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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眼神空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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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工作狂,平常生活就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他的作法是直接在公司附近买一栋房子省事。叶之遥轻啜着红酒,目光幽暗地喃喃道:“在车子里好像不错…”坐在他旁边的叶知心突然浑身起了一阵皮疙瘩。叶知心:“…?”

  “车子?你想要车子吗?好!你再看想买哪一台,看好跟我说。”叶昱松大气地说,余光瞥见叶知心没有动她面前的红酒,便问:“你不喜欢红酒吗?”叶知心嗯了一声,刚刚她有喝了一小口,实在是好难喝,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喝酒。

  “那要帮你上其他饮料吗?”叶昱松招招手唤来侍者,这次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女侍者,看上去似乎未施胭脂,非常年轻,可能还在实习。

  帮叶知心叫了杯茶后,叶昱松大概是喝了酒,有些口不择言:“哎,刚刚那位女服务生竟然戴眼镜,戴眼镜的女人不算女人。”叶知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叶昱松理所当然地继续说:“好歹也该戴隐形眼镜吧,还没化妆是想吓死谁。应该要止女生没有化妆不能出门,不然素颜太恐怖了。”叶知心淤积在心口已久的厌气终于爆发,她愤然挑衅地说:“我平常就都素颜,怎样?”

  叶昱松不置可否地朝她诡异一笑,让叶知心想到莫非今是因为她有化妆,他才愿意跟她一起出门?她压抑着怒气,将视线投向在场另一位女人,问:“你也是这么觉得吗?戴眼镜的女人不算女人?没化妆的女人不能出门?”林晓青尴尬地笑一笑,没有回答。

  “…”叶知心咬牙,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拿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叶知心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冷静地继续跟叶昱松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不然像叶昱松这种打从心底瞧不起女、等于瞧不起她的人,她干嘛要跟他一起吃饭?她才不是这么没尊严的人。要不是叶昱松是她的亲生父亲。

  她早就甩头走人了,她咽下隐隐作呕的情绪,闷头不发一语地撑完了这场生日餐会。回到家后,叶知心坐在客厅沙发上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之遥面,默默地热了杯蜂水递过去,却听见她幽幽地开口:“你也觉得爸爸讲的话是对的吗?”叶之遥皱紧眉心,似是极度厌恶般地说:“当然不。”

  “嗯,那就好。”叶之遥在她身边坐下,看上去有些局促不安。半晌,叶知心叹了口气,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虚无,喃喃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我妈会跟他离婚了。”

  在叶知心的印象里,谢美足一直是强势的、高傲的,她一样出身贫困,外公是做工的、外婆是夜市摆摊卖衣服的,谢美足凭着一己之力一路念上来都是第一志愿,念到顶大毕业,经由顶大的朋友圈认识了叶昱松。

  叶知心至今除了叶之遥以外,对其他人的外貌没有概念,加上从小跟谢美足生活在一起,她其实不知道谢美足的条件如何,但这几年的经验,她也知道自己不错的外貌定然遗传自谢美足。

  听说当初谢美足本来想当空姐,却因为叶昱松恋上她进而死烂打,她才放弃了空姐梦,嫁给了叶昱松。

  但身为有自己主见的新时代女,想来她不甘仅仅在家依他教诲的相夫教子,于是考了中学的教职,分发到南部继续工作。

  无法更改分发地的教职工作导致分居,加上出外工作违反了叶昱松女人不可在外抛头面的信条,两人间的摩擦才会越来越大。一个大男人,一个大女人,怎么可能会合?

  结果就是两人离婚,男人在父权社会里悠然自得地寻找第二。女人独自扶养着拖油瓶、浑浑噩噩过一生,最后还早逝于意外。

  一位本该凭着自身优越能力开创美好人生的漂亮女人,就这样轻飘飘地殒落消失在世上,好似不曾存在过。不胜唏嘘,在今天与叶昱松的一席话中,让叶知心彷佛窥见了自己从未知晓的、父母两人相处的过往,内心感慨万千。

  “…你对她是怎么想的?我说…你的母亲。”叶之遥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叶知心紧抿着,从鼻子长长叹出一口气。

  “我…还不知道。”这是她的真心话,就像杀人犯即使被处死,受害者家属的痛也永远不会消失。谢美足已不在的现在,叶知心被踩碎的心就算拚凑回来了。裂痕也永远存在。

  长长的鸦睫垂下,投落的阴影掩住了她本该明亮水灵的双眸。今晚些许的酒软化了她深蒂固的戒心,令不擅长倾诉、说自己事的她,娓娓道来从未说出口的内心话。

  “…你知道吗?她很常忘记来接我放学,我常常在校门口空等她好几个小时,想先回家又怕她来,想继续等但天又要黑了…喔对她没有手机所以找不到她,她说不想被束缚,很奇怪的一个人吧哈哈…”叶知心笑着。叶之遥却觉得她在哭。“有一次我又等到天黑了。学校里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也没有钱坐车,只好走回家。

  我高中离家比较远,徒步单程要两个小时。我那时候在路上边走边想,为什么妈妈不来接我呢?她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想要把我丢掉?想着想着…膝盖就跪了下去,”

  叶之遥轻轻地倒一口气。“我想着…如果我这次带伤回家,妈妈是不是就会知道自己错了呢?是不是以后就会记得来接我了呢?

  是不是会…安慰我、心疼我、帮我包扎呢?哈哈…结果,”一股强烈的酸楚猝不及防侵上她的鼻腔,还没意识到时,视线已模糊一片。

  “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全天下最无药可救的白痴。”眼泪不断滑落,叶知心却依然愣愣凝视着前方虚空,好似那里有着一位脾气暴躁的女人,正在辱骂一位垂首的少女。少女的双膝泛血,眼神空,如一具灵魂已死的空壳。从那时起,叶知心绝望地顿悟,然后完全地放弃。

  她将亲情从人生中完全抹去,再也不奢求任何人,将所有心力拿来保护自己的心灵、茁壮自己的能力,以求成年后能离原生家庭,自己一个人好好活下去。

  同时在过程中不断地自我告诫,绝对不要成为像母亲那样的人。于是从她年幼狭隘的人生经历里。

  她得到的唯一解就是:不要结婚、不要生小孩、一定要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想来谢美足可能到死都还不知道,一次稀松平常的放学、一件膝盖受伤的小事,竟成为女儿心头上最深的一刺、人生最大的转折点。叶知心眼泪掉得越来越凶,她自己也有点吓到了。

  手足无措地边哭边笑着说:“哎…我以为我已经长大了、释怀了。怎么…眼泪还是不停呢…”叶之遥喉间发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呜咽,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却感觉到叶之遥在颤抖…为什么抖得比她还要厉害?她苦笑着说:“…抱歉啊…今天明明是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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