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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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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一次又一次背着我加药?”徐直面上终于有了厌倦。这种事也要她点破,烦不烦。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跪在地上的白华大惊,扑前抱住徐直衣裙下的长腿,大哭道:“大姑娘!大姑娘!我下次不敢了!不,再也没有下次了!让我留下吧!你不能没有我,每天你都需我的…”

  徐直心烦意乱。“同墨!”

  同墨低着眼眉,上前要拉开白华。

  立在一旁的九行一直小幅度的变换站姿,想要用眼神跟同墨交流,看是要如何帮助白华脫⾝——以前他家犯事前他也是被丫头随从簇拥的少爷,每次地下人一出错,就是互相合作哄他这个少爷到开心也就原谅他们了,只要依样画葫芦,他想白华还是可以留下的;但,他发现同墨就是不跟他对视,仿佛白华的下场与她无关。

  现在是怎样…原来徐直的⾝边人各自为政?

  “大姑娘!大姑娘!我以后再也不敢多事了,我只是想让你好过点…我是要伺候你一辈子的,我不想离开不想…”她痛哭失声,全然失去先前的自信。

  周文武头也没抬,缓缓‮动搅‬着手里‮稠浓‬的药汁,听着徐直如何治理手下人,听到此时,他淡淡说到:“你摆出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底下人做错了事,主子没要你的命,你就该感激涕零了,现在不滚,是要让人抬着你的尸体出去么?”

  白华放声大哭,死抱着不松手。

  徐直扶着额头。“你闭嘴,我头疼。”

  白华马上闭上嘴,但她精致的小脸上布満泪痕,眼眸如雾哭的一点也不难看,果然如周文武所说,一脸楚楚可怜貌。

  徐直向来对这方面就是缺了根筋,她能够由衷的赞叹宝元楼的腿灯具美,也能看出掌中钟的美,这些物品背后充満未知的奥妙,但对人,她第一眼从来注意的就不是美不美俊不俊,第二、第三眼皆然…除非有人提点…她看向周文武问道:“为什么你一眼看到的就是白华楚楚可怜?因为你是男人?”

  周文武瞥了她一眼,只道:“我劝你弄死她吧。今曰你已与她有离心之意,她绝不会再忠心于你,女人最好的武器就在她脸上了,它曰她抓准时机,只需一口必会咬死你。”

  白华傻眼,随即对他大吼大叫:“你胡说胡说!”声音都破裂成碎了,又连忙对徐直哑声说到:“大姑娘,大姑娘,你是明白我的,我绝对不会…”她见徐直被吵得闭上眼,狠狠咬住唇瓣,不敢再惊扰她。

  徐直仍是阖着眼,叹了口气,方到:“或许当年我带你回来是错误的。你知道阿玖跟同墨为什么从来不敢自作主张么?”

  同墨心一跳。

  徐直指着九行的方向。“他以后也不会。你想想这三人的共通点在哪里?”

  白华梨花带雨的小脸茫然着。“我…我想不出来…”

  徐直依然没有张开眼眸,就这么沉默下来,白华盯着徐直,周文武却是微微垂目掩去眼神,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你让我感到烦躁,兽猎前我都不想见到你,你可以留在府里,但不要让我看到你。”

  白华还是愣愣的。

  同墨扯了她一把,在她面前比了个手势,白华这才回过神,大喜道:“好好!我在兽猎前绝不出现在大姑娘面前,以后我会好好伺候大姑娘的…”她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感激的傻笑,藉着同墨的扶持起⾝。

  她不经意的对上周文武嘲讽的眼,瞬间她的心脏扑通一声跳的老⾼。从以前她就觉得西玄二皇子的皮相虽俊,但在看人时却像是毒蛇一样的冰冷滑腻,一旦被缠上都没有好下场的…她回避他若有所思的目光,不敢再在徐直面前胡来,‮腿双‬俱软的让同墨扶着出去。

  九行眼巴巴的看着她们离去,如坐针毡,犹豫片刻,对着周文武作揖,将门半掩后退出去。

  徐直还阖着眼,在无声大魏室內自言自语:“白华到底在想什么?她在图什么?她来时,我让她做九宮图,才智不⾼,这样的人,应是好读透,我怎会看不懂?”

  周文武慢腾腾的看她一眼,仿佛在把玩汤匙般的,一直轻轻的‮动搅‬着药汁。忽的,他嗤笑一声。

  徐直张开美目。“你还没走?”

  “徐直,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你就这么原谅她了。你可知,若我还是皇子,我会怎么做么?我会一刀直接傻了她。原来,你竟远逊于我,竟如此的心软。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搞错。不,是西玄人搞错了么?不是你纵容⾝边人,而是从头到尾她们骑在你头上,而你毫无所觉。那个既精明手段又毒辣的徐直是出自我们的幻想么?你不是还曾逼你亲生父亲辞官回家养老吗?难道只是徐回跟你⾝边人所为?那是我还在想你做的真好,徐太师就是株墙头草,他非辞不可,否则迟早祸及你和徐回。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起我;原来你不是⾼⾼在上,在水一方…哈哈哈!”

  他放声大笑,自嘲道:“我想起来了,是谁说你就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书呆。书呆啊!难怪在四方馆时你不肯走,就是个书呆宁冒险也不离开啊!”

  徐直看着他。

  “徐直,你可记得许久以前,你在宮中遇见张贵妃,你无视她而行,当时我有多亢奋,以为你胆大包天,无惧权势,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我做不到的事你敢做,我因此崇拜你,你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月。我只能膜拜你,我追不上你,我比不上你,我在亵渎你,现在…居然就只是不通人情世故啊!”他边说边笑,笑的不可自抑。

  徐直没把他的嘲笑当一回事,也不认为哪里好笑了。“好了,笑够了就走吧。”

  他的笑声陡然止住,一把拉她做回床上。“我这不是还没喂完么?”他‮动搅‬药汁,小心盛了一匙到她唇边。

  徐直只是注视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周文武抬眼对上她的目光。“徐直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有这头疼之症?有没有可能是你太聪明了?如果变成跟常人一样,这头疼症是不是就好了?”

  徐直闻言,脸⾊终于略有变化——不是动容,而是惊愕。她惊愕的是这位曾经的西玄二皇子的幻想力有点丰富,以及出乎她意料外的蠢笨。

  她道:“白华加入的药是止痛,并没有其他功效。而你所说的,因为聪明,所以脑子有问题,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验证。”

  “是吗…那还是来试试吧。”他语气不容拒绝。

  徐直看他的眼神幽远了起来——再浅白点就是:我傻了才会喝吧。白华为了这碗药被斥责,现在她再回头喝这药,她有病么?

  徐直扯下批在肩上的外衣,要直接去地牢审人了,周文武还是保持那个坐姿,突然间她听见他漫不经心道:“你要喝了,我就告诉你被摄魂后的后遗症。”

  徐直迅速转向他。

  周文武连眼也没抬,道:“我被神魂的整个过程你都在一旁观察?那后遗症你如何观察呢?你认为你去地牢审人,他们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么?你要喝了这碗药,我就一字不漏的告诉你我的后遗症。”

  徐直慢慢的做了回来。

  “我喝了药,你真会详详实实的说?”她就是一个为了学术,转头玖可以没有骨气的一个人。

  周文武勾了下嘴皮。

  徐直迅速盘算了下。喝了白华煎的药是会有困意,反正涂月班都是她的了,醒后再审也是可以,不差那一时半刻。

  有这么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她怎么能放过?周文武人是反复无常,但仔细想想他⾝为皇子时有关学术方面需要皇室帮忙他也一向做到——攸关研究方向,徐直就是个无赖,哪怕学士馆曾有事要皇室帮忙,她也记不得是哪位皇子帮的忙,都一律归在周文武⾝上,好说服自己咬上那个饵。

  她不再说什么,豪气的一口喝了汤匙里乌黑的药汁。

  周文武眉眼微抬,嘴角是一贯的讥笑,又送了一匙到她嘴边,她殷勤的猛喝,喝到最后长发落在颊畔,周文武又跟周文晟一般,天生的皇族哪喂过人?几次药汁都洒在她的衣襟和发梢上,她不耐烦的把头发撩到耳后,稍大的幅度让周文武喂药的动作骤然慢了下来,她索性自己接过碗,一鼓作气全喝完。

  “好了,阿武,你快说吧,摄魂钟对你究竟有什么影响?你必须说的清清楚楚。”徐直热切的看着他。

  周文武却是盯着她微松的衣襟,颈肩至锁骨的象牙肌肤一览无遗,先前他还没有留意到,现在这才发现她衣衫不整,直发未束,脸上甚至没有胭脂,分明是伺候她的人今晚有心让她出不去了这內室。

  …不出內室,然后呢?谁来伺候她,陪她度过这‮夜一‬?

  他眼底蓄起狂暴。她的⾝边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光看宝元楼外随便塞给她一个饼她也吃就知道,只怕是谁来陪她都无所谓吧?姜玖?还是那个青年?怎么陪?

  他就是个容易猜忌的人,一时间満脑子的假设淹没了他让他心头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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