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章】
⻩逸伶強忍着愤怒,率先走向户外的景观花台,转⾝,旋即炮火全开——“一个礼拜前你突然消失,芸曦发了狂的想要找你,可是你竟然就像不曾存在似的音讯全无,她为了你,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甚至一度情绪崩溃,而你现在还有脸说要找她?”
“上个礼拜我在家里发生意外,紧急被送到医院开刀,我因为没有联络上芸曦,所以在离开前特地留了纸条给她,我没有消失。”
“芸曦本没有看到你说的纸条,因为联系不上你,她整个人慌得跟什么似的。”她只要回想起芸曦在她怀里昏厥的模样,心就酸得难受。
“我在离开的时候很耝心的把机手遗落在她家,但是这一个礼拜来我仍是试图联络她,可她的电话总是关机状态。”
“她机手掉了,我还没帮她申请新的机手,因为她这几天的情况实在太糟了,我本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芸曦明明是个开朗又乐观的人,怎么会突然就崩溃?”
⻩逸伶叹了一口气“那个创伤对芸曦来说,真的是太痛了…”
她于是将一年前的那场车祸,如数的说给宋蓝泽听,并把芸曦蔵在快乐面具下的心碎绝望,毫不保留的在宋蓝泽面前摊开。
如果宋蓝泽真的爱芸曦,他就要包容她在情感上的纤细脆弱,要不,她宁可叫宋蓝泽滚得远远的,也不让他再靠近芸曦半步。
“你是说,她在车祸中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我知道这很不可思议,但芸曦确实是遭遇了这样的灾厄。”
宋蓝泽整个人像是被点了⽳,愣在原处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不知道,芸曦的人生里竟遭遇过如此沉重的伤痛。宋蓝泽拧起眉,忍不住心疼别开脸去,借以掩饰自己眸里的灼热。
“这几年来,她过得很辛苦,每天都要跟车祸的梦魇对抗,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是伤痕累累。她情绪变得很敏感,尤其望渴有人陪伴,也许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个转⾝,都会发她心里的恐惧,你知不知道?”
“我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的疏忽,让芸曦又再度的受伤。”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暂时离开,竟会给芸曦带来这么強烈的恐惧。“她现在人呢?”
“我帮她请假,让她在家休养。”
“我要去见她。”
“如果你只是又一次想要从芸曦这边得到短暂的慰抚,那你…”
“一辈子!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芸曦的手!”宋蓝泽強悍的宣示,旋即转⾝离开。
⻩逸伶松了一口气。幸好他回来了,要不,自己其实也束手无策了。
大哭一场后,路芸曦终于接受这个忍残结局。
她,又是一个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的心情,感觉自己好像又死过了一回,却又不是真正的死去,灵魂空虚得像游魂,⾁体却沉重得拉扯住她的步伐。
她想了好几天,决定离开。
虽然她是个不幸的人,但是她不希望牵累⾝边的人也跟着痛苦。
为了她,逸伶把盼望了好久的婚事搁下了,只因为好友不放心她一个人。她知道逸伶为了这件事,跟阿邦大吵了一架,两人到现在还在冷战中。
她真的很对不起他们,真的对逸伶很抱歉。
所以,她决定卖掉房子,重新找一个没有回忆的地方,继续她未来孤独的人生。
汪!汪!小狈的叫声,像是在对她议抗似的,⾼亢响亮。
她露出虚弱的笑,拦抱起地上的小狈“对不起,小蓝泽,还有你,我们要一起生活的,对不起,我差点忘了你。”
小蓝泽是一只红贵宾,有着卷卷的⽑发跟活泼好动的个,十分讨喜。
昨天跟中介去看房子的路上,路芸曦在宠物店的橱窗里看见了它,没有丝毫犹豫就带它回家了,并且给了它宋蓝泽这个名字。
这三个字,她知道自己永远都忘不了,与其勉強自己忘了,倒不如找一个替代品,取代宋蓝泽在她脑海中的记忆。
小蓝泽,就成了她的新宠物。
路芸曦和狗狗亲昵的蹭了蹭鼻子,旋即放下它,拉着绳索缓缓回家去,共享散步的宁静时刻。
“芸曦——”
呼唤,在她即将走⼊公寓的时候响起。她整个人明显的震了一下,旋即浑⾝僵硬的动弹不得,不能拉开步伐火速离开,也懦弱的迟迟不敢回头。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她面无⾎⾊的想,感觉冷汗又开始无端的冒出…一
“芸曦,是我,我回来了。”宋蓝泽出现在她面前,带着怜爱又歉疚的眼神凝望憔悴的她。
他碰触她,用那俊秀有力的手指,从她浅浅纠皱的眉眼来回的抚过,轻柔的就像一阵风,接着带过她俏的鼻脊,来到她的,他温暖的指腹触她冰凉瓣,怜惜的轻叹从他口中逸出…
有一瞬间,她以为他就要低头吻上她,就像他们分享亲密的每一个夜晚——
一股雷击般的強力电流,击上了她的心。
她猛然抬起头,紧皱双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脚下飞快的拉出一个步伐的距离。
他还回来做什么?回来践踏她伤痕累累的心吗?
不,她受够了那种害怕失去的恐惧,她宁可选择不要拥有,也绝对不让自己再面对失去。
柔情从她眼神里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疏离。
二话不说,她弯⾝抱起了狗狗,仓惶的上楼。
“芸曦,芸曦——”宋蓝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了,只得跟着追逐。
颤抖的手努力的想要从包包里掏出钥匙,偏偏越是心急,就越是找不到钥匙,怀里的小蓝泽察觉了她的躁动,不断的汪汪叫,像是在询问她怎么了。
“没事的,小蓝泽,我没事的,只要回到家就会没事的。”她翻了半天,突然锵的一记骤响,整串钥匙掉了,她赶紧弯⾝捡拾——
有一只大手,先行一步的帮她捡起。
“芸曦,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躲我?”宋蓝泽觉得受伤。
她知道她躲不掉了。路芸曦反复的呼昅,直到确认自己够冷静、够勇敢,她才抬起武装好的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我没有躲你,这是我家,我只是要回家而已。”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
“你⼲么跟我道歉?我已经忘了你了。”
“芸曦…”
“请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听我说芸曦,我家里发生了事情,我住院开刀了,所以我才暂时离开。我有试图联系你,可是你没有接电话,我离开的时候有留了纸条给你,在玄关的矮柜子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你没有看见我的纸条,但是,你绝对要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是认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但是,你已经离开了。”路芸曦瞬也不瞬的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冷漠,不掺杂丁点感情。
“芸曦,不要这样直接宣判我的死刑,你明知道我有多在意你。”宋蓝泽狂的凝望着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献给她。
“…”她看他,许久无言。“我已经不需要你了,因为小蓝泽会永远陪着我。小蓝泽,乖,我们回家了。”
小狈蹦跳着在她脚边撒娇,只见她亲昵的抱起它,迳自开门走进屋去。
小蓝泽?她叫那只狗狗小蓝泽?宋蓝泽的脸上仿佛被掴了一巴掌。
“芸曦?芸曦!”他不愿放弃,在门边跟她拉扯,最后他仗着男人天生的优势,強行挤进了门后。
“你不能这样闯进我的房子一”她动的大叫。
“原谅我的疏忽,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你不能这样忍残的结束我们感情。”他苦苦请求。
忍残?他怎么能够反过来指控是她忍残呢?
是他离开她,是他把孤单抛给了她,是他音讯全无的消失一个礼拜,让她⽔深火热的生活着…他怎么可以指控她忍残?真正忍残的人是他——
“我并不觉得我哪里忍残,我也没有义务要看着你在我⾝边来来去去,再说,我真的不需要你了,因为,我已经找到比你更好的陪伴。”她卸下争执的怒火,耐心的小狈的头。
宋蓝泽简直要晕厥,在路芸曦的心里,他竟然完全比不上一只小狈,纵使它再可爱讨喜,但它终究只是一只狗,本无法像个男人那样的保护她。
“芸曦,它是一只小狈,它是很可爱,我也喜它,但是它怎么能够取代我来照顾你?它甚至连帮你倒杯茶的能力都没有!”
“可它绝对不会轻易的离开我——”她用尽全力的对他发出呐喊。
她怕了,她真的很怕。
如果一开始对生命没有期待,她或许还可以行尸走⾁的熬过每一天的寂寞。
反正,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知道门后不会有人等待,她就在公司加班到三更半夜才回来,虽然觉得煎熬,但是她至少不会失望。
她想,⽇子再糟,也不过是如此了。
是宋蓝泽的出现,给了她太多不实真的美好,让她得意忘形的以为自己可以重新找到幸福,所以,她期待着回家,期待着玄关上的那一盏灯会为她点亮,期待着厨房里有人为她烹煮料理,期待着⾝边的那个人会永远对她无私的奉献。
结果,过度期待的结果,竟是无底深渊的失望。
她怕了,真的怕了…
那一句呐喊,是她最后的力气了。虚弱的她跌坐在地上,颓然惶惑的呢喃“饶了我,好不好?我已经没有勇气,再陪你去编织不存在的美梦了。”
宋蓝泽歉疚的圈住她,将她紧紧的抱在他双手之间,他将抵在她肩膀上,低低的宣示——
“芸曦,相信我,我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绝对不会!”
如果说“商品丰富、品质优良、卫生保证、服务亲切”是超商人奉为圭臬的中心思想,那么,宋蓝泽的中心思想应该就是——路芸曦。
他疏忽了她纤细的情感,不知道即便只是一个礼拜的短暂离去,对于曾经遭受生命之痛的她来说,都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恶梦。
为了抚平她的创伤,为了让她能够再一次勇敢的接受爱,他上紧发条,展开他没有终点站的护花之旅,将自己化⾝为爱情里的7-11,学商人那样,秉持着商品丰富、品质优良、卫生保证、服务亲切四大精神,満⾜路芸曦的每个需求。
甚至,就连整个宋家上下,包括管家、马修一⼲人等也积极的动员起来,全力做他的后盾,支持他勇敢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