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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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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避免请回凉宅的客人出现意外,凉夜随即探了探呆籽肩膀处的伤口。

  一道细细的长口横在肩头,伤口已然愈合了,没有再淌血,依稀可见乌黑⾊的血迹。由于呆籽始终披着黑⾊斗篷,两者颜⾊相近,若不是近看,不容易察觉如此隐蔽的伤口。

  呆籽心知不能用面具正对凉夜,于是,凉夜检查伤势时,他老实地把头扭到了一旁。

  奈何呆籽心里十分不踏实,尤其是他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瞅到凉夜拿起短刀的动作,呆籽下意识躲了躲。

  他冷汗直冒,心里犯嘀咕。不会这么倒霉吧,难道将再次在他⾝上开口子?谁若是又利用他的⾝体当虫子巢⽳,他保证,他绝对跟那个人拼了。

  上次在公主冢,呆籽惨遭凉夜割了许多刀,心理阴影挥之不去,特别是那扭一扭的虫子,呆籽仅是想想就要抓狂。

  凉夜话少,素来安静。急于了解自己的伤情,呆籽不得不咬咬牙,硬着头皮直奔重点:“是不是有虫子?”

  呆籽发觉,自己的声音很没骨气的有点不稳。

  “不是虫。只是,”凉夜稍稍顿了顿,眼神略有疑惑“有点奇怪。”

  听到不是虫,呆籽尚未来得及⾼兴,哪知凉夜的话语冷不丁一转,呆籽內心即刻翻江倒海,电闪雷鸣。

  他的伤口出了什么状况?

  凉夜握紧刀柄,刀尖碰到皮⾁的刹那,呆籽没有太多疼痛的感觉,仅是感受到刀尖的凉意转瞬即逝。依旧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一瞄,呆籽不幸瞄到了刀刃泛起的寒光。

  呆籽心急,几乎要跳起来。为⽑又是割⾁,他真的不胖,没有几两肥⾁,再割就只剩光骨头了。

  他担心凉夜再度执刀的原因,莫不是他体內种了其它古怪的东西。

  他是种子,并非泥土,能不能别老在他⾝上挖坑,他尚未经历过‮场战‬,已光荣开口子无数次。

  呆籽心惊胆战,尽管他不断告诉自己,别扭头去看,不可以用面具对着凉夜,偏偏內心火烧火燎,超级想知道伤口的奇怪在何处。

  于是,呆籽的小眼珠忍不住频频往凉夜的方向瞟。

  刀子割开了呆籽肩头的布料,露出了一大片‮肤皮‬。呆籽在忧心忡忡,凉昼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呆籽一头雾水,纳闷不已,这种时候,有什么事情值得这么开心。

  凉昼笑道:“三弟,实在想不到,你的魅力已经到达罪孽深重的地步了,连一名小小少年都焦急难耐,一而再再而三的偷看你。”

  凉夜没理会自家二哥。

  呆籽抹汗不成,默默抹面具。

  说出来全是辛酸泪,呆籽只想对凉昼说,凉二哥,你想多了。虽说凉夜长得帅气,但是此刻,呆籽迫不及待想看自己远比想看凉夜多得多。

  他如此急切的要看自己,若是让凉昼知晓,岂不说他严重自恋。

  呆籽被戏谑,对着不远处的平石发呆,凉夜在研究伤口,似乎颇为在意,凉昼好奇不过,走近来看。

  他刚看清,立马叹了一声:“小种子,恭喜你跳过了生根发芽的过程,直接开花了。”

  开花?

  呆籽对这个遥远的词考虑甚少,凉昼这么一说,呆籽也顾不得面具危险的传说,赶紧转过头打量自己的肩膀。

  凉夜和凉昼淡然地避开视线。

  确如凉昼所说,呆籽开花了,可惜,这朵花不是呆籽期待中的花。

  他的‮肤皮‬浮现出一大片黑红⾊的⾊彩,这些颜⾊勾勒出了一朵花的形状,花形有点类似呆籽熟悉的喇叭花,可是又有诸多不同。花朵更大,低垂朝下。

  呆籽反复看了又看,琢磨这是什么花,思考片刻,未果,于是请教凉夜。

  凉夜话语平静,给出了答案:“毒花,曼陀罗。”

  闻言,呆籽神经菗搐,居然又是毒,他中毒几百年了,十年发病忘事,旧病尚未治愈,新病又接踵而至。

  毒花的出现让呆籽苦闷,也让凉夜困惑。

  凉夜不太明白这朵花这般存在的意义。曼陀罗有毒,但凉夜偶尔仍会使用曼陀罗,加入其它药材配合调成⿇沸散。⿇沸散能够暂时⿇痹思绪,达到止痛的目的,功与过,一半一半。

  伤呆籽的这个人分明下手极重,如此红得发黑的颜⾊,毒素深入血液,足以顷刻间致呆籽于死地。

  对方认为呆籽戴着白玉面具属于⿇烦的存在,需要除掉呆籽,凉夜并不觉得奇怪,但是,下毒之后的种种现象却成为了怪事。

  呆籽中毒这么久不但没有毒发⾝亡,还活蹦乱跳,仅是感到肩膀有些不舒服,这种程度的中毒明显已将毒花的危害降至极低。

  此前,凉夜曾在公主冢替呆籽驱虫,他并无发觉呆籽有何不同,只是一颗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种子而已。呆籽此行来到黑血岭,凉夜也没发现呆籽出现了异常变化。

  既然如此,为什么毒花对呆籽毫无作用。

  呆籽真若五毒不侵,也不至于自幼中毒至今治不好,寻求凉夜为他医治。

  凉夜心有疑虑,他在呆籽肩头轻轻开了一条细口。淌出来的血是污血,充分证明呆籽中毒的事实,凉夜相信,肯定有什么抵挡了毒花毒杀呆籽。

  凉夜沿着肩膀开口的位置往內探去,呆籽不由愣了愣,下意识躲了一下。凉夜的手指有点冰,隔着里衫亦能感到丝丝凉意,指尖‮感触‬总会让呆籽回想起公主冢的悲剧,他⾝上挨了数刀,惨不忍睹。

  凉夜的手一路探过去,很快摸到了一个东西,那是白乌鸦带来的小布袋。

  如今,布袋內,装有玉箫和白玉瓶子。玉箫众人之前均已见过,白玉瓶倒是首次。

  “这些是你的?”凉夜问。

  呆籽诚实回答:“这些属于师父,不是我的。”

  “你清楚它们的用处吗?”凉夜又问。

  呆籽‮头摇‬。他对这三件玉器了解甚少,目前仅是听白乌鸦说,面具不能正对亲朋,而玉箫,貌似能杀死怪物,攻击力大。呆籽不太确定白玉瓶子的用途,此前他戴上面具后打开瓶子,瓶內腾起一股白烟,然后,一股力量在他体內觉醒了。

  呆籽捧着玉瓶认真观察,不一会儿,他再次打开瓶子。

  这一次,腾起的白烟变浓了,浓的仿佛能够呈现出完整形态似的。

  猛然间,凉夜和凉昼急速往后连连退去,两匹黑马躲闪不及,眨眼消失不见,马鞍重重的掉落地面。

  呆籽顿时僵住了。

  他死盯马鞍,发生了什么事,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呆籽惊愕地偏过头,恰好迎上白烟扑面而来,此刻的白烟已能够看得形态,一张血盆大口直直地逼近呆籽。

  呆籽泪奔,为何这般安静美丽的瓶中居住有如此凶残的猛兽,这种事情,师父不是应该早说么。

  心底一颤,呆籽几乎准备丢开白玉瓶子撒腿开跑。

  这时,体內的声音急吼:丢⽑丢,摔了瓶子,你死一万次都不够。

  受到恐吓,呆籽十分不争气地握紧了玉瓶。白烟已到跟前,在呆籽肩膀咬了一口,呆籽心呼惨了,小命要挂了。

  半晌,四周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白烟凭空散去,一切如常,唯一能证明白烟出现过的证据是黑马彻底没了,仅剩马鞍缰绳。

  凉昼和凉夜的脸⾊不怎么好看。

  呆籽有苦说不出,师父给的白玉瓶子吃掉了凉家训练有素的黑马,两匹马的赔偿会不会很贵。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要杀要剐,他会老实听从安排。

  记起白烟消失前咬了自己,呆籽心有余悸地看了看自己被咬的肩膀。

  结果令呆籽相当意外。

  那朵黑红⾊的曼陀罗不见了,伤口随之消失,不舒服感荡然无存。

  可是为什么,伤口好了,被咬的牙印仍在…

  心情稍微平静了些许,呆籽听到体內的声音在叹气:劝你一句,想活命,必须护好瓶子。

  呆籽对此十分不理解:为什么?

  声音嗤笑:吵醒他,你的命也就到尽头了。

  呆籽好奇不已:吵醒谁?

  声音沉默片刻:你没必要知道。

  呆籽加倍混乱了:难不成你怕刚才那张嘴。

  声音道:我怎么可能怕那只纸虎,他的小宠物罢了。

  呆籽左思右想,既然不怕,方才为何着急的制止他。难道瓶中装有大秘密,里面是不是还住了厉害角⾊。瓶子这么小,不知道人多了,里面挤不挤。

  这年头,确实是奇了怪了,不是动不动玩诈尸,就是动不动住在白玉里,抛弃⾁⾝。

  面具轻易读出了呆籽的想法:看在你是一只可怜小妖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任何一个玉面罗刹,要想強大就叫醒他,要是不想活了也就叫醒他。

  呆籽懵了,之前,大家均是提及玉面罗刹就‮头摇‬叹气,他以为玉面罗刹仅指自己的师父息景而已:玉面罗刹有很多吗?类似的面具是不是也多?

  面具郁结万分:没常识,所谓玉面罗刹,玉面是唯一的,但罗刹不是。

  呆籽又问:那师父是第多少个?

  面具没料到呆籽会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我没数过…

  呆籽偏头,这个面具好奇怪,有时觉得他挺好,有时又觉得挺讨厌。

  面具:…

  面具:不要在心里说我坏话,我听得到

  呆籽耸肩,谁让面具随便读别人的想法,白乌鸦常说,自虐不可活。

  呆籽小心地收好白玉瓶子,不敢乱玩了。起初呆籽还打算尝尝瓶中的露水好不好喝。现在这么一‮腾折‬,他深感自己玩玩不能喝。平时喝露水是解渴,这时喝露水多半是要命。

  无奈地垂着脑袋,呆籽情绪不⾼,狩猎的黑弓丢失,凉夜和凉昼的马又‮腾折‬没了,期间,自己还被神秘人下毒。

  出师未捷,⾝差点先死了。

  凉夜犹豫小会儿,拾起了缰绳,不知在想什么。呆籽猜测,黑马跟随凉夜应当有段时间了,马是忠诚忠实的朋友,失去黑马,凉夜的心情应当也会低落几分。

  偏偏呆籽不懂该怎么补救,不过有一点他倒是能够保证,他也是一个很忠诚很忠实的朋友,如果凉夜愿意当他的朋友的话。

  呆籽凑过去,侧⾝对着凉夜:“我的伤好了。”

  闻言,凉夜的心情骤然一沉,眼神冷到了极致,当着他的面,治疗他的病人,无疑是对鬼医尊严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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