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告而别

　　从天天家出来，我和淼淼始终不发一言的一路走了好久好久。眼看着就要走到小区门口了。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一直脑海中重播着，像电影一样不停的在眼前回放。

　　“呼——”淼淼率先松了口气，一边吐舌头一边对着我撒娇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的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的狂跳呢。”

　　“中午吃什么？”我随口一问。其实只是想掩盖自己的慌张无措。

　　“什么？你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淼淼无奈的看着我，眼中全是诧异之。

　　“过去的事情就别再纠结了。做人得往前看。说吧，吃什么？”我故作轻松。其实此刻心口也正砰砰砰的直跳。

　　“过去的事儿？”淼淼不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不就是刚才的事儿么？”

　　我们边说边往小区外走去。我脑子还是一直在回想刚才的一幕幕情景，始终不能离。

　　“对了，天天应该走了吧？”淼淼问道，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你还别说。才这么几分钟。我倒开始想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去天上了。到底有没有那道闪着白光的大门。不知道天天的那扇门里面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哧——”你轻蔑的哼出声来，鄙视的看了淼淼一眼，嘲笑道：“你以为拍电视剧呢？鬼语者？还是我为人？”

　　“哧什么哧？”淼淼被我噎得脸都红了。急忙解释道：“随便想想犯法啊？”

　　我上下审视了一下淼淼。玩味儿的说道：“不过，你还真像那个鬼语者的女主角。”

　　“真哒？”淼淼立刻就乐开了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道：“那个女主角可漂亮啦。我有这么漂亮吗？哈哈。真是不好意思。”

　　我本来不想打击她，可是她实在是太过没完没了了。不停的托着自己的下巴左右摇摆向我炫耀着自己的姿。

　　“你想的太多了。”我没好气的白了淼淼一眼，补充道：“我指的是你口那两大坨。”

　　“你你你你你…”淼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一手护着口。一手指着我，结结巴巴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见她那副模样，直接就笑的岔了气。

　　淼淼又急又羞，不停的在原地跺脚。

　　“走拉。吃饭——”我甩下气急败坏的淼淼率先走进了快餐店。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快餐，可这里却是淼淼的最爱——方便快捷便宜。

　　“这帐我迟早要跟你算的。”淼淼不依不饶，但无奈店里人太多，只能先把肚子填，后再找我算账。

　　我们面对着面吃着三菜一汤。谁也不先开口讨论之前的事情。好像彼此都没有整理好心情一样。沉默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突然，天天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在淼淼身边的空位上冒了出来。吓了我们一跳。幸好此刻已经过了中午最繁忙的用餐时间。可我的一声惊呼，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动。

　　“一惊一乍的你干嘛啊？”淼淼扫了一圈周围。假装数落了我一声。

　　四周用餐的人这才纷纷又低下头去。

　　我赶紧整理好自己脸的惊恐。向淼淼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显然淼淼也搞不明白。电视上明明到了这个步骤。就该上天堂下地狱。总之就肯定不在人间徘徊了。可是这个孩子…。真是执着啊！

　　想到这里。我的头上忍不住就要沁出汗来。天天这么个纠法可真不是个事儿啊。

　　我蒙头扒拉了几口饭，始终不抬头正视天天的双眼。

　　淼淼也不好侧头多说什么。整个用餐过程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天天倒也很懂事，只是时不时的看看我。又看看淼淼。我的余光感受到他的目光，却始终不敢抬起头来。就怕他突然发问，而我又不好回答。

　　“吃完了吗？”淼淼说着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又从纸巾包里出一张纸巾顺手递给了我。

　　“嗯。”我胡乱嗯哼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将纸巾接了过来。实在也没心思继续吃了。

　　淼淼将头微微偏了偏，朝向天天说道：“我们走吧。”

　　天天乖乖的点了点头，从凳子上爬了下来。

　　我也站起身来，从桌边绕了过来和淼淼一起走出了快餐店。

　　“天天，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啊？”走的远了一些。淼淼忍不住低下头，问道。

　　“那我应该去哪儿啊？”天天歪着脑袋，抬着头看着我们。

　　我无奈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他该去哪儿。我们还真不知道啊——

　　淼淼也有些语。想了片刻，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走吧。咱们回去再说。”

　　我忍不住再次朝天翻了个白眼。还回去？还跟我们回去？行不行，有完没完啊？

　　我和淼淼一路不由自主的不停加快脚步。就像有讨债的在后面追债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不容易到了家里，打开门。天天早就已经在我们家上坐着了。

　　“天天。姐姐要跟你约法三章。”我快淼淼一步走上前去。在天天身边坐下。

　　“嗯？”天天歪着脑袋认真的看着我。

　　“喂——你温柔点。”淼淼有些着急，生怕我一出口就伤人。

　　“知道了。”我不耐烦的回答淼淼。

　　“姐姐们是要上课的。所以，你不许到学校来找我们。”我伸出一个手指，对着天天说的。

　　“嗯！”天天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因为姐姐们要上课，所以晚上必须要睡觉。你晚上不可以在家里玩耍。发出声音影响我们睡觉。”我伸出两个手指，继续说道。

　　“嗯。”天天还是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最后一件事。不可以随时随地突然冒出来吓人。”我顺理成章的将三个约定说完。

　　“嗯。”天天再一次点了点头。

　　“可是…”天天点头点的快。反悔的也快。

　　“没有可是！”我一口就回绝了天天的可是。

　　淼淼一把将我往旁边推了推，在我和天天中间坐了下来，一脸和蔼可亲的看着天天问道：“可是什么？”

　　“可是。你们白天要上课，晚上要睡觉，谁来陪我玩儿呢？”天天一脸的认真。

　　“楼下的小西施。好像已经跟你是朋友了呢。你可以找它玩啊。小区里有很多小狗小猫，可乖了呢。”淼淼真是温柔似水。让我忍不住从心里打了个寒颤。

　　“嗯…”天天认真的想了很久，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终于，再三协商后，我们决定收留天天。我们每天要出一点时间来陪他玩耍聊天。他不可以在睡觉以及上课的时候来打扰我们。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磁场的原因，自从收留天天之后。我整晚都睡不好。不是睡不着就是睡的浅。天天顶着个熊猫眼去上课。偶尔遇到金晶。总能在她眼中看到疑惑与不解。可是。我也没工夫去跟她解释什么。更没有注意到，金晶也是独自一个人，没见到她和马岩、吴娇她们在一起。

　　几个礼拜过去之后。我们发现天天不怎么出现了。好不容易被我们逮到一次。说是有个漂亮姐姐每天都带他玩儿。

　　这句话让我和淼淼都不寒而栗。漂亮姐姐？带他出去玩儿？难道这个‘姐姐’在我们的房子里？

　　为了这句话我和淼淼都失眠了。每晚看着天花板，谁也不开口。一开口就围绕着这个话题。

　　讨论来讨论去。十有*就是那尊佛牌了。九尾狐仙并不是真的九尾狐狸成，而是——枉死的女人。

　　又是一夜到天明。在天微微出鱼肚白的时候，我终于浅浅的进入了睡眠。可是好景不长。感觉是一眨眼的工夫，闹钟就很不留情面的吵闹了起来。

　　我和淼淼依依不舍的从上爬了起来，幸好不是冬天，否则死也离不开这软软的被窝。

　　吃过早饭，穿戴整齐。我和淼淼像两个幽灵一样走在小区里。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飘飘仙。

　　“姑娘——”

　　突然有一个看似熟悉的面孔一脸笑意的冲着我们打招呼。稍稍走近了一些才看清楚。这个招呼是冲着淼淼打的——之前淼淼曾经跟这个大妈打听过天天家的住址。

　　“嗳，阿姨您好。”淼淼强打起精神了上去。客道的和那位大妈寒暄了几句。

　　“哎哟姑娘啊——”大妈一脸堆笑，看起来十分热情。

　　“你们是不是去找天天他爸妈啦？”大妈边说边精明的审视着我们的脸色。

　　我和淼淼顿时一精神。聚会神的看着大妈。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没了底，这事儿难道已经传出去了？

　　“我听说天天他爸妈哟。在家哭的稀里哗啦。两个人吵架吵的好凶啊。”大妈像是在试探我们一般。说几句就停下了仔细辨认我们的神色。

　　淼淼避重就轻的问道：“为什么吵架呀？”

　　“现在家里都是独生子女，养个孩子突然没了。心里难过无处发就有矛盾了吧。”我帮忙解释道。心想：你会试探，我不会吗？

　　“这倒也是。”淼淼见大妈不接口，只得自圆其说道：“无非就是相互推卸责任了呗。”

　　“哎哟。你们不知道。”大妈终于忍不住开口卖自己的小道消息：“天天先天不足，有毛病。可是现在吧，都是独生子女。又不能再生一个。天天的爸妈又是好单位的。更加不能超生。”

　　大妈见我们一脸茫然，故意加重了语气，提醒道：“你们懂的。正好出了这样的事儿。谁都松了口气。”

　　此刻我无暇去顾及淼淼的脸色。我只知道我自己脑中一片空白。瞬间就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

　　比如天天妈妈脸上那痛苦、纠结等等五味杂陈的神色不停的变换。原本，我只是单纯的以为那种伤痛本就不能够是一种单一的心情。

　　比如天天爸爸的样子，原本我只是单纯的认为他是担心好不容易被压制的伤痛因为我们的出现再一次排山倒海而来，所以才那么抗拒和愤怒。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想。

　　原来，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这么天壤之别。

　　突然，我的脑海里再次闪现一个问题：难道天天始终留在这里，真正的原因是这个？

　　我赶紧推了推淼淼。却发现天天正安静的站在淼淼的身边。

　　我张了张嘴，腔的言语都噎在喉咙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哪怕是发出一点声音。

　　天天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突然不见了。

　　淼淼被我推了一下，茫然的看了我一眼。在接触到我的视线后，整个人浑身一震。赶忙四处找寻了一番。没有看到天天的踪影。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阿姨，我们上课要迟到了。改天再找您唠嗑。”淼淼说着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

　　我也努力的挤出了一丝笑意。冲着大妈点了点头。

　　“哦、哦。 那你们赶紧上学去吧。可不敢耽搁你们。”大妈笑着往旁边让了让。

　　“阿姨再见啊。”淼淼拿出最后一点力气跟大妈道了个别。

　　走出小区的门口。淼淼本能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大妈已经走远了。

　　淼淼急急忙忙原地停下脚步，挡住我的去路。问道：“怎么了？你刚才看见天天了？”

　　“他一直站在我们边上。”我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我太过冷漠。所以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的开始有点心疼天天。

　　“然后呢？”淼淼完全不给我发呆沉思的机会，一波一波的追问着。

　　“我看了他一眼。他看了我一眼。就不见了。”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眼前全是天天那说不清的表情。冷静、天真、伤心还是无动于衷。我真的看不懂。

　　淼淼闻言急的一直原地打转。嘴里不停的咒骂道：“天煞的父母。难怪那天我总觉得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现在回想起来，真的觉得哪里都怪。”

　　“你说天天还会回来吗？”我淡淡的叹了口气，尾音里带着丝丝哭调。

　　淼淼的眼圈也瞬间红了。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我也赶忙追上。一前一后的往学校走去。然后分道扬镳，各自去往各自的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