧翎一收长剑,心中暗道。看来见面不如闻名,那金兰、玉兰,把这红衣五龙夸赞得豪勇绝伦,怎的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心中正自付思,忽见那红衣人⾝子摇了几摇,一交跌坐在地上。

  这意外的变化,只瞧得萧翎和场中群豪,个个圆睁双目,望着那跌摔在地上的红衣人出神。

  神偷向飞大步行了过来,走到萧翎⾝侧,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呢?”

  萧翎道:“不知道,我刺了他一剑正中前胸,他就这般向后退去,跌摔在地上。”

  向飞一皱眉头,道:“这就有些奇怪了,只怕其间别有原因。”

  萧翎道:“我也是觉着有点奇怪,但他明明倒了下去,咱们趁机会冲过去就是。”

  向飞道:“不错,你在前面开道老偷儿去招呼他们一声。”他转⾝奔了回去,招呼了众豪,鱼贯而过。

  被金兰和玉兰称赞得天下无敌的五龙大阵,竟然是这般的平淡无奇。

  那被萧翎击倒于地的红衣人,仍然静静的坐在地上,群豪由他⾝侧行过,竟是毫无反应。

  司马乾道:“奇怪呀,那五个红衣人,装束怪异,而且站的位置,亦似隐含奇门阵位,何以竟然是那般不堪一击。”

  群豪出得了百花山庄,紧张的心情,亦为之突然一松,想到那连番恶战的情景,无不是余悸仍存,今番能出得百花山庄,实算得不幸中的大幸,出庄之后,都有着死里逃生之感。

  马文飞回顾了金兰一眼,低声说道:“沈术风诡计多端,会不会是故意施用的疑兵之计。”

  金兰摇‮头摇‬,道:“不错,那五龙大阵详细內情,小婢虽是不知,但见几人穿的‮服衣‬,颇似沈术风苦心编制的龙甲…”

  向飞道:“人制龙甲,那是费尽了心血之物,咱们该把那衣甲带走才是。”

  群豪都听得心中暗笑,忖道:这者偷儿当真是贼性难改!

  金兰淡淡一笑,道:“那龙甲的大小,都是比着五龙⾝长裁制成,别人也未必能穿着合⾝。”

  马文飞道:“姑娘可知那龙甲是何物制成的吗?”

  金兰道:“那沈木风在何处拣来可避刀枪的鳞片,小婢不知,但那连结鳞片之物,是蛛丝综合以特制银线合成,韧度甚強,普通的钢刀,利剑,很难伤得了它…”

  她回顾了萧翎一眼,看他亦听得十分入神,接了下去,道:

  “沈木风为了制造五套龙甲,‮出派‬庄中⾼手,掳来了数十位缝制名手,费时三年,才制成五套龙甲,可知他对那五龙大阵,寄望之重了!”

  向飞道:“奇怪的是那些人怎的难挡一击?”

  玉兰接道:“那人难挡一击,虽然奇怪,另外四个人,都站在原地不动,更是不可思议了。”

  马文飞道:“萧兄,你究竟用的什么剑招?”

  这萧翎武功⾼強,已使群豪心折,他在对敌动手之间,对手愈強,他的武功也愈见突出,非常人能及,和那黑衣武士恶斗之时,他虽然伤敌最多,但看上去,却不如那孙不琊威风八面,但在和百花山庄十八金刚动手时,孙不琊又显然不如萧翎了。

  司马乾突然失声叫道:“你也姓萧吗?”

  萧翎想他一个陌生之人,出手相助,浴血苦战,自是不该再隐瞒姓名⾝份了,道:

  “兄弟萧翎。”

  马文飞笑道:“货真价实的萧翎!”

  久久沉默不语的孙不琊,突然转过脸来,望着萧翎,道:

  “你叫萧翎?”

  萧翎道:“不错。”

  孙不琊道:“老夫这次出山之后,就听得你的大名,果然是名不虚传。”

  萧翎知他所指,乃是那蓝玉棠假冒的萧翎,但又觉得这简单之事,如想说的清楚,却又不是几句话能够说的明白,一时间,倒是想不出适当的措词回答。

  金算盘商八突然接口说道:“咱们快走一阵…”

  司马乾道:“为什么?”

  商八道:“沈术风坐息醒来,听到咱们冲出百花山庄的讯息,决然不会甘心…”

  话还未完,遥闻厉啸之声传来,⾝后蹄声得得,直奔而来。

  这些人都是久走江湖之人,一听之下,立时辨出那是马群,至少有十匹以上。

  显然是百花山庄中的追兵赶来。

  马文飞抬头打量四周形势,低声说道:“咱们转向东北。”当先带路,加快脚步行去。

  萧翎心中暗道:他这般带头奔走,想必有所用心,也不多问,一拉商八,道:“咱们兄弟殿后。”

  商八笑道:“好!这百花山庄中人个个手段毒辣,那也不用和他们谈什么江湖规矩了。”

  萧翎不知他言外之意,只好默不作声。

  但闻蹄声渐近,星光下已隐隐可见那奔驰而来的快马。

  萧翎伏手捡起两块山石,扣在手中。

  商八却探手入怀,摸出了一个玉盒,打开盒盖,把盒中之物,洒在地上。

  萧翎道:“兄弟,那盒中放的什么?”

  商八道:“雕虫小技,大哥不要见笑。”

  萧翎道:“兵不厌诈,他们既是不择手段,咱们自然也不用处处光明正大了。”

  商八道:“这玉盒中…”突然住口不言。

  萧翎抬头一看。只见两匹脫群的快速健马,已然迫近到三四丈外,想是商八怕为敌人听去,不便按说下去。

  这时,两匹健马已然奔近,突见火光一闪,紧接着传来了马嘶之声。

  凝目望去,只见一片绿⾊火光,粘在马腿上燃烧起来。

  那较后一人,看到同伴⾝受暗算,想带转马头而回,已来不及。

  但见火光连闪,绿焰闪动,就在马⾝上燃烧起来。

  两匹健马上的人,突然离鞍而起,横飞二丈多远,弃马步行追来。

  但闻两匹健马哀嘶不绝于耳,跳跃着狂奔而去。

  夜⾊中只见那绿⾊的火焰愈来愈大,想那两匹健马,势非被活活烧死不可。

  后面急奔而至的快马,眼看开道之人受伤,立时带组绕道而行。

  商八道:“可惜呀,可惜,这些百花山庄的怪徒果然狡猾得很,如是他们一齐追来,那就烧的好看了。”

  这当儿,那两个弃马步行的大汉,已然快要追到。

  萧翎一扬右腕,两颗石子闪电而出,划起了一片轻啸之声,分向两人打去。

  夜⾊黑暗闪避不易,两人又贪功急迫,竟自各中了一击。

  幸好夜⾊幽暗,萧翎出手的石子,认⽳不准,击中部位并非要害。

  但萧翎腕力強劲,虽非要位,亦是剧疼难当,奔行之势,立时缓了下来。

  但见那急奔的快马,绕过两人,追了上来。

  萧翎目光转动,打量了四下形势一眼,低声向商八说道:

  “眼下大家都饥饿疲累,实难再战,看几人纵马的来势,武功不弱,如若能选择一处狭窄地势,以咱们两人,拒挡追兵,那就最好了!”

  但见快马奔行如飞,片刻间已然迫近两人。

  萧翎又道:“不可和他们缠战,只要设法挡住他们,不让他们追过咱们就是。”

  金算盘探手人怀,摸出金笔,口中连声应道:“不错,不错。”

  萧翎听他答话之中,隐隐有喘息之声,心中暗暗叹道:“如若再被百花山庄的武士们围了起来,这场恶战下来,只怕要大部伤亡…”

  正自叹息间,突闻马文飞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两位不可恋战。”

  萧翎突然一转⾝,拦住商八,口中沉声喝道:“兄弟先退。”

  商八知他武功,也不客气,返⾝一跃两丈多远。

  就这一瞬,那当先一匹快马,已然冲近。

  萧翎扬手一掌,劈了出去。

  一股強劲的潜力,涌了过去。

  那马上人双掌推出,硬接一掌。

  萧翎的掌力強猛,那人接得一掌,立时被震得由马背上摔了下去。

  但见他⾝子将着实地时,突然一挺而起,又对萧翎扑了过来。

  此人悍不畏死,虽然为萧翎掌力震得翻下马背,但却毫无避战之心。

  就在那大汉冲近萧翎的同时,又有两匹快马奔来,双剑齐出,直对萧翎攻来。

  萧翎不退反进,猛然向前冲了两步,避开左右夹击的双剑,掌力却和那赤手大汉接实。

  这一掌他劲蓄掌心,直待双掌接实,內力才陡然涌出。

  但闻那大汉闷哼一声,连退五步,一交跌坐在地上。

  这次,他受伤甚重,一时间无法再起。

  萧翎虽然伤了一人。但那急追的快马,又有四五人,一齐拥到。

  但见刀光闪动,剑气如虹,两柄单刀,两支长剑,同时攻了过来。

  萧翎左掌拍出,震开左面之敌,右手疾伸而出,抓住了一支刺过来的长剑,用力一拖,生生把那人由马上给拖了下来,萧翎借势飞起一脚,把那人给踢了一个跟头。

  他武功虽然⾼強,但连番恶战之后,亦不噤有着疲劳之感,只顾夺取兵刃,却忽略了背面,但感背上一疼,中了一剑。

  萧翎本有罡气护⾝,伤他不易,一则因久战之后,体力不支,二则只顾拒敌,忘了运罡气护⾝,这一剑伤的不轻。

  萧翎⾝子一斜,一剑扫出。

  只听叮叮当当之声,震开四五支攻来的刀剑。

  但闻去路上,厉喝传来,打的似甚激烈。

  萧翎顾不得背上剑伤,急需运气止血,长剑疾伸,勾起一片剑花,惨凄声中,刺伤一人。

  他开始以快速剑招求胜,出手尽都是奇幻难测的招术。

  但闻呼叫呻昑之声,不绝于耳,片刻工夫,萧翎已连伤五人,破围而出。

  他担心父⺟安危,无心恋战下去,一提气放腾向前奔去。

  只见大道转弯处,横立着一排手执兵刃的武林同道,正和百花山庄中的追兵,展开着一场激烈的恶战。

  萧翎目光一掠,认出那是八手神龙端木正,带着那位面目姣好,端庄严肃的青衣少女,和破侠常大海,带着两个弟子。

  这五人一排横生阻拦住了追兵。

  在两人⾝后,还站着一位提火龙棒,全⾝红衣,黑髯垂胸的三阳神弹陆魁章。

  马文飞早已在阵旁相候,眼看萧翎奔了过来,急急说道:

  “快请过来,先吃点食用之物,再休息一下。”

  萧翎举步向前奔冲,端木正突然向旁一闪,萧翎借势冲了过去。

  马文飞带着萧翎急急转过弯去,说道:“快请坐下休息一会,进些食物…”忽然瞧见了萧翎⾝上鲜血直滴,惊道:“你受了伤?”

  原来,他心知萧翎武功⾼強,在百花山庄那等剧烈的恶战之下,均能安然无恙,这区区追兵,如何能够伤得了他,是以,蓦见他⾝上鲜血时,还当是杀敌溅落‮服衣‬之上。

  但愈瞧愈觉不对,仔细一看,背上伤口不小,鲜血仍然不停涌了出来。

  马文飞看萧翎衣着为鲜血染透,忍不住说出口来。

  萧翎突然‮腿两‬一软,赶忙垂剑,撑住⾝子,缓缓坐了下去。

  原来,马文飞一提起受伤的事,萧翎立时想到了还未运气止血,这一阵奔走不停,只怕已是失血不少。

  心中念头及此,顿感⾝体不支。

  这时,群豪都正坐着休息,进些食用之物,希望及早能使体力回复,好有再战之能,是以萧翎受伤的事,很快的传了开去,金兰首先赶了过来,急急问道:“伤的很重吗?”

  萧翎摇‮头摇‬,道:“不防事。”

  金兰道:“相公一人,系我等安危,岂可不珍重⾝体,伤在何处,快些让我包扎起来。”

  萧翎缓缓转过睑去,道:“有劳了。”

  金兰一看他背后剑伤,刺入甚深,心中大为担忧,暗暗祈祷道:“但愿不要伤到了筋骨才好。”掏出了绢帕,很仔细的包起伤势。

  这时,休息的群豪,全都闻惊赶了过来。

  萧翎大觉不安地说道:“此刻寸阴如金,咱们随时可能和百花山庄的⾼手决战,在下伤势轻微,不用诸位费心…”

  突然发觉不见了孙不琊,不噤一呆。

  金兰目睹萧翎憔悴之⾊,奇道:“相公,哪里不对了?”

  萧翎目光转到马文飞的脸上,道:“诸位可曾见过那孙不琊老前辈吗?”

  群豪听得怔了一怔,相顾偶然。

  原来,群豪饥饿交迫,苦战疲累之下,自顾不暇,竟不知孙不琊何时不见。

  司马乾道:“那老叫化子,武功⾼強,决然不会遭到不测,诸位不要为他担心。”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他受了很重的內伤。”

  但闻一声惨叫传来,一个三旬左右的大汉,右手提剑,全⾝浴血,急急奔了过来。

  商八突然跃飞而起,右手一挥,点了那人左肩两处要⽳。

  萧翎目光一转,认出那人正是跛侠常大海的弟子,只见他一条左臂,由肘间被人截断,虽然商八点了他肩上两处⽳道止血,鲜血仍然不停的渗了出来。

  只见他以剑支地,支撑着⾝躯,说道:“家师命在下转告诸位,快快动⾝,百花山庄中后继援手,已然赶到,家师和端木老前辈,虽然奋力抗拒,但来敌甚众,只怕难以久撑,诸位赶快动⾝…”话未及说完,人已不支,一交跌摔在地上。

  群豪大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手,进过食用之物,又经这一阵休息之后,精神大见好转。

  马文飞挺⾝而起,抱起那大汉说道:“诸位中谁有疗伤灵药?”

  神偷向飞大步行了过来,接道:“老偷儿有!”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撕下一块衣襟,替他敷上‮物药‬,又替他包扎起来。

  这些人物,大都是武林中天南地北的豪雄霸主,平常之曰,自视极⾼,要想让他们为人敷药扎伤,实是大不可能的事,但此刻形势不同,使这些自负孤傲的人物,生出了患难与共之心,忘记了自己的声名地位⾝份,一改自负孤傲之性。

  只见凤竹款步行了过来,道:“马爷,把这位重伤的人,交给小婢吧!”

  马文飞哈哈一笑,道:“天下英雄,如能都像咱们今曰这般同心协力,那沈木风武功再強十倍,又有何可畏之处?”

  司马乾突然一振手中金环,说道:“哪一位和兄弟去助他拦阻強敌后援?”

  向飞道:“老偷儿奉陪。”

  两人联袂跃起,赶往助战而去。

  马文飞抬头打量了四周形势一眼,道:“前面五里处,在下布有第二道阻敌埋伏,咱们只要能再行五里,就可和第二道埋伏会合了!”

  商八道:“百花山庄后援不停拥至,那八手神龙端木正和跛侠常大海等,虽有那司马乾和向飞相助,只怕也难支撑多久。”

  马文飞道:“这个在下已经有了安排,但不知萧兄的伤势,可否走得。”

  金兰道:“不要紧,如是他伤的不能行动,我背着他走…”

  萧翎一跃而起道:“不敢有劳,这点皮⾁之伤,算不得什么。”

  马文飞沉声说道:“萧兄要为天下武林同道保重,不可勉強。”

  商八、金兰一左一右的紧随在萧翎⾝后而行。

  但闻⾝后传来的呼喝之声,凄厉刺耳,显示双方的恶战,激烈绝伦。

  萧翎虽有回头相助之心,但觉背上伤处不停的阵阵作疼,心知已难有再战之能,不噤暗自一叹,放步向前行去。

  五里路程,转眼即到。

  果见两道山谷夹峙的大道上,站着一个虬髯绕颊的大汉。

  萧翎识得那人,正是步天星。

  马文飞抢前一步,拱手说道:“步兄,准备好了吗?”

  步天星道:“已布置就绪,马兄和诸位转过山脚休息,那里早已为诸位备好了食用之物,和代步健马。”

  萧翎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已布置得如此周密,不知是何人策划…

  忖思之间,人已随着群豪穿过两山夹峙的数丈峡谷。

  过了峡谷,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一片广阔的青草地上,马嘶人语,果然有着十几匹鞍橙俱全的健马。

  马文飞低声说道:“萧兄和群豪因此小息,兄弟去招呼第一道阻敌同道退下。”

  萧翎道:“这一阵休息,兄弟已觉出体能尽复,愿和马兄同往一行。”

  马文飞道:“咱们早已定好联络的信号,不用往返奔走,不敢有劳萧见了。”

  萧翎叹息一声,道:“诸位都是为我萧翎浴血奋战,我岂可坐视不前。”

  马文飞道:“可是萧兄伤势…”

  萧翎道:“不妨事了。”

  马文飞不便再行拦阻,只好说道:“萧兄同去瞧瞧则可,但却最好不要出手。”

  商八站起⾝子,道:“在下保护大哥同往。”

  萧翎本想拦阻,但他一脸诚恳之情,只好不再言语。

  一行三人,奔行那峡谷口处,形势早已大变。

  只见那峡道口处,多出四五个手执兵刃的⾼手。

  萧翎目光一掠群豪,就记忆所及,还可认出大半。

  最左一人⾝着孝衣的英俊少年,手中执着一把二尺不到的长剑,正是南派太极门,以回风十八剑,驰名武林的过世掌门人石俊山之子,石奉先。

  紧傍石奉先旁侧一人,五旬左右,执剑肃立着,乃是南派太极门下的邓坤。

  依序而下的是一位青衣执剑老人,萧翎隐隐记得是形意门下的董公诚。

  最左一人,紧靠步天星,⾝⾼八尺,脸⾊赤红,腰盘软索亮银锤,手持強弓,袋揷长箭,正是那个神箭镇乾坤唐元奇。

  除了拦在道口的五人之外,两侧山壁岩石之后,人影闪动,另有埋伏。

  萧翎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原来他们蔵在两面山壁的岩下草丛之中,是以,适才过来时竟未瞧见他们。

  只听马文飞道:“唐兄,可以放起信号,招呼他们撤回来了。”

  唐元奇应了一声,取箭搭弓,呼的一声,长箭离弦,直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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